赵佶被搀扶着,回到寝宫。
李纲趁机,给宇文虚中讲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听完事情完整经过之后,宇文虚中彻底傻眼了。
他不解地看向李纲吴敏等人,心中疑惑他们为何当初不马上动手。
而是要等到定难军和蔡京勾结起来,这才动手。
杀了梁师成的时候,我不是都告诉你们该怎么办了么,我大喊诛杀奸佞,你们当我在发疯呢?
如今蔡京突然翻复,横插一脚
说实话,宇文虚中不怕蔡京来插一脚,因为蔡京老了。
他没有精力再搞党争了,这时候不顾身体,要添加这场乱局,无非是为了后代子孙的出路。
而且有他的资历和能力在,能在这场旨在把大宋挽救回来的变局中,贡献不俗的力量。
那时候,便宽恕了他以前的罪过又能如何?
家国天下面前,什么仇怨抛不下!
但是偏偏他蔡京不是自己插入进来搅局的,而是带着定难军一起。
蔡京老了,定难军可不老!
不管是他们这个势力,还是掌控这个势力的人,都太年轻了。
就算是耗,其他势力都不占优势。
智计百出的宇文虚中,此时也有些无奈了。
看着艮岳宫阙上的屋脊吻兽,在月光下清冷的模样。耳听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宇文虚中叹了口气。
不过仔细想想,当今官家赵恒性情柔懦,倒是士大夫阶层最好的选择。这大宋河山,就早些交到士大夫辈手中,即便是蔡京,也不会如王黼丶梁师成那般胡来。
这江山,从头来收拾罢!
宗泽看着如此多的兵卒,聚集在艮岳这种脂粉地,生怕有大头兵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让今晚的行动变质。
于是他赶紧说动众人先退出去,请官家来完成交接。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郭浩,后者轻轻点了点头。
只要他们肯撤,其他人自然没有问题。
在离开时候,只见艮岳的宫墙上,已经换防上了一群定难军的兵马。
李纲赶紧吩咐姚友仲,也安排一些殿前司侍卫,在这宫门处。
三方兵马守住艮岳,为首几人去请官家。
此时谁也不想留下,必须去一个,否则这定策之功,就要少去一半。
郭浩丶高屐丶李纲丶吴敏一同前去。
几人来到皇城,碰见死守此地丶忠心耿耿的邵成章,告诉他大事已成。
邵成章当即引着几人来到殿外,请官家去艮岳。
谁知道里面正在哭泣的赵桓,听到要去见他爹,顿时哭的更大声了。
李纲气急,大声道:“官家!都门如此,国本不定,人心难安。还请官家早收印玺,统领新军,收拾乱局。臣等请官家出外,昭示天下。臣等敢不为官家尽心竭力,继之以死!”
殿内只有呜呜的哭泣声,不见脚步声。
邵成章此时也急了,开门进去,只见大殿内燃着一根蜡烛。
皇后朱涟无奈地看向邵成章,赵桓就在她怀里,不肯抬头。
外面兵荒马乱,他都听到了喊杀声,在他印象中,艮岳肯定已经是尸山血海。
“官家?”
“官家,外面全都是忠贞义士,各方势力都是为了扶保官家而来。上皇已经点头,要给官家印玺和兵符,官家何故在此哭泣,不如早定名分,以安人心。”
赵桓总算抬起头,试着撑着膝盖,似乎想站起来。
但用了一下气力又软软坐回去,靠在皇后怀中,仍然是满面泪痕,有气无力的挥手道:“你们自去,莫要来害孤,莫要来害孤”
连朕都不敢称了。
外面的李纲也不顾礼节了,直接冲入殿内,一把将隔绝寝殿卧室与内室的活页屏风扯开。
“此非哭泣之时!陛下,请速速起身,随我等进艮岳,安定局势!”
皇后被赵桓扯得衣衫不整,鬓发散乱,此时看着瑟瑟发抖的官家,神色复杂的叹息了一声。
官家如此做派,天家威严何在?
自己这个皇后的威严,又何在?
她都恨不得自己是男儿身,是皇帝,此时跟着他们去就是了,还能怎地!
郭浩看着眼前的局面,皱起眉来。
他虽然是定难军的代表,但是资历和官职都不高,所以没怎么说话。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肯定是不能再拖了。
今夜不把事按死,后续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来。
“既然官家不肯去,那就把上皇带来吧!”
郭浩说完,其他几个人都朝着他看来。
如此一来,天家威严就彻底没有了,因为此时天都快亮了。
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大宋都门的百姓,在偷偷观瞧,而且还有那么多的宫娥太监。
大宋太上皇丶已经君临天下近二十年的赵官家,被军汉们架着从艮岳押送皇城?
郭浩无视几人的眼光,心中想的全是节帅的嘱咐,此事不成前线的弟兄吃糠喝稀啊?
他转身就走,摆明了要亲自去干。
“不行!万万不可!”李纲说道。
他心中虽然看不起这对父子官家,但是对大宋,他还是很忠心的。
“如此一来,天家威严何在!”
虽然他是名满天下的李相公,但是郭浩丝毫不惧,手握剑柄道:“事已至此,更有何法?”
李纲朝后退了一步。
他很明确地感受到了,这小将身上的锐气森然肃杀,有若实质,稍稍靠近都会被刺伤。
大宋武官在文臣面前,谁敢如此?
更何况还是官至使相的文臣。
但是这个小将身上,明显没有武人面对文官时候那种天生的退让畏惧。
李纲无奈,只能是去赵桓身边继续劝说。
剩下的人赶紧跟上,吴敏再做最后的努力,对赵桓说道:“官家,为了大宋,不可再迟疑了!”
赵桓此时脑子里早就是一片浆糊,这种人你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
恰似一滩烂泥,你想要把他支棱起来,可是他根本没有骨头。
历史上如此,今天依然如此,他们爷俩绝对配得上他们在靖康之耻中受的苦难。
眼见那定难军小将,已经决然离开,李纲一甩袖子,闭着眼睛转过头去,唉了一声!
郭浩出宫之后,飞马回到艮岳,一声令下。
千骑顿时集结,汇聚在他身边。
现场知兵的几人,都感到一阵绝望,这是一路赢过来,甚至击败了女真鞑子的精锐之师。
在场其他兵马,却都是汴梁城中的,还未曾打过仗的新军丶侍卫。
宗泽此时提气高呼,“你要作甚!”
“官家不肯前来,要上皇去殿内相会!”
众人面面相觑,这时候还不肯前来,这官家对太上皇,竟然有如此深的恨意么?
宗泽他们背后的将士,一听顿时又欢呼起来,迫不及待和定难军一起,要带着上皇招摇过市。
宗泽和身边人眼神一对视,都觉得无奈。
郭浩捉到两个内侍,让他们进去把赵佶扶了出来,此时他已经面如土色,浑浑噩噩地被推上一副銮舆。
四个军汉上前,扛起銮舆就走。
多少军汉,这个时侯兴奋如狂,跟着振臂欢呼。
万军当中,火光之下,汴梁的百姓亲眼见到了这个场面。
终于,一群人来到了皇城,有人架着赵佶下来。
在门口拜伏的内宦已然俯首在地,屁股撅得老高,头都不敢抬起。
赵佶在銮舆上,从未感受过如此难受的銮舆,摇摇晃晃,要是平日里,早就把抬夫打死了。
见到熟悉又陌生的宫殿,他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汗如雨下。
他身体一向很好,但是今夜就撑持着走了那么点路,已然是骨软筋酥,满头虚汗。
父子两个,在大殿中一相遇,赵桓的眼泪顿时就又下来了,嚎啕放声大哭。
赵佶此时才知道,自己多半是误会他了,不是他想羞辱自己。
他勉力起身拉起赵桓,父子两人相对无言。
今夜这种惊乱,是他们从未想过的。
旁边的臣子们,也都暗暗欷歔,有很多也流下了泪水。
“官家丶上皇,此非哭泣之时,还是快些平息动乱,安定人心吧。”
李纲站出来,大声说道。
此时也就是他最有资格开口了。
赵佶心中,不禁又对他加深了一层恨意。
他知道自己今夜必须彻底交出所有权力了,否则的话外面那些兵马,也不会放过了他。
童贯死了,他没有了能信任的武将;梁师成死了,他没有了能用的文臣。
因为他虽然揽权,但又懒得去经营,而是交给自己的家奴近臣去办。
事到临头,梁师成被人砸死,他只能两眼一抹黑。
终于,两人在殿内,完成了印玺兵符的交接。
参与此事的人,各有封赏,兵马都有赏赐。
加封宗泽为显谟阁直学士,领枢密副使差遣。
宇文虚中授龙德宫副使,迁知枢密院事,拜少宰。
加爵李纲为蔡国公,食邑千二百户,实封七百户。
加封吴敏为卫国公,食邑千二百户,实封七百户。
加封高屐为许国公,食邑千二百户,实封七百户。
姚友仲丶曹蒙丶岳飞丶王善丶刘锜丶杨沂中丶王德凡事参与了的,武阶都各升三级。
最后加爵陈绍为晋国公,升太师。
蔡京升无可升,复相。
——
太原城中。
接到汴梁的讯息,陈绍有那么一刻的激动。
“早该如此,赵佶那厮要是还能掌权,早晚把我们全害死。”
他这话大逆不道,但是在场的人,反而都很高兴。
既然上了定难军这辆车,谁还是忠心保大宋的?
他们都乐意见到陈绍大逆不道。
因为陈绍的野心会带着他们前往前所未有的高处。
“让郭浩不要出京了,还有那都门新军,也要多多培植势力。”
都门新军,是高俅给赵佶练得,本来应该是他手里最厉害的武器。
可是赵佶光顾着享乐,不肯去经营,培植亲信,哪怕是偶尔去几趟显示亲厚都不肯。
刘锜是什么人?
他爹刘仲武,当年带着高俅在河湟乱杀,成功给高俅积攒了军功。
让高俅能够升任殿帅。
有这样的关系,稍微拉拢一下,不就是现成的亲信武将么。
朝廷中如今权力均分,自己的人马,至少能分到一半辎重。
陈绍也就只要求这些,剩下的给宗泽他们,要他们在河北牵扯女真一些兵马就行。
都不用他们北上收回燕云,只需要让女真鞑子,不要完全没有任何后方压力,而全力与自己争斗。
当然,要是宗泽和岳飞想去,陈绍也很欢迎,只不过目前看来,他们短时间内是打不过女真的。
此时大宋虽然王权崩塌,但是中央集权下的官僚结构却未遭到破坏,汴梁对东南地方官府还拥有控制力。
除非地方上明目张胆地起兵反叛,否则汴梁的政令仍然可以合法地畅通无阻,抵抗就会被依照律法撤职问罪。
这是最重要的,要是暴力摧毁大宋,那么就得重新花费无数的人力丶物力丶精力去构建。
鞑子不会给自己太多时间。
许进又问要不要增兵,陈绍想了一下,兵力已经足够用了。
虽然曲端收拢了一些鄜延路的士卒,但是人手真不富裕了。
派出去三千骑兵,那可是三千精骑,去哪再弄兵马增派。
好在鄜延路,其实和定难军尤其是这支银州兵紧挨着,大家原本就是邻居。
归了定难军他们毫无压力。
想到如今和蔡京,算是短暂结盟,陈绍笑着说道:“蔡攸最近表现如何?”
“缩在家中不出来,但是经常听说,他在府上抱怨没有歌伎,还说吃喝用度太差。”
陈绍冷笑道:“这是个享惯了福的,也得让他吃点苦头了。”
蔡京老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年,陈绍要的不是他,而是那汴梁城中,蔡京的根基。
“传令魏礼和耿南仲,即刻东进,准备去汴梁城。”陈绍看了一眼许进,说道:“你回去坐镇后方如何?”
许进有些不情愿,回去虽然位高权重,但跟在陈绍身边,机会更多更大。
但是仔细一想,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他点头道:“属下全听节帅差遣。”
把自己的人放回汴梁城中,开始吃蔡京老头的绝户,这是陈绍早就计划好的。
他只是没想到,政变会如此顺利。
大宋或许早就失去了人心,否则历史上,也不会败的如此之惨,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
——
陈绍给蔡氏一门,安排的大宅邸,其实非常宽敞。
但是因遣散了许多奴仆,此时显得有点冷清。
蔡攸此时有气无力地躺在吊床上,看着天空,都觉得是惨白惨白的。
这日子太无趣了
他哪里过过这种日了,粗茶淡饭,麻布衣裳
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在他身后,妻子宋氏眼神也很空洞丶哀怨,另外还有对前景的担忧。
她出身并不煊赫,进到蔡家之后,也是一直规规矩矩,本本分分。
蔡攸在外面花天酒地,她也不敢说一句话。
只想着婆家势大,能够安安稳稳把孩儿们养大就好了。可是蔡家的处境已经不太行了,自己这一小家更惨,除了仍然不至于挨饿之外,还要被当地官员严密监视,就跟坐牢一样。
这时候,宋氏发现了门口站着的茂德帝姬,便起身主动走了出来,把她带到了院子里说话。
茂德进来问好,蔡攸也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没有应答没有说话。
茂德虽然不满,但也没有办法,如今他是唯一能指望的男人了。
“兄长,能不能去问一问,究竟何时能见到驸马。”
蔡攸虽然自小在美女堆里长大,但眼前这弟媳确实是个稀罕的美人,即便是如今身处困顿,她举止动作中的温柔丶黛眉间的些许哀怨,依然十分惊艳。
如今可没有什么护肤保养的条件,她的肌肤仍然养得尤如美玉,难怪四弟即使到了西北,还是念念不忘,时刻想着回家。
漂亮归漂亮,那你也不能让我去找骂,说不定还要挨一顿皮鞭。
蔡攸如今听到陈绍这个名字就怕,他也懂了陈绍为什么如此恨他。每次打他之前,都要骂一顿,无非就是觉得自己在河北激起民怨,导致河北沦陷太快,让他在前线的战事受到了影响。
见茂德让他去问陈绍,蔡攸眼皮都不抬,道:
“你自己怎么不去问?”
茂德听罢脸色一变,生气地说道:“男女之间,多有不便,兄长身为男子,此刻蔡家在河东可不就得依靠你么。”
“陈绍这贼”蔡攸骂道一半,又心有馀悸地四处望了望,压低声音道:“陈绍这泼贼,把我们哄骗到太原来,说不定就是为了你。我听说他原本就是头色中饿狼,肯定是早早听说了帝姬的美貌,这才特意把四弟打伤的。”
“可怜我们全家,是跟着你倒了霉。”
“你!”茂德泫然欲泣,宋氏赶紧上前安慰,她不敢埋怨蔡攸,握着茂德的手,就往外走。
蔡攸根本不管不顾,老子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还管你帝姬不帝姬的。
让我去见陈绍,那个活阎王是这么好见的,骂的你还是太轻!
宋氏和茂德的神情,都有些难堪。
来到院子外,宋氏小声道:“我知道你挂念四弟,不过此时确也没有办法,外面兵荒马乱的,非比那旧日时节。”
宋氏瞧了一眼这个弟媳,心中暗道那蔡攸说的可能真有几分道理,她甚至在心底不无恶意的想着,真让这帝姬遂了陈绍的心意,今后日子会不会好过一点?
茂德垂泪道:“嫂嫂,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听到她的声音,宋氏为刚刚自己的阴暗想法心虚不已,赶紧说道:
“陈绍的两个小妾,对我们还算客气,要不然从她们那里打听打听。”
“只能如此了。”
——
陈绍在太原城外,看着一队队民夫。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秋冬,估计是打不起来了。
不是他们不想打,是打不动了。
两边都在积蓄力量,打了这么久,物资消耗惊人。
陈绍这次是彻底堵上了大宋给完颜宗望赔款的路,不知道宗望会不会气急败坏,再次南下。
回来的路上,一直陪着他的刘继祖,突然哈了口气,说道:“节帅如今获封晋国公,其实可以将家眷搬来太原了。”
陈绍看了他一眼,发现周围的河东官员,全都一脸激动地看着自己。
陈绍嗬嗬一笑,说道:“如今天寒地冻,不宜远行,待来年打春吧。”
河东众人,不禁有些失望。
西北,有吴阶把守,还有自己一层层布置好的结构,其实比如今的河东更牢靠一些。
那里始终是自己的一个退路。
如今战局虽然渐渐朝着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但陈绍始终想着留一条后路。
这样即使兵败,也能退回去休养生息,卷土重来。
最重要的是,定难军老巢,拥有一套完整的横山防线,谁也别想轻松打进去。
那些遍布山川平原的堡寨,会成为入侵者的噩梦。
回到府上,陈绍瞧见院子里有些冷清,问了一嘴才知道来客人了。
陈绍心中还蛮高兴,如今和蔡京老贼毕竟是结盟了,是要对他家眷放松一些。
他来到前厅,里面有一道蒙着锦缎的屏风,隐隐传来一些女人声音。
丫鬟们见他进来,赶忙上前伺候。
陈绍迈步进来,果然宋氏和茂德都在,自己的两个小妾正在接待。
见他进来,主客都起身敛裾见礼,陈绍也还礼。
丫鬟们铺筵设几,陈绍坐下之后,笑道:“两位想必也听说了吧,我和蔡太师如今联手,今后都是自己人了。”
茂德见他今天如此好说话,而且好象已经失势的公爹又重获权利,至于父皇什么的,她都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节帅,我家驸马”
陈绍笑道:“驸马伤势也好的差不多得了,明年开春,他就会和我的家眷一起前来,请帝姬在此安心等侯。“
茂德终于等来了消息,十分欣喜,至于还要等一段时间,她也满足了。
毕竟以前连个消息都没有。
对陈绍,她们还是有些畏惧的,这人如今手握重兵,全然不把朝廷看在眼里。
自己这些人,落到他手上,总觉得就跟被俘了一样。
陈绍端详了一眼两人,茂德确实很漂亮,生了一张古典美人标准的鹅蛋脸。
单看脸的话,她的脸庞线条圆润舒畅丶整张脸十分光洁匀称,修长的眉毛下丶内双眼皮的眼睛顾盼生辉。
旁边的宋氏,今晚喝了一些酒,脸色红红的。可能是因为坐姿的原因,把她臀股曲线展露出来,十分丰满。
看茂德时候,陈绍还是单纯欣赏,见到这个熟透的妇人不经意的风情,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个时代,女子十三四岁就嫁了人。
眼前的宋氏竟然一点也不显老,连半老徐娘都谈不上,看起来也就三十几岁的样子。
而在大宋,三十几岁的女子,可能真就孙子都有了。
得到了消息,两女就不想多待了,不一会起身告辞。
走到一半,突然有仆妇拦住两人,说节帅有事要和她们商议。
两女顿时神色难堪起来,终究还是来了。
在花厅内,宋氏扶住茂德的手,感受到她的愤怒和紧张。
宋氏小声安慰道:“人在屋檐下”
“别说了!”茂德咬着嘴唇,“我宁死不做对不起驸马的事!”
“你别激怒了他。”宋氏抚摸着她的后背,似乎这样能让她顺顺气,“不然我们,还有你那几个侄儿侄女,可就都保不住了。他这种军头武夫,不读诗书,最无仁义,杀起人来眼都不眨。”
宋氏眼泪汪汪地哀求道:“就当是嫂子求你了!”
说罢竟然真的屈膝一跪,茂德赶紧把她扶起来。
宋氏悄声说道:“这里除了他的人,就你我两个外人。嫂子出去之后,绝对不会对外说的,你就当被被蚊虫叮咬了一口。”
“你你!”茂德急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进来一个丫鬟,红着脸道:“夫人,我家老爷请您过去。”
宋氏和茂德都愣住了,前者指了指自己,“我?”
丫鬟点头。
茂德脸颊一红,美目中的情绪十分复杂,宋氏则是一下子站起来,气得胸襟一阵起伏,小声咒骂了一句,非常难听。
屈辱丶生气丶诧异,各种情绪在刹那之间都糅碎到了一起。
“休想!”宋氏饶是一向胆小,此时也忍不住要骂人了。
转头一看,茂德正气咻咻地看着自己,接着她又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睛里露出了大大的不满。
合著你劝我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落到你身上就不愿意了?
宋氏此时真是有苦说不出,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刚才乱说什么呢。
陈绍在外面奔波了一天,让丫鬟们准备好热水,舒舒服服躺在浴桶中。
他有过很多女人,有的是因为情,有的是因为利益捆绑,唯有今夜纯属是因为好色。
骼膊终究拗不过大腿。
不一会,宋氏姗姗来迟,进到房中就瞧见陈绍在沐浴。
“夫人今宵可愿与我同床共枕否?”
宋氏沉默不语,许久之后,她终于幽幽地开口道:“我这个年纪了,还能入节帅的眼吗?”
陈绍笑道:“不看夫人的面子,我早就把蔡攸满门杀了。”
“不要!”
宋氏想起自己的子女,尤豫了一下,还是把修长的手指放在了衣带上。
除去外面的襟袍之后,还有一个小袄,然后丝绢袍服就落到了地板上。
蔡攸等了一会,没见宋氏回来,心中也不以为意。
可是不一会,节帅府的人,把茂德送了回来。
他这才有些失神。
漫漫长夜,蔡攸辗转难眠,不知道骂了陈绍多少句。
第二天一早,妻子还没回来。
反倒是来了几个大头兵。
他们丢给蔡攸一把铁锹,说道:“蔡攸,你的差事来了,跟我们去五台山修路吧。”
蔡攸双眼赤红,张嘴就要开骂,突然又想起前段时间挨打的日子。
只能把满肚子的脏话咽了回去,俯身拿起铁锹,默默跟在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