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若羽师妹主动请缨要为师父瞧病,狗剩赶紧侧身让开位置。
若羽师妹小心地握住师父那只枯瘦冰凉的手掌,指尖泛起柔和的绿色荧光,施展起她的拿手本事“生息术”。
绿光流转,若羽师妹眉头却皱得更紧。她停下手诀,指法一变,换成了另一招“焕灵术”。
片刻后,她抬起头,脸色凝重地看向狗剩:“师兄,师父他……”
“怎么样?”狗剩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旁边的王铁柱也紧张地瞪圆了眼睛。
“师父的身体……其实没什么大碍。喉咙里也没东西,桃子肉估计早在他晕过去前就咳出来了,只是没注意到而已。”
若羽师妹语气有些迟疑,但说出的话却像块石头砸在几人的心上。
“不是桃子的事?”狗剩师兄弟三人齐声问道,满脸的不可思议。
“恐怕不是。”若羽师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师兄师弟应该记得我那招焕灵术吧?典籍上记载,焕灵术不仅能恢复体力,还能滋养一丝精神。”
“可我刚才全力施为,尝试滋养师父的精神,可是……”她转头看了眼师父沉静的身躯,目中满是忧虑。
“可是我在师父的躯体里,感知不到神魂的存在。”
“什么?师父没有神魂?”狗剩、李秀才和王铁柱几乎同时失声叫了出来。
若羽师妹那句话轻得像蚊呐,却像一道无声的炸雷,劈得殿内几人瞬间没了声音,傻愣愣地杵在原地。
狗剩再也绷不住了,眼泪滚烫,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师父啊……”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死死攥住白老头那只冰凉枯瘦的手,“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多希望这手又能像以前一样,带着几分恼火,不轻不重地拍他后脑勺。
“都怪我,就不该出门那么久,没守在您跟前照应着……”狗剩的哭腔带着浓重的鼻音,絮絮叨叨地自责。
“师父您起来骂我啊,打我也行啊……”声音模糊成一片,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了。
王铁柱和李秀才对视一眼,默契地悄悄退出了大殿,轻轻带上沉重的殿门,把空间留给了师兄和师姐。这种时候,让他们单独和师父待会儿吧。
狗剩脑子里恍恍惚惚的,想起在青岚国都城的皇宫广场上那次。师父也是放大招后昏睡过去,他同样急得嚎啕大哭。
可那次不一样啊,那次师父醒了,还能有气无力地数落他:“……咳咳,臭小子,号什么丧……”
他现在就盼着师父能像上次一样,忽然睁开眼,再数落他一句也好。他保证半点脾气没有。
“师妹,师父要是……要是真没了,咱们这摊子可怎么办啊?”狗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下意识就攥紧了若羽师妹的手。
“师兄……”若羽回握住他冰凉的手。
她的眼圈也红着,心里一样揪得疼。这次她没有挣开,没有埋怨师兄不稳重,更没有嗔怪师兄哭鼻子没出息。
“哭什么哭?真没出息。”一道稚嫩的嗓音,忽然从他俩身后响起来。
两人哭声一滞,挂着满脸泪痕愕然回头。
泪眼朦胧中,看到殿门内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个小小的身影,看个头也就七八岁娃娃那么大。
一头阳光般的长发流淌着淡金色光晕,头顶还支棱着两只尖尖的耳朵,灵动得不像凡间物。
“你……你哪位啊?”狗剩吸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问,一时连悲伤都忘了大半。
那小身影叉着腰,下巴一抬:“本小姐是谁,现在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只用告诉我,还想不想救你家师父?”
“想!太想了!”狗剩眼泪都忘了擦,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您有法子?只要能救师父,刀山火海我认了!”
若羽师妹也立刻跟着点头,语气恳切:“恳请您指点,只要能救师父,我等定当厚报!”
小女孩唇角一勾,露出一丝坏笑,伸出胖乎乎的小小手指,指向若羽师妹:“什么都愿意?那本小姐要她,你舍不舍得?”
“!!!”
狗剩一惊,如临大敌一般将若羽师妹护至身后,整个人都绷紧身子,警惕地瞪着眼前的小不点。
哪来的邪门小丫头?
这山门府邸传送阵设了禁制,凭借令牌才能进来,她竟能悄无声息摸到这里,修为怕是不简单。
护着师父,护着师妹,护着大家,这是他这掌门该抗的事。怕归怕,怂也不能怂!
若羽被他护在身后,心头猛地一跳,又暖又急又忧。
“师兄……”
替师父死,还是替师兄死?她没怕过死,可这人世间的暖意,她舍不得……但若真要选……
“哈哈哈,逗你们的。”小女孩瞧着他们紧张兮兮的样子,自己倒先乐了,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瞧把你们吓的。”
狗剩和若羽师妹的心稍稍放下,但狗剩的目光依旧锐利如电,紧盯着对方: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我不管你是谁,只要敢动山门里任何一个人一根汗毛,我狗剩就是拼上性命,化作厉鬼也绝不放过你。”
“好,有骨气。”小女孩非但不怕,反而拍着小手,眼中带着欣赏,“这才像个样子嘛,配得上做本小姐的主人。”
“主……主人?!”狗剩差点咬到舌头,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若羽师妹,只见她同样一脸茫然,秀眉微蹙。
他彻底懵了,话都说不利索:“胡、胡说什么?你个小娃娃家,哪能随便叫人主人?这、这像什么话?”
慌乱之下,他开始语无伦次:“我告诉你啊,本掌门没有那种、那种奇怪的嗜好!你到底是哪家的孩子?赶紧回家去,你娘喊你回家吃饭了……”
他甚至苦口婆心起来:“你现在做这些事,将来长大成人了会后悔的,乖,听话,快回去吧……”
“长大成人?谁说本小姐是人了?”小女孩翻了个小白眼,头一扬,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小傲娇。
“啊?不……不是人?那你是啥?”狗剩眼珠子瞪得更圆,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小女孩话音刚落,似乎意识到说漏了嘴,小脸顿时一僵,赶紧找补道:“哎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白师父的病耽误不得啦。”
就在此刻,大殿门外隐约响起李秀才说话的声音,只是殿内的几人都没有听到动静。
“云墨兄?你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