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再也按捺不住,顾不得其他,匆匆出了张铁匠家,钻进旁边几户人家的院子,里外搜了一圈。
“果然,村子空了,人都像凭空蒸发了一般。”姜云墨双臂环抱,眉头锁得死紧。
“怎……怎么会这样?”若羽师妹小脸发白,声音带着一丝细微的颤抖。
几十口子人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如此诡异恐怖的事,对这个才十来岁的小姑娘来说,冲击太大了。
姜云墨目光一凝,瞥见旁边一家灶房屋顶的烟囱,竟还飘着一缕几乎难以察觉的轻烟,心头不由得一沉。
“去那家!”姜云墨当机立断。
冲进那户人家的厨房,姜云墨蹲下身,伸手在灶膛里捻了一把草木灰。
“灰还是热的,火熄了没多久。”姜云墨捻着指尖的灰烬,若有所思,“看来……”
“事情就发生在不久前!”狗剩脑袋一转,脱口而出。
三人目光一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同时闪过脑海。那祸害村子的人,恐怕还没走远。
“糟了!”狗剩心头一跳,失声叫道,“瘦猴他……”
“快回去!”
三人哪敢耽搁,拔腿就往村口赶去。
村口,那台蒸汽机板车孤零零地停在原地,完好无损,可哪里还有瘦猴的影子?
“他娘的……”
昨天刚经历一场生死搏杀,侥幸脱险,这口气还没喘匀,转眼瘦猴又不见了,狗剩和若羽师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狗剩一屁股蹲在地上,闷不吭声。
昨夜激战的疲惫尚未散去,精神正绷得极紧,哪还经得起这接二连三的惊吓?他毕竟也只是个半大少年。
“师兄……”若羽师妹蹲到他身边,想安慰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
“狗剩兄弟,若羽姑娘,眼下还是先商量个对策要紧。”姜云墨稳住心神提议道。
“诶?你们在那聊啥呢?这么快就回来啦?”瘦猴的声音冷不丁从几人身后传来。
三人心头一跳,猛地回头,只见瘦猴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蹦蹦跳跳地朝这边跑过来。
“死瘦猴,你跑哪儿去了?!”狗剩一股邪火直冲脑门,随手抄起路边的木棍,劈头盖脸就朝瘦猴打去。
“哎哟!师兄你这是干啥?”瘦猴吓得抱头鼠窜,边躲边喊,“我就是憋急了,去田埂后头方便了一下……轻点!师兄轻点啊!”
原来是虚惊一场。三人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
狗剩扔了棍子,可随即疑心又起,盯着瘦猴:“不对,你怎么证明你是瘦猴?”
瘦猴一愣,摸着后脑勺讪笑:“师弟我就是瘦猴啊,不然还能是谁?”
狗剩可没那么好糊弄,他看看若羽,又看看姜云墨:“你忘了昨晚都遭遇什么了?”
瘦猴脸上的笑僵了一下:“没忘没忘,师弟我哪敢忘了……这样,师兄你问点只有咱俩知道的事儿,我答,答上来总行了吧?”
狗剩想想,点了点头。
他招招手,瘦猴凑过去。狗剩贴着他耳朵,低声嘀咕了两句。
瘦猴那张瘦脸“腾”地就红到了耳根,“啊?师兄,真要答这个啊?”
看他那扭捏作态的样子,狗剩冷哼道:“不答也行,那你就是冒牌货!”
“行行行,我说……”瘦猴臊眉耷眼,也凑到狗剩耳边,蚊子哼哼似的回了几句。
狗剩琢磨片刻,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瘦猴这才大大松了口气,抹了把冷汗。
“对了师兄,”瘦猴想起正事,好奇道,“你们去这么久,发现啥了没?”
狗剩点点头,把三人进村后撞见的诡异情形大概说了一遍。
瘦猴听得浑身一抖,脸都白了:“我的娘诶,亏得小爷没跟进去,不然非得吓尿裤子不可。”
“哼,瘦猴师兄就是胆小鬼。”若羽师妹冲他做了个鬼脸。不过以瘦猴那城墙拐角般厚的脸皮,压根不以为意。
姜云墨看向狗剩,征询道:“狗剩兄弟,接下来咱们怎么打算?”
狗剩歪着头琢磨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才开口:“要是天明兄还在,这事儿倒能管上一管……”
他心里其实挺不得劲,想为村里人出头的心思,跟眼下几个人都累得够呛的状态拧巴着。
若羽师妹心思活络,见师兄这样,便心下了然,上前宽慰道:
“师兄,我知道你心善,想替村里人讨个说法,查清这事儿。可咱们现在真没那力气再折腾了。”
狗剩抬眼看向若羽师妹,眼神温和了些,点了点头。
若羽师妹展颜一笑,接着说:
“不如咱们先回石洼山?等大家缓过劲来,收拾妥当,再召集些帮手,最好能联络上其他同道中人,那时再回来查个究竟也不迟。”
眼下也确实没更好的法子了。
杨家村这离奇的谜团,只能暂时被这诡异的气氛笼罩着,等他们日后有能力了再来探个明白。
很快,杨家村村口又安静下来,只剩下那台蒸汽机板车跑过扬起的尘土,还没完全落定。
……
又紧赶慢赶了两日,他们总算踏进了石砚县的地界。
“师兄快看!”若羽师妹眼睛发亮,指着远处那直插云霄、又连绵起伏的山峦,惊喜地叫出声,“看到咱们的石洼山啦!”
山脚下,石洼村那场大火留下的废墟依旧残存着。
焦黑的断壁残垣,经了近两个月的夜风吹打,此刻透着股死寂的安静,只有风声呜呜咽咽地在废墟间穿梭。
狗剩的目光却被石洼山半山腰的景象牢牢吸引。
从山脚远眺,只见半山苍翠的林间,飞檐斗拱的亭台楼阁与各式建筑依山势起伏,层层叠叠,高低错落,宛如镶嵌在山体上的立体画卷。
“这是咋了?”直到蒸汽机板车驶上半山腰,他们才看清了详情。
原来传送阵后方那片沿山的广阔空地已被开辟出来,一座座房屋顺着山势蜿蜒而上,鳞次栉比,构成了一片恢宏的立体建筑群。
更令人惊叹的是,许多庞大的千机造物穿梭其间。
巨大的木质飞鸢,泛着金属光泽的铜虎,在楼阁间隙飞行,或载人,或运物,一派繁忙却有序的气象。
不少熟悉的村民面孔与陌生的工匠身影在建筑间忙碌着,搬运材料,敲打修建。
“狗剩娃子,若羽娃子,你们可算回来啦!”王二婶洪亮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