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叹了一口气。
自家这位狗剩兄弟,歪点子、小聪明那是一等一的灵活,可碰上修仙界最基础的门道,就跟睁眼瞎没两样。
“狗剩兄弟有所不知,炼气修士想要筑基,要将丹田气海中的灵气,先凝成水,再结成冰,最后筑成稳固的基台。”
这“基台”就是筑基的根本。
在这一步,凶险异常。
幸运的修士能筑成基台,成功突破筑基境界。
退而次之的,筑基没成功,几日后再试便可。
而最不幸的,也是最多的,便是丹田破碎,根基损坏,灵气散尽,彻底断送了修行路。
这时候,有一种丹药,便是筑基丹,硬生生把筑基的成功机会推到八成以上。
“因此,炼气修士最好的资源便是能够得到一枚筑基丹。”李长生感叹道。
狗剩听得暗暗咂舌,但也更不解了:“这玩意,炼起来很难?”
“何止是难?”李长生苦笑。
恍惚间,他想起当年身为炼气修士的自己,为了赢得一枚筑基丹而艰难奋斗的场景。
这筑基丹所需材料繁多,炼制工艺复杂。
单是凑齐它需要的几十样材料,样样都是灵植奇珍,找起来就够要命了。
炼丹的手法更是繁复得要死,中途光是换炼丹炉就得折腾三回。
前前后后,不眠不休熬上整整七日,最后十炉里能成一炉,那都得算是祖师爷开眼,丹师本事到家了。
对于有门派做靠山的修士,大宗门有的是本钱,搞灵草田、用弟子堆人海战术,总能搓出一些筑基丹来。
好苗子就给你一颗,实在没啥希望的,熬到岁数就请你下山自谋生路。
可是对于散修来说,想弄到一颗筑基丹,那可真是难如登天,比登仙还渺茫。
狗剩吐了吐舌头。
想不到一个区区筑基丹,就是一道高高的门槛,把大多数修仙者挡在了门槛外。
“筑基后期魁首:捡仙派,李长生!”
就在几人说悄悄话的期间,台上马长老声如洪钟,转眼已将筑基境界三位魁首悉数报出。
“捡仙派?什么来头,这般生猛?”
“乖乖!炼气中期、筑基后期两头魁首,都给他们摘了去?”
“不冤不冤,输给他们,心服口服。”
场中议论声嗡嗡作响,多半带着惊叹。
狗剩听着,胸膛忍不住挺高几分,脸上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有人欢喜有人愁。
另一边的观赛区,玄天宗的几个弟子却是面色铁青,看起来比吃了屎还难受。
“切,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仗着当年在门里学的本事?”
“就是。”
几个筑基弟子低声抱怨,酸气冲天。他们没在擂台上与李长生交锋过,自然觉得胜负有水分。
“要是我在擂台上遇到他,一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够了。”带队的掌座沉声喝止,语气不耐,“真有那份本事,怎么没见你们站上决赛台,亲自去讨教一番?”
几人悻悻闭嘴,脸色愈发难看。
“以上三位道友,是筑基赛程的优胜者,奖励为中阶灵器飞羽剑一柄。恭喜三位道友。”
话音刚落,场中又是一阵雷动。
就连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李长生,此刻眉宇间也掠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惊讶与喜色。
狗剩暗暗想着,能让长生兄弟都动容的剑,看来十有八九是个好东西。
这片喧闹的浪潮尚未退去,异变突生。
“轰隆——!!!”
中央高台上发出一道惊天巨响,就连会场最偏远的角落都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刺目的火光伴随着浓烈如墨的黑烟,如同妖魔巨口般从高台喷薄而出,直冲云霄。
会场瞬间陷入死寂,所有人不明所以,心惊肉跳。
待那滚滚浓烟稍散,露出台上景象,所有目光瞬间凝固。
马长老依旧僵立原地,身躯完好,可他项上那颗头颅,竟已不翼而飞。
不过一瞬,那没了头颅的身躯晃了晃,竟像一块朽木般向前倾倒,直直栽下高台,坠向下方百丈之深的幽谷。
“砰!”
沉闷的坠地声隐约传来,砸碎了所有人的震惊。
金丹初期巅峰的玄武门马长老,当着这么多宗门修士的面,被灭杀了?
“敌袭!有敌袭!!!”
“结阵!快结防御阵法!!!”
几道嘶声力竭的命令在慌乱中响起。
与此同时,无数雪白的纸片纷纷扬扬,从高天之上撒落,飘落在每一位修士面前。
看清纸上字迹的瞬间,无数人脸上的表情僵住,目瞪口呆。
「赤焰战书启,青岚疆土倾。」
赤焰国对青岚国发起的战争,开始了。
此时,先前隐去的十几位元婴修士,身影如电,重新显现在那中央高台上。
那里,原本站立的是宣布比赛结果的马长老。
听着元婴修士们的指令,众人如梦初醒,灵力涌动,各色护身光罩纷纷亮起。
狗剩和若羽师妹他们三个面面相觑。
这阵法怎么结?他们只会大眼瞪小眼。
“别乱动。”
李长生催动数倍灵力,凝成一个厚实数倍的光罩,堪堪将三个同门弟子罩了进去。
那淡金色的光壁刚刚把瘦猴兜头罩稳,身前不足数尺的地方,再一次爆发出那种诡异骇人的爆炸。
同样的爆炸在四面八方响起,会场内乱作一团。
中央高台上,十几位元婴修士身影如山峙岳,眉头紧锁。
神念扫出,急欲找出这滔天祸乱的源头,究竟来自何方。
而就在此时,狗剩一愣,神识中久违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重要支线任务:赢得战争,开启!」
……
一个月前,遥远某处。
巨大幽深的洞窟深处,跃动的火光将洞壁上的火焰图腾映照得忽明忽暗,平添几分诡秘。
高踞中央宝座的,正是那位闻人堂主。
此刻,他眼皮微阖,目光落在下方伏跪着的身影上。
那身影穿着残破的修士袍,姿态卑微至极,恰似一头乞怜的丧家犬。
宝座四周散落着几十具焦黑枯骨,无声诉说着堂主今日修炼夺魂功的结果。
堂主随手在身边侍立的婢女衣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污渍,这才慢悠悠开口,声音在洞窟里荡开回声。
“狗头道人,倒是好久不见你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落在狗头道人耳中却如惊雷炸响。
他肝胆俱裂,堂主这是在敲打他疏于问安啊。看来自己这次被召来,是凶多吉少。
他慌忙把头磕得更低:“属下罪该万死……”
“哦?”
闻人堂主似乎来了点兴致,从身旁一个盛满暗红色粘稠血液的玉盆里拈出一颗剥好的核桃,漫不经心地嚼了起来。
“你倒说说,你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