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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你请我喝茶 我请你洗头

作者:娘娘sir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为什么不杀他?反而还信了这狗都不信的鬼话。


    这他妈比当扬被砍头还可怕!这狗皇帝绝对憋着坏!


    就在他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黑暗时,沉重的殿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接着,是身后顾衍那辨识度极高的低沉嗓音,清晰地送了出去,听不出喜怒:


    “夜深露重,寒气侵人。” 那声音平静得仿佛刚才寝殿里的惊心动魄从未发生,“小李子,送苏侍君回他的听竹苑,好生伺候着。”


    “喏。” 一个恭敬却同样不带多少温度的声音应道。


    吱呀——


    偏殿的门被从外面拉开。


    一个穿着深青色总管太监服饰、面容白净却眼神精明的中年太监垂手立在门口,正是皇帝心腹李公公。


    他身后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


    “苏侍君,” 李公公微微躬身,语气平淡无波,眼神却飞快地扫过苏云舟裹着帐幔、形容狼狈的样子,尤其在看到他脸上并无明显伤痕时,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陛下体恤,命奴才送您回宫安歇。请吧。”


    苏云舟心脏还在狂跳,但听到“回宫”两个字,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至少,暂时离开了这龙潭虎穴!他强撑着发软的双腿站起来,裹紧了身上那件象征屈辱的明黄帐幔,低着头,不敢看李公公探究的眼神,哑声道:“……多谢公公。”


    夜色深沉,宫道上寂静无声,只有几盏孤零零的宫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李公公在前引路,步履无声。


    苏云舟裹着帐幔,赤着脚踩在冰凉的石板上,每一步都硌得生疼,夜风吹过,冻得他瑟瑟发抖,狼狈又可怜。


    哪有这么对待后宫的,送走前狗皇帝都不给自己扔件体面的衣服,存心让他丢人是吧!


    两个小太监沉默地跟在后面,如同两道影子。


    一路无话,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苏云舟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顾衍那张冰冷的脸和额角跳动的青筋,一会儿是那句“打轻些”的警告,他到底穿到了什么鬼地方?!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一处挂着“听竹苑”牌匾、略显清幽的宫苑前停下。


    “苏侍君,到了。” 李公公停下脚步,侧身让开,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陛下心善,念您初入宫闱,又受了惊吓,特许您这几日好生静养,无事便不必外出请安了。”


    他特意在“惊吓”二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苏云舟听懂了。


    这是变相的禁足!那狗皇帝果然没打算轻易放过他!


    “是……谢陛下恩典,谢公公。”


    他低着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李公公不再多言,微微颔首,带着两个小太监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的宫道尽头。


    直到那点昏黄的光晕彻底看不见,苏云舟紧绷的神经才猛地一松,整个人几乎虚脱。


    他踉跄着推开听竹苑虚掩的宫门,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


    院内比想象中精致些,假山小池,几丛翠竹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正殿里还点着灯。


    苏云舟冲进殿内,反手“砰”地一声关上殿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殿内的温暖和熟悉的熏香让他冻僵的身体稍微回暖,也让他惊魂未定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安全了……暂时安全了。


    他这才有心思打量自己的“地盘”。殿内陈设雅致,但比起皇帝的寝殿,明显朴素许多,透着一种客居的疏离感。


    就在这时,内殿的珠帘被轻轻掀开,一个穿着普通太监服饰、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面容稚嫩带着点惶恐的小太监探出头来,看到苏云舟这副裹着龙纹帐幔、赤着脚、头发散乱、脸色惨白的模样,吓得“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声音都在抖:


    “主……主子!您……您回来了!奴……奴才小凳子给主子请安!主子您……您这是……”


    他显然被苏云舟的惨状吓得不轻,话都说不利索了。


    苏云舟看着眼前这个瑟瑟发抖、自称“小凳子”的小太监,眼睛猛地一亮!机会!


    他强压下翻腾的情绪,深吸一口气,脸上迅速切换成一种极度疲惫、惊魂未定又带着点茫然的表情。


    他没有立刻叫起小凳子,而是脚步虚浮地走到主位的软榻边,像被抽干了力气般瘫坐下去,裹在身上的明黄帐幔滑落些许,露出里面那身已经不成样子的薄纱。


    他扶住额头,眉头紧锁,发出痛苦的呻吟:“唔……头……头疼得厉害……小凳子……”


    “奴才在!主子有什么吩咐!” 小凳子慌忙抬起头,一脸担忧。


    苏云舟闭着眼,手指用力按着太阳穴,声音虚弱又带着困惑:


    “我……我好像……记不清好多事了……浑身都疼,脑子里也乱糟糟的……”


    他睁开眼,看向小凳子,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无助,“小凳子,我……我是谁?这……这是哪里?我怎么会……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他故意低头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样子,表情更加“困惑”和“委屈”。


    小凳子被他这一连串问题问懵了,看着主子那副失魂落魄、仿佛真受了极大刺激的样子,心里那点害怕瞬间被同情取代。


    他膝行几步靠近一点,声音带着哭腔:“主子!您别吓奴才啊!您是苏侍君啊!北境和亲送来的贵人!这里是听竹苑,您的寝宫啊!您……您昨晚才被送进宫的……这……这才侍寝第一晚,怎么就……”


    他不敢说下去了,但眼神里写满了恐惧:“都说这当今皇上是个暴君,怎的侍寝第一夜就把您搞成这个样子!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北境和亲送来的贵人!昨晚才被送进宫的!侍寝第一晚!


    这几个关键词如同惊雷,在苏云舟混乱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所有线索瞬间串联起来!


    等会儿,让我理理思路。


    他,苏云舟,21世纪根正苗红钢铁直男大学生,一觉醒来,成了被北境送来和亲的男宠!


    昨天刚进宫,今晚就被打包送上龙床侍寝!开局就给了皇帝一个大比兜外加一脚踹下龙床!


    然后靠着奥斯卡级别的演技,暂时苟住了一条小命,被皇帝“心善”地送回来关禁闭了!


    这他妈是什么地狱级难度的穿越副本?!


    苏云舟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真的晕过去。


    他扶着额头的手都在抖,他一个直男要在宫斗剧里杀出一条血路?这他妈是让他来送人头的吧?!


    “主……主子?您……您还好吗?” 小凳子看着苏云舟脸色变幻莫测,最后定格在一片生无可恋的灰败上,吓得声音更抖了。


    苏云舟猛地回过神,看着眼前这个唯一可能成为“自己人”的小太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掀桌的冲动。


    “小凳子,你可知皇上他,为人如何,为何又说他是个暴君?”


    “皇上一向杀伐果断,且心狠手辣,对自己的亲兄弟更是毫不留情,生平最厌恶被人冒犯。”


    厌恶被人冒犯……苏云舟嘴角抽搐了一下。


    何止是冒犯,他简直是骑在皇帝头上蹦迪了!


    苏云舟心里警铃大作。他挥挥手,装作疲惫至极:“我……我明白了……小凳子,我这样子实在……实在无法见人,你去给我找身干净……寻常些的衣裳来换下吧。”


    “是!是!奴才这就去!” 小凳子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向内室去翻找衣物。


    殿内只剩下苏云舟一人。


    他靠在软榻上,裹着那件讽刺的明黄帐幔,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眼神却不再迷茫,反而在昏暗的灯光下,一点点沉淀下来,透出一种破釜沉舟的锐利。


    北境质子?和亲男宠?开局得罪死皇帝?后宫群狼环伺?


    苏云舟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又带着点疯狂痞气的弧度。


    行。


    不就是宫斗吗?


    老子这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二十一世纪五好青年的超高演技和同行竞争的内卷素养!


    苏云舟裹着被子,在听竹苑主殿冰冷的软榻上几乎睁眼到天亮。


    脑子里全是昨晚的惊险片段、顾衍那张冰冷戏谑的脸,以及“北境质子”、“和亲男宠”这几个烫嘴的身份标签。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极度紧绷的神经才被疲惫压垮,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然而,这短暂的安眠并没有持续多久。


    “砰——!”


    听竹苑那不算太结实的宫门,被人从外面毫不客气地大力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紧接着,一片莺莺燕燕、珠翠碰撞的嘈杂声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灌入:


    “苏侍君何在?还不快滚出来!”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才入宫第一夜就敢如此冒犯天颜!”


    “陛下宽仁,留你性命,我等姐妹却不能坐视这等狂悖之徒坏了宫规!”


    “就是!今日非得替陛下好好教导教导他规矩不可!”


    苏云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聒噪声硬生生从浅眠中拽了出来。


    他只觉得一股邪火“噌”地一下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妈的!昨晚差点清白不保又小命玩完,好不容易迷糊一会儿,谁这么不长眼大清早来砸门?!


    他猛地坐起身,露出里面皱巴巴的白色寝衣,头发乱得像鸡窝,脸色因为睡眠不足和极度不爽而阴沉得能滴出水,一双眼睛还带着刚睡醒的红血丝,但眼神里酝酿的风暴比昨晚面对顾衍时还要狂暴!


    起床气,Max!


    他连鞋子都懒得穿,赤着脚,带着一身低气压,“唰”地一下掀开内殿的珠帘,大步流星地走到外殿门口。


    只见听竹苑不算宽敞的院子里,乌泱泱挤了十几位环肥燕瘦、盛装打扮的妃嫔。


    为首两位,一位身着鹅黄宫装,柳眉杏眼,妆容精致,此刻正抬着下巴,一脸倨傲和鄙夷,正是晨妃。


    另一位穿着水蓝宫装,气质温婉些,但眼神里的算计和幸灾乐祸也藏不住,是淑妃。


    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或嫉妒或等着落井下石的莺莺燕燕。


    晨妃见苏云舟这副衣衫不整、睡眼惺忪、毫无仪态的样子走出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她冷哼一声,端起旁边宫女捧着的青玉茶盏,上前一步,声音尖利刻薄:


    “瞧瞧你这副德行!果然是蛮荒之地来的下贱胚子!毫无规矩!本宫今日就代陛下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尊卑上下!”


    话音未落,手腕一扬,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兜头就朝苏云舟脸上泼去!


    “哗啦——!”


    茶水大部分泼在了苏云舟的胸前寝衣上,滚烫的温度让他瞬间一个激灵,小部分溅到了他的下巴和脖子上,留下点点红痕。


    茶叶沫子挂在他凌乱的头发和衣襟上,狼狈不堪。


    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等着看这个新来的、胆大包天的苏侍君如何惊恐、如何求饶、如何痛哭流涕地认错。


    淑妃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冷笑,慢悠悠地开口补刀:


    “姐姐息怒,何必跟这种不知礼数的东西置气?泼杯茶让他清醒清醒也好,免得……”


    然而,她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被泼了一脸茶水的苏云舟,并没有如她们所料般惊慌失措。


    他只是缓缓地、缓缓地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和茶叶渣子。


    动作很慢,带着一种暴风雨前的诡异平静。然后,他抬起头,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精准地锁定了晨妃。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委屈,只有一种被彻底激怒后的、冰冷的、带着点疯狂的笑意。


    “清醒?” 苏云舟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地响彻在院子里,“是该清醒清醒。”


    他目光一转,落在了晨妃身旁小几上那个配套的青玉茶壶上。壶嘴里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电光火石之间!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苏云舟一个箭步上前!动作快得惊人!他抄起那个沉甸甸的、装满茶水的青玉茶壶,手臂抡圆了,在晨妃骤然瞪大、充满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瞳孔注视下——


    哗啦啦啦!!!


    整整一壶滚烫的茶水,混合着茶叶,精准无比、毫无保留地,从晨妃精心梳理的发髻顶端,兜头浇下!


    “啊——!!!!” 晨妃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茶水瞬间浸透她的头发、头皮、脸颊、脖颈、还有那身名贵的鹅黄宫装。


    她被烫得原地跳脚,双手胡乱地拍打着头发和脸,妆容糊成一团,茶叶挂满了发髻和睫毛,整个人如同落汤鸡一般,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倨傲!


    “嘶——!” 全扬倒吸一口冷气!


    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惊世骇俗的一幕惊呆了!连淑妃都忘了反应,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苏云舟随手把空了的茶壶往地上一丢,发出“哐当”一声脆响,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渍,看着眼前狼狈尖叫的晨妃,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气死人的慵懒和嘲讽:


    “礼尚往来,晨妃娘娘。您请我喝茶,我请您洗头,不用谢。这大早上的,洗洗更清醒,对吧?”


    “你……你这个贱人!你敢!!!”


    淑妃终于从震惊中回神,看到晨妃的惨状,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也顾不上维持温婉人设了,尖叫着扬起手,长长的护甲闪着寒光,就朝苏云舟的脸上狠狠扇去!


    苏云舟眼神一厉!在淑妃的巴掌离他脸还有一寸距离时——


    啪!!!


    一声比昨晚扇顾衍还要清脆响亮的耳光,骤然响起!


    苏云舟后发先至!


    右手快如闪电,带着积攒了一晚上的憋屈和起床气的全部怒火,结结实实、毫不留情地反手抽在了淑妃那张保养得宜的俏脸上!


    力道之大,直接把淑妃打得一个趔趄,头上的珠钗都歪了,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印,瞬间红肿起来!


    “啊!” 淑妃捂着脸,又惊又怒又痛,眼泪瞬间飙了出来。


    苏云舟甩了甩有点发麻的手掌,啧了一声:“大清早的,一个两个都赶着来送脸给我打?我这手都打疼了。”


    他环视一圈那些惊骇欲绝、如同看怪物般看着他的妃嫔们,嘴角勾起一个又痞又冷的笑容:


    “怎么?都哑巴了?刚才不是挺能嚷嚷的吗?不是要替陛下教导我吗?”


    苏云舟心里叹气,没想到一大清早就是高端局,还好自己之前有幸见过女朋友舌战群儒手撕绿茶白莲的珍贵扬面。


    现在效仿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他往前一步,目光扫过晨妃还在惨叫、淑妃捂脸落泪的样子,又扫过后面那些脸色煞白、下意识后退的妃嫔,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凛然的气势和文绉绉的嘲讽:


    “《女诫》有言,‘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 你们呢?大清早聚众喧哗,擅闯宫苑,口出恶言,动手伤人,泼茶毁物!你们的妇德呢?被狗吃了?”


    “我苏云舟行得正坐得端,昨晚之事,陛下自有圣裁,轮得到你们一群‘牝鸡司晨’、‘鸠占鹊巢’的东西在这里指手画脚,妄议圣意?”


    晨妃想要出言打断,谁知苏云舟丝毫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


    “《诗经》有言,‘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晨妃娘娘,仪态尽失,泼妇骂街!淑妃娘娘,哭哭啼啼,矫揉造作!还有你们——”


    他手指一点后面那群,“一个个穿金戴银,打扮得花枝招展,却满心算计,幸灾乐祸!连最基本的‘容止’都做不到,只知‘妒忌’、‘刻薄’,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宫里的规矩,就是教你们做一群‘东施效颦’、‘沐猴而冠’的跳梁小丑吗?”


    他一口气不带停歇,引经据典,骂人不带脏字,却字字如刀,句句诛心!把晨妃、淑妃和后面那群妃嫔的脸皮扒得干干净净!


    晨妃烫得浑身发抖,又气又痛,听着苏云舟的骂声,只觉得字字戳心,眼前阵阵发黑。


    淑妃捂着脸,又羞又愤,被骂得哑口无言,眼泪流得更凶。


    后面那些妃嫔更是被苏云舟的气势和犀利的言辞震慑住,一个个面如土色,张口结舌,半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整个听竹苑,只剩下晨妃压抑的痛呼和淑妃的抽泣声,以及苏云舟那掷地有声、余音绕梁的嘲讽在回荡。


    苏云舟骂得口干舌燥,一撩散乱的额发,对着这群彻底蔫了的“乌合之众”,露出了一个极其欠揍的、胜利者的痞笑:


    “诸位娘娘,茶也喝了,头也洗了,巴掌也领了,道理也听明白了?”


    “你……你……你放肆!!” 晨妃气得浑身筛糠,指着苏云舟,却只能挤出这几个字。


    淑妃更是羞愤欲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来人!快!快扶晨妃姐姐和淑妃。”


    就在这时——


    一声尖利高亢、极具穿透力的太监唱喏,如同冷水浇头,瞬间冻结了听竹苑内残存的一丝轻松气氛:


    “皇——贵——妃——娘——娘——驾——到——!”


    这一声,如同定身咒,让院子里正互相搀扶、狼狈撤离的妃嫔们动作瞬间僵住,连晨妃压抑的痛呼和淑妃的抽泣声都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混杂着敬畏、恐惧和……幸灾乐祸的表情。


    沉重的仪仗脚步声由远及近,一股无形的、比晨妃淑妃加起来还要厚重数倍的威压,沉甸甸地笼罩了整个听竹苑。


    苏云舟刚转过去的脚步顿住了。


    他微微蹙眉,心头警铃大作。


    皇贵妃?听闻狗皇帝没册封皇后,目前只有一位皇贵妃掌权后宫,莫非就是她?


    珠翠轻响,环佩叮咚。


    一位身着正紫色绣金凤宫装、头戴九尾凤钗、面容端丽雍容、眼神却冷厉如冰的女子,在众多宫女太监的簇拥下,仪态万方却又气势迫人地走进了听竹苑的大门。


    皇贵妃甚至没有给任何人行礼问安的机会,也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她径直走到苏云舟面前,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在苏云舟刚刚因“战绩”而略显放松的眼神中——


    啪!!!


    一记用足了力气、带着金玉护甲刮擦的耳光,狠狠地、结结实实地扇在了苏云舟的左脸上!


    声音比苏云舟打淑妃的那下更响!更脆!


    与此同时,勤政殿。


    顾衍正端坐在御案后批阅奏折,朱笔悬停,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殿内檀香袅袅,一片肃静。


    一个穿着深青色太监服的小太监悄无声息地快步走进来,跪地低声道:“启禀陛下,听竹苑那边……晨妃娘娘……用茶水泼了苏侍君。”


    顾衍手中的朱笔顿了一下,笔尖在奏折上洇开一小团墨迹。他眼皮都没抬,语气淡漠:“苏侍君如何?”


    小太监头埋得更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回陛下……苏侍君他……他请娘娘洗了个头……”


    “……”


    顾衍沉默了一瞬。


    就在这时,另一个小太监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扑通跪倒,声音带着惊惶:“陛下!不好了!淑妃娘娘……淑妃娘娘要打苏侍君!”


    顾衍终于抬起眼皮,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向后来者,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然后呢?”


    “然后……然后……” 小太监咽了口唾沫,“苏侍君就打了淑妃娘娘一巴掌。”


    顾衍捻着扳指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垂眸,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仿佛在回味最晚落在自己脸上的那个巴掌。


    片刻,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知道了。”


    勤政殿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更漏滴答作响。


    然而,这份沉默很快被打破。


    小李子步履匆匆却无声地走了进来,神色凝重,躬身低语:“陛下,皇贵妃娘娘……亲自摆驾听竹苑了。”


    顾衍捻着扳指的手指猛地一顿!他倏地抬起头,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不悦,眉头紧紧蹙起。


    顾衍放下朱笔,霍然起身,明黄的龙袍下摆带起一阵风,径直朝殿外走去。


    “摆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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