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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夜风

作者:盈盈小神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林芝闻言有些意外,南松却已恢复了冷淡模样,眼神像钉子一样冷刷刷朝陆正刺去。


    谢椿心下倒是又想起一桩事来。仁和帝的皇后姓凌,乃是凌家嫡长女。凌家是皇亲国戚,倚靠皇后。家中虽有几位男子入了朝堂,但一直以来,安分守己,从不出头,也不与谁为谋。颇谙中庸之道,皇后的亲妹妹,名为凌秀,也就是公堂上晕倒的那位南夫人。与南家结亲。南子信与凌秀两人,琴瑟和鸣,所出仅南松一人。二十年以来,南子信从未纳妾,且清廉刻己,不参与任何权力之争,名声极好。许多学子争相拜师,而卫闵也就是南子信最得意的学生,当年之事,循着蛛丝马迹往人眼睛上放,看上去天大的罪过,不过是权势浪潮下一蝼蚁罢了。


    南松如此低落,并非没有原因。当年卫家与南家颇为交好,而他自小便同卫家姐弟共同长大。多年以后,忽闻故人音讯,却惨厉无比,面目全非。谢椿虽未有幸见过,也在心中也暗暗叹一口气。


    陆正不敢看南松,只对谢椿道:“公子们明鉴呐,我绝非什么凶手,真是被掳至此处。”


    谢椿话头一转,说起了另一桩事:“我记得你说,你不愿吞这十两银子,感到不安,于是带来此处想要归还。来的时候,见无人在,已经放在桌子上了”


    陆正不明所以,讷讷点头道:“是”


    一个朴素的麻布荷包被丢到破棉被上,往下一滑,里面的银子滑了出来。


    陆正心头一凛,两手匆匆拍过自己的胸膛,发现空空如也,他望着眼前的荷包,嘿嘿闷笑了两声,用掌将银子赶回荷包里,小心翼翼扎紧了,揣进自己怀里,又用手拍了拍鼓囊囊的胸膛。诞笑道:“我还不知丢了,多谢公子”


    谢椿知道再问也是枉然,这人绝不可能脱口说出对自己不利之事。


    当即起身,去了屋外。


    林芝被陆正那如同狗见到屎一样的眼神弄起浑身疙瘩,也赶着谢椿去了。


    苍穹之下,东方既白,一夜又惊险的过去了。


    谢椿正蹲在地上,随手拔草给脑袋顶的两匹马儿吃,林芝凑上前,问道:“谢公子,陆正是坏人吗?”


    她声音忽然出现在耳侧,谢椿呀了一声,被林芝惊道,他埋头拔草,手上的动作没停,声音忽远忽近:“那个钱袋,是他靠在甬道里的时候,死死攥在手心的东西。”


    原来如此,这下,不用他解释,林芝也想到了,陆正没把钱还回去。那他一开始说的故事必然是假的。而他这种人呢,一切利于自己为先,在他所讲的故事里,是明明白白将自己撇清了的。因此绝不可能从他嘴里得到一句对自己不利的话。


    林芝又戳了戳谢椿的胳膊,道:“那他不是凶手?”


    谢椿胳膊一麻,笑了:“不是,唯利是图者对危险避之不及。”而尸体被无尊严的分尸,恐怕已经不是简单的杀人,必定,是报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等惨象积怨了许多年。可是,南子信一贯与人为善,与民为善,谁和南子信有仇呢?这些话他只在心里想着,并未说出口。


    他想起暗道中林芝失忆一事,仰起头,蓦地,脸色一变。林芝见他望着自己的脸色似烈似赤,瞳孔燃着火,当即惊到:“怎么了?”


    说着,感觉有什么不对,并不是他的脸色如此,而是身后什么映在他脸上,回头一看,身后的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烧了起来。熊熊大火腾起,烟气冲天。


    谢椿已经站起来,朝屋里冲了进去。不多时,林芝见南松呛着一口黑烟出来了,而谢椿仍然不见身影,火已经越烧越大,她不免有些忧心。


    待谢椿将奄奄一息的陆正背出来的时候,茅草的屋顶已经塌陷了半边。


    林芝赶忙迎了上去,谢椿满身是血,狼狈不已,背上的陆正面色白的发黑,已经晕死过去。还没待林芝说话,他便解释:“这是陆正的血,有人想杀了他”


    接着,对一旁的南松正色道:“能否将林姑娘带进城,得给陆正找个大夫,凶手又来了现如今被烧了,地道不能走,这里也不能再呆。”


    南松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回答,谢椿又说了一遍,他这才应声。


    *****


    林芝被安顿下来,终于得偿所愿洗了个热水澡,重新换了一身舒适的衣服。


    吃饱饭,睡在软绵绵的架子床上,她一时都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与此同时,另一间屋子内。


    谢椿淋出一身血水,靠坐在冰凉刺骨的浴盆中,沐室内暗沉无光,看不清他的面容。


    外间缓步走来一十五六岁的少年,青衣高尾,雌雄莫辨,声音温润平静:“公子,那人的肚子上被剜去了两块肉,大夫说并未伤及内脏,静养一段时日方可。林姑娘也已经安顿好了。公子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谢椿道:“好,我知道了,暂时没什么事了。子都,你去歇息吧”


    子都是自谢椿十一岁回到谢家时,在半路捡来的一个孤儿,彼时他吃不饱饭,蓬头垢面,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说不明白,只露出一双溪水般的眼睛。恰好谢椿在马车内抱着书读到子都的故事,便给他起名为子都。拒绝了父亲给他拨过来的侍卫丫鬟,与子都两人共同长大。两人比谢椿和谢琢亲兄弟之间更为亲近。


    子都道:“是!公子有事叫我。”便退了下去。


    谢椿冲进火场的时候,陆正已经血流不止,哀叫连连地倒在了地上。捂着肚子,涌出许多血来,他口中喃喃念着:“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回头时,瞥见一个黑影从烟雾中掠过,南松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两三步追了上去。他只得先把陆正背出来。


    京城中已经到处都是林芝的通缉像,几人千辛万苦、东躲西藏才进入城中,回到了谢府。南松也已经回了南府,他走之前神情莫测,似有话说,但最终也并未对他说上什么。


    谢椿从浴盆中站起,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湿漉的长发披在颈侧。他忽然想起什么,没来得及绞干头发,就冲到了隔壁。


    正是傍晚,天空中却没有灿烂的晚霞,只余下一些灰云叠叠堆在一起,月亮已经出来了,却不甚明朗,雾白天穹的最上方,黑夜正朝着人间压下。


    谢椿到了门口方才想起林芝或许已经睡了,迟疑片刻,他转过身,走出了院子。缓步绕过眼前映着灰云的澄澈池塘,跨步爬到府中最高处的观月亭,随处倚着一边漆红的栏杆坐下了。


    林芝兴奋之余,吃了太多东西,根本睡不着觉,站起来在院子里溜达几圈,仰天一看,高处的亭子里,正是谢椿披着湿漉的长发,倚靠长亭望月的场景。她哇了一声,晕乎乎地朝外走去,走到了观月亭,


    “谢公子”林芝轻声唤道。


    谢椿嗯了一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方才他倚着自己的胳膊,就这样睡了一觉。


    他拍了拍身旁的长凳示意她坐下。林芝迫不及待坐上前,双眼细细将谢椿打量了一番。


    刚睡醒的谢椿,眼神迷蒙,压过的一侧脸颊红润,墨黑的湿发搭在玉白的脸颊一侧,煞是好看。


    忽而,谢椿不自在地咳了两下。林芝穿了一身粉色的襦裙,头发随意在脑后挽了个鬓,扬着清浅的微笑,好似扭转了春夏,扑来一阵花香,将樱粉春日带到这夏日凉亭中。


    但同时她的眼神一直逼在他脸上,十分直白,万分好奇,谢椿感到不自在极了。


    他正了正色,强行转移话题,道:“林姑娘,你可记得在石洞中发生了什么?”他想到林芝当时的变化,只想要告知林芝一声,否则在外面忽然发作,或会遇到不好的事情。


    林芝的眉心抽了抽,抚了抚自己的额角,来不及再赏美人了,只颇感头疼。


    果然,还是问起了这桩事。


    谢椿见她神色,略有惊讶道:“林姑娘,你记得?”


    现在,换成林芝极不自在了,她扭扭捏捏地点了点头。其实,自从她当天一回到小屋中,慢慢地,就想起来了。她一直没说的原因是——太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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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记忆中,自己就好似一个疯子一样跌跌撞撞,不管不顾。见谢椿一直没提,她打算将这件事情彻底从脑海中消除,装作从来没有发生过。


    至于备忘录上写的东西,她后面又再打开看了看。不止那一条,还有十多条莫名其妙出现在她手机的备忘录,全都是负能量爆棚的话,神神叨叨,没有具体事情。她倾向于是有人将她的手机拿走后在里面写的,她自认从小到大阳光健康,积极向上。怎么会写这些东西。后面再看也没什么可怕的,可能当时在暗道中因为环境而导致的吧。


    她在心中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逻辑,无坚不摧。眼下手机也早已没有电了,放在床上都嫌硌人。这件事被她抛之脑后,哪知道谢椿突然问起。


    谢椿见她这样,便不再多说,心道只要她自己知情即可。


    夜风渐起,林芝端庄地并腿,背风而坐,呜呼一阵疾风将她的头发漫至眼前,谢椿侧坐着,风吹不动他的湿发,只扬起一些柔软的发丝,他的角度,刚好能看见林芝狂舞发丝中冷白的薄薄耳垂。


    他挪了目光,道:“林姑娘,你在公堂上说,你记不清之前的事情,我可否问一句,这是真?还是假?”


    林芝万没想到他会问这事,要说失忆,当然没有。她只是穿越了而已。


    本来下意识要承认,但不知怎的忽然想到谢椿对陆正撒谎的态度,谢椿虽然看着好说话,但他似乎无法容忍一些行为,每每遇到不喜欢的人或事,就会显出一股睥睨之态,叫人心惊。林芝万万是不愿意被他看不起的。


    谢椿见她垂睫低眼,迟迟没答,道:“若姑娘不愿,可以不答。”


    林芝心一颤,平日说林姑娘,现在都只是姑娘了么。


    她侧头看向谢椿,鼓起勇气道:“不是,我并未失忆,只因我并不是此地的人,但我可以保证自己并未参与这桩惨案。”


    谢椿忽然道:“林姑娘来自哪里?”


    林芝道:“额……”难道要和他说自己来自几百年后还是现实世界么?


    “我的家乡离这里非常远,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也很方便,可以一日千里。”


    谢椿来了兴趣,道:“噢?是千里马么?”


    林芝举起一根手指摆了摆,见他有兴趣,也兴奋道:“不是马匹,比如我坐在这个长凳上一动不动,就能去到几万里以外的地方,人还可以飞呢。”


    谢椿笑了笑,并未林芝所想的那样怀疑她有病,反而看起来十分相信。他赞道:“可以在空中俯视山川洋流么,那真是个极美丽的世界。”


    林芝道:“若有机会,我带你去玩呀!”


    谢椿看起来十分高兴,道:“那就先多谢林姑娘啦。”


    一话毕,两人便起身往下面走去。


    林芝道:“谢公子,故意纵火的人就是凶手对吗?”


    听见谢椿嗯了一声,她又道:“我听你们说起十年前的那件大事,会不会是陆正和南子信做了一些坏事,所以才遭受报复呢?”


    她想起南子信是南松父亲,自觉失言,在黑暗中吐了吐舌头,道:“我只是猜测,兴许,凶手只是随机报复。”


    谢椿摇头:“不是随机报复,凶手是从暗道里过来的,我们都不在屋内,他明明可以杀了他,但还留了他一条活命。只是因为他的目的不是要杀了他,而是恐吓,威胁,一刀刀剜肉的时候,也在陆正内心进行了一场凌迟。直到他不愿再活。”


    林芝闻言一惊,如此变态么?是什么深仇大恨才能做出来。


    她忽然想到自己在公堂之上的时候,据说曾经还以这个手法死去了十余人。


    “如果是寻仇的话,先前京城死去的十余人调查清楚,再将这些人都认识或者接触过的人做排除法,就能缩小凶手范围了吧?”


    谢椿道:“嗯,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可是官府当时并未仔细审查,现下数量庞大,一时之间,恐难做到。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这手法一开始,是践行在大恶之人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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