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亚·古德温拥有一半的蚀日联邦的血液。
据说蚀日联邦的血脉中潜藏着冒险精神,他们喜欢远行、喜欢探索,不喜循规蹈矩的普通人生。
莱亚想,他大概从母亲那里继承到了。
春季是新阿尔卡迪亚最舒适的季节,但在蚀日联邦,仍旧处于酷寒之中。
在将近三十年前的一个春季里,莱亚的母亲桑娜遇到了水手约翰逊,他们一同度过了这个冰冷的蚀日之春,又一同度过了跨海轮船上的一整个夏季。
轮船到达新阿尔卡迪亚的一号码头时,莱亚呱呱坠地。
在他还浸泡在羊水里时,胎衣已经被一名小有资产的水手用一个金塔拉预订走——
据说,它可以给水手带来好运。
他的确曾有些好运气。
譬如,当他在海上的时候,整条航线都是风平浪静的。
譬如,他的啼哭可以驱赶途径的异种生物。
……
但也到此而至了。
因为好运也就到此为止。
荒唐出现的猛烈爱情,终究荒唐且迅猛地消失。
等到水手约翰逊意识到不对劲时,桑娜已带着她的小行囊远走高飞,只在枕边留下一支干瘪的红玫瑰,附赠了一张字条。
【愿你的未来绚烂如玫瑰。】
在字条落款处,桑娜并没有写上她的名字,而是留下一枚红艳的唇印。就像她过去这么多年留在约翰逊脸颊、额头、脖子、锁骨上的一样。
约翰逊盯着这行字,并不知道桑娜什么时候学会的新阿尔卡迪亚语。
他的拇指贴近唇印,心碎欲裂。
下一秒,年幼的莱亚踉跄而来,正是喜爱抓握的年纪,他的小手猛地攥住干玫瑰——
玫瑰本身,就和它曾经代表的爱情一样,粉身碎骨、化为乌有了。
这不是莱亚的错,但是约翰逊只愿意承认莱亚的错误。
于是,他将这枚爱情的结晶随手遗忘在港口。
孩子消失,仿佛就意味着他过往并没有犯下任何错误。
他的确是这样自欺欺人地坚信不疑的。
但是,约翰逊唯独忘记了一件事。
莱亚被所有水手戏称为“海洋之子”,有他在,航道才会风平浪静。
而现在,他被遗弃了。
水手约翰逊卷入了一场狂暴的风浪里,陆地上再也没传出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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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放下金属塑像,盘腿坐在桌前,小心翼翼地把沾上污渍的纸页撕去。
既然莱亚这会儿没空,那她不如先把已经知道的几个异种生物写上去。
她想了想,决定先按照时间顺序排列。
【夜魔】
她的笔尖在纸张上顿住,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异种生物并不了解。
她不过是很凑巧地“吞噬”了这样东西罢了!
林恩不得不空了一页,开始誊抄自己熟知的第二种异种生物。
【噬土畸体:
杀伤力弱,幼年体极其细小,可轻易寄生于人体。】
刚写完这一行,诺拉就推门而入,顺手把《巴伐特词典》丢给林恩。
“你不是说想学巴伐特语吗,来,先看这本。”
“……”
林恩不情不愿地拿起书,一目十行地阅读着:有学习的意愿是一码事,但真正开始学习又是另一码事。
诺拉坐在床上,对着地图详细介绍:
“从明天开始,我打算顺着栈道前行,一路到达查塔温泉后拐进芒翁山。
这是一条成熟的路线,每年有无数商队从这里经过,应该比较安全。”
她犹豫了一下,“不过,我们得骑马才行。”
“洛夫莱斯不是说过,诡物德拉贡可以变换成各种不同的形态——或许它也能变成一匹高头大马。”
林恩勾起食指,蹭了蹭黑龙的脑袋。
自从上次食用了“干尸”之后,兴许是意识到了林恩随时都会赠予它“香甜的食物”,德拉贡的亲昵程度与日俱增。
这次,听到林恩的话,它高昂起头颅,朝两人点了点头。
“这是可以的意思?”
德拉贡第二次点头。
真是聪明的异种生物。
林恩笑了下,重新掏出笔,在手札上另起一页,先写了【德拉贡】的名字,又洋洋洒洒画出黑龙的外形。
她并不具备美术天分,纸张上的“黑龙”,完全是一团黑色的毛线球。
诺拉瞥了一眼,决定不发表任何评价。
她站起身,“明天凌晨,我们赶在黑瘴消退的那一刻启程,或许能够早些到达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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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拉本是这般计划的。
但醒来后,现实却完全偏离:
黑瘴不见了!
是早早消散还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林恩也不清楚。
她只仰头望了望晨光熹微的天空,觉得阿尔卡迪亚的日出从未来得这么早过。
“这就对了!没了黑瘴就没了诡物,往后大家都安全了!”
三人还在客栈门口呆立时,身侧忽然蹦出一句轻松愉快的巴伐特语。
洛夫莱斯侧目,发觉是位巴伐特领地打扮的商人,手中捧着酒囊,此刻喝得红光满面。
他旋即开口:“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我从克奥斯坦来,那里曾发生了点怪事——”
商人上下打量着洛夫莱斯,确认他为同乡后,更是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要知道,我连黑瘴都不怕,却在混沌之城里被困的手脚发麻,只觉得命不久矣!哪晓得,忽然有个白衣女孩闯进来,自称是圣银之城的神使诺拉,把我给救了出来!”
林恩:“……”
竟然有人做好事且自报家门的?
诺拉的脸僵住,不敢抬头,又急忙往林恩身后躲了躲。
“好像就是从那时起,克奥斯坦附近,就没再有过黑瘴。”
商人一边乐呵呵地说着,探头朝林恩与诺拉看来,口中发出一声惊呼。
“诶,你不就是——”
“她名为诺克斯,先生。”
林恩使用自己唯一学会的巴伐特语,相当不熟练地介绍道。
要知道,诺拉的暴露,对他们的远行毫无帮助。
“哦。”
迷迷糊糊的酒鬼并未多心,打着呵欠困倦不已地走入屋内,口里嘟嘟囔囔。
林恩站在原地,似在侧耳倾听。
“走吧!”
身前二人已翻身上马,连连催促。
“来了。”林恩轻轻收回视线,同样踏上马背。
消化完一顿美餐的德拉贡,正悠闲地甩着脑袋,乌黑的眼珠紧盯着她,仿佛在暗示什么。
林恩视若无睹。
她此刻只对酒鬼的那句话尤其在意。
——这下子,狩猎者们怕是要闹翻了。
……狩猎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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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稍晚些时候,地图显示三人已经到达“邑村”。
林恩举起牛皮纸地图分析良久,又猛地放下手,与眼前的环境仔细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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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所及,除了低矮的灌木丛之外,就只剩下一栋低矮的木房屋,以及一间破破烂烂的马厩。
“这里真的算得上村子吗?”
洛夫莱斯咕哝道,一边歪着脑袋看向林恩和诺拉——
他心底潜藏着不切实际的恳求,希望这两位女士能拒绝借住。
不遂人愿的是,眼下没有其他选择了。
这是一名独居樵夫的家。
突遇三人到访,他显然并不愉快,甚至手提砍刀,有意驱赶他们。
作为三人中唯一面善的人,诺拉主动开口:“先生,我们只是想借住一晚——可以支付房费。”
“房费?”
樵夫轻哼一声,“你们就是这么施舍我们的?”
“怎么能算施舍呢,先生。”
诺拉的视线准确锁定了樵夫屋内的神台,顿时放下心来。
她伸出胳膊,展示她的神使标志。
“我是圣银之城的神使,正在调查蔓延的黑瘴。你会得到神的庇佑的,先生。”
诺拉的神使标志的确唬住了樵夫。
他嗫嚅几下,目光中的冷光顿时消失,转变成一种无力的怯懦,随即侧过身让三人通过。
“不是我拒绝你们,而是这里真的很不对劲……”
樵夫说着,从灰扑扑的橱柜中找出三只粗陶杯,一一倒上自制的麦酒,往屋内担忧地望了眼。
“我这里没有空余的房间,你们——”
“有干草就行,我们可以凑合一夜。”诺拉弯着眼笑道。
“唔,可是你是神使——”
诺拉含笑挡住樵夫的言语,“你刚刚说这里不对劲,可以跟我们详细说说吗?”
的确不对劲。
樵夫点了点头,“陆陆续续从几个月前,我就意识到有人在偷窥我。”
林恩摊开手札的手一顿。
樵夫说:“起初只是一点若有似无的窥视,从房顶,从地面,从树叶上出现。我只是有些难受,但并不至于害怕。
“但很快,我发现我唯一的马也开始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那种黏糊糊的、令人惧怕的眼神!”
的确,樵夫房门外就有一间小马厩。
林恩进屋之前还在纳闷,为什么只看得到马厩,却不见马。
诺拉问出了同样的疑问。
“那怎么办呢?”
樵夫点亮了蜡烛,跳动的火光映在他的鼻尖。
从林恩的角度,他的面孔满是凹陷的阴影,看上去格外恐怖。
“有天傍晚,我喝了很多很多上好的蜂蜜酒,多到再喝一口就会吐出来——我又看到了那个眼神。黑漆漆的,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仿佛在讥讽我!
“我一怒之下,就用砍柴的斧头,朝它的脑门径直劈了下去!”
谈及此事,樵夫暴怒的气声瞬间冲击烛火,随着一股猛烈的气流,蜡烛瞬间熄灭!
诺拉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从凳子上跳起来,盯着月光下的樵夫:
他的面孔正在“融化”,仿佛是加热之后逐渐化开的黄油,正在明亮的月光下缓缓滴落粘稠的鲜红色液体。
樵夫的身体缓慢缩小,但他的影子却奇异般地变得巨大,几乎覆盖了整张地面,吞噬原本亮堂堂的地面。
他这是怎么了?
林恩立即抽出长剑,一把将诺拉与洛夫莱斯挡在身后,高喊一声“德拉贡”
——不管是不是诡物,或许都能成为德拉贡的食物。
它目前是林恩最佳的“攻击武器”。
“德拉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