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莉亚慌乱地仰着头,目光里与其说是慌乱,不如说是彻头彻尾的懵懂。
玛莎·德雷奇同样看着她。
不知为何,在面对玛莎女官的眼睛时,莉亚感受到了更浓烈的不安,似乎能感受到浑浊的气流随时随地喷涌而来。
“怎么回事?”威灵顿审查官故作威严。
莉亚用力地摇着头,“我不知道,审查官先生,我不记得我曾经见过蒂娜内务官。”
新一任“谎言识别者”——伍德审查官站在威灵顿身后,低声说:“没有撒谎。”
威灵顿睨了伍德一眼,清了清嗓子,恶狠狠地对莉亚说:
“你在撒谎!”
“绝对没有!”
莉亚的脸涨得通红,无法接受这般指控,只得把求助的眼神丢了出去,妄图找出一个能够帮助自己的人。
只不过,在场所有人都撇开眼,不愿与她对视。
最终还是负责教导莉亚的女官低声开口:
“这个小姑娘夜里会梦游,蒂娜内务官偶尔会把她带回房间照看。因此大家也都会怀疑莉亚。至于昨晚情况如何,没有人知道。”
梦游?
这真是个糟糕的习惯。
“我了解了。”
威灵顿审查官本就没打算探查此事——蒂娜内务官失踪的内情,他再了解不过了。
作为玛格丽特国王的走狗,蒂娜也好、白琳也好,是坚决不能留到理查德四世的面前的。当然,白琳已经先一步离世,倒是让他省事了。
只不过,蒂娜这个女人真不好对付,即便赤手空拳,却也用指甲硬生生挠破了他的后颈,现在还生疼生疼呢!
威灵顿审查官伸手摸了摸制服的后领,又迅速开始了下一个话题。
他改换出义正言辞的口吻:
“理查德国王将在几日后登基,日后的宫廷负责内务官就是玛莎·德雷奇了,诸位要听从她的指挥。”
他的手指向玛莎·德雷奇。
此言一出,便如春日惊雷响彻大地。
即便费尽全力控制自己,众人难免发出几声惊呼。
“有什么异议吗?”威灵顿冷哼一声,高声问道。
“没有。”
和众人一道,莉亚也摇了摇头,乖顺地回答着。
但她内心风起云涌,不得不悄悄捏紧双拳,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玛格丽特国王消失,而理查德四世卷土重来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路浑浑噩噩地走回房间,莉亚终于发现,不仅是自己,身侧的珍珠也同样神情恍惚。
两人诡异地对视一眼,又奇异般地挪开眼神。
谁都没有说话。
到最后,珍珠无法忍耐窒息的气氛,一屁股坐在莉亚床上。
“我完蛋了。”她低声说。
“为什么?”
“你该不会不知道吧?”珍珠疑惑地扫了她一眼,“我的父亲是伊迪丝家族的采买人,伊迪丝家族又是不折不扣的玛格丽特党,这就包括陆军元帅辛迪·伊迪丝了。”
她叹了口气,“嘭”一下倒在床上,嘴里念念有词。
“我可真羡慕你啊,莉亚。像你这样一穷二白的平民,大概永远不会卷到这种斗争里。”
“……”
还未等莉亚反应,珍珠忽然“诶”了一声。
“你被子里藏了什么?硌到我的后背了。”
说着,她竟一把掀开被褥!
被子中……似乎是沙之书?!
莉亚吓得面色发青,瞬间扑了上去,支支吾吾道:“是我母亲的遗物。”
“真的吗?你母亲去世了?”
珍珠从未听莉亚谈论过自己的家人——她是个相当安静内敛的人,即便是所有人追问,也问不出分毫。
话音未落,大门忽然被打开。
两人停止了打闹,同时抬头看向门口。
玛莎·德雷奇的幽深眸子落在二人身上,似乎对两个孩子的打闹不以为意。
“珍珠,出来一趟。”
她冷冰冰地说。
珍珠脸色煞白,宛若失去了神志,身体硬生生地被拖动着往前迈,又差点在出门时摔个跟头。
房门重新合上。
莉亚立即抽出“沙之书”,胡乱塞进衣柜的外套口袋里,这才平复了些呼吸,重新打开熨斗的瓦斯开关。
也不知道珍珠被玛莎姑姑叫出去,是有什么原因。
莉亚心神不宁地思考着,却听见门缝外传来细微的抽泣。
很快,她就得知了情况。
理查德四世不愿居住在金蔷薇宫,他准备将皇宫重新迁回浅湖宫,并因此要带走一大批女官。
只不过,珍珠并没有被选中。
如她所说,作为“玛格丽特党”的一员,理查德四世不允许有这样明晃晃的叛徒出现在自己的王宫内,即便此人只是个低微如蝼蚁的学徒女官。
“莉亚,收拾一下吧。”
玛莎·德雷奇带上微妙的恶意,当着珍珠的面耐心叮嘱。
她的视线扫过面色阴沉的孩子,又忍不住勾起唇角。“对了,今天下午,我们会陆陆续续前往浅湖宫。”
在玛莎离开前,珍珠发出一声尖锐的讽刺:
“即便莉亚是夜游者,你也愿意让她继续跟着吗!”
莉亚猛地直起身,不可思议地望向珍珠。
“是的,小姑娘。”玛莎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指甲,语气里透了点凉薄。
“要知道,出身可比选择重要多了。”
==
新阿尔卡迪亚,亨利港。
“理查德四世在两天前重新登基,入主浅湖宫,并要求修改您在位期间的所有法案。”
医疗官帕尔玛坐在沙发椅上,轻声读信。
面对这条消息,玛格丽特国王只“嗯”了一声,并没有什么额外的反应。
帕尔玛正在念的,是阿曼达·德·波尔寄来的信件。
尽管波尔家族转移走了不少资产,但作为一个庞大且根系发达的家族,抛弃一切前往另一个国度并不可取。
加之阿曼达本人的强烈倾向性,她最终主动选择留在碎金城内。
“……阿曼达恐怕会去坐牢。”玛格丽特咳嗽了两声,最终勉强吐出几个字。
尽管使用了强效净化药剂,她的身体很显然还很虚弱。甚至,她每天清醒的时间还不足五个小时,剩下的绝大多数时候,她仍旧处于昏睡之中。
这也是几人留在亨利港,迟迟没有登船的原因之一。
“波尔女士背后有家族支持,您不必担心。”
莱亚一袭黑衣站在门口,腰间配置一把金属火/枪,正时刻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如今谋逆者理查德重返碎金城,一定会四处搜寻您的踪迹。即便他知道您或许已离开新阿尔卡迪亚,也会坚持搜查。”
帕尔玛立刻站起身,倒了杯暖和的茶水,拿银勺喂给玛格丽特。
“我明白。”
玛格丽特低头喝了一口水,勉强润了润喉咙。
理查德四世不会放任她复制他当年的逃离方式的。
“时间不多了,我们或许得早些购买船票,国王陛下。”
“你们安排吧。”
玛格丽特摆了摆手,无心考虑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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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
得了应允,莱亚便不再犹豫。
他拧下门把手,又叩响克莱尔记者的房门。
“情况不错,我们可以准备出发。”
“好的。”
幸亏有克莱尔的父亲、老德里特先生的支持,几人无需提供身份信息,便可直接获得“航海家号”的头等座船票。
它也是近一个月内最后一艘离港的船只。
“新阿尔卡迪亚的局势不稳定,大家都怕生意亏损。”克莱尔说,“但问题就在于,航海家号并不是最佳选择。”
“为什么?”
克莱尔解释:
“唔,这是蚀日联邦的船只,可想而知,大家都说的是巴格伦语。而且船上有信徒的概率极高,所以我们最好不要太猖狂。”
我们?
莱亚觉得她意有所指:毕竟在场三人,也只有他是公开的信徒。
“好在神枪手埃略特先行离开了。”温蒂笑道,一边拿橡皮擦拭着草稿本上的乱涂乱画,“他太显眼了,我总觉得他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克莱尔不以为意。
“等出了新阿尔卡迪亚的海域,暴露也没什么要紧的。”
“不,并非如此。”莱亚躲在窗帘后面,注视着港口熙熙攘攘的人流,右手轻轻搁在枪套上。
“只有在公海里,他们才更有恃无恐。”
莱亚停顿了几秒,余光幽深地扫了眼二人。
“好了,女士们,不需要露出如此惊慌的表情,就当我在危言耸听吧。”
“……”
克莱尔微微皱起眉。
记者的直觉告诉她,莱亚不仅不在危言耸听,甚至——
这很有可能是他的亲身经历?
不,大概是她多心了。
==
刚走出门,莱亚的“金属骑士”就开始讲话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用力捏了捏,沿着走廊立即折返。
“你很久没出现了,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的确遇到些情况,不过问题不大。”
林恩轻描淡写,“只不过,我需要你帮个忙。”
“你说。”
林恩摊开价格昂贵的空白牛皮纸手稿,轻轻将羽毛笔的金属笔尖蘸上墨水。
“我需要一份尽可能详细的异种生物信息表,包括它们的名称、外形、攻击方式与致命弱点。”
莱亚并不打算询问林恩的用途。
他迟疑了几秒后缓缓开口,“或许你需要等待一至两天。”
生怕林恩忧心,莱亚特意说了理由。
“我们打算明日登上‘航海家’号轮船,从亨利港出发,目的地是蚀日联邦的水蓝港。所以,现在没有足够的时间细细询问葆拉女士。”
“你们竟然才准备出发?是出什么事了吗?”
惊愕之余,林恩放下羽毛笔,墨水却不小心蹭在纸页上,留下醒目的黑色污渍。
“不,除了你的失踪以外,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莱亚轻轻笑着,连带着手中的金属塑像也在震颤,
“是玛格丽特国王实在虚弱,我们才决定多停留几天的。不过,理查德四世已重新返回新阿尔卡迪亚,我们没有时间停留了。”
终究还是重登王位了。
即便大概猜测得到这个结局,林恩多少还是觉得遗憾。
她想了想,又问道:
“莱亚,在蚀日联邦一切小心!如果语言不通,就只能依靠伊文思教授了。”
“不用担心,我的母亲是蚀日联邦人。”
莱亚说。
这是他来到新阿尔卡迪亚后,第一次吐露自己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