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客厅传来不满的哼唧声,学长终于肯睁开睡眼,他懵懵地推开谢黎跟他靠的过分近的脸,“再睡一会儿。”
“等等面会坨,坨了就不好吃了,我们吃完再睡,好不好?”从游泳课下课后,初雪一点东西都没吃,还吹了一瓶酒,不管怎么说谢黎都要把人弄起来吃口。
见初雪还是不肯起床,谢黎把他强行抱进怀中,一屁股坐在懒人沙发上,放在茶几上的番茄鸡蛋面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学长闻到香味,肚子立马咕噜咕噜叫了起来,终究是饿意战胜了困意,他睡眼惺忪地抓起筷子开始进食。
谢黎眼波潋滟,看着初雪安分地窝在自己怀中吃饭的模样,这种错位的温馨感让他贪恋,学长还是学长,没有一分改变,明天一睁眼,他们又会回到最初的位置。
他还是那个老实的学弟,但这样就很好。
谢黎俯下身,紧紧地抱着还在醉意中的初雪。
初雪刚把鸡蛋塞进嘴里,感受到背部传来压力,他歪了歪头,嚼嚼嚼。
像只小仓鼠一样。
谢黎瞥见初雪的碗,番茄被推到一边堆成小山,他笑道:“不爱吃番茄?”
倒是他疏忽了,原以为学长只是不爱吃甜口的番茄炒蛋,没想到是只喜欢吃蛋。
而番茄炒蛋在食堂里是最便宜的。
谢黎敛下眼眸,轻轻吻了吻初雪的鬓角。
初雪用筷子戳了戳番茄,心虚道:“我会吃掉的。”
“没关系,不喜欢吃我们就不吃。”谢黎揉了揉初雪的脑袋,柔软的发丝从他的指缝里溜出,学长脾性软头发也这么软。
初雪仰起头,看向谢黎,“可以吗?”
“当然。”
这边话音刚落,初雪立马用筷子让所有的番茄拥抱在一起,然后去宠幸鸡蛋。
谢黎将一旁的蜂蜜柠檬水端过来,“学长,来解解酒,免得明天起来头疼。”
初雪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刚要接过玻璃杯,又突然收回了手。
不对。
初雪眯起眼睛,转过头义正言辞,“我没有喝酒。”
他不管,他就是没喝,怎么会有人害怕“教导”学弟就喝酒呢?
谢黎真是没辙了,学长都醉成这样了,还记得争论喝没喝酒这件事。
“好,你没有喝。”谢黎没忍住亲了一口学长的脸蛋,鼻尖凹陷进柔软的肉里,香香的,“就是一杯小甜水,没有什么别的作用。”
就这样哄着哄着,初雪才肯喝下这杯酒。
有点无理取闹,但可爱死了。
谢黎爱惨了他这模样。
吃饱喝足,初雪往谢黎怀里一靠,又要睡下,可刚睡没两分钟,他的眼睛又倏地睁了开来。
解酒小甜水起了点作用,初雪意识不再混沌。
“现在多少点了?”
“我看看。”
谢黎把手机拿出来,一打开就看到关十一给他发的消息,是临大百事通的新帖子,屏幕亮光照在他冷峻的脸上。
【通通!游泳馆吃瓜,我嘞个俩男争一男。】
照片里,初雪被杜华南摁住肩膀,背对着镜头,初雪身后还贴着谢黎,配上这种标题,大学生的生活很闲,很快吃瓜群众聚集而来。
谢黎快速下滑,一目十行。
【卧槽,男同!】
【楼上的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好丢人。】
【是初雪啊,那不意外了。】
【大一新生礼貌求问,初雪是谁?中间那个吗?长得好漂亮。】
……
【初雪又遇到神经病了?】
【怎么说怎么说?求解码!】
【上学期有个傻逼,站在教学楼天台,说初雪不答应他的追求就跳楼的,还差点闹上社会新闻。】
【话别说一半啊,之后呢之后呢?】
【之后就是初雪鸟都没鸟他,直接报了警,警车来了那傻逼就下来了,之后学校出面解决,给勒令休学了。】
【噫!怪不得初雪不开微信好友功能呢,吓都吓死了。】
【他之前没关的时候,都不敢想他的好友申请有多精彩。】
【讲个鬼故事,之前没关的时候,他的微信号都能卖上两百块。】
谢黎紧锁着眉,没想到他就迟来一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怪不得学长对视线这么敏感,说不定是大一……不,可能更早,就已经感受过他人恶意的凝视。
“阿黎——”初雪看他的脸色不太好,担忧问,“多少点了呀,是不是很晚了?”
谢黎回过神来,“快九点半。”
听到这个时间,初雪立刻弹坐起来,强撑着爬起来,“那得快点走了,小时房多一分钟就要多花一个小时的钱呢。”
他们来的时候差不多五点半,现在九点半刚好三个小时,在外面订房子拍照本来成本就高,他和谢黎还没有什么钱,这种紧要关头,自然是越省越好。
初雪抓紧时间到洗手间将衣服换回来,再把自己的“作案工具”果立方藏进包里。
谢黎看着初雪因为这一个小时的钱慌慌忙忙从睡意中惊醒,胸口像是压着块巨石,用力喘了两口气心脏还是会有丝丝阵痛。
-
初雪再次醒过来时,是在谢黎的背上,谢黎步伐稳健地走在大路上。
这是哪儿啊?
初雪抬起头懵懵地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他们现在正走在天桥上,头顶星光闪烁,万家灯火通明,层层叠叠,偶尔飞跃的汽车在他们的脚底下呼啸而过,初雪的记忆停留在公寓的楼底,当时谢黎在约网约车,他正靠着谢黎的手臂打盹。
好像……之后谢黎说让他趴在背上睡来着……?他记不清了,实在是太困了。
“阿黎。”初雪带了点鼻音,黏黏腻腻,“这里是哪儿啊?”
“学长醒了?”谢黎脚下步伐一顿,回道,“在回学校的路上。”
“啊?不是打车吗?”初雪震惊,他够着谢黎的脖子,追问,“我睡了多久?你背我走多久了?怎么不叫我?你先放我下来。”
背着他走这么长一段路,学弟这不得累坏了。
谢黎一句话插不进嘴,初雪就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砸了过来,听他这么慌张的关心,谢黎眼底浮现笑意。
“打车回去的话,学长回宿舍也睡不了吧?”谢黎还颠了颠身上的初雪,步伐轻快继续往前走,“放心,我不累,学长对我来说轻得很。”
在公寓底下打车回学校,到达临水书院差不多十点钟,现代大学生很少十点就熄灯睡觉,在那样吵闹的环境中,初雪估计也睡不着。
当然,这些都是借口,谢黎将真实目的掩藏在心底。
“可是——”
见初雪支支吾吾的,还想反驳,谢黎直接掏出早已准备好的plan B。
“其实订的房子离学校也不远,但是打车的话就要绕开这座天桥走远路,这车费也挺贵的。”
他的本意是想让初雪心疼钱,从而接受他的说辞他的好意,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噼里啪啦响,可结果还是出现了一点偏差。
初雪听完谢黎说的,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他圈紧身下人的脖子,语气带着安抚意味,“对不起,阿黎,我应该多考虑考虑你。”
啊?
谢黎蒙了,考虑他什么?学长在道什么歉?
“如果这次我们拍的照片能挣钱的话,我们就五五分成吧!”
本来他想四六分的,但是一想到他带着谢黎又是订房又是叫车,成本高昂,而他的学弟现在更是连车都不敢随便打,不免产生怜爱之情。
他以为自己够穷了,可没想到学弟比他还要捉襟见肘。
谢黎脑子转地飞快,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人设,他苦笑,“不用五五分的,三七就好。”
也不敢压得太过分,怕学长怀疑他。
初雪却没再回应,偌大的天桥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没人说话,世界安静得就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他望着悬挂在天空的圆月,脑海中闪过一段画面,笑着与谢黎分享:“上次被人背在身上,还是十多年前的时候。”
“那过了好久了,是妈妈背你吗?”谢黎眼里闪过惊喜的光。
初雪很少讲有关于他的故事,就连在上次酒吧,谢黎把家里几口人,彼此什么关系都说光了,初雪也只是简单提了一嘴,而是是为了安慰他。
现在初雪愿意主动提出来,说明他们的关系,有了质的提升。
“对。”初雪一边说一边回忆,嘴角扬起细微的弧度,“当时才四岁,妈妈要去市里买物资,就留我在屋里,我不乐意,就偷偷跟出去,她总是会发现我,吓唬我,说会被坏人带走。”
谢黎听得眉头一皱,他觉得初雪妈妈这并不是“吓”,而是实话实说,初雪长得这么白净漂亮,不敢想小初雪会有多可爱,这样偷偷跟着大人跑出去,确实很容易被拐走。
“但是每次从市里回来,我又会睡着,妈妈就总是背着我回到镇上。”想起这段经历,初雪不由得失笑,“这样想来,我小时候真不听话。”
“学长为什么一定要跟出去呢?”谢黎问。
初雪思索片刻,叹道:“被你这么一问,我也说不上来诶,太久远了,可能就是爱玩吧。”
“阿黎你呢?”
初雪问完这句话立马就后悔了,谢黎三岁就爹不爱娘不在的,这问起来不是戳人伤疤吗。
可说出去的话收不回,初雪趴在谢黎的背上小心观察他的神色,眼见没有任何异常他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我啊……”谢黎也开始回想,片刻后他皱了皱眉摇头,“记不太清了,我小的时候脑子不好,其实五岁以前很多事情都不太有印象。”
“怎么会脑子不好呢?”
好奇怪的形容,有的小孩不记事,长大后容易忘也很正常,但谢黎的意思肯定不是“不记事”这么简单的原因。
“不知道,我爸和萧旭他妈说我是发了高烧,给脑子烧坏了,就都忘了。”谢黎解释道,“所以也没有被人背——”
谢黎话说一半徒然顿住,连同步伐也一并止住。
一辆飞驰而来的汽车从天桥下驶过,连同他的思绪一并带走。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张高曝光又模糊的图像,年幼的他伏在某个人背上安睡,谢黎甚至不确定这到底是回忆还是做的什么癔梦,可光是一帧转瞬即逝的画面,都让他的心脏涌动出暖流,游向四肢百骸。
这是谁?他的母亲?
不可能。
那个疯女人可从来没有给予过他任何的爱,吝啬得要死。
到底是谁呢?是谁……
“阿黎?阿黎——!”
谢黎被喊声猛地从回忆里扯回现实。
“你怎么又走神了?”初雪怨声,“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呀?”
“抱歉哥哥。”谢黎抬脚继续往前走,“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
怎么突然又叫哥哥了,初雪难为情地将半张脸藏在臂弯里,声音闷闷的有些失真,“下次我来背你。”
“哈哈好啊,但是我怕把哥哥压坏了。”谢黎哈哈大笑,脚下步伐加快了些许。
“瞧不起谁啊?”初雪生气地直起了腰,脸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残存的酒气还是刚刚捂红了,“我背人的经验也很丰富的好吧!”
谢黎眼珠转了转,低垂眼眸语气低落,“哥哥原来背过这么多人啊?”
“不、不是。”初雪莫名其妙地有点慌张,赶忙解释,“他们和你…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谢黎噙着坏笑,心里冒着坏水,还想逗逗出现,可很快这个招数就被识破,之后再问什么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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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愿意说了。
两人回到学校,初雪从谢黎背上下来,太久没有走路,一下地脚下还有些发软。
临大正门设立在北门,离临水近,初雪抓着谢黎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就要拉他上宿舍喝杯水再走。
这是谢黎首次进入301,一进门,就受到了几道注目礼,杜华南更是直接从床帘里飞速钻了出来,原本还笑意盈盈的脸在看到谢黎的那一刻,瞬间阴沉下来。
谢黎自然也注意到了杜华南,在初雪看不到的角落,他冲着上铺那人挑了挑眉,似挑衅。
杜华南想发作,但碍于初雪在场,硬生生忍了下来。
男生宿舍窜门是在正常不过的现象,但初雪的舍友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似的,脸上神色各有不同,随后步调统一地掏出手机敲字,生怕谢黎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他。
至于讨论的内容嘛,谢黎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无非不就是,初雪竟然带野男人回来了,谢黎在心里恬不知耻地想。
“野男人”按捺出唇边的笑,大摇大摆地走进宿舍,初雪将自己的凳子让给谢黎坐,独自去饮水机装水。
初雪的桌面堆满了杂物,没有一块地方是空的,这里一个小摆件那里一个水杯,几支笔分别分散在不同的角落,像是在摆什么阵法,非常具有独特性。
“不好意思,有点乱。”初雪将水递给谢黎,看着桌面挠挠脑袋,又为自己小声辩解了一句,“每次收拾好没多久就乱了,但阿黎你信我,这只是看似杂乱,实则各有章法。”
谢黎看着初雪笑了笑,缓缓点点头,“我当然相信学长。”
-
谢黎没有待多久就离开了临水,有关于暧昧照的相关事宜不适合在宿舍说,他们便约定睡前再一起商量。
临渊书院在最南边,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许多饭堂也都已经关门,路上仅有昏黄的路灯还在恪尽职守。
可谢黎偏偏要往黑处钻,不知道拐了多少条街,直至一个隐秘的角落,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还想甩掉我啊?哥们儿,我劝你不该动的人不要动。”寂静的夜晚传来一道男声,一个黑影从暗中走出,杜华南甩着手上的指虎,“你要是识相点,我揍你一拳,你离开初雪,我就不跟你计较,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带上指虎揍上一拳,少说也得掉两颗牙,杜华南敢在学校这么嚣张,背后肯定不是什么简单家庭。
谢黎眯起双眼,杜这个姓可不多见啊……
谢黎的面部隐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神情,杜华南见他对自己说的话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个屁都不放,怒骂道:“你知道我爸——”
话音还未落地,谢黎的脸就在这一息之间突进在他的面前,谢黎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眼底却泛着猩红,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个死物。
他的拳头就这样落了下来,结结实实地挨在他的脸上,仅仅只是一拳,杜华南只觉自己的脸骨好像折了,剧痛无比,脑袋被一拳捶倒到地上,又小幅度反弹了起来。
他尚且还有些意识,见谢黎垂着脑袋,一步一步缓缓地向他逼近,杜华南鼻涕眼泪流一地,双腿发抖,鞋跟搓着脚下的水泥地,裆部的布料颜色渐渐变深。
“你别、你别过来,你知道我爸……”
“临北杜家。”谢黎跟拎鸡仔似的提溜起杜华南的领子,把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我劝你不该动的人不要动,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杜华南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乡巴佬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主家在临北?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一下子就慌了,下意识就要搬出更高的靠山,“你别动我,你知道裴家吗,招惹我你就相当于招惹裴家!”
“裴靳?”谢黎挑了挑眉,嗤笑道,“秦家呢?也有份?”
“你到底是谁?”杜华南面色发白,整个世界突然旋转起来。
“嗯…让我想想你们怎么称呼我的。”谢黎摸了摸下巴,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杜华南晕厥前看到谢黎咧开嘴在笑,听到了他的回答。
“哦!谢家那个疯女人生的疯崽种。”
-
[雪梨:哥哥我回到宿舍啦!]
找人将杜华南送到医院,谢黎缩在宿舍里那张小小的凳子里跟初雪聊天。
[初雪:好哦,阿黎我跟你说,杜华南进医院了,好像是说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学长怎么找他聊天的时候提别的男人啊,谢黎闷闷不乐地回复。
[雪梨:是吗?他没事吧?]
[初雪:应该没什么大事,检查说是轻微脑震荡,舍友组织明天一起去看他。]
[雪梨:那哥哥想去看他吗?]
谢黎知道自己下手的轻重,杜华南还没到医院就醒了过来,那一拳主要还是震慑作用,他也不想在学校惹事,很麻烦而且耽误事。
叮咚一声,屏幕弹出一条新消息。
[初雪:唉,去看看吧,虽然我超级讨厌他。]
看到讨厌二字,谢黎扬起嘴角,颊边酒窝显现。
[雪梨:那我陪哥哥一起去吧,他和覆面哪个更讨厌?]
很快,对面有了回复。
[初雪:那还是覆面更讨厌一点。]
谢黎的酒窝被填平了,可转瞬间又捧着手机聊了起来。
覆面讨人厌关他谢黎什么事?他可是学长的好学弟。
初雪和谢黎沟通好明天晚上发照片,他们轮流整理照片,因相机卡和读卡器在谢黎身上,这一次就由谢黎把相机的照片打包好,两人商量挑三到四张当引子发出去。
看看能钓到哪一条大鱼。
临睡前,谢黎打开了知名购物软件。
让他想想,学长最近差些什么小玩意儿呢?好让覆面能赔赔罪,拉高一点好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