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比赛开始，安漾凭家属身份进入现场。
这是他第一次现场观看体育竞技比赛。
一声声哨响将紧张气氛烘托得淋漓尽致，即使坐在观众席，心室迸出的血液会跟随每次选手跃下水池的波浪涌动。
从小组赛到晋级赛，穿梭赛道身影一波接着一波，他总能第一时间从中找到唯一关注的那个。
总决赛时更是把手机攥得都快裂屏，心跳声在喉咙砰砰作响，也许跳得比赛场上的选手本人还要快。
——直到第一名出现。
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坐在安漾旁边的女生更是兴奋得直接蹦起来：“第三名，我男朋友是季军！”
激动之下不小心撞到邻座男生，她赶忙道歉：“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是我太激动有点没控制住，没撞疼吧？”
安漾冲她摆手，说没事，神魂不定的状态让他表情显得迟钝，他还没有从激烈竞争的比赛中完全缓过来。
“其实我刚刚就想问了，你是陪朋友来的吗？”女生精神抖擞跟他搭话：“你也有朋友参赛对不对？”
安漾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
女生笑起来：“因为我们这种位置的前排几乎都是家属内部票呀，哎，你朋友是哪位，进总决赛了吗，拿到成绩了吗？”
安漾：“拿到了。”
女生；“哇！那同喜，是第几名呀？”
第几名？
周彻拿了第几名？
安漾转头望向赛场大屏，看着上面高居第一位的名字。
延迟感受的喜悦虽迟但到，此刻心跳不再是因为紧张，是为胜利庆贺的鼓点。
获胜选手已经站上领奖台。
隔着遥远的距离，当他意识到周彻也在看他，眼底的光被点亮，无比灿烂的笑容从嘴角一直扬到眉梢。
“第一！”
他指向领奖台，与有荣焉。
声音不止女生能听见，在他们周围的每个人都能听见：“他是第一，是冠军！”
……
也许赛后还要做总结，做计划，做内部讨论。
反正安漾没能第一时间在颁奖结束后找到周彻，只收到周彻一条消息，让他在第三出口的通道里等他。
第三出口外是封禁状态，进出口都有提示，没有人会往这边来。
安漾花了一整个等待的时间平复心情，结果周彻一出现就前功尽弃了。
他扑腾着撞进周彻怀里：“你太厉害了！冠军哥！”
周彻捏着他的后颈把他挖出来：“别瞎叫。”
“没有瞎叫啊。”安漾睁大眼睛：“你就是冠军，你比第二名快了1.37秒，你就是冠军。”
周彻挑眉：“记这么清楚？”
“当然。”安漾笑盈盈：“我都说过的，你的每件事我都记得。”
这样的话听多少遍都没法脱敏，周彻低头亲他一口：“那就谢谢了，男朋友。”
安漾得意：“不客气，应该的。”
周彻：“刚刚在看比赛的时候是不是咬嘴巴了？”
安漾：“？”
他是咬了没错，但是周彻当时不是在比赛么，为什么连他有没有咬嘴巴这种小动作都能看到？
安漾：“因为我当时太紧张——”
周彻又亲了他一口，把他亲得哑火了，半天才傻兮兮地问：“你怎么一直亲我啊。”
周彻：“冠军不能讨点奖励？”
安漾下意识点头，点完又觉得不对，问出一个更傻的问题：“可是这不是在奖励我吗？”
跟小狗意识不到自己总是在撒娇一样，也意识不到自己用这种表情说出这种话的时候有多可爱。
于是小狗又一次获得了他最喜欢的奖励，一个绵长的深吻。
他真的很受不了周彻这样亲他，亲得他浑身发软，舒服得手快挂不住周彻的脖子，脑袋里摇一摇都是浆糊，问什么答什么。
周彻：“下次别咬嘴巴。”
安漾：“唔……好。”
周彻退出来在他嘴角轻啄：“和坐在你旁边的女生都聊了什么？”
安漾：“她问我是不是陪着朋友过来的，问我朋友有没有成绩。”
周彻吻一路流连往上：“嗯，然后呢？”
安漾被亲得眯起一只眼：“我说有，还告诉她你是第一名，旁边的人都听见了。”
“让你有面子了。”
周彻声音里掺了浅薄的笑意：“没有白游。”
面子？他想。
怎么会是周彻给他挣面子么，这明明是他想要给周彻的才对。
他想说什么，可是亲吻一停止就忘记了，他追一点周彻就后退一点。
两次三番，终于意识到周彻在故意逗他，索性勾住脖子把人用力拉下来，态度霸道：“再亲一口。”
下午回桐大，接送的大巴停在门口，安漾也是桐大学生，还有周彻室友这层关系，顺利获得了蹭顺风车回学校的资格。
他跟着郭霆他们先上的车，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空位没人坐，毕竟都知道他是在等周彻。
可是周彻一直没有上来。
“周哥啊，刚出来时候听教练在找他，现在正挨训呢吧，估计还得等一会儿。”
“挨训？”安漾不明白：“怎么会挨训呢？他不是都拿冠军了吗？”
“拿冠军也不影响在不打报告擅自离队彻夜不归之后挨罚吧。”
“回去要加练咯！”
“说不定功过抵一下，回去老师看周哥实在辛苦不罚了呢？”
“你觉得可能？”
十分钟后，周彻上来了。
安漾眼睛跟着他移动，直到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满怀愧疚：“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过来会让你挨罚。”
周彻眉心动了动：“谁告诉你的？”
安漾朝前看，周彻视线扫过去，原本一颗颗从椅背冒头的脑袋呲溜都默默缩了回去。
周彻收回目光：“没有，拿了名次就不会挨罚。”
安漾：“可是郭霆说你们老师铁面无私，冠军也罚。”
周彻：“……”
郭霆就坐他们前排，已经往下缩得一根头发都看不见了。
安漾：“对不起。”
周彻：“没关系。”
安漾：“下次我——”
周彻：“下次你要来提前告诉我，我提前打报告。”
安漾愣了下，眼睛一亮：“下次我还能来吗？”
周彻：“嗯。”
安漾：“真的？”
周彻：“你想来就来。”
安漾傻乐起来嘴角止不住上扬，张口就要喊哥哥，想起来周围还有一车人，及时打住：“哥——！你真好！”
刚说完，半个脑袋从他们后座突兀冒了出来。
男生眼神迷蒙像是刚睡醒，看看周彻又看看安漾，喔地一声缩回去：“周哥是你们啊，还以为谁坐我前面谈恋爱呢。”
安漾：“……”
安漾老脸一红，心虚缩进座位。
这么明显啊？
*
*
桐海电视台动作很快，没几天录影邀约就发过来了，还请专业团队帮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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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了宣传曲，给他们时间练好就开录。
这意味着安漾又要开始每天练习到很晚才能回去休息的日子了。
周彻拿了联赛冠军的事被放在校园网第一页最显眼的位置以及招生简章上，加上表白墙的助力，几乎无人不知。
晚上周彻去接安漾，一进训练室就被掌声淹没，副社长夸张地声称联赛冠军的到来令他们蓬荜生辉。
安漾牢记自己的职责之一——要让周彻在人前有面子。
所以他添油加醋，哦不，锦上添花：“是真的很厉害，你们知道他领先第二名多少吗？1.37秒，这在游泳比赛里就像高考状元拉第二名50分的概念。”
“他前面所有小组赛和晋级赛也都是第一名，实力毫无悬念，评委和老师没有一个不看好他。”
“他还有好多粉丝，甚至在现在还有手幅，观众都在夸他厉害，还说他是整个赛场上最帅的那个，哦，还要包括观众席。”
林展诗听得叹为观止。
不是因为周彻有多厉害，而是她从没见过安漾同学这么外向地王婆卖瓜，卖的还是别人的瓜。
参与围观的江树忽地笑了声，替林展诗说了没说的话：“小漾这么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拿了冠军。”
周彻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
安漾被他叫得表情都空白了一下，小羊？什么小羊？
他想纠正，又看周围都是社团成员有点驳社长面子，只好装作没听到，回答：“开心啊，他获奖我就很开心，而且我说的都是实话。”
江树笑意更深：“真羡慕你的朋友们，有你在情绪价值这块是一点都不缺了。”
时间很晚了，大家也很快散了。
回去路上闲聊时，周彻状似无意提了一嘴江树：“他就是你们音乐社的社长？”
“是啊。”安漾说：“不过他已经大四了，忙着准备考研，很少参与和管理社团的事情了。”
周彻：“你和他很熟？”
安漾：“还好？算不上特别熟，都没见过几面，不过社长人很好，对新人很耐心，脾气也好。”
就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字面是在打趣他，听起来却像是一直在否定周彻的能力，让他不舒服。
周彻听完就没怎么开口了，安漾连续提及几个话题都聊不了几句，若有所思盯着周彻看了几秒，忽然福至心灵。
“我刚刚话没说完。”他试探：“社长是挺好，但是你更好。”
周彻：“是么。”
“当然是。”安漾正色：“你是我爸妈之外对我最有耐心的人了，特别细心特别周到，我们明明是同龄，你却一直都在照顾我。”
“我夸别人是因为我不了解别人，对不熟悉的人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是本能，所以大概我看到的他们都不是真实的他们。”
“可是你不一样啊，我们一直在一起，我已经很了解你了，你就是没有缺点的，无论认识多少人，我都觉得你最最好！”
周彻听完他长篇大论的彩虹屁，反应淡定什么也没说，也没有明显的情绪表露，但安漾就是知道他心情多云转晴了，周身飘着看不见的小花花。
这是一种感觉，说不来为什么，但他就是知道，像刚才知道他在不高兴一样知道。
因为他夸别人好而不高兴，又因为被夸最好而高兴，又好惹又好哄的，安漾简直被可爱到眼热。
越回味越是走不动路了，他干脆一个转身大大抱住周彻，脑袋在他胸口胡乱地蹭：“天呐小周同学，你好可爱！”
“小安同学决定要奖励你，明天去游泳馆陪你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