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迅猛而飘忽,完全不像一个受伤的人!
阴影中的弩手显然也慌了,手忙脚乱地想要重新上弦瞄准。
但李鸣的速度太快了!如同扑击猎物的猛禽!
“死!”一声低沉的咆哮,匕首带着死亡的寒芒,抹向弩手的脖颈!
弩手绝望地举起弩机格挡!
咔嚓!
精钢打造的弩机在灌注了李鸣全身力量、凝聚了钳工对力量精准掌控的匕首劈砍下,竟应声而断!匕首去势不减,狠狠划过弩手的颈侧!
鲜血狂涌!弩手捂着脖子,嗬嗬地倒了下去,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解——这真的是一个工部郎中?
短短几个呼吸间,两名训练有素的刺客,毙命当场!小巷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
李鸣剧烈地喘息着,左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他顾不得查看伤口,立刻转身冲回柴垛后:“清瑶!没事吧?”
苏清瑶脸色惨白如纸,紧紧捂着嘴,强忍着没有尖叫出来。
她亲眼目睹了李鸣那电光火石间、狠辣利落的搏杀,震撼得无以复加。
此刻看到李鸣流血的手臂,泪水瞬间涌出:“李大哥!你的手!”
“皮肉伤,不碍事!”李鸣撕下衣襟下摆,飞快地将伤口上方扎紧止血。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他拉起苏清瑶,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迅速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深处。
他知道,杀手绝不止这两个!更大的危险随时会来!
靠着对京城地形的熟悉(得益于这些天研究河工图)和超乎常人的警觉,李鸣带着苏清瑶七拐八绕。
终于甩开了可能的追踪,来到了香火缭绕、梵音阵阵的大相国寺山门前。
他直接亮出萧破虏的玄铁令牌,求见方丈,并点名要见挂单的慧明禅师。
萧破虏的赫赫威名和那块代表着边关重将身份的令牌,让知客僧不敢怠慢,很快引他们来到了一处僻静的禅院。
禅房内,一位须眉皆白、面容清癯的老僧正在闭目打坐,正是慧明禅师。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平和深邃,落在李鸣染血的衣袖和那块玄铁令牌上。
“阿弥陀佛。施主杀气未散,又携萧大将军信物而来,所为何事?”
慧明的声音如同古井无波。
李鸣拉着苏清瑶深深一揖,言简意赅地将遭遇刺杀、苏清瑶身世成谜、被权贵追杀之事道出,并恳求禅师慈悲,容苏清瑶在寺中静院暂避几日。
“权贵倾轧,血雨腥风…”
慧明禅师低诵一声佛号,目光落在苏清瑶苍白却倔强的脸上,又看了看李鸣手臂上草草包扎仍在渗血的伤口,以及他眼中那份为了守护而不惜一切的决绝。
“萧大将军镇守国门,老衲敬仰。
这位女施主身世堪怜,佛门之地,自当庇护。”慧明禅师缓缓道,“静心院后有一处独立小院,清幽隐蔽,可供女施主暂住。
寺中武僧,也会在附近多加留意。”
“谢禅师慈悲!”李鸣和苏清瑶感激不尽。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
安顿好苏清瑶,看着她被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尼引入后院的静心院,李鸣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他再次郑重拜谢慧明禅师。
“李施主,”慧明禅师看着李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你身负奇技,心怀法度,本是匠道大才。然京城非北疆,权谋如网,杀机四伏。
你臂上之伤,便是警示。护持一人易,对抗大势难。望你…好自为之。”
“谢禅师指点!”李鸣沉声道。
“但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亦须为之!血仇未雪,贼人未除,李鸣…退无可退!”他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离开大相国寺时,天色已近黄昏。李鸣没有直接回工部衙门,而是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医馆,重新处理了手臂的伤口。
伤口不深,但淬毒的匕首还是让伤口周围有些发黑麻木。
郎中仔细清洗上药,叮嘱他近期不可用力。
走出医馆,华灯初上。
京城的繁华夜景在李鸣眼中却如同鬼影幢幢。胡惟庸的杀招接踵而至,招招致命!
当街刺杀苏清瑶,巷中伏击自己…这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
“不能被动挨打!”李鸣眼神冰冷,走在熙攘的人群中,大脑却在高速运转,“清瑶暂时安全了。接下来,该我反击了!”
反击的突破口在哪里?
通惠河堤!王有德那些人屁股不干净,这是现成的把柄!
扳倒他们,不仅能立威,更能斩断胡惟庸在工部的一条臂膀,甚至可能顺藤摸瓜!今天堤上的账,还没算完!
博古斋的线索!孙老头死了,但那个神秘的老宦官呢?
内府监!必须想办法接触内府监的人!宫中流出的物品,是追查玉佩和苏家旧案的关键!
刺杀的证据!巷子里那两具刺客的尸体,就是铁证!
虽然不能直接指认胡惟庸,但足以掀起一场风波!需要有人去“发现”它们!
一个计划在李鸣心中迅速成型,带着北疆匠人的缜密和战场淬炼出的果决狠辣。
李鸣没有回工部,而是直接来到了刑部大牢。
凭借工部郎中的官身和萧破虏令牌的威慑,他轻易见到了被临时收监、等待进一步审讯的王有德。
昏暗潮湿的牢房里,王有德蜷缩在草堆上,早已没了白天的油滑,只剩下惊惶和绝望。
“王主事,别来无恙?”李鸣的声音在寂静的牢房里显得格外冰冷。
王有德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弹起,看到是李鸣,脸色更是惨白:
“李…李大人!下官…下官冤枉啊!”
“冤枉?”李鸣走到牢门前,隔着木栅,目光如刀。
“堤基偷工减料,条石以次充好,灰浆克扣虚报…桩桩件件,人证物证俱在!你跟我说冤枉?”
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力量:
“王有德,你以为你背后的人会保你?他们现在自身难保!今天堤上,有人想杀我!就在我查你那些烂账的时候!你说,这是巧合吗?”
王有德浑身剧震,惊恐地看着李鸣手臂上包扎的布条(李鸣故意没换药,让血迹渗出):“他…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