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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作者:来包辣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让郑大人好好看看,咱们这‘靡费’出来的东西,到底值不值!”萧破虏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卑职遵命!”李鸣领命,侧身对郑元奎道:“郑大人,请。”


    神机院的“法度”展示:


    李鸣并未直接带郑元奎去校场看成品威力,而是先领着他走进了如同巨大蜂巢般忙碌的神机院内部。


    这是他的策略——让这位精于计算的特使,亲眼看看“法度”如何从源头控制质量,如何将“靡费”转化为最终的可靠与高效。


    物料库的“尺”与“账”:郑元奎首先被带到了庞大的物料库。


    不同于一般仓库的杂乱,这里分门别类,标识清晰。


    每种物料前,都立着一块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品名、规格、入库时间、检验人。


    李鸣随手拿起一根标注着“柘木弓胎料”的木方,递给郑元奎一个特制的、带有限位卡槽的“弓胎定厚规”。


    李鸣指着卡槽:“郑大人请看,此料入库前,需用此规卡过。两端及中段,厚度必须完全卡入槽内,不松不紧。


    超厚则浪费料、增加弩重;不足则强度堪忧。


    每一根合格料,都记录在册。”旁边负责库管的小吏立刻翻出对应的入库检验记录,上面有测量数值和检验人签字。


    郑元奎仔细看了看卡槽,又亲自用卡规试了几根木料,发现果然严丝合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嗯…尺寸确是一致。此法…倒也明晰。”他开始意识到,李鸣的“繁琐”背后,有着清晰的逻辑。


    弓弩坊的“工”与“具”:走进核心的弓弩坊,郑元奎立刻被各种奇特的木制、铁制夹具和模具吸引了。


    他看到一个年轻匠人,正将一根粗加工的弩臂毛坯卡在一个结构复杂的木制靠模夹具上,夹具上有多个可调节的定位块和导向槽。


    匠人只需沿着导向槽推拉刨子,就能高效地刨削出符合设计弧度和厚度的弩臂,又快又准。


    李鸣指着靠模:“这是‘弩臂弧度靠模’。


    以往匠人凭经验和眼力修型,十个人做十种弧度。


    有了它,只需按规程调整定位块,生手也能快速做出完全一致的合格弩臂。省去了大量反复修整、比对的时间。”


    郑元奎走近观察,用手抚摸刚刨好的弩臂表面,光滑流畅,弧度统一:“此物…甚巧!效率确实高了。”


    他看到旁边另一个匠人,正用一个带精密刻度的卡具在测量一组刚做好的弩机小零件(钩心、悬刀),然后分门别类放入不同的木格内,木格上贴着“合格”、“返修”、“废品”的标签。


    李鸣拿起一个标着“合格”的悬刀:“郑大人,您看这个悬刀与钩心的配合面。


    我们用这种带放大镜的检验台简易木架,嵌着水晶放大镜检查,确保无毛刺、无卷刃、接触面平整。


    尺寸用卡尺复测,必须在公差之内。


    所有合格件,才送去总装。不合格的,或返修或报废,绝不流入下一道工序。这就是规程里那些检验的意义——把问题扼杀在源头,避免组装好再发现,浪费更大。”


    郑元奎透过放大镜仔细看那光滑如镜的接触面,又拿起卡尺亲自测量了几个关键尺寸,数值分毫不差。


    他沉默片刻,看向李鸣的眼神少了些审视,多了些探究:


    “李院正此法…以‘工’代‘巧’,以‘具’定‘规’,化繁复为有序…下官受教了。”他不得不承认,这种看似前期投入大的标准化流程,长远看,反而可能是最省时省料、保证质量的办法。


    工具坊的“精”与“砺”:最后,李鸣带郑元奎来到了最核心也最体现他钳工功底的“工具坊”。


    这里没有震耳欲聋的锻打,只有砂轮旋转的嘶鸣、金属刮削的细微声响和油脂混合研磨膏的味道。


    匠人们埋头在各种夹具、台钳前,用锉刀、刮刀、油石,如同雕琢艺术品般加工着各种模具、量具和弩机最精密的零件。


    墙上挂着各种形状奇特、刃口闪着寒光的特制刀具。


    李鸣拿起一把刃口呈奇特弧线的刮刀:“郑大人,这是‘曲面刮刀’。


    专门用来修整弩机匣体内那些不规则的、难以用锉刀触及的曲面。配合这种‘红丹油’,一点点刮出最贴合、最均匀的接触面。这决定了弩机运转的顺滑和密封。”


    他又指着一个正在缓慢旋转的水力砂轮,上面卡着一个弩机铜制轴承套的内孔,匠人正用一块特制的油石小心翼翼地研磨内壁:“这是内孔研磨。


    我们要让这个轴孔尽可能的圆,尽可能的光滑,公差控制在‘丝’(约0.1毫米)以内。


    这样,装配的青铜轴在里面转动,阻力最小,磨损最少,寿命最长。”


    郑元奎看着那匠人全神贯注、屏息凝神的操作,看着那在灯光下反射出细腻光泽的铜套内壁,再联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些精密夹具和量具。


    他终于明白,神臂弩性能提升的关键,不仅仅在于结构改动,更在于这些看不见的、对“基础精度”近乎变态的追求:


    “丝…毫之微…李院正,你这已非匠作,近乎…道矣。”


    他的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叹服。他终于理解了李鸣口中“法度”二字的真正分量——那是对器物最本质规律的精确把握和极致追求。


    当郑元奎被李鸣带到寒风凛冽的校场时,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最初的质疑审视,变成了强烈的好奇和期待。


    他想亲眼验证,经过如此“繁琐”、“苛求”工序制造出来的武器,究竟能达到何等程度?


    校场上,早已布置好箭靶。


    最引人注目的是百步(约150米)之外,竖立着几块覆盖着不同甲片的厚木靶:


    普通的皮甲。


    大玄制式的锁子甲。


    从狄虏普通士兵身上缴获的镶铁皮甲。


    以及最厚重的一块——上面覆盖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带有明显锤锻痕迹和狰狞纹饰的暗色板甲!正是金狼卫的标志性重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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