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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作者:来包辣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单靠手感和经验,不行。”李鸣摇头,“我们需要‘工装’——就是专门用来固定零件、保证加工精度的模具夹具。”


    他走到旁边的工作台,拿起一个木制的、带有精确凹槽和定位销的夹具:


    “看这个。把悬刀毛坯卡进这个槽,用锉刀贴着这个定位面锉削,接触面的角度和尺寸就能保证一致。


    钩心也是同样的道理。几个关键零件用夹具保证精度,最后组装时,间隙自然就小了。”


    刘师傅拿起夹具,反复观看,眼中精光闪烁:“妙!妙啊!有了这东西,生手按着规矩做,也能出好活儿!省了多少调校的功夫!”


    “这只是开始。”李鸣笑了笑。


    “等水力镗床调试好了,弩机匣体的轴孔,也能做得更圆、更同心,减少摩擦,让上弦更省力,发射更顺畅。”


    接下来的日子,神机院在李鸣的带领下,如同精密的机器开始高速运转。


    轰鸣声中,悄然进行着一场“静悄悄的革命”。


    统一“法度”:李鸣亲自制定了详细到苛刻的《神机院器作规程》。从原材料入库检验标准,到每一道工序的尺寸公差、操作规范、检验流程,全部量化、标准化。


    不再依赖“老师傅的手感”,而是依赖统一的工具和明确的刻度。


    开始有北疆的老匠户私下抱怨“规矩太多,束手束脚”。


    但当第一批按照新标准制作的神臂弩部件组装起来后,那顺滑的上弦手感、干脆利落的击发、以及测试场上显著提升的射程和散布精度,让所有质疑声都变成了惊叹和佩服。


    工具革新:工具坊成了最繁忙也最神秘的地方。


    李鸣将现代钳工的理念发挥得淋漓尽致:


    设计制作了各种专用夹具、钻模、靠模,确保零件加工的几何精度。


    改进了淬火工艺。


    通过控制水温、淬火时间(用特制的漏壶计时)和后续回火温度(观察火色),让刃具和弩机关键件的硬度和韧性达到更佳平衡。


    他特别指导铁匠们尝试“局部淬火”——只在刀刃或弩机钩齿等需要高硬度的部位淬火,其他部位保持韧性,大大减少了崩裂风险。


    利用简易水力驱动,改进了磨刀石和砂轮的转速和平稳性,使刃口打磨更锋利、更一致。


    推广使用了“刮研”技术。


    对于需要精密配合的平面(如弩机匣体与盖板的结合面),指导匠人用特制的刮刀进行手工刮削,配合显示剂(用红丹粉混合油脂)。


    一点点将高点刮掉,直到接触斑点均匀分布,极大提高了接触刚度和密封性,减少了弩机内部的灰尘侵入和磨损。


    结构优化:在保证神臂弩基本威力的前提下,李鸣对弩臂的截面形状、弩机部分零件的几何构型进行了细微优化。


    通过应力分析(更多是经验直觉和模型试验),在受力大的部位适当加厚或改变形状,在非关键部位减重。


    新的弩臂用同样的柘木,射程竟提升了近一成!弩机的操作力也降低了。


    “破甲锥”的诞生,这是李鸣结合北狄重甲特点的第一个“小发明”。


    传统的弩箭箭头对付皮甲、锁子甲效果不错,但面对狄虏精锐“金狼卫”的冷锻板甲,往往力不从心。


    李鸣设计了一种细长、带螺旋凹槽的三棱锥形箭头——“破甲锥”。其精髓在于:


    极度精确的对称性:三个棱面角度、长度必须完全一致,尖端必须绝对居中。


    这全靠李鸣设计的专用夹具和匠人们在他的“法度”要求下用锉刀一点点手工修磨出来。任何不对称都会导致飞行不稳,大大降低穿透力。


    螺旋凹槽:箭杆上靠近箭头的位置,车削出极浅的螺旋线。


    这需要简易车床的稳定和匠人的细心。


    它的作用并非自旋(箭矢主要靠尾羽稳定),而是在撞击坚硬板甲的瞬间,引导应力,使箭体产生微小的扭转剪切力,更易撕裂金属纤维,同时减少跳弹几率。


    材料与热处理:箭头选用含碳量更高的优质铁料,经过李鸣改良的淬火回火工艺,硬度极高又不至于太脆。


    当第一批数百支“破甲锥”在测试场,于百步之外(约150米),将覆盖着缴获金狼卫板甲样片的厚木靶子轻松洞穿时,现场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连负责测试的萧破虏麾下悍将都看得目瞪口呆,摸着那深深嵌入厚木、箭头几乎无损的“破甲锥”,连呼:“神了!真他娘的神了!”


    消息传到帅帐,萧破虏只批了两个字:“量产!”


    神机院的名声,随着“破甲锥”的犀利,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北疆边军中传开。李鸣“匠器国手”的名号,在铁血汉子们口中,渐渐带上了由衷的敬意。


    “李院正!你这…这也太较真了!”一个满脸络腮胡、手掌粗大的北疆老铁匠张铁锤,举着一个刚用新夹具锉好的弩机悬刀部件,指着上面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小毛刺。


    “就这么个芝麻粒大的毛刺,用砂布蹭一下不就得了?


    非要我拿放大镜(李鸣用天然水晶磨制的简易放大镜)照着,用最小的三角锉再修半刻钟?耽误工夫啊!”


    李鸣正在调试一台水力砂轮的平衡,闻言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拿起那个部件,对着光仔细看了看毛刺的位置,然后递给张铁锤一个特制的、刃口只有头发丝细的什锦锉中的尖锥锉。


    “张师傅,我知道您手艺好,觉得这是小题大做。”李鸣声音平静,“您看这个毛刺,正好在悬刀和钩心的滑动接触面上。


    现在看着小,但弩机上弦击发千百次后呢?


    这个小毛刺就会像砂砾一样,不断地刮磨钩心。


    十次百次也许没事,千次万次呢?钩心那个受力最大的钩齿部位,会不会因此提前磨损、变形甚至崩裂?


    战场上,弩机关键时刻卡住或者崩了,会是什么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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