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的是素馅嘛......＂惠明委屈巴巴。
＂书生！你干嘛？＂她又逮到偷吃的陈修平。
＂我、我怕你拿不动......＂陈修平讪笑着缩回手。
＂都给我滚进去！＂冷千雪拎着包裹气呼呼地走了。
惠明看着发呆的陈修平：＂别看了，人都走没影了！＂
天色渐暗，乌云密布。
＂要下雨了！＂惠明关窗时，发现陈修平捧着书在发呆。
＂书呆子，想什么呢？＂
＂因为你说的话没意思，所以发呆了。＂陈修平老实回答。
惠明气鼓鼓地叉腰：＂你肯定在想雪姐！＂
＂哦。＂陈修平敷衍地点头。
＂小心晚上鬼来找你！＂惠明恶作剧地吓唬他。
陈修平脸色发白：＂女侠说后面是坟地，真的吗？＂
＂当然！＂惠明得意地发现新大陆，＂原来你怕鬼啊！哈哈！＂
夜深人静，雨打树叶。陈修平缩在被窝里，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汗毛倒竖。迷迷糊糊间，他梦见冷千雪靠在墙边，红唇微张......
他鬼使神差地凑过去，轻轻触碰那柔软的唇瓣。
＂哐当！＂一声惊雷把他吓醒，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庆幸地叹了口气。
＂哐当、哐当......＂
＂该、该不会真有鬼吧？＂陈修平浑身一抖，方才的旖旎心思瞬间烟消云散。他连忙推搡身边的小和尚：＂惠明！惠明！＂
惠明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翻个身继续装睡。
＂书生......书生......＂窗外传来幽幽的呼唤。
＂完了完了......＂陈修平缩成一团，＂居然会说话，这下死定了......＂
突然，被子被人猛地掀开。
＂啊——＂陈修平尖叫出声，随即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嘴。他拼命挣扎，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是我。＂
陈修平定睛一看，顿时气急败坏地跳起来：＂大半夜的你吓唬谁呢？！＂
冷千雪一身黑衣，看到他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模样，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明明是你自己吓自己。＂
＂那你半夜不睡觉跑来干嘛？＂陈修平说着，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的唇上。
＂看什么看？＂冷千雪摸了摸脸。
＂没、没什么......＂陈修平心虚地摇头，＂我还以为是鬼......＂
＂不是说不怕吗？＂
＂谁说不怕了？我胆子这么小......＂陈修平气呼呼地瞪她，＂差点被你吓死！＂
＂师父发烧说胡话了，我得下山请大夫。＂冷千雪语气急促，却仍强作镇定，＂你和惠明帮忙照看下。＂
＂哦......＂
＂能走路吗？＂
＂当然能！＂陈修平梗着脖子，坚决不承认自己腿还在发抖。
冷千雪又戳了戳装睡的惠明：＂要抱你过去吗？＂
小和尚裹着被子坐起来：＂要是着急的话......＂
＂想让我抱就直说。＂冷千雪翻个白眼。
惠明立刻咧嘴笑了。
陈修平突然大叫：＂你早醒了？刚才叫你都不应！＂
＂人家害怕嘛......＂惠明无辜地眨着眼。
＂哼，分明是＇死书生不死小和尚＇！＂
＂阿弥陀佛，佛祖会保佑你的......＂
冷千雪直接拎起惠明的衣领：＂走不走？＂
＂走走走！＂惠明连忙点头。
道观厢房里，敬白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在榻上辗转呻吟。
＂师父？＂冷千雪轻声唤道。
＂不必麻烦了......＂敬白气若游丝，＂生死有命......我走后，你......下山好好过日子......＂
冷千雪抿唇不语，转身如一阵风般冲下山去。
厢房外，陈修平正用温水给敬白擦脸。惠明忧心忡忡地望着窗外：＂情姐怎么还不回来......＂
终于，门外传来动静。
＂死丫头！黑灯瞎火的......＂老大夫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
冷千雪背着老大夫冲进屋，脖子上还挂着药箱：＂快看看！＂
老大夫把脉良久，摇头将冷千雪拉到外间：＂多陪陪她吧......＂
＂什么意思？＂冷千雪脸色煞白。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老大夫叹息着坐下，接过惠明递来的热茶。这深更半夜的，他知道自己今晚怕是回不去了。
听完老大夫的话，冷千雪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守了一夜，迷迷糊糊间感觉有只枯瘦的手在轻抚她的眉眼。冷千雪下意识握住那只手贴在脸上：＂师父......＂
＂嗯。＂敬白慈爱地望着她，细细描摹她的五官，＂好久没给你梳头了。＂
＂那您再给我梳一回吧。＂冷千雪直起身子，发现师父气色竟好了许多。
铜镜前，敬白端坐着，冷千雪伏在她膝上，乖巧得像只小猫。
＂不知道我的情儿出嫁时会是什么模样？＂木梳穿过乌黑长发，敬白声音悠远，眼神却格外明亮。
＂我才不嫁人呢。＂现代人冷千雪撇撇嘴，这具身体才十八岁，正是叛逆的年纪。
＂呵呵......＂敬白轻笑，＂当年我也这么说过，好像每个姑娘年轻时都要说上几回。＂
＂等您病好了，我带您去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冷千雪兴致勃勃地规划着。
敬白的手突然一顿：＂出去走走啊......＂她喃喃道，＂是该出去走走了。＂
＂到时候您换身衣裳，别人准以为咱们是母女。＂冷千雪算着，师父才五十出头，在现代连退休年龄都不到。
敬白没接话，只是慢慢将她的头发挽起，从妆奁里取出一支金凤衔珠钗。
＂这是新娘子戴的吧？＂冷千雪注意到钗子虽有些年头，却保存得极好。
＂嗯，给你了。＂敬白轻抚她的脸颊，突然落泪，＂银杏树下还埋了些东西，都给你当嫁妆。＂
＂师父......＂
＂谢谢你来到我生命里。＂敬白泪眼婆娑，＂谢谢你陪我这许多年。＂
冷千雪心头涌起一阵陌生的酸楚——这情绪分明不属于她。
＂初见你时，你被裹得严严实实，热得直哭。＂敬白陷入回忆。
十八年前的牛角山，道观寺庙都门可罗雀。秋叶纷飞时，寺庙小和尚听见啼哭，开门看见个红襁褓中的婴儿。
忘尘大师边哄孩子边叹气：＂老衲今日少不得要挨顿打了。＂
果然，当他抱着孩子来到道观，敬白劈头就是一拳：＂好个六根不净的秃驴！＂
鼻青脸肿的忘尘好不容易解释清楚。当敬白接过婴儿，那双小手立刻攥住她的手指。襁褓一角绣着＂冷千雪＂三字，颈间挂着双龙平安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