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施主!"惠明立刻捂住衣襟,泪眼汪汪地控诉,"嫁不出去也不能这样啊!会遭报应的!"
"我已经遭报应了!"冷千雪用脚尖捅了捅陈修平,"再装死我们真走了。"
话音刚落,陈修平"嗖"地弹起来,死死抱住她的胳膊。
"又干嘛?"
"饿得走不动了......"他眨巴着眼睛,"要不女侠用轻功带带我?"
这书呆子的脸皮是城墙做的吧?冷千雪黑着脸想,真是救了个祖宗回来。
县城酒楼外,惠明拽着冷千雪的衣角不放心地问:"真带银子了?"
"带了!"
"要是不够就把书呆子押这儿。"小和尚赶紧补充,"别押我啊!"
冷千雪额角青筋直跳:"放心,不会再押你了!"不就刚认识时押过他一次吗?至于记到现在?
"到底吃不吃?"
"吃吃吃!"惠明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眼巴巴望着酒楼。
三人一进包厢,立刻引来无数好奇的目光。冷千雪一口气点了半本菜单,店小二听得直瞪眼:"点了可不能退!吃霸王餐是要见官的!"
"啪!"冷千雪甩出钱袋,随手扔了块碎银子,"上快点!"
"好嘞!"小二顿时眉开眼笑。
"原来真带钱了......"惠明遗憾叹气,"我还想着怎么跑路呢。"
陈修平弱弱地问:"女侠,钱够吗?"
怎么个个都觉得她会吃霸王餐?
"需要我把你扔出去算账吗?"
"也好。"陈修平当真坐下认真算起来,"白斩鸡一百二十文,清炒时蔬八文,红烧肘子......总计一两二钱十三文。"他抬头道,"方才目测带了六两多,足够了。"
菜上齐后,三人风卷残云,不到一刻钟就盘底朝天。惠明和陈修平瘫在椅子上斗嘴。
"你这人一点都不尊老爱幼!"
"你这和尚还吃肉呢!"
"贫僧还没受戒呢!"惠明把小光头凑过去。陈修平顺手摸了摸,手感不错。
"怎么没戒疤?"
"师父说等我真决定皈依佛门再受戒。"
"原来还能还俗啊。"陈修平意味深长地看他。
"当然!"惠明理直气壮地点头,突然又安静下来,稚嫩的脸上浮现出超脱年龄的淡然,"其实当和尚挺好的......"
至少没人会骂你是扫把星。
陈修平迟疑片刻,轻轻揽住他:"我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种地不行,做生意不会,连鸡都养不活,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字写得还行。"
"你家饿死过人吗?"惠明突然抬头。
"暂时没有。"陈修平苦笑,"父母早逝,留给我一屋子书和些许粮食。"
惠明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说:"书呆子,你这么瘦肯定是饿的。要不来我们寺里当和尚吧,至少饿不着。"
陈修平笑着摸摸他的光头:"多谢小师父美意。有了功名后好多了,每月有禀米,还能抄书挣钱。"
"那好吧。"惠明大人似的点点头,"等你哪天又吃不上饭了,就来当和尚吧!"
这算哪门子祝福啊!陈修平哭笑不得地答应。
一旁啃猪蹄的冷千雪笑得差点噎住。
外面突然喧闹起来,又诡异地安静下去。二胡声抑扬顿挫地响起,一个柔媚的女声唱道:"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
冷千雪眨眨眼:"这是在作诗吗?"这软玉入抱的唱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惠明天真地问:"来酒楼边吃边作诗?这姑娘品味真独特。"
陈修平起初没在意,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直到听见"这回风味成癫狂,动动动","噗"地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唱得挺好听的。"冷千雪这个现代人听不太清歌词,只觉得曲调婉转动人。
惠明煞有介事地点头附和。
陈修平却急得面红耳赤,跳起来就要捂冷千雪的耳朵:"不能听这个!不能听!"
冷千雪抬脚一挡,陈修平就像只大猩猩似的,伸着手够不着,滑稽极了。
"为什么不能听呀?"惠明趴在桌上好奇道。
"唱得是不错,就是这词......"冷千雪皱眉思索,陈修平更慌了。
她干脆一手按在陈修平脸上,掌心还带着猪蹄的香味。陈修平瞬间呆住——她的手,居然摸在他脸上!触感有些粗糙,并不像想象中柔软。
这时外面又唱道:"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陈修平顿时从脖子红到耳根,慌忙后退。
"走吧,结账去。"冷千雪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
楼下大堂里,一个纨绔少爷正对着一身素衣的卖唱女吆喝:"哭丧呢?要唱去青楼唱!"那姑娘哭哭啼啼地辩解:"我是良家女子......"
"哈哈哈!"少爷猥琐地笑道,"让本少爷验验就知道是不是良家了!"
满堂哄笑中,三人径直走向柜台。冷千雪扔下一两银子就要走。
"姑娘,不够啊!"掌柜的急忙阻拦。
冷千雪冷笑:"谁让你不看紧大门!"说罢扬长而去。掌柜的看看还在纠缠的卖唱女,只能自认倒霉——分明是有些人厚颜无耻!
走远后,惠明困惑地问:"情姐,为什么没人帮那个姑娘?"
"大概是她自愿的吧。"
"那她为什么哭呢?"小和尚纯真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这叫欲擒故纵。"陈修平小声插嘴。
冷千雪顺手买了个包子:"就像这包子,你想吃但我不买,你会怎么办?"
"念经?"
"除了念经呢?"她弹了下惠明的脑门。
"死缠烂打装可怜。"陈修平幽幽道。
惠明恍然大悟:"所以她哭就是为了......"眼睛却黏在包子铺移不开了。
冷千雪假装没看见,最后还是大包小包地往回走。
"累死我了......"惠明瘫在地上还不忘往嘴里塞包子。
"不是累死了吗?怎么还能吃?"冷千雪戳他脑袋。
"吃包子的力气还是有的。"惠明理直气壮。
陈修平扶着树喘气:"我们这一趟到底是为什么?"
"大概就为过个嘴瘾?"冷千雪望天,突然发现包裹轻了,"惠明!又偷我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