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期末考,班级氛围变了。
离期末考还剩一周时,高一1班的教室门猛地被推开,门板撞到墙壁发出一声巨响。
班主任李瑛君把卷子啪的一声摔在讲台上,脸色阴沉,对着下面的人大声说:
“都给我坐好!”
自习课下课铃刚响,教室里原本还有人嬉笑打闹,或者交换小人书看,被班主任这么一吼,瞬间鸦雀无声。
“月考考完,一个两个都松懈了是吧?”
没人敢说话。
“这次月考,全班平均分比上次低了整整两分!是不是以为期末无所谓?是不是以为自己现在可以放松了?!”
李瑛君拿起卷子往黑板上重重一拍,“这个周末,学校统一安排自习,一个都不许缺!人给我到,心也得给我到!”
台下没有人敢吭声,连有人咳嗽一声都立马压住了声。
李清妙趁着班主任转身写黑板的功夫,悄悄推了推自己摊开的草稿纸,让温笙瞄一眼自己写在边角的小字:
【周末也要来上自习?我想睡觉啊。】
下面还画了个泪汪汪的圆脑袋,旁边写着:【我还想去供销社买本小人书看呢。】
温笙用手肘挡着,然后抽出笔在圆脑袋旁边回了句:【熬过期末,快乐假期。】
这时,讲台上的李瑛君忽然点了名:“温笙。”
本在偷偷忍笑的温笙立马收回笑容,坐直:“到!”
“来,把这堆文理分科的志愿表发一下,按顺序传下去,一人一张。”
温笙起身走到讲台,从李瑛君手里接过一叠还带着油墨味的表格,纸张还热乎着,一摸就知道是刚从印刷厂送来的。
拿到表格后的同学和自己的同桌凑到一块讨论:
“你打算填啥啊?”
“我不知道啊,我家就是一农村的,他们哪懂文和理。”那人挠了挠脑袋,有些茫然,“只跟我说一句,‘你能考上就行,随便选。’”
“你呢?”
“我数学比较好,物理化也不差,应该会选理科吧。”
“嘿,我就不同了,我还真的想选文,地理政治我都喜欢,就是怕家里不同意。”
“你说,读文和读理哪个挣钱啊?”
“理吧,咱们村那谁家,考上中专去读电力工程的,现在在县电厂上班,工资老高了,我爹娘眼红得不行,过年他回来穿着大衣,可洋气了,都认不出他了。”
“但文也可以写书挣钱啊,我可喜欢看小说了,巴金、朱自清写的都很好看。”
“那是人家写得好,你想当作家啊?”
“想啊,”那人笑着说,“但我也知道没那么容易,家里还盼着我早点挣钱贴补家用呢。”
“哎,说到底,还是穷啊......”
李清妙听着他们的对话,时不时点头表示赞同,用胳膊肘碰了碰温笙,问:“笙笙,你打算选什么。”
温笙看着手中的表格,摇了摇头,“我没想好。”
“你不是语文成绩最好的吗?作文老是被贴在教室后头当范文讲。”
“可我数学也不差。”
李清妙歪着头想了想:“是不是你爹娘说什么了?”
“他们倒没说,因为他们也不懂这些。”温笙实话实说。
“那你还纠结啥呀?”李清妙不解地问。
温笙双手捧脸,手肘支在桌上,眼睛看着表格上的字,喃喃道:“我在想啊......哪个能让我赚更多钱呢?”
李清妙以为她说的是要给钱给家里的弟弟,立刻安慰道:“笙笙,你才多大呀,就要给弟弟钱。”
“啊?不是。”温笙被她说得一怔,猛摇头,急着说:“我才不是为了他呢!”
“我是在想以后哪一条路,可以走得更远一点。”
“更远?”
“嗯。”温笙认真解释:“我想挣的钱,不光是给我自己的。要是能再多一点,我想将来多挣点钱,去资助几个想读书的女孩子。”
“让她们不用因为一句‘读书没用’就被拦住脚步。”她看向窗外,雪花正一片片落下,落在窗台上化成水。
李清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温笙忽然收起了那股认真劲儿,笑着摇摇头:“算了,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讲台上的李瑛君拍了拍手,示意下面的同学安静听她讲话:“好了,表格也发下去了,大家回去认真考虑清楚,别乱填。”
“期末考前一天晚自习前,温笙,你把全班的志愿表收齐,交到我办公室。”
“好的。”温笙站起来说。
听到可以走后,教室里立马热闹起来,等李瑛君走出教室后,有同学直接趴在桌上哀嚎:“周末也要来上自习啊,救命......”
后排一个男生接话,“我还想去供销社买本小人书,刚出了新一期《黑猫警长》,据说这期有新角色登场。”
笑声此起彼伏,哪怕刚才还被班主任训得头也不敢抬,此刻也一扫阴霾,在高压的学习环境里偶尔的喘息。
李清妙对温笙说:“走啊,咱们先去抢饭,晚了又没肉菜了。”
温温笙摇了摇头,把书往桌里一塞,围上围巾说:“你先去吧,我不吃饭了,我想去书摊看看。”
“书摊?你又要买书?”李清妙一脸不敢置信,“你不是才刚买过吗?”
“不是买书,”温笙边说边往外走,“我就是......随便看看。”
“你疯啦,天这么冷。”
“我戴围巾了。”
说完,她已经走出了教室门口,背影迅速淹没在放学人流中,李清妙冲她喊:“记得吃饭啊!”
“知道啦!”
温笙顺着人流一路往前走,冷风从教学楼之间的缝隙灌下来,吹得她耳朵发红。围巾裹得再紧,也挡不住冬天的寒风。
冬天的天总是黑得很快,尤其是下午最后一节课放学后,天像被人匆忙关掉的灯,猛地一暗。
书摊还是老样子,用帆布围出一个半敞开的棚子,棚角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棚顶挂着一盏小灯泡,灯光昏黄,因为冬天的天黑得快,灯泡看起来比以往都亮。
摊主缩在椅子上,身上裹着厚棉衣,腿上还盖了条毯子,怀里捧着一杯热茶,茶气往上冒着,被寒风一吹,很快就散了。
见温笙过来,热情地打招呼:“小姑娘,又来了啊。”
温笙点点头,冲摊主笑了笑,鼻尖冻得红红的,说话时还往手心哈了口热气。
“看看书?”摊主搓了搓手,“今天我刚好去市里批发了一些书,在那边箱子里。”
“好嘞好嘞。”
摊主看她冻得直跺脚,连忙招呼道:“进来点,别站门口吹风。棚里我点了个小火盆,挨着点能暖和些。”
温笙一听,立刻钻进了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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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棚,果然角落里放着一个黑乎乎的火盆,里面烧着碎木头和蜂窝煤,驱赶了一些寒气。
她手脚僵硬地蹲下去翻书,鼻尖蹭到热气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小姑娘你手都冻红了。”摊主拿了个小凳子出来,还把火盆让箱子挪了一下,“坐这翻,挨着火盆暖和点,小姑娘,手别冻伤了。”
温笙道了谢,乖乖坐下,把手摊开,在火盆边烘了一会,等手慢慢恢复知觉后,这才探身去翻那个装着新书的箱子。
“老板!”
“诶!怎么了小姑娘。”摊主问。
“我怕等等忘了时间,耽误了晚自习,老板你记得提醒我一下。”温笙说。
摊主听了,乐呵呵道:“行,放心吧。我这有钟呢,到点就提醒你。”
温笙松了口气,笑着点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她一本一本翻着新书,有几本是早些年的课外读物,她随意抽出一本《中学生优秀作文选》,翻了两页,又合上了;再往下翻,突然一眼扫到了一本封皮略显破旧的书。
《向光而行》。
封面是一个背着书包的女孩,站在一条被阳光照亮的大路上,向着太阳走。
温笙被封面吸引,把它抽了出来,擦掉表面上的灰,翻开正文,一行行地读下去。
书中的主角叫周夏兰,一个从西南山区走出来的女孩。家境贫寒,兄弟姐妹多,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她从小就对数字敏感,最喜欢解题后的通透感,平时爱拿一支炭笔在墙上写字,后来,村小学老师发现她成绩出挑,写信去县里申请助学名额,还自掏路费送她去参加中考和高考。
毕业后她被分配到县电力局做抄表员,考了职称,升了岗位,成了局里第一个女技术员。
字数不多,一本短篇小说。
温笙一口气读到书的最后一页,从头到尾跟着周夏兰走了一遍她的人生,而她自己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其实从小到大,她也更擅长理科一点。遇到难题能沉下心去推,哪怕一开始算错了,也愿意一遍遍重新来。她喜欢那种有迹可循的逻辑,像爬山一样,走到最后就一定能站在高处看见远方。
选文,可以温柔地靠近世界,用文字打动世人。
选理,也能用理性和数据,撼动世俗偏见。
而她这点对理科微薄的擅长,或许正好能派上用场。
她要成为一道光,不一定耀眼,不一定要照亮整个世界。
但至少能在某个角落,就如书摊里这盏灯一样,在天黑时亮着,让更多女孩在迷茫时能够看见一点光。
“老板!”温笙忽然喊。
摊主吓了一跳,连忙从火盆边坐直了身子:“怎么了怎么了?我没错过时间啊,你不是说让六点半提醒你吗?”
温笙抬起头,眼睛因为旁边的火光微微发亮,藏着一团小小的光。
“我找到答案啦!”她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雀跃。
摊主一愣,低头看了眼那本被她抱在怀里的旧书,挠了挠脑袋:“这书的解析写得这么好吗?我还以为是本小说来着。”
温笙笑着和他道别,走出书摊时,她忽然想起许家宁曾说过的一句话:
“小说也是能给人带来答案的。”
她以前没当回事,现在忽然明白了,有些答案,不在试卷里,不在解析上,而是在另一个人的故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