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刚响,许家宁合上书,准备收拾一下去食堂排队,听见门口有人喊他。
“许家宁,班主任叫你去一趟办公室。”
他应了一声“好”,然后把桌上的草稿纸理齐,站起身,长腿一迈,走出了教室。
办公室里,几位老师正忙着批改着作业,红笔在纸上“刷刷”打勾。班主任刘志刚坐在靠窗的位置,见他进来,放下红笔,朝他招了招手。
“家宁,这边。”
“刘老师,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许家宁问。
刘志刚朝一旁的女老师点了点头,说:“这位是李瑛君老师,她想请你帮个忙,给她班级里的学生做学习分享。”
李瑛君笑着接过话:“家宁,我们班刚开学,同学们还没完全进入状态。我想啊,要是能请你去讲讲经验,说说你平时是怎么学的,肯定比我讲更有用,大家也更听得进去。”
见他迟疑,还以为是腼腆不好意思,便笑着补了一句:“不用太正式的,就当聊天,讲讲你平常是怎么安排时间,怎么处理学习上的难题就行。”
许家宁没有立刻答应,沉默不语。
这事确实对他不难,但心里有些抗拒。
他清楚自己身上有天赋,而他配套的学习方法,是一种让天赋最大化运转的方式。
也正因为如此,他反而更不愿误导别人。
他不熬夜、不死磕题海战术,他的诀窍只有一个:保持脑子始终清醒,思维始终在线。
更何况,他的学习法,说出去也挺“魔鬼”的。
每个人情况不同,自己的方法不一定适合别人。万一有人照搬,反而事倍功半,那就不是帮忙,而是添乱。
他自己最怕的,就是大言不惭地站在讲台上,把这套法子讲得头头是道,结果误人子弟。
想到这,许家宁抿了抿唇,正想婉拒。
“家宁,这事对你不难吧?”刘志刚察觉到他的犹豫,出声问道。
“老师,我——”
“报告!”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李长水大大咧咧地探头进来,“老刘,这是你让我补交的作业。”
他一边把卷子往桌上一放,瞧见许家宁站在那儿,笑嘻嘻道:“哟,阿宁,你也在这儿呢。”
刘志刚假装恼火地骂了句:“就你皮,作业拖到现在才交。”
李长水挠着头,装作无辜地说:“这不是昨天忘记写了嘛。”
“你要是有你同桌一半的自觉,我也不用操这么多心。”刘志刚顺手把卷子一收,随口说:“下次他给新生分享学习经验的时候,你也去听听。”
“啥?分享?”李长水一听来了精神,“哪个班啊?”
“还能哪个班,当然是高一重点班。”
李长水一听更高兴了:“哎哟,那正好!我妹就在高一重点班,让她听听阿宁的经验,准能少走弯路。”
许家宁本想婉拒,话到嘴边,听到“高一重点班”这几个字时,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身影。
自己那句“老师,我可能不太合适”,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老师,我可以做这个分享。”
刘志刚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然后转头看向李瑛君,“李老师,是什么时候?”
李瑛君推了推眼镜,回答:“明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我提前安排好,家宁同学只要准时到就行。”
“好,那就这么定了。家宁,你准备一下,就讲你平常是怎么安排学习和生活的就行。”
“嗯。”
从办公室出来,李长水立刻伸手勾住他的肩膀:“哎呀,咱们年级第一要上台讲话啦?还给我妹她们班分享!”
“不过我妹这人心气高,平时又有点挑剔,但你的话,她肯定能听进去的,到时候如果她也考了个年级第一,我也能跟着蹭吃蹭喝。”
许家宁瞥了他一眼,抬手把他的胳膊从肩上推开,淡淡道:“你这算盘打得挺响。”
李长水嘿嘿一笑,不怕他冷脸:“有你在,我肯定是考不了年级第一的了,现在就靠我妹了。”
“你到时候别冷着脸啊,太严肃了新生听不进去。”
“我会注意。”
李长水一愣,狐疑地盯着他:“这么配合?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许家宁没理他,快步走向食堂。
明天,他会在她的班级里。
想到今早看到的一个画面,心仿佛漏跳了一拍,许家宁压下去,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
早读课的时候,他路过高一。
走廊窗户开着,朗读声此起彼伏,他原本没打算停步,可走到那个熟悉的教室门前时,还是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真的只是路过。
只是刚好数学教学组的办公室在高一楼层,只是刚好他是数学课代表,被薛平升喊来拿试卷。
她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低头读书,早晨的阳光打在她肩上,整个人安安静静的,仿佛从画里走出来般。
太像了。
像他高一那年,坐在同一个位置上,一页页刷题,一场场考试地熬过去。
许家宁还记得,那张桌子右上角,是有节晚自习太困时,他一边背单词,一边在木桌上浅浅刻了一句英语句子。
“Soitgoes.”(1)
事已至此,
日子也只能这样,
那就走吧,继续往前。
那时他没多想,只觉得这句话适合他所选的路。刻完才发现笔尖都戳断了,痕迹却还在,后来他也没擦掉,也没人发现。
他坐了一整年,没和任何人提过那句刻在桌上的句子,连他的同桌李长水,也从没察觉。
回神时,许家宁已经站在食堂的窗口前了。
队伍缓慢地往前挪,身后是此起彼伏的喧闹声,有人喊着“阿姨,拜托多舀点汤”,有人边排队边讨论下午的体育课。
许家宁没看菜单,只说了句:“老样子。”
打饭的阿姨头也没抬:“还真是一点都不换啊。”
他低低“嗯”了一声,端起自己的饭盒,转身走向角落里靠窗的位置。
许家宁承认,他早上那一瞬间的停顿,并不只是出于无意,可他不会轻易承认。
尤其是,现在还不是承认的时候。
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
刚打完饭,温笙和李清妙两人拿着自己的饭盒,在食堂里绕来绕去,准备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坐下。
结果李清妙忽然喊道:“诶诶诶!那边靠窗,我哥那桌还有空!”
温笙看到靠窗旁的人时,还没来得及说“算了”,就已经被李清妙拖着走了过去。
靠窗那排桌子前,李长水正啃着排骨,嘴上油光发亮,一见她们俩靠近,立刻拿纸巾擦嘴:“别、别、别,清妙你别坐这儿,你一来,哥在外的形象都不保了。”
李清妙嗤笑一声,把饭盒啪地一放,毫不客气坐下:“你那点儿形象早让油光盖住了,再擦擦嘴吧,都没擦干净。”
李长水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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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哼哼地往嘴里塞了一口饭:“你不来也罢,你来了我都得少吃两口,烦。”
温笙刚落座,发现这个位置正好对面坐着的,是许家宁。
“许学长好。”
对面少年安静地吃着饭,抬眼看了她一眼,声音低哑:“嗯。”然后继续低头一勺一勺地吃饭。
温笙有些局促地低下头,正准备打开自己的饭盒,却又不自觉地往他那边瞥了一眼。
他碗里的饭菜简单得惊人,一小碗米饭,两道素菜,分别是炒土豆丝和小白菜。
明明是全年级第一,连他们班主任都反复提起的榜样人物,可眼前的午餐,实在太过寒碜。
温笙咬了咬筷子,有点想问他是不是忘打菜了,又觉得这话太唐突,硬生生咽了回去。
正当她心里开始酝酿一点隐约的同情时,对面忽然开口了。
“李长水,今天我买的肉,明天到你买了。”
被点到的李长水正咬着属于自己的最后一块排骨,含糊不清地说:“嗯嗯嗯,知道了知道了。”
对面的李清妙立马抓住了关键信息,眼睛一眯,声音都高了几度:“好啊李长水,你每次回家还跟妈说饭钱都花光了,你居然让别人买肉给你吃?你贪了多少钱了?!”
李长水顿时觉得手里的排骨不香了,慌忙解释:“不是,妹,清妙,妙妙,你听我说,哥这是省钱给家里。”
李清妙一脸“我不听,我要回家告状”的表情看着对方。
李长水:“......”
一旁的许家宁对这些已经习以为常,李长水看向他求助:“阿宁,你说句话啊!你也吃了排骨,不帮我美言两句?”
许家宁慢悠悠地夹起一小块白菜,说:“这几块本来就是我买的。”
李长水捂着胸口,仿佛受了天大委屈,“说好的战友情、同桌情、贫穷互助呢?”
“我什么时候承认过这些了?”许家宁反问。
温笙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赶紧低头吃饭,努力让自己显得“毫不关心”八卦战场,耳根却一点点泛红。
李长水还在和妹妹解释:“清妙你不懂,这叫哥们之间的信任,哥真的只是和他轮流买肉一起吃啊,你回去别和妈说啊。”
“你每周拿的饭钱够你餐餐吃肉了!”李清妙控诉道。
李长水瞪她一眼,忽然灵光一闪,转头朝温笙道:“温同学!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们是分着吃的,你看我是不是很有担当?”
“嗯......是吧?”温笙有些迟疑地说。
“你听听你听听!”李长水得意地朝李清妙说,看到许家宁投来的视线时,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李清妙翻了个白眼:“她那是出于礼貌,你别太当真。”
“啧,嘴硬。”李长水刚想再回一句,忽然注意到许家宁那边的动静。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有点像是不太高兴?
李长水一愣,摸了摸鼻子,讪讪地闭了嘴,没敢再往下说。
许家宁收拾好饭碗,往洗碗池那边走去,李长水也迅速收拾,还不忘和两人透露:“明天他要去你们班开分享会。”
温笙闻言,下意识朝洗碗池的方向看去。
男人站在那儿,背挺得笔直,袖口挽到手肘,专注地洗碗,一张清冷俊逸的脸被阳光勾出一层轮廓。
温笙忽然开始怀疑自己,难不成自己真的只是因为长得好看就注意他了?
她有点懊恼地咬了口饭,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太肤浅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