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算了,裘老四起身就对着她一阵拳打脚踢,嘴里还骂骂咧咧道:
“你进了我们裘家门,就要守我们裘家的规矩。别天天拿你那童生家小姐的款来恶心人,老子不吃你这套。”
她当时被打倒在地,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还是相看那天文质彬彬的男人吗?
“可明明是成亲前都说好的事,你们怎么耍无赖?”
裘老四抓着她的衣领又是砰砰几拳,当时就把她打得昏死过去。
隔天醒来,她就回了娘家。
母亲和哥哥听说她的遭遇后,很是气愤,当即找上文媒婆要来裘家讨个说法。
可从前笑脸相迎的人,如今却嘴一撇,不耐烦道:
“你们出去打听打听,哪家的爷们不打女人?又有哪家的小媳妇刚成亲就敢撺掇爷门分家的?怎么,你们童生家的小姐就是这样的家教?”
母亲简直不敢相信,
“可这是成亲前就说好的,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文媒婆帕子一甩,
“谁给你说好的?谁说得你找谁去呀,反正我没说。”
“你,我们从小的情谊,你竟然这样害我女儿?”
文媒婆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咋的,我是没给你女儿说婆家吗?是你们自己不知足,嫌这嫌那的。要我说,既然嫁进去,那就听婆婆的话,好好过日子。”
母亲即使气得要死,也拿对方没办法,只能和哥哥又带着她找到裘家。
裘老太更是不要脸,直接指使她那几个儿子,围殴她的母亲和哥哥。
“报官,我要报官,你们也太无法无天了。”
裘老太根本不怕,
“蠢蛋,这是家务事,你就是告到金銮殿也没用。”
说着,对方居高临下的斜睨着她,
“你以后要是老老实实过日子,我就让他们停手。”
耳边是母亲和哥哥的惨叫声,她使出浑身力气也救不出他们。
没办法只能跪下,磕头,认错。
她以为如今的遭遇已经够绝望,可没想到,这个家还有更肮脏的事等着她。
成亲两个月,趁着裘老四外出,大伯哥竟然悄悄摸到了她屋里,
“你只要从了我,以后我会护着你的。要不然,我就喊一嗓子,说你勾引我,你的下场就只有沉塘。”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她到底是嫁了个什么家庭?
她当然没从!
裘老大果然如他所说,等裘老四回来后,便污蔑她不守妇道勾引他。
任凭他如何解释都没用!
裘老四将她打了个半死,整个家十几口人,只有三嫂替她分辨一句。
在床上躺了整整半个月,她想通了。
她为何要替裘老四守身如玉,他不配。
后来,家里不管是谁找她,她都没反抗。
不仅如此,她还主动勾引了文媒婆的两个儿子。
自己如今所遭受的一切悲剧,都是源于她。
是她贪图裘老太给的二两银子,害了她终身。
她不好过,那就都别过了。
沈捕头皱眉,
“文媒婆是你亲自动手的?”
华氏点点头,“是的。”
为了那一天,她准备了许久。
光是练习从后面勒脖子如何使劲,她就练了大半年。
从文刚那里套出她的行踪,踩点,在夜色中如鬼魅一般。
突然从后面勒住她的脖子,对方那惊恐的样子可真好看。
一开始她还能挣扎,可慢慢的,她就如自己那颗渐渐凉掉的心一般,归于死寂。
可这样还不解气,她又掏出匕首,对着她胸口泄愤般扎下去。
“文刚的儿子,也是你撺掇文力绑架的?”
“对呀,我告诉文力,文媒婆给文刚留了一百多两的私房钱。他想要的话,不如干脆扮成绑匪,绑了狗蛋,这样既能拿到钱,还不会被人诟病,然后那个傻子就相信了。”
更绝的是,她杀了那孩子后,还能让文力以为是他自己不小心杀得。
最后,沈捕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道:
“你太偏激了,泄恨不是只有杀人这一条路可走,你也该为你的孩子和母亲着想。”
特别是狗蛋那孩子,是最无辜的。
至于文刚兄弟俩,他们也许不是好人,但罪不至死。
不知道这句话哪个字眼触动了她的心弦,让一直很从容的女人突然捂脸哭了起来,
“是我对不起母亲,对不起母亲的教导,是我不配做她的女儿。”
她想自杀的。
可只要想到这些人还会活在世上继续逍遥,她觉得自己就是做鬼都放不下恨意。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们也尝尝锥心的痛,她才能解恨。
晚上,躺在床上的沈捕头,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电光火石间,他猛然意识到,华氏没说裘家的事。
文媒婆虽说是根源,但裘家的罪行绝不在她之下。
华氏不会放过他们的!
思及此,他立马起身,甚至来不及去衙门叫人,便直奔裘家。
当他赶到时,裘家已是灯火通明,外面站了不少围观的人,
“啧啧啧,家里壮年男人一下子都死光了,剩下这一家妇孺,日子可怎么过呀?”
沈捕头拨开人群,走进去。
院子里整整齐齐躺了六具尸体,正是裘老太和她的五个儿子。
旁边是不知所措的裘家媳妇和孩童。
“也不知道是谁,竟这么狠心,这也没比灭门好到哪去。”
院子里还有不知事的小娃娃,见到众人,咧嘴直笑。
大伙看得纷纷摇头,这娃子还不知道他以后的日子会有多惨。
挤在人群中的顾月华,抬头看向天上的明月。
真心祈祷华氏能有和自己一样的际遇,重活一世。
旁人或许会觉得她心狠手辣,可她经历过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绝望,知道那是怎样的痛苦。
院子里,老三媳妇看到沈捕头,转身进了屋子,抱出一个孩子,哽咽道:
“官爷,这是华氏的孩子,是她被带走前自己掐死的。”
沈捕头看了她一眼,
“放心,衙门不会污蔑你们的。”
老三媳妇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她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傻?她那样好的人,带着孩子躲在哪个犄角旮旯,不能活一辈子。”
何苦为了这些贱人赔上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