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雨深吸一口气，有些忐忑地接起电话，声音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怯弱：“喂，什么事？”
“你说呢？”电话那头的声音冷得像冰，透着明显的不悦。
“那个……我在林笙工作的医院，情况有点复杂，要不你……你先过来看看？”
郭雨越说越没底气，声音都小了下去。
“等着。”贺靳只丢下两个字，就挂了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郭雨握着手机，心里有点发虚。
他知道，贺靳肯定是接到了保镖的电话，才知道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
毕竟保镖是贺靳派来的，出了事第一时间汇报给雇主再正常不过。
偏偏他自己急昏了头，又是救人又是送医院，忙得团团转，愣是把通知贺靳这回事抛到了脑后。
两人早上才在机场分开，结果下午就闹出这么大动静，还没第一时间打个报告，换作是谁都得恼火。
转念一想，要是贺靳出了事，他是最后一个才知道，估计也得炸毛。
程念在一旁听得清楚，见他挂了电话就耷拉着脑袋，像只做错事的小狗，忍不住轻声问道：“贺先生知道了，是生气了吗？”
“啊？没有没有，”郭雨嘴硬，梗着脖子强装镇定，“他就是担心我，没别的。再说了，他脾气很好的。”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在盘算着，等会儿该怎么解释才能让贺靳消气。
要不，当众亲他一下好了？郭雨暗自想道。
程念也不知道他脑袋瓜在想什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还不让跟老妈子一般唠叨。
“你啊，下次遇到这种事，别总往前冲，等警察过来处理不行吗？你看看今天多危险，差点就……”
程念也没说下去，但眼里的后怕显而易见。
郭雨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当时脑子一懵，真没想那么多……”
他骨子里好像就带着点莫名的正义感，见不得弱者受委屈。
“我总觉得，你好像忘了自己是个omega。”程念看着他，语气认真。
“omega怎么了？omega不也是男人吗？”郭雨皱起眉，不太认同这种说法，“凭什么因为一个性别标签，就得束手束脚？”
这句话把程念逗笑了，“你啊，总是这么与众不同。在你眼里好像只有男女之分，却忘了这个世界还有第二性征的差异，还有那些明晃晃的等级划分。”
郭雨撇撇嘴：“那些划分本来就不合理。”
“话是这么说，可现实就是如此。”程念叹了口气，“如果你是个beta，说不定还真挺适合去人权组织工作，你的想法很纯粹。”
“你说那个beta平权组织啊？”郭雨立刻摆手，“我可不去。他们现在都快成极端组织了。”
“其实以前也没这么极端，”程念回忆着，“早些年他们只是组织请愿，呼吁修改一些明显歧视beta的法律，就是近些年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变得激进起来。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疲惫：“说起来，这个世界好像谁都觉得自己是弱势群体。”
“身为omega，我觉得自己处处受限制；beta们也觉得自己被忽视，资源分配不到位。”
“可你看那些低等级的alpha，不也一样难吗？他们想往上爬，想打破阶级壁垒，简直比登天还难，还不是一样被高等级的alpha压着？”
说着说着，程念无奈地叹了叹气，社会本就是不公平的，谁都不容易。
听到这些沉重的话题，郭雨沉默了下来。
他看着来往的人群，穿着病号服的病人，焦急等待的家属，步履匆匆的医生……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的情绪，却似乎都藏着各自的无奈。
这个世界的复杂，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徐晚阳没一会儿就从会诊室走了出来，被护士搀扶着，脚步还有些虚浮。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像宣纸，嘴唇没什么血色，额角的纱布又厚了些，衬得那双眼原本就温婉的眸子更显柔弱。
“初步判断是轻微脑震荡，问题不大。”林笙跟郭雨、程念解释道，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些，“但是也需要留院观察几天，等各项指标稳定下来，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那就好。”郭雨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轻微脑震荡听起来唬人，却是脑部损伤里最轻微的一种，只要好好休养，大概率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他刚想再问点什么，就听到走廊尽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还有个略显尖锐的男声在跟护士理论。
“我跟你说我是林医生的弟弟！你说我是来找谁的？赶紧告诉我他在哪里！”
几人闻声望去，果然看到林澜快步走了过来。
他穿着件亮色的丝绒衬衫，领口开得有些大，头发也有些凌乱，发胶固定的造型塌了好几缕。
跟他平时精致得像孔雀开屏的样子判若两人，显然是急着赶过来的。
林澜这人，向来把自己捯饬得花枝招展，从头到脚都透着时尚设计师的张扬。
郭雨看着他那副急匆匆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最难缠的这位还是来了，总觉得要有什么麻烦。
程念倒是第一次见林笙这位弟弟，只在网上看过他的设计作品和穿搭视频。
此刻，他忍不住悄悄打量了两眼，心里嘀咕：果然跟林笙不是一个风格。
“小少爷，我们在这儿呢！”张妈连忙朝着林澜招了招手，脸上堆起笑容。
林澜快步走了过来，目光像扫描仪似的在几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定”在了郭雨身上。
他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语气带着明显的敌意：“你怎么在这？”
郭雨：“……”
他就知道，这人一见面准没什么好话。
林笙显然很清楚自己这个弟弟的脾气，怕他跟郭雨当众吵起来，赶紧出声打断：“你来得正好。”
他指了指旁边的徐晚阳，“先带徐叔去办理住院手续吧。”
“我……”林澜还想说什么，眼神在郭雨身上剜了一下，像是有满肚子的话要问。
“有什么事待会再说。”林笙的语气沉了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