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倒也算轻松自在,郭雨没感受到半分来自长辈的压力,反而觉得像跟两位和气的前辈闲聊。
关越吃完饭就起身告辞了,说是下午约了人做SPA。
客厅里一下子只剩郭雨和温润之,空气里顿时弥漫开一丝微妙的尴尬。
郭雨偶尔想起贺靳那些不算美好的童年片段,心里对这位婆婆总存着点隔阂,谈不上喜欢。
可毕竟两人没直接冲突,他也做不到恶语相向,只能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那我就先回书房看书去了。”郭雨起身想找个借口溜开。
毕竟,跟不熟悉的长辈单独相处,实在是太考验他的定力。
谁知,温润之看了他一眼,抬了抬手:“先坐一会儿吧,我有事想问你。”
郭雨无奈,只好又坐了回去,心里倒是有点稀奇。
跟这位清冷的婆婆面对面喝茶聊天,还是头一遭。
“听说你这段时间总住院,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温润之端起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
像是在关心,可好像又想打听什么似的。
“没有没有,”郭雨连忙摆手,“我身体好着呢,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他觉得“总住院”这说法可不太准确,半年来他总共就进过两次医院。
一次是原主自己折腾伤了,另一次是被绑架受了点皮外伤。
这顶多算“偶尔”,离“总是”差得远呢。
温润之也没纠结这个,又问:“你的腺体还好吗,听说下雨天容易不舒服?”
“?”郭雨愣了一下。
这个隐疾,除了贺靳和家里几个亲近的佣人,没多少人知道。
不过他稍微深想一下,就知道是管家打的小报告。
郭雨刚穿过来那会儿,正赶上暮港的雨季,一周能下三四天雨,腺体确实闹过几次别扭,疼得他直冒冷汗。
可入秋之后,暮港就没下过一滴雨,加上贺靳总陪着他,用信息素安抚着,早就没什么异常了。
“现在好多了,没再不舒服过。”郭雨实话实说,心里却多了点疑惑。
兴许是察觉到郭雨语气里的疏离,温润之张了张嘴,没再往下问,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亮晃晃的光斑,两人都没说话,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
郭雨下意识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却没压下心里的纳闷。
这位婆婆到底想干什么?单纯关心他?
可两人的关系还没好到这份上,总觉得透着点说不出的诡异。
“你跟阿靳的关系好了不少,”温润之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目光落在茶几上贺宇繁画的全家福上,“就连宇繁,也比以前活泼多了,更爱笑了。”
郭雨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说是自己的功劳吧,显得太臭屁;说跟自己没关系吧,又确实沾点边。
他来了之后,这个家确实比以前热闹了些。
“我一开始,很不赞同你们结婚。”温润之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
“?”郭雨更疑惑了,心里忍不住腹诽:您凭什么不赞同啊?
“阿靳的性子本就沉闷,心里想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从来藏得严严实实,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
温润之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在说贺靳,又像是在说自己。
“确实。”郭雨点了点头,深有同感。
贺靳这人太能藏事了,刚认识那会儿,郭雨总猜不透他的心思,后来熟悉了才发现,其实他很好哄。
大事顺着他,小事任凭自己折腾,就算捅破天,他都不会真生气。
“林家那个孩子,”温润之顿了顿,“性子虽然骄傲了点,但活泼外向,我原以为他们俩要是能成,性子刚好互补,日子也不至于太冷清。”
“!”
郭雨心里顿时有点不舒服,怎么好好的又提林澜?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他没接话,只是端着杯子抿了口茶,神色淡淡的。
温润之像是没察觉他的不悦,继续说道:“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你是白月荷送来羞辱我的。”
“我跟她可没半点关系。”郭雨立刻否认,语气里带了点疏离。
严格来说两人还有仇,他十分不愿意跟这人扯上关系。
“确实没关系。”温润之的目光飘向窗外,像是在回忆什么,眼神有些放空,“说到底,你跟阿靳一样,都是被卷进来的受害者。”
“?”郭雨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怎么个个都说他是受害者,却没一个人说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受害”的?
难不成这些人的记忆都是碎片,拼不成完整的真相,才搞得这事云里雾里的?
“事发后,我找过你好几次,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家酒店。”温润之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些事我是真不记得了。”郭雨重复道,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
“你当时也是这么说的,”温润之看向他,眼神锐利了些,“所以我才越发怀疑,你是收了白月荷的钱,故意来搅局的。”
“哈?”郭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心想你们有钱人的疑心病都这么重吗?就不能是个意外?
温润之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摇了摇头:“这不是意外。你本就是被人刻意安排在那里的,只是连你自己,恐怕都说不清到底是被谁算计了。”
“我想不出有谁会这么恨我。”郭雨皱起眉。
原主前半生除了死缠烂打赵文烨,没得罪过什么人。
要说赵文烨恨他,倒有可能,但也犯不着把他推给贺靳啊。
倒是赵文烨那个妈,好像一直看原主不顺眼,可她的手能伸这么长吗?郭雨心里打了个问号。
“要是单纯恨你,”温润之的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恐怕不会把你推进阿靳的房间,而是会找个更不堪的人选。”
“你是说……”郭雨不是傻子,瞬间明白了他的暗示,心里“咯噔”一下。
那个神秘人把他精准地送到贺靳房间,不是因为恨他,反而是想让他攀上贺家这高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竟是在帮他摆脱以前那不堪的家世?
“可这个人怎么能确定,贺靳一定会负责呢?”郭雨脱口而出,这才是最关键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