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之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了然:“他一定会负责的。你跟他相处这么久,还不清楚他的为人吗?”
郭雨沉默了下来,他端起水杯,再次喝了一口茶。
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在舌尖泛开淡淡的苦涩,像极了此刻他心里翻涌的滋味。
贺靳确实是责任感极强的人,骨子里带着股认死理的执拗,一旦沾上什么事、什么人,就绝不会撒手不管。
可这背后藏着的层层算计,像一张无形的网,想想就让人后背发凉。
郭雨原本对这背后的真相没太大兴趣,反正木已成舟,后果已经造成,再去纠结前因也改变不了什么。
可现在被温润之这么一点拨,他心里倒燃起了点探究的念头,挺想查查这到底是何人所为。
就当是为贺靳排除一个隐藏的敌人。
可无奈地是,他现在能用的人几乎没有。
李卯是贺靳的心腹,要是让他去调查这事,肯定瞒不过贺靳的眼睛。
在真相没明确之前,郭雨不太愿意让贺靳知道。
要是孙磊没背叛他就好了,至少那时还有个能放心差遣的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
晚上,贺靳回来时,刚进房门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郭雨坐在沙发上翻着书,眼神却有些放空,手指无意识地捏着书页的边角,显然是有心事。
“是出什么事了吗?”贺靳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
“?”郭雨回过神,看向他,眼神里带着点茫然。
“我看你情绪好像不太高。”贺靳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带着点微凉的触感。
“也……没什么事,”郭雨避开他的目光,看向茶几上的水杯,“就是早上去探望谢婉莹,看着她躺在床上那么虚弱,有点难受。”
这倒是实话,算不上撒谎。
“你说她这种状态,要多久才能复出?”他拿起水杯,象征性喝了一口水。
“少说也得半年。”贺靳靠在沙发上,语气平静,“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她伤得那么重,还得慢慢养。”
“那多可惜啊。”郭雨叹了口气。
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原本谢婉莹可以借着离婚这事的热度,发首新歌或者参加个访谈,肯定能吸引一波关注。
可现在被车祸这么一耽搁,事业又得陷入停滞。
“你说她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被钟家声那种人看上?”郭雨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对谢婉莹的惋惜。
贺靳没接话,他不太清楚谢婉莹和钟家声之间的恩怨细节,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而且,他心里有种隐隐的预感,郭雨好像还瞒着他什么事。
但一直到睡觉前,郭雨都没再提别的,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里玩手机。
贺靳看他神色如常,便以为是自己多心了。
可是这晚,郭雨睡得不太踏实。
他总是翻来覆去,一会儿觉得热,蹬掉被子露出胳膊;一会儿又觉得冷,蜷成一团往贺靳怀里钻,折腾得厉害。
贺靳被他闹得也没睡好,最后没忍住,伸手把人按进怀里,不轻不重地“磋磨”了一顿。
直到郭雨累得睁不开眼,窝在他怀里乖乖不动了,他才彻底安心。
时间悄无声息地滑过,转眼又是几天。
秋意越来越浓,整个暮港像是被打翻了的调色盘,路边的梧桐叶染上深浅不一的金黄,风一吹就簌簌往下落,铺得人行道上厚厚一层。
郭雨喜欢这样的天气,不冷也不热,就是起床有点困难,往往都是贺靳要出门了,才能费劲把他从床上捞起来。
他这时候往往就会抱怨,但每次都会乖乖去浴室洗漱。
没办法,温润之还在家待着,他多少得装一下,而且这些天的课程安排比较密集。
他实在是没有偷懒的理由。
郭雨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太勤奋了,都快赶上以前送外卖那会,早出晚归。
以前是不知疲倦地工作,现在是学习。
温润之只在这边只待了三天左右。
这三天里,他大多时候像个透明人,除了三餐时间会出现在餐厅。
其余时候不是待在客房看书,就是去后花园散步,从不会主动打扰郭雨他们一家三口。
他离开这天刚好是周末,天空有些阴沉,像是憋着一场雨。
郭雨、贺靳带着贺宇繁一起去了机场为他送行。
安检口前,温润之接过管家递来的行李箱,只淡淡跟贺靳说了句“照顾好自己”,又揉了揉贺宇繁的头。
最后,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郭雨,但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走向了通道。
郭雨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心里忽然泛起一丝怜悯:“这么多年,他一个人过,是不是还挺孤单的?”
贺靳没说话,只是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云层压得很低,像是随时会掉下来似的。
天气预报说,晚间会有阵雨。
“下完雨估计又要降温了。”郭雨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道。
他下意识摸了摸手臂,早上出门太着急,只穿了件单薄的针织秋衣。
这会儿被风一吹,后知后觉地泛起凉意。
“下午出门记得多穿件外套。”贺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件浅灰色的针织衫上,衣料薄得能隐约看到里面的内搭。
他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切,像是怕郭雨会因此着凉。
“知道了,你好啰嗦。”郭雨嘴上嫌弃着,心里却像被温水泡过似的,暖融融的。
贺靳原本伸手想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刚解开一颗纽扣,就被郭雨按住了手。
“别别别,”他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你这件西装跟我的这身穿着一点都不搭。”
贺靳:“……”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又看了看郭雨那件深蓝色的羊绒衫,好像确实不太搭,只好放弃。
突然,郭雨的衣角被轻轻扯了一下,力道很轻,像羽毛扫过。
他低头,就看到贺宇繁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
“怎么了?”郭雨问道。
“妈妈,”贺宇繁的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汉堡店,玻璃门上的卡通汉堡图案格外显眼,“我们中午可以吃汉堡吗?”
说着,小家伙的口水都快从嘴角溢出来了,眼神里满是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