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靳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里面。
平日里凌厉的眼神此刻软得像春日里最暖的阳光，落在郭雨和贺宇繁身上，温柔得快要溢出来。
他就那么站着，看了很久很久，直到贺宇繁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欢呼着扑向郭雨，才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爸爸！”贺宇繁转头看到他，眼睛更亮了。
郭雨也抬起头，撞进贺靳温柔的目光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软软的。
时间又悄无声息地滑过两天，夏天悄悄过去，秋天渐渐来临，风里带了点凉。
谢婉莹的病情总算有了起色，脸色褪去了几分死灰，多了点人气。
但身体依旧虚弱得很，暂时还不能开口说话，自然没法配合警方的调查。
郭雨抽了个下午的空去看她，还是只能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打个无声的招呼。
他冲里面挥了挥手，谢婉莹似乎感应到了，眼皮动了动，却没能睁开。
郭雨站了一会儿，心里清楚自己不是医生，帮不上什么实质性的忙，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只要撑过这一关，总会有好日子在前面等着。
而另一边，那个涉事的司机像块滚刀肉，被警察盘问了好几回，每次都花样百出地耍赖。
一会儿拍着脑袋说“记不清当时怎么回事了”，一会儿捂着头哼唧“头疼得厉害，得叫医生来看看”。
反正就是咬死了不承认是故意撞人，一口咬定是“意外”。
警方没放松警惕，一边深挖他的人际关系网，查他最近跟谁来往密切，一边调阅他的银行流水，看有没有大额资金往来。
可查来查去，线索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既没能彻底排除他的嫌疑，也找不到能一锤定音的突破口，案子暂时陷入了僵局。
齐楚这些天几乎是以医院和警局为家，两边不停地跑。
她原本手上有个筹备了大半年的剧本，年底就要开机，合作的都是一线演员，算是她职业生涯里的重头戏。
可为了专心处理谢婉莹的事，她二话不说就把项目推了，经纪人在电话里急得跳脚，她也只是淡淡一句“钱可以再赚，人不能等”。
郭雨从刘川的消息里得知这些，心里有些触动。
【大雨：看来她们俩是过命的交情。】
【刘川：确实，齐小姐当年能出头，全靠谢小姐拉了一把；后来谢小姐被钟家声纠缠，事业低谷的时候，也是齐小姐二话不说把她接到自己家住，帮她挡了不少麻烦。】
郭雨看着屏幕，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又问：
【大雨：钟家声这两天去过医院吗？】
【刘川：来过几次，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可谢小姐只要一听到他声音就皱眉，护士说她心率都会变快，根本不想见他。而且我看他眼下乌青很重，像是有什么事熬了好几个通宵，看着格外疲惫。】
郭雨冷笑一声，钟家声这点把戏，他一眼就看穿了。
就算现在没查出他跟车祸有直接关系，这事八成也跟他脱不了干系，至少，他肯定乐见其成。
谢婉莹现在这样，离婚官司自然打不成，他说不定还想借着“深情丈夫”的戏码，在舆论上扳回一城。
【大雨：网上的舆论盯紧点，别让他钻了空子发通稿洗白，不然前阵子的功夫就白费了。】
【刘川：明白，已经安排下去了。】
放下手机，郭雨揉了揉眉心。
这两天他手头的事也不少，像团乱麻，理了这边，那边又冒出来。
谢婉莹这边要时刻盯着，郭云祥那边也有了新动静。
经过这阵子的药物治疗和观察，那人的神智清醒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疯癫癫，却开始天天在病房里嚷着要出院。
总说“医院不是人待的地方”，还扬言要去贺家找郭雨“讨个说法”。
郭雨自然没打算就这么放他出来。
他让律师盯着，一边收集郭云祥之前吸食违禁药、欠下赌债的证据，准备一次性送他进去待阵子。
另一边则开始让律师拟定断亲协议，务必断得干干净净，免得以后再被他缠上，徒增麻烦。
正忙得焦头烂额之际，李卯又发来一条消息，像是投下了一颗小炸弹。
【李卯：太太，我们查到令尊似乎还有别的家庭，而且有孩子。】
郭雨盯着屏幕上的字，愣了好一会儿，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半天没动。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还能平白无故多出来几个弟弟妹妹，这剧情转折得比电视剧还离谱。
好不容易才想甩开郭云祥这个包袱，怎么又冒出来一堆牵连？
【大雨：这又是怎么回事？】
【李卯：因为令尊这阵子一直联系不上，他外面那个女人报了警，我们才顺藤摸瓜查到的。】
【大雨：他们也没领证？】
【李卯：是的，属于同居关系。】
郭雨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心里一阵荒谬。
郭云祥这人，要钱没钱，要貌没貌，脾气还差得离谱，怎么就总能找到愿意跟他的人？
这世上的道理，有时候真是说不通。
【大雨：把那个女人的资料发我。】
李卯办事向来利落，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整理好了详细资料。
傍晚时分，郭雨点开文件，屏幕上跳出一行行信息：
李晴云，女性beta，35岁，未婚，育有一子，六岁。
此前在各个餐馆、超市打零工，近两年突然在青浦区买了套小两居，现在是全职主妇，日常就是接送孩子、买菜做饭。
【大雨：查到他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吗？】
【李卯：据说是在赌厅认识的，李晴云以前在那边做过服务员。】
郭雨了然，多半又是郭云祥赌钱的时候勾搭上的，居然还冒险生下孩子，真不知道图什么。
【大雨：她没有其他家人吗？】
【李卯：只查到她老家在西南一个偏远县城，这几年没回过家，也没跟家里联系过】
【大雨：好，我知道了。】
郭雨关掉聊天框，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心里没什么波澜。
这个李晴云，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女人，她要找的是郭云祥，跟自己没什么直接关系。
他现在一堆事要处理，实在没精力分给不相干的人，暂时先不管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