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靳的手指轻轻扣住郭雨的掌心，温度从相触的地方慢慢漫过来，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郭雨能感觉到他指腹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和敲击键盘留下的痕迹，此刻却像一剂安定，让他心里那些横冲直撞的焦虑渐渐平息下来。
他无意识地回握了一下，指尖蹭过贺靳的手背，像在确认这份安稳是真实存在的。
一直到墙上的时钟指向晚上九点，郭雨的手机屏幕才亮了起来，是刘川发来的消息。
【刘川：谢小姐手术结束了，已经脱离危险，医生说等麻药代谢完就会醒。】
郭雨松了口气，指尖在屏幕上敲得飞快：
【大雨：她的亲友都还在吗？】
【刘川：就齐小姐还守在病房外，钟先生和谢小姐的哥哥嫂子早就走了】
【大雨：那她的孩子呢？】
【刘川：钟先生刚才想把孩子带走，被齐小姐拦下了，让家里的司机接去她那边了，说家里有佣人看着】
【大雨：好的，辛苦你了，有情况随时说。】
放下手机，郭雨忍不住感慨：“你们家员工可真能干，从公关到助理无缝衔接，里里外外一把抓，明年不给人家加个薪都说不过去。”
贺靳刚从浴室出来，擦着头发的手顿了顿，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深色睡袍上。
“谢婉莹如果签约贺氏，他本就要接手部分经纪事务，这些算是提前熟悉业务。”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
“你可真是个无情的资本家。”郭雨挑眉，故意逗他。
贺靳把毛巾搭在椅背上，走到床边坐下，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水汽：“商场上本就如此，讲人情填不满业绩表。”
他没细说那些关于职责、考核的条条框框，知道郭雨不爱听这些复杂的东西，多说无益。
“不过这次的事，应该不难查。”
贺靳换了个话题，目光落在郭雨脸上，“对方太急了，急着动手，就容易留下破绽。”
郭雨“嗯”了一声，视线飘向窗外的夜空，星星被云层遮得严实：“希望能尽快查出结果吧，不然心里总不踏实。”
夜渐渐深了，两人躺在床上，呼吸慢慢同步。
月落时，窗帘缝隙透进一点微光，又在日升时被晨光取代。
第二天一早，郭雨收到刘川的消息，说谢婉莹醒了，但还在重症监护室，暂时不能探视，得等病情稳定些。
郭雨想着去补习学校前，还是去医院看一眼才放心。
医院的走廊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比前一天淡了些，却依旧让人心里发紧。
郭雨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外，隔着一层冰冷的透明屏障往里看。
谢婉莹此时就躺在病床上，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她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手臂上插着输液管，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身上盖着蓝白条纹的被子。
那个在镜头前永远容光焕发、眼神清亮的人，此刻安静得像个易碎的瓷娃娃，浑身插着的管子像蛛网，把她和冰冷的仪器连在一起。
郭雨的手指无意识地按在玻璃上，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心里莫名一酸。
“你好，请问你是？”
身后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郭雨转过身，看到齐楚站在不远处。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眼下的青黑比昨天更重了，眼角还有点红，显然是没休息好，连带着声音都透着股疲惫。
“我记得你昨天也来了。”齐楚走近几步，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没什么温度。
“昨天太乱了，我脑子一片空白，都没跟你打招呼。你是婉莹的朋友吗？”
昨天要应付的事情太多，不管是钟家声，还是谢婉莹的哥哥嫂子，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被那些混乱裹挟着，根本没心思留意其他人。
郭雨也能理解她的被动，况且俩人本就不认识，她也没必要特意跟他打招呼。
“我叫郭雨，”郭雨侧身让她能看清病房里的情况，“谢小姐昨天约了我见面，没想到路上出了这事，我来看看她怎么样了。”
“原来如此。”齐楚点点头，目光掠过玻璃，落在病床上的人身上，眼神软了下来。
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看向郭雨，“对了，昨天我好像看到你跟刘川先生说话，你也是贺氏的员工吗？”
她知道谢婉莹最近在跟贺氏谈合作，见过刘川几次，印象里是个很靠谱的人，下意识觉得郭雨也是贺氏的人。
郭雨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不是，刘川的老板是我先生，所以他认识我。”
这话绕了个弯，齐楚却瞬间反应过来。
刘川的老板是贺靳，那眼前这位，不就是那位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贺太太？还是霍延的老板娘。
她愣了一下，随即语气里多了几分客气：“原来您就是贺太太，久仰大名。”
“不用那么客气，我也就是个普通人。”郭雨摆了摆手，不太习惯这种带着距离感的称呼。
“我听婉莹提起过你，”齐楚的语气柔和了些，“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面。”
“我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郭雨叹了口气，昨天还想着见面时该说些什么，怎么也想不到，最后会是隔着玻璃看她躺在病床上。
“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他说道。
齐楚没说话，只是望着病房里的人，眼圈忍不住又红了。
前几天她们通电话时，谢婉莹还笑着说等离婚手续办完，要好好经营丢掉已久的事业，还要带女儿去国外旅游。
万万没想到，才过了几天，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两人站着沉默了一会儿，医院的走廊里很安静，只有护士推着治疗车走过的声音。
郭雨看了看表，快到上课时间了，昨天已经翘了一节课，今天还有小测，可不能再迟到。
“我下午还有事，得先走了，”他看向齐楚，“下次有机会再聊吧。”
“好的，你慢走。”齐楚点点头，目光还没从病房里移开。
郭雨转身往电梯口走，脚步放得轻了些，怕打扰到这份脆弱的安静。
他没看到，身后的齐楚拿出手机，点开和霍延的对话框，指尖飞快地敲着字。
【齐楚：你怎么回事，居然连自家老板娘都不认识？】
【霍延：？？？】
【齐楚：就昨天在医院见到那位，跟刘川对话的omega，他就是贺总的夫人！】
【霍延：贺总从不带夫人出席任何公开场合，你让我怎么认识？】
【齐楚：笨死你得了（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