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雨再次把目光投向那对夫妻，看着那男人站在走廊尽头打电话，声音洪亮，脸上甚至带着笑，一点不像有亲人在里面抢救的样子。
而他妻子则靠在旁边的椅子上，对着小镜子补口红，神情悠闲，仿佛里面躺着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们跟谢婉莹关系不好吗？”郭雨的语气里带着点肯定。
“嗯，”刘川点头，“谢小姐没退圈的时候，他们就经常因为钱的事跟她闹，好几次都上了新闻，对谢小姐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典型的吸血鬼啊。”郭雨低声嘀咕，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这才发现，谢婉莹要应付的人和事，一点都不比他少，甚至更糟。
走廊里的消毒水味越来越浓，带着一股冲鼻的凉意，混着窗外刮进来的尘土气，在空气里搅出一股沉闷的味道。
郭雨站在手术室门口，望着那扇紧闭的门，门把手上的金属反光冷得刺眼。
他攥了攥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平安挺过来。
没等多久，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尖锐的铃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突兀。
屏幕上跳动着熟悉的数字，是警局专线电话。
郭雨深吸一口气，该来的还是会来，没有太多犹豫，就接起电话。
“喂，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郭先生是吗，我们这边有个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请问现在有空过来警局一趟吗？”对面是一个沉稳且严肃的男声。
“好的，我稍后就到。”
挂了电话之后，郭雨转身对刘川说：“我给你留个联系方式，有任何情况记得通知我。”
“好的，您慢走。”刘川连忙应下。
除了钟家声之外，病房外的几人都对他没有太多兴趣，好像他的去留根本不影响任何结局。
郭雨离开医院时，门口的围观人群已经散了不少，警察正在维持秩序，拉起了简易的警戒线。
记者跟粉丝也只敢站在远处，有些是纯看热闹，有些是真为谢婉莹担心。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看到他们出来，赶紧降下窗户：“太太，这边。”
坐上车之后，郭雨报了警局的地址。
司机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平稳地发动了车子往警局开去。
警局的问询室很简单，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
负责问话的警察态度很平和，翻开笔录本问道：“谢小姐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
“在咖啡店等她，”郭雨如实回答，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划着，“就是幼儿园附近那家‘街角咖啡’。”
“有目击证人吗？”
“店里的员工都能作证，”郭雨补充道，“我记得他们店里装了监控，应该能拍到我。”
“好，请你提供一下咖啡店的具体地址，我们会派人去取证。”警察在本子上记着。
郭雨报了大概位置，又描述了周围的建筑，隔壁有家花店，斜对面是家文具店。
他记不清具体门牌号，只能尽量说得详细些，以免造成什么误会。
“谢小姐有说过约你谈什么事吗？”警察又问道。
“没有，我可以给你们提供聊天记录。”
郭雨打开手机，向对方出示俩人的聊天记录。
警察一边看，一边用手机拍照取证。
其实早在出事当下，他们就调取了这段聊天记录，现在只不过是例行公事。
紧接着，警察又拿出一张照片，推到他面前：“你看看，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个男人，看着像个beta，相貌平平，眉眼间没什么特点，只有左眉上方有颗小小的痣，很不起眼。
郭雨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不多，若是见过，肯定会有印象。
但这人他明显不认识，在此之前从未见过。
他摇了摇头，表示：“我不认识，这是什么人？”
“这个暂时不方便透露。”警察收起照片，语气很公式化。
郭雨心里猜测，这人多半是涉事的司机，或者跟车祸有关的人。
他知道案件没侦破前警方需要保密，也就没再追问。
“谢小姐约你见面的事，还有谁知道？”警察又问。
“没有，我没跟任何人提过这事，”郭雨肯定地说，“出门前就连司机都不知道我要见谁。”
这事，他连贺靳这个枕边人都没提过，就只是出事之后打了一通电话。
郭雨的嫌疑可以说是最低的，警方估计也是想不通他有什么理由要害谢婉莹。
让他过来配合调查，也只是为了掌握更多线索。
而作为重要嫌疑人的钟家声，早在医院就配合调查，暂时并未洗脱嫌疑，但也没有证据能把他逮捕。
警察在本子上写了几笔，然后合上笔录本：“好的，我们这边基本了解，你可以回去了。后续如果有需要，可能还会麻烦你跑一趟。”
整个问询过程不过半小时，显然警方已经基本排除了他的嫌疑。
郭雨也暗自松了一口气，等他走出警局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太阳西下，整个城市笼罩着一层灰色。
原本以为是简单的会面，没想到却东奔西跑，消耗了一个下午时间。
他刚走到停车场，就见到了一辆很熟悉的黑色轿车。
没记错的话，那是贺靳的专车。
郭雨一愣，还有些疑惑，这人怎么会来，不是在忙吗？
这时，车窗在他眼前缓缓降下，后座上的人正抬眼望着他。
果然是贺靳没错，这人的身上还穿着中午出门那套西装，头发依旧整洁得一丝不苟。
郭雨心里一暖，小跑着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
他的语气还有些雀跃，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晚上有应酬吗？”
“推了。”贺靳的声音很平静，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担心我？”郭雨侧过头看他，眼里带着点笑意。
贺靳没否认，只是帮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手指不经意抚过他的耳垂，有些痒。
“先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好，刚好我也饿了。”
郭雨看向窗外，太阳正往地平线沉，天空被染成一片灰蓝色，像是蒙了层薄薄的雾，连远处的建筑都变得模糊。
就像他心里那些解不开的疑惑，沉沉地压着，理不出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