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珩煜洗刷冤屈,官复原职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前一秒还门可罗雀的珩王府,顷刻间又变得车水马龙,前来道贺表忠,探听风声的官员络绎不绝,几乎踏破了门槛。
然而,王府的主人却并未沉浸在重获权势的喧嚣中。
宗政珩煜以身体不适,需静心休养为由,闭门谢客,只留下了几位绝对核心的心腹将领和文官,在书房内密议。
书房内,气氛凝重而非喜庆。
“殿下,此次虽扳回一局,重创明王党羽,但根须未除。”一位面容清癯,目光睿智的中年文官,珩王的首席谋士杜如晦。
杜如晦沉声道:“明王虽被坐实罪名,但陛下似乎,仍未下最后决心。”
皇帝只是下令严查,并未立刻废黜明王爵位或处以极刑,这其中既有虎毒不食子的犹豫,恐怕也有制衡的考量。
“杜先生所言极是。”一位身着戎装的将领接口,他是京畿大营副将,珩王的坚定支持者赵奔。
赵奔说道:“夜鹰阁主力未损,其背后可能牵扯的前朝余孽,更是心腹大患。此次我们斩其爪牙,却未伤其根本,他们必定会疯狂反扑。”
宗政珩煜坐在主位,指尖缓缓敲击着扶手,面色平静无波:“父皇的犹豫,在意料之中。至于明王及其党羽……”
他眼中寒光一闪,“既然父皇要查,那我们就帮父皇查得更彻底些。杜先生,将我们掌握的,关于夜鹰阁可能与前朝关联的线索,巧妙地送给都察院,那位以刚正不阿著称的李御史。记住,要做得自然,像是他自己查到的。”
“殿下高明!”杜如晦眼中精光一闪,“李御史是块硬石头,油盐不进,只认证据国法。由他出面追查前朝之事,再合适不过,陛下也不会疑心是殿下您穷追不舍。”
“赵将军。”
“末将在!”
“严密监控天牢,尤其是郭羿等要犯。明王的人绝不会让他们活着开口。我们要做的,不是阻止灭口……”
宗政珩煜语气冰冷,“而是要在他们灭口之后,拿到他们灭口的证据!”
赵奔心领神会:“末将明白!定会布下天罗地网,让那些来灭口的,有来无回!”
一条条指令清晰下达,冷静而狠厉。
在场的都是跟随珩王多年的心腹,深知这位主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连环杀招,绝不会给敌人喘息之机。
布置完这一切,众人领命而去。书房内重归寂静。
宗政珩煜独自一人,走到窗边。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喧嚣过后,是一种更深沉的孤寂。这场胜利,并未带来多少喜悦,反而让他更清晰地看到了隐藏在盛世繁华下的巨大危机和步步杀机。
他的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闪过一张时而惊慌,时而狡黠。时而故作镇定的小脸。
姜晚栀。
那个莫名其妙的,来自丞相府小姐的纸条。
若非她那歪打正着的“小心粮草,账目有疑,北境军旧事”十三个字,他不会如此精准且迅速地锁定调查方向,或许还要在迷雾中多摸索一段时间,届时变数更大。
是她误打误撞?
还是……真有某种未卜先知之能?
或者,她背后有人操控,她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无论哪种可能,这个变数,都值得他亲自去审视一番。
想到此处,他沉声道:“晏成。”
晏成如同影子般悄然出现:“殿下。”
“备车,去丞相府。”
晏成微微一怔,但并未多问,立刻应道:“是!”
…………
丞相府,晚栀阁。
姜晚栀正对着一盘桂花糕发呆。
外面珩王翻身,重获恩宠的消息已经传疯了,春桃和秋菊兴奋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却有点恍恍惚惚。
他……真的赢了?那么快?那么彻底?
是因为她那个纸条吗?应该……有点功劳吧?他会不会……来谢谢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赶紧拍了自己脸颊一下。
呸!想什么呢!那是杀伐决断的珩王!
还指望那个冰山说谢谢?!
他要是问你如何知道内幕的,你怎么回答?!
可是……心里那点小小的期待和雀跃,怎么都压不下去。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院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紧接着是春桃几乎变了调的,带着惊恐和激动的声音:“小,小姐!珩……珩王殿下驾到!”
噗通!姜晚栀手里的桂花糕掉在了桌子上。
他他他……他真的来了?!
她猛地站起身,心脏砰砰狂跳,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是福是祸?是来灭口的还是来道谢的?
不对不对,他要是想灭口肯定不会亲自来……那就是来道谢的?
可他那张冰山脸怎么道谢?用眼神冻死你以示感谢吗?
她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衣裙和头发,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强作镇定地走了出去。
一到院门口,她就看到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负手站在院中那棵海棠树下。
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身姿挺拔,侧脸线条冷硬。
夕阳的金光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少了几分战场上的杀伐之气,却多了几分迫人的威仪。
姜晚栀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她挪着小步子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臣……臣女参见珩王殿下。”声音有点发颤。
宗政珩煜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同实质般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看得姜晚栀头皮发麻,差点想原地逃跑。
“看来,姜小姐在府中静养得不错。”他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听不出情绪的平淡,却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冰冷刺骨。
“托……托殿下的福。”姜晚栀干巴巴地回道。
心里疯狂吐槽:托你的福,差点被吓出心脏病好吗!
宗政珩煜向前走了两步,逼近她。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姜晚栀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背抵在了冰凉的门框上。
他低下头,两人距离极近,姜晚栀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沉水香的气息。她吓得闭上了眼睛,长睫剧烈颤抖着,像只受惊的蝴蝶。
预想中的兴师问罪没有到来,只听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探究:“那张纸条,是什么意思?”
姜晚栀猛地睁开眼,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那里面没有杀气,只有一种纯粹的,冷静的审视。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承认?还是不承认?
承认了会不会被当成妖怪烧死?不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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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他会不会严刑逼供?
她把心一横,决定半真半假地忽悠!“就……就是……臣女那日偶然听父亲与门生提起,说北境军旧账复杂,恐有人借此生事……臣女想着殿下在北境有兵力,或许……或许会有人拿这个做文章……就……就脑子一热……”
她越说声音越小,脸也红了起来,像是为自己的莽撞感到羞愧,“臣女愚钝,不知轻重,若是……若是给殿下添了麻烦,还请殿下恕罪!”说完又赶紧低下头,一副认错态度良好的样子。
宗政珩煜静静地看着她表演,没有说话。她那点小心思,在他眼中几乎透明。
惊慌是真的,害怕是真的,但那话语里的闪烁其词,也是真的。
他没有戳穿,只是又逼近了半分,几乎是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哦?只是……偶然听闻?”
姜晚栀浑身一僵,耳朵瞬间红得滴血,心跳快得都要爆炸了!他他他……靠这么近干嘛?!
“真……真的!”她嘴硬,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宗政珩煜看着她红透的耳垂和剧烈颤抖的睫毛,眼底深处那一丝探究似乎融化了些许,转化为一种更复杂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意味。
他缓缓直起身,拉开了距离,语气依旧平淡:“无论缘由为何,此次,算本王欠你一个人情。”
姜晚栀猛地松了一口气,腿都软了,赶紧扶住门框。“不……不敢……殿下洪福齐天,自有神明庇佑,就算没有臣女多事,也定能遇难成祥……”她开始语无伦次地拍马屁。
宗政珩煜似乎几不可察地轻笑了一声,那笑声极低极淡,却像羽毛一样轻轻搔过姜晚栀的心尖,让她又是一愣。
冰山……也会笑?
“你好生静养吧。”他收回目光,转身欲走。
“殿下!”姜晚栀不知哪来的勇气,忽然叫住他。
宗政珩煜脚步一顿,侧头看她。
姜晚栀看着他深邃的侧影,想着要说些什么的,话在嘴边转了几圈,最终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讷讷道:“路……路上小心。”
宗政珩煜身形微不可察地滞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淡淡“嗯”了一声,便大步离开了晚栀阁。
直到那迫人的气息彻底消失,姜晚栀才彻底瘫软下来,靠着门框大口喘气,脸上烫得能煎鸡蛋。
春桃和秋菊这才战战兢兢地跑过来:“小姐!您没事吧?珩王殿下他……”
姜晚栀摆摆手,心有余悸:“没,没事……”她摸着依旧狂跳的心口,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刚才他靠近时的画面,还有那声几乎听不见的轻笑。
他……好像真的没那么可怕了?
这个发现,让姜晚栀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
珩王府的马车上
宗政珩煜闭目养神。晏成驾车,低声问道:“殿下,可要派人……”
“不必。”宗政珩煜打断他,“丞相府的守卫足够了。至于她……”他睁开眼,看着窗外流逝的街景,眸色深沉,“看起来蠢,运气倒是不错。”
或许,留着她,比除掉她,更有趣,也更有用。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骨碌碌的声响。京城的夜幕悄然降临,而某些人心中的坚冰,似乎也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这缝隙很小,却足以让一丝意想不到的光照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