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发现德米特里能言灵之后,费奥多尔的日子变得更水深火热了。他之前还能偶尔出去透透风,现在已经基本上不会独自外出了,为了防止德米特里在家里搞破坏,或者是遭遇什么意外,他不得不每次出门都带上德米特里。
邻居们也渐渐地认识了这只格外灵性的鹦鹉,见到费奥多尔带着德米特里出来遛弯,就会笑着打招呼。
玛利亚太太是附近最先和费奥多尔他们熟起来的人,她是个典型的俄国妇女,丈夫常年行商,留下她和儿子在家乡相依为命,她将家中料理得井井有条,还在后院种了一片地,养了几只鸡,对新搬来的费奥多尔一家也十分友好,时常送来一些蔬菜瓜果,都进了德米特里的肚子。
玛利亚太太第一次见到德米特里的时候,十分惊叹,“天哪,他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
德米特里也听懂了她的夸奖,得意地挺起了毛绒绒的胸脯——它翅膀上的羽毛已经开始发育,现在已经很少有皮肤裸露在外了,浑身上下都覆盖着绒毛或者羽毛,假以时日,它就会摆脱雏鸟的行列,成为一只亚成年的、拥有飞行能力的鹦鹉了。
“德米特里知道自己很聪明,”德米特里矜持地说道,“但是德米特里必须谢谢你的夸奖。”
玛利亚太太掩着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转过头来问费奥多尔,“真是不可思议!你是怎么教会它这样说话的?”
“我没有刻意训练过它说话,”费奥多尔耸了耸肩,“也许是它天赋异禀吧。”
德米特里仿佛成了精似的,赞同地点了点头,一看就没少观察人类的举止习惯,它知道点头代表肯定,摇头代表否定。
玛利亚太太几乎瞠目结舌,赶忙叫来了还在写作业的儿子,让儿子来瞧瞧这只聪明得有些过头的鹦鹉,她儿子聂赫留朵夫从二楼的窗子看到他妈妈在招手喊他下来,原本还不以为然,真正与德米特里见面的时候,就被德米特里简单的几句话给折服了。
“真有这么聪明?它看起来就像只满脑子毛虫的麻雀。”聂赫留朵夫看向德米特里,略有些刻薄地说道。
而德米特里鄙视地回望他,就像望着一只没脑子的草履虫。
鹦鹉不屑地回敬道,“至少比你聪明。”
聂赫留朵夫有点不信邪,抛出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德米特里不喜欢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它跟那些蠢笨的麻雀们可不是一回事,于是它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妈妈没教过你,问别人名字之前要先自我介绍吗?”
这是它在电视里看到的基本礼节,这个人类小孩真没礼貌。
聂赫留朵夫懵了一下,“我是聂赫留朵夫,是个初中生。”
德米特里这才勉为其难地说道,“我是德米特里。”
聂赫留朵夫看向他妈妈,嘴巴张成了O形,“妈妈,你快看!”
玛利亚太太也很是震惊,连着“噢”了好几声,“德米特里,你知道我是谁吗?”
德米特里被难住了,它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对方是谁,因为它根本没有听过对方的名字,费奥多尔都是用简单而又不失礼貌的“太太”称呼对方。
它酝酿了一会儿,回答道,“你是刚刚夸我的人。”憋了半天,又补充了一句,“你是一个好人。”
玛利亚太太愣了愣,然后大笑出声,她征求了费奥多尔的意见,然后小心翼翼地朝着德米特里伸出手,而德米特里很给面子地跳到了她手上。
她喜爱地吻了吻德米特里的头顶,“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鹦鹉男孩!”
德米特里思考了一下,也按照同样的语序回复道,“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人类女性!”
“噢,噢,宝贝,你太可爱了。”玛利亚太太高兴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一直重复夸赞德米特里的可爱。她捧着将鹦鹉捧在手心,招呼着自家儿子回去拿点礼物,仅仅是一次出门散步,费奥多尔就因为德米特里无师自通的嘴甜而收获了满满一篮子的桑葚。
德米特里显然也知道这些昂贵的反季节桑葚是它的战利品,回家的路上,一直哼着走调的歌,直到回家之后,它都在快乐地摇头晃脑,虽然看起来有些滑稽,却透露出了一种具有感染力的愉悦。
费奥多尔见它这幅有趣的模样,难得也有了几分愉快。回家之后又做了一些七七八八的事,回过神来,时间已经有些晚了,费奥多尔便打算洗漱过后就去睡觉。
结果洗完脸之后,他就在卧室的床上看见了一只熟悉的鹦鹉,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就习以为常地掀开了被子,让德米特里钻到枕头边上用毛巾堆起来的小窝里睡。
原本他还指望着靠隔离让德米特里学会独立,结果现在关不住德米特里了,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前功尽弃了,德米特里又恢复了之前黏糊糊的样子。
唯一的好处就是,它不会像之前那么吵了。费奥多尔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了一会神,还没升起多少睡意,一扭头,就看见德米特里的眼皮已经止不住地耷拉着,快要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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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米特里自有意识以来,就和一个叫做费奥多尔的人类生活在一起。它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费奥多尔,所以本能地黏着对方,眼里一刻看不到对方,就要着急地叫嚷起来,直到对方出现在它眼前,它才会心满意足地停止叫唤。
这种黏人程度给费奥多尔带来了不少麻烦,好在费奥多尔目前是已经习惯了。现在的他不怎么限制德米特里的活动,只要在家里,它可以到处乱窜,这主要是因为费奥多尔根本管不住它,只能无奈地任由它玩耍,每天都要收拾德米特里的烂摊子。
有一次,德米特里钻进了没点燃的壁炉里,搞得一身灰,那天正好有点冷,费奥多尔本来想着用壁炉取暖,就在点燃柴火的前一刻,他忽然顿住了,在屋子里踱步几圈,都没看到德米特里的身影,试探着叫了句它的名字,“德米特里?”就听到了壁炉里传来的应答声,差一点,他就把德米特里当柴火烧了。
他黑着脸把德米特里提溜出来,壁炉也不点了,烧了壶滚烫的开水,决定给德米特里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你知道开水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德米特里感受到了烧水壶嘴里冒出来的热气,被蒸汽熏得眯起了眼,“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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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奥多尔语气很轻却隐含危险地说道,“这些开水可以烫熟一只鹦鹉,如果我刚刚没有发现你,壁炉里那些柴火也可以把你烤成十成熟。”
结果德米特里却一点都不害怕,像是知道费奥多尔不会做什么似的,张模作样地沉吟几秒,问道,“那,好吃吗?”
费奥多尔先是怀疑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然后又听到鹦鹉一本正经地发表了自己的见解,“我觉得我应该没有浆果好吃。”
费奥多尔:“……”他很想给德米特里一点教训,但是德米特里的胆子可一点都不小,言语吓不到它,它甚至还能用两句话呛回来。
他将开水倒在一个盆子里,盆子上空立刻升腾起白色的蒸汽,另一只手握着鹦鹉,状似要将鹦鹉扔进去,毫无表演痕迹。
德米特里这才吓得闭上了眼,发出一声惨叫,“杀鹦鹉啦!杀鹦鹉啦!”
费奥多尔被这只鬼机灵的鹦鹉气笑了。
德米特里不敢睁眼,没了之前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它被费奥多尔抓住了,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在下移,它可耻地认怂了。
“呜呜呜呜呜!!我错了,德米特里知道错了!”
费奥多尔的声音在它耳边响起,“你向我保证,再也不钻进壁炉这样危险的地方了,我就放过你。”
德米特里语速飞快地说道,“德米特里保证再也不钻进壁炉里了!”
然而它还在下移,爪子触及水面的一瞬间,它全身的毛都炸开了,结果那水似乎并不烫。德米特里睁开眼,才看见自己并没有落到开水盆里,而是另一个装着温水的器皿。
它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有些恼羞成怒,用力地拍了几下水面,溅得旁边的地上都是水,而费奥多尔早有先见之明,快速往后退了几步,没有被水花波及到。
德米特里蹲在温水里,羽毛缝隙里的炉灰慢慢浸透在水里,将水染成了淡淡的灰色,绿豆眼幽怨地看着费奥多尔,任由对方给自己洗澡。等最后洗完的时候,它找准机会将毛里的水抖到了对方身上,这才消去了被骗的怨气。
费奥多尔躲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终究还是中招了。他像是早有预料似的,冷静地擦了把脸颊上的水,低头看了眼外套上洇开的深色水渍,长出一口气。
他用毛巾把鹦鹉卷起来,在德米特里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说道,“浆果很好吃,是不是?你这几天都别想吃浆果了。”
德米特里大声抗议道,“你这是谋杀!”
“不,”费奥多尔用打火机点燃了壁炉里的易燃物,很快就看到有黑烟从柴火中升起,“我只是对不事生产的家庭成员实施了合理的奖惩。”
德米特里的词汇量还没扩展到能够理解“不事生产”的意思,它只听懂了家庭成员。
于是它又接着说道,“你不能这么对你的家庭成员!”
费奥多尔笑了笑,打开了电视,“我为什么不能?”
“……”德米特里苦思冥想了半天,“因为我是你的家庭成员。”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费奥多尔摸了下德米特里的脑袋,绒毛都干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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