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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棋盘已开

作者:岁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沈槐返回将军府时,天光已然大亮。


    采买的小厮早就回了府中,她只得绕路到将军府东墙边,蜷身从一处隐蔽的狗洞钻进了安然苑。


    刚入院门,等候已久的青玉快步上前:“小姐,陆世子今日来了府上,带着物证说要问您话,少爷好不容易才将他打发走。”


    沈槐回房换下那身沾满灶灰的杂役衣裳,青檀为她梳妆,还未净面,沈枫便急匆匆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未散的焦急:“阿姐,你可算回来了!”


    青玉、青檀见状自觉退了出去,将门轻轻掩上。


    沈槐走到盆架前,拧干帕子,慢慢擦去脸上灰渍,露出清丽容颜,眸色清冷:“陆君越今日来府上,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沈枫将陆君越的言行、那枚墨玉令牌及百问坊之约快速道来,他将那枚触手冰凉的墨玉令牌递给沈槐:“我以阿姐病重昏睡为由勉强搪塞过去,但他留下了这个。”


    沈槐摩挲着令牌上苍劲的“君”字,脑中浮现的却是清早在宫中假山后听到的对话,那人与侍卫提及浮屠密钥,如何设计将军府,她搁在桌上的手不自觉握紧。


    “陛下杖责了父亲,只因他在御前提及母亲与俞贵妃死状相似,身上皆有红梅印记。还有那陆君越,我也见到了。”沈槐沉默片刻,声音微涩,她将所闻之言,尽数告知沈枫。


    沈枫眼中满是震惊,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声音:“所以陆君越真正想要的是那块玉珏?他接近阿姐,退婚,乃至如今奉旨查案,都是为了拿到浮屠密钥?”


    “至少是目的之一,他寻我,表面谈案情,实则另有所谋。陛下命他查母亲一案,他却暗中追寻我的身世信物,所图必然不小。”沈槐眸色沉沉。


    “那便不能去!”沈枫急道,“此人心机深沉,步步为营,分明是要引你入局!”


    沈槐摇头,她拿起那枚墨玉令牌,神色冷静:“不去,更易引他疑心,我必须去百问坊走上一遭。”


    “但如何去,何时去,去了之后说什么,需由我们掌控。”她看向沈枫,眼神锐利,“小枫,你随后再去趟百问坊,将今日之事告知娄掌柜,让他务必暗中查清陆君越底细,以及他近日所有动向。”


    “我知道了,阿姐。”沈枫重重点头。


    沈槐走到窗边,望向窗外覆着薄雪的石径,神色淡淡:“另外,派个小厮去国公府给传信,就说我病体稍愈后,自会如约前往百问坊拜会陆世子。”


    她倒要看看,这场以母亲之死开端,又由陆君越执棋的局,究竟藏着多少阴谋?而那枚关乎她身世的浮屠密钥,又牵扯着怎样的秘密?


    窗外雪落无声,将军府内一片素缟。


    沈槐病得更重了,连床都下不了,消息传出,又在整个奉京掀起一阵议论的热潮。


    “你们看见将军府门口挂的白幡了吗?”


    “听说是府里一位女眷没了,不会是那位沈家小姐吧?”


    “前几日才传出身染重病,应当不至于这么快……”


    “我悄悄跟各位透个风,据说是将军夫人蒋氏没了,这话可千万不能外传,要是被人知道是从我这儿说出去的,我这项上人头可就保不住了。”


    “不过话说回来,沈家那位千金自幼体弱多病,请了多少名医都治不好,恐怕也撑不了多久,迟早要步她母亲的后尘。”


    “要说这沈小姐,也真是可怜。”


    “谁说不是呢?从小病到大不说,好不容易许了国公府这门好亲事,结果转眼就被退了婚,如今又遭遇母亲亡故,接连遭受这般打击,任谁都难以承受啊。”


    ……


    流言传到沈槐耳朵里时,沈槐正对着菱花镜描眉。


    青檀捧着铜盆立在身后,看她将胭脂点在眼下,又用指腹晕开。


    青檀欲言又止:“小姐今日这模样……”


    “像不像病中初愈?”沈槐掀帘望了眼窗外,雪正顺着檐角铜铃往下落,“既是演戏自然是要演得真些。”


    她换上一身素净衣裙,长发松松绾起,未施粉黛的脸上刻意保留几分病态的苍白。


    她对镜练习片刻低咳与气短的模样,这才揣好墨玉令牌,披上厚织锦镶毛斗篷,由青檀扶着,一步步缓缓走出将军府。


    马车早已备好,碾雪而行,驶向东街百问坊。


    百问坊门面不起眼,黑檀木匾额,暗沉格扇门,似寻常书斋。


    沈槐扶着青檀的手下车时刻意踉跄一步,立刻引来坊内掌柜注意。


    那是位戴老花镜、须发皆白的老者,见到沈槐,浑浊眼中泛起微澜,随即恢复正常的恭谨谦和,朝沈槐慢悠悠拱手:“贵人楼上请,世子已等候多时。”


    楼梯狭窄幽深,踩上去吱呀作响。


    沈槐一手由青檀搀着,另一手紧攥袖中软鞭,每一步都走得飘忽不定。


    雅间门推开,淡淡沉水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陆君越临窗而坐,面前红木小几上紫砂茶具氤氲着热气。


    他今日仍是一身月白,外罩同色狐裘,越发面如冠玉,温文尔雅。


    见沈槐进来,他起身上前两步,虚虚一扶:“雪天路滑,还劳沈姑娘抱恙前来,陆某实在过意不去。”


    沈槐在他对面临窗位置坐下,以袖掩唇,眼睫低垂,声音气若游丝:“世子言重,世子奉旨查案,臣女不敢怠慢。”


    她刻意点明奉旨,将自己置于被动配合之位。


    陆君越执壶为沈槐斟了杯热茶,推至眼前,目光落在沈槐脸上,带着审视与不易察觉的探究:“沈姑娘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听闻沈姑娘旧疾复发,今日可好些了?”


    “劳世子挂心,仍是老样子,咳得厉害些罢了。”沈槐轻声应着,指尖微颤捧起茶盏,却不就饮,只借热气遮挡神情,“不知世子今日唤臣女前来,究竟要问何事?是那证物有何不妥或是有关家母一案已有新的线索?”


    陆君越并未作答,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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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上面绣了几朵娇艳欲滴的红梅:“此物,不知沈姑娘可曾在令堂身上见过?”


    他声音温和,目光却悄然紧盯沈槐,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表情。


    沈槐接过素帕仔细看了看,随后缓缓摇头,将素帕交还:“母亲生前虽爱养花,但臣女确实未曾见过此物,世子追问此物,莫非它与我母亲的死有何关联?”


    她抬起眼,眼中水光潋滟,带着困惑与哀戚。


    “我无意提及沈姑娘的伤心事。”陆君越凝视她片刻,方才缓缓收起素帕,语气温润,“不瞒沈姑娘,三年前俞贵妃薨逝时,寝殿之内,也曾于她脖颈见发现这样几朵红梅,如今沈夫人遇害,也是相似之象,陛下对此极为关注,命陆某定要查明两者之间的关系。”


    “听闻令堂生前,常去京郊慈安寺赏花,尤其是寺后那片梅林。”


    沈槐捧茶盏的指尖微紧,轻轻点头,面上仍是柔弱无助的模样:“是,母亲素爱烧香拜佛,又喜淡雅花香,是常去慈安寺,世子为何问起这个?”


    这慈安寺,恐怕才是他今日真正的目的。


    “俞贵妃当年也喜欢去慈安寺赏梅,陆某总觉会有些线索。”陆君越语气自然,仿佛理所当然,“只是陆某对令堂喜好的梅株品类和常去的具体路径皆不熟悉,恐有疏漏,不知沈姑娘可愿同行,代为指引?”


    他说得极为恳切,眼神真诚,似全然为案情考量。


    沈槐垂下眼帘,长睫掩去眸底思绪,声音愈发低弱:“能助世子查案,臣女本不应推辞,只是慈安寺路远,如今天寒,臣女这身子怕是……”


    她说着,又是一阵压抑轻咳,肩头微颤,脆弱不堪。


    陆君越见状,眼中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疑虑,但很快被更深的温润掩盖,语带怜惜:“是陆某考虑不周了,既是如此,便不劳……”


    “不过,此事与查明母亲死因有关,臣女愿意前往。”沈槐却忽然开口打断他,眼中带着病弱之人强撑的坚持,“只是需回去添些厚实衣物,明日再去往慈安寺,不知世子意下如何?”


    沈槐以退为进,既应下此事,避免引疑,又将时间推后一日,争取布局应对之机。


    陆君越看着她苍白脸上那抹倔强,眸光微动,随即含笑颔首:“如此,便有劳沈姑娘了,明日巳时,陆某与你一同前往。”


    “多谢世子体谅。”沈槐微微欠身,又是一阵气短。


    又虚应片刻,沈槐才以体力不支为由,起身告辞。


    陆君越亲自将她送至门外,目送青檀小心翼翼搀扶她下楼。


    直到沈槐纤细孱弱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他脸上的温润笑意才一点点淡去。


    演得真好,险些连他都要骗过去了。


    陆君越负手而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那枚冰冷红梅,低声自语,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


    他返回雅间,走到窗边,看着沈槐被扶上马车,车帘垂下,隔绝所有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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