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记耳光抽在脸上,整个房间里都是回音。
梦萍的脑袋嗡的一声,半边脸颊像是被烙铁烫过,迅速肿胀起来。
她尝到了满嘴的血腥味。
“废物!”
田中队长一身笔挺的特高课制服,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条案板上等着被分割的死鱼。
“谁给你的胆子,敢私下里调人,去演你那套姐妹翻脸的狗血戏?”
“任务砸了,人也惊动了,还把杜飞那个疯子惊动了,你那让猪油蒙了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玩意儿?”
田中的中文说得磕磕巴巴,但话里的那股子狠劲儿,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人骨头缝里钻。
他一把攥住梦萍的下巴,强迫她仰起脸。
“我把你从烂泥里捞出来,不是让你来给我添堵的。”
“你给老子记清楚了,陆梦萍,你就是条狗,特高课里专门用来咬人的狗。要是再敢因为你那点破事,坏了我的计划……”
他把脸凑过来,声音压得又低又黏腻,让人反胃。
“我就把你扒光了,再扔回那群大头兵的营房里去。让他们好好教教你,什么叫‘用处’。”
冰冷的羞辱感瞬间袭来,让她心痛欲裂。
指甲抠进掌心的皮肉里,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梦萍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抖。
可她只能死死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是,长官。”
“滚。”
田中甩开手,一份文件劈头盖脸地砸在她脸上。
“找到这个叫邱音的女人,干掉她。”
梦萍弯腰捡起那几张纸,把滔天的恨意和屈辱,一口血水,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读者弹幕:
“这哪是养女特务,分明是养了个‘仇恨充电宝’,一充就爆。”
……
女子工坊。
依萍就那么坐着,整个人没了精神。
她没吭声,只是抬起眼皮,静静地看杜飞。
男人脸上是为黑龙会的事奔波了一整夜的倦色,那抹疲惫看得她心口发紧,又酸又涨。
两人视线一对,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口,最后化成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去做你的事情吧。”
依萍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安抚的劲儿。
“我这儿没事。五爷又加了人手,跟铁桶似的,掀不起浪来。”
杜飞紧绷的身体这才松了些,他稍微拉开距离,低头看着她。
“我懂。”
他的嗓子干哑得厉害。
“一边是陆家,一边是梦萍自以为是的仇恨。我知道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依萍扯了扯嘴角,那笑比哭还难看。
“我跟她,早就是个死结了,解不开了。这局怎么破,得看我爸爸。但我不能干等着,我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话像根针,扎得杜飞心口猛地一缩。
他看着依萍那双熬得通红,却依旧清亮的眼睛,一股没来由的恐慌兜头罩下。
失去她的滋味,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尝第二次。
他低头,用带着胡茬的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又一次把人紧紧地搂进怀里。
“我把所有主力都调过来保护你。”
杜飞的声音不容置喙。
“我应付得来。你和邱音的任务要紧,那是救更多的人。”
“我们两个接下来有件事要做,要是成了,就能把黑龙会在中国的根,彻底给它拔了。”
依萍没再争,只是靠在他怀里,眼里全是藏不住的担忧。
……
沪上茶馆。
邱音把一把小巧的黄铜钥匙和一张密码纸条,推到桌子正中。
“直接去法租界的瑞士银行,动静太大,而且光靠这两样东西不够。”
她又恢复了那副干练利落的样子。
“高桥在上海有个代理人,叫马里斯,瑞士来的珠宝商。这孙子就是高桥的白手套,专门洗钱的。银行那边,只认他不认钥匙。”
“所以,东西得从这个马里斯身上拿。”
邱音的食指在桌面上笃笃地敲着。
“除了钥匙和密码,还需要一句口头暗号,外加他手上的一块特制怀表做信物。四样,少一个都不行。”
杜飞眉头拧成了疙瘩。
“直接绑了?”
“不行。”
邱音立刻否决。
“瑞士公民,公共租界工部局护着呢,身边随时有保镖。硬来,咱们就全折进去了。”
邱音的视线落在地图上,忽然开了口。
“不能硬来,那就让他自己把东西送上门。”
杜飞看向她。
“咱们给他造个恐慌。”
“放个假消息出去,说军统盯上马里斯了,要以经济间谍罪抓他,连人带钱一块儿没收。同时,再放出另一个风声,说日本海军部也想插一脚,打算抢在高桥前头,把这笔钱黑了。”
杜飞眼睛一亮。
“黑吃黑!高桥那老狐狸疑心病重,一听这个,自己就得先乱了阵脚!”
邱音接了下去。
“他肯定会马上让马里斯把保险柜里的东西转移!那时候,就是咱们的机会!”
“我跟你一起去。”
杜飞拍了板。
“我们换上宪兵队的皮,就说是奉命护送马里斯先生紧急转移。到时候,直接把他‘请’到咱们的地盘上。”
……
夜色浓得化不开。
法租界,马里斯珠宝店外的街角,一辆黑色的轿车熄了火,藏在阴影里。
车里,杜飞和邱音已经换好了日本宪兵队的制服,面无表情。
消息放出去了,现在就等鱼上钩。
没过多久,珠宝店的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白人胖子提着个手提箱,慌里慌张地钻了出来,一身考究的西装被他跑得皱皱巴巴。他探头探脑,跟只受了惊的耗子似的。
就是马里斯。
“来了!”
杜飞压低声音,手摸上了方向盘。
可就在他准备踩下油门的瞬间——
“吱嘎——!”
一阵尖锐的轮胎摩擦声,撕破了深夜诡异的宁静。
另一辆黑色轿车横插一杠,甩尾姿势堪称“科目五”,不偏不倚地横在了马里斯跟前,把路堵得死死的!
杜飞和邱音的心,齐齐往下一沉。
车门推开。
梦萍从车上下来,一身特高课的绿色风衣。
身后跟着四个特高课小弟,统一制服、统一面瘫,像四根绿色豆芽菜。
马里斯哪儿见过这阵仗,吓得脸都白了,手里的箱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梦萍压根没去看那箱子,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脸上挂着一种让人发毛的笑。
“马里斯先生,晚上好啊?”
她慢悠悠地抬起枪,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珠宝商的脑门上。
“我们队长有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车里,杜飞的手死死攥着方向盘,骨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
他们布的局,下的饵,到头来,竟被梦萍这条疯狗给截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