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应钦,黑龙会。”
杜飞的语气里听不出半点火气,却透着一股能把人挫骨扬灰的阴冷。
“动了我的人,就得扒掉一层皮来偿。”
对面的刀疤咧嘴一笑,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拧成一团,看着更瘆人了。
“杜先生,您尽管发话!怎么干,兄弟们全听您的!”
两人正低声商量着,办公室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道缝。
玉莲站在门口,身板挺得笔直,没有半分怯懦。
“杜先生,您说过,这次行动结束,就收下我。”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砸在空气里格外清晰。
杜飞抬眼看向她——这姑娘骨子里有股狠劲,枪法又准,确实是块好料。
他朝刀疤递了个眼色,刀疤立马会意,当即咧着嘴傻笑起来,眼珠子恨不得直接粘在玉莲身上。
杜飞的面皮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行,以后你就跟着刀疤。”
“谢谢杜先生!”刀疤的嗓门瞬间高了八度,笑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满是憨气。
杜飞的目光重新落回玉莲身上,声调沉了下来,带着几分严肃:“跟着我们,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指不定哪天就没了命,你真的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玉莲的背脊挺得更直,眼神亮得惊人:“能为国家做事,就算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好。”
杜飞点点头,伸手拉开抽屉,摸出一把小巧的手枪,轻轻滑到玉莲跟前。
“拿着。”
玉莲的目光紧紧钉在枪上,伸出去的手都有些发颤。
她先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随后才小心翼翼地将枪捧进手心,像是捧着什么珍宝。
“记住,这枪,只能用来杀该死的敌人。”
杜飞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任何时候,不准自作主张,必须听命令。你要是做不到,我不仅会把枪收回来,顺便,也会把你的命收了。
“是!”
玉莲把枪攥得死紧,用力点头,脸颊因为激动和亢奋泛起一层红晕。
“我明白!”
……
另一头,何公馆内。
鬼叔低眉顺眼地站着,一五一十地向何应钦汇报着行动的失败。
何应钦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一下下闷得让人发慌。
“这个杜飞,藏得倒是够深!”他咬着牙,语气里满是不甘。
“还有那个白玫瑰,”鬼叔连忙接话,“她的反应速度和枪法,绝对是受过专门训练的,身手跟专业特工没两样。”
何应钦停下脚步,沉默了半晌,再开口时,嗓子里透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阴气:“上海这潭水,比我们想的要浑得多。先回南京!”
他猛地转过身,眼神狠戾:“留几个人在这,给我死死盯住杜飞和那个陆依萍!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铁板一块!”
“是!”
当天深夜,几条黑影贴着墙根,悄无声息地猫进了何家车库,全程没发出一丁点动静。
第二天一早,何家门口。
何书桓和陆如萍正送别何应钦夫妇。
何母拉着如萍的手,絮絮叨叨地叮嘱:“如萍啊,我们这趟回南京,下次再过来,可就等着抱孙子了,你们俩可得加把劲儿。”
如萍的脸“刷”地一下红透了,勉强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僵硬。
何书桓杵在一旁,眼神东瞟西看,压根不敢跟人对视。
与此同时,去往南京的公路上,三辆黑色轿车正平稳行驶着。
就在车队驶入一片荒山野地时,头车突然猛地一沉!
“砰——!”
右前轮直接爆胎!紧接着,像是约好了一般,“砰!砰!”两声接连响起——不过眨眼功夫,三辆车的十二个轮胎全瘪了!
车子在路上歪歪扭扭地画着S形,司机拼命踩着刹车,尖锐的摩擦声在空旷的山谷里格外刺耳。
车刚停稳,一股刺鼻的汽油味就钻了进来。
“部长,坏了!”一个手下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声音发颤,“油箱漏了!油全漏光了!”
另一个检查完轮胎的手下,脸都白了,结结巴巴地说:“部长,路、路上全是特制的钢钉!咱们的轮胎全废了!”
何应钦的脸黑得和黑炭一样,厉声骂道:“废物!”
他话音未落,几声轻微的“嗤嗤”声响起——几枚烟雾弹突然砸在车头,滚滚白烟瞬间吞没了整支车队。
“咳咳!趴下!有埋伏!”
混乱中,十几个蒙着面的“山匪”从林子里扑了出来,手里个个抄着家伙。
这群人一言不发,上来就朝车里的行李猛扑。
“啊——!”何母的尖叫划破了烟雾,格外刺耳。
何应钦眼睁睁看着自己那个至关重要的公文包,被一个壮汉一把薅走,顿时急红了眼:“开枪!开枪打死他们!”
手下们总算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拔枪——可预想中的枪林弹雨并没有出现。
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听起来跟过年放的小炮仗似的。
“是……是空包弹!”一个卫兵的声音里满是绝望。
这下,所有人都傻了。
这伙“山匪”手脚麻利得很,三下五除二就把车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连带着吃的喝的,全搬空了。
完事之后,他们又跟来时一样,转眼就钻回林子里,没了踪影。
只留下何应钦一行人,对着三辆空车,傻愣愣地站在荒山里。
何应钦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天破口大骂,声音又哑又无力。
不远处的山坡上,刀疤举着望远镜,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杜先生,您这招也太绝了!先换空包弹,再给油箱扎小眼,时间掐得死死的,正好让他们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趴窝,最后再撒上钢钉……高!实在是高啊!”
杜飞没笑,目光只盯着刚到手的公文包。
他瞥了一眼山下那群跳脚骂娘的人,语气冰冷。
“让他们在这荒山野岭待上一天一夜,没吃的没喝的没信号——这就是动我们的代价。”
说完,他一挥手,带着人转身消失在山林中。
另一边,何应钦吼着让人拿通讯设备联系南京总部。
“部长,没、没有讯号……”手下的声音越来越小。
何应钦一把抢过设备,捣鼓了半天,半点用都没有。
他火气上头,抓起设备狠狠砸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好你个杜飞!我必杀你!”
他的咆哮在山谷里回荡,满是狼狈和怨毒。
……
与此同时,女子工坊里一片愁云惨淡。
退订单的电话一个接一个,铃声就没断过。
华资银行那边,直接取消了原定的联合活动。
就连“云选好物”百货大店的大门上,也挂上了一把明晃晃的大铁锁。
不过三天时间,陆依萍的心血就塌了一大半。
她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半边身子浸在台灯的光影中,另一半隐在暗处。
“陆尔豪,凭你一个人,根本没这个本事。”
她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你背后的人是何应钦吧?被他当枪使了都浑然不知!”
她的声音冷了几分,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你们是想看我死?
想跟我玩舆论战?
行,我陪你们玩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