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概念在此刻变得模糊而黏稠。他鼻息间的热气,交握掌心的薄汗,都像是被无限拉长的电影慢镜头。过了不知道多久,顾知秋才听到那两个字钻进耳朵:“走吧。
他轻轻动了动交握的手,带着她往前走。
宿舍楼下,喧闹的人声和明亮的灯火涌过来。顾知秋像是从梦中回到现实,下意识地微微用力,想抽回手来。
她的指尖才微微一缩,一股更紧的力道便从时越的掌心传来,仿佛在无声地挽留。但只持续了一瞬,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的手指带着几分迟疑,一寸寸地退开。冰凉的空气瞬间涌入,缠绕着空落落的手指,失落感也随即涌来。
“到了。”他说,随即把她的背包递还给她。手指蜷缩,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嗯。”她接过背包。
“明天周末……”他开口。
“明天9点一起吃早饭?”她几乎同时开口。
时越很快笑着回复:“好,那明天还是在这等你。”
她转身走进楼门,她忍不住回头,透过玻璃门看向门外的人。
他还站在原地,身影被门口的灯光拉得细长。见她回头,他愣了一瞬,随即嘴角缓慢上扬,毫不掩饰的笑意,带着点少年的真切和笨拙。
他抬手朝她挥了挥,像是催促,也像是告别。
顾知秋也笑了,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彻底填满了。没有波澜壮阔的宣言,没有炽热灼人的亲吻。只有黑暗里一个小心翼翼的十指交握。
但就在这个瞬间,一个念头清晰浮现脑海: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感觉。这份踏实感,比她想象中的任何轰轰烈烈,都更动人。
门外,时越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才缓缓收回目光。他低下头,指尖上似乎还残留着她方才的气息。他下意识地收拢手指,这才将手重新插回外套口袋,转身走入了京市的秋夜之中。他的步伐一如既往,却莫名轻快了几分。
—
不过下午五点多,天色已经呈现出一种朦胧的灰蓝色。图书馆里,顾知秋对着摊开的《法学导论》和密密麻麻的笔记,有些出神。
她面前的笔记本上有一段关于“法律的应然状态与实然状态”的论述,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像一团解不开的线团,在脑子里绕来绕去。她试图在草稿纸上画出逻辑关系图,又迟迟找不到下笔的点。
下午的课上,教授随口提了几个法学流派的基本观点,让他们“有空可以了解一下”。她当时在笔记上记下了那几个拗口的名字和代表作,现在对着图书馆的检索系统,更是发愁,相关的专著太多了,每一本都厚得能防身。
旁边几个高年级的师兄师姐正低声讨论着一个模拟法庭的案例,“……注意对方可能会援引‘期待可能性’来做无罪辩护……” 他们娴熟地运用专业术语,那份从容自信的状态,像一颗颗石子投进顾知秋心里,她清晰地意识到,从埋头刷题的高中到这个更广阔的世界,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手机屏幕在桌面上亮起,是时越。【进展如何?】
她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下。打了一句“有点卡住”,又删掉,换成了更具体的。
栀栀复只只:【还在图书馆。快要被‘自然法学派’和‘分析实证主义’绕晕了。你呢?】
SY:【刚出实验室,有点累。】
看到这个字,顾知秋心中微微一动。这好像第一次听他主动说累。她回复:【和他们没讨论出结果?】
SY:【嗯。基础模型设定,僵持不下。】
栀栀复只只:【那就先放放,脑子里那根弦不能一直绷着。一会去二食堂吗?请你吃饭。】
他回了一个【好】字。
刚放下手机,电脑上视频请求的界面就跳了出来,是徐嘉瑜那张永远精力充沛的脸。
“顾只只同学!”背景音有点嘈杂,像是在某个活动现场,“快,对我今天的妆造进行一个五分钟以上、不带重复的的夸奖!”
顾知秋忍不住笑,戴着耳机,打字回复:【超好看!最像女明星的未来导演!以上这句话语重复300次。】
“敷衍!”徐嘉瑜嗔怪,然后凑近屏幕,眼神暧昧,“别打岔,汇报一下,和你家亲亲时越自从上次牵牵小手后有没有突破性进展?”
“能有什么进展,每天他都忙得脚不沾地。”顾知秋压低声音,“刚约了去食堂吃晚饭。”
“又是去食堂?”徐嘉瑜在对面翻了个娇俏的白眼,“你们这恋爱谈得,比我爷爷奶奶那年代还要根正苗红!”
“不过也挺好。你和时越这种状态,直接进入安稳自如的老夫老妻状态,比什么轰轰烈烈都靠谱。妥了。”
顾知秋笑着和她又扯了几句,挂了视频。窗外,天色又暗了一层,路灯接连亮起。走出图书馆,夜风微凉,时越已经在门口的路灯下等她。
他很自然地伸手,接过了她沉甸甸的帆布包。“今天怎么样?”
“还行,最后总算理出点头绪了。”顾知秋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感觉师兄师姐们好厉害,希望以后我也能这么自信,这么专业……”
顾知秋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碎碎念着,时越会应上几句。两人并肩,脚下的步调惊人地合拍。路过一座小桥时,一阵风吹过,时越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
顾知秋突然觉得徐嘉瑜的话挺对的,跟时越在一起,确实是按部就班的安心。也很符合她的“老灵魂”。
—
而这有条不紊的节奏,在周末被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打乱。
“知总!越哥!我想死你们了!”江一鸣突然就出现在P大的西门口。他剪了利落的短发,穿着笔挺的衬衫,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不少。只是一说话,就还是老样子,满身用不完的热情活泼。
当天晚上,喊上了徐嘉瑜,几人一起去吃火锅,气氛喧闹无比。红油滚沸,蒸汽氤氲,江一鸣的嘴也像锅底一样,咕嘟咕嘟冒着泡,一刻不停地说着大学新鲜事。
涮肉间隙,他的眼神在顾知秋和时越之间转了几圈,终于按捺不住,故作暧昧:“哎,说真的,你俩现在……到底啥进度了?”徐嘉瑜也在一旁起哄,缠着顾知秋问有没有什么恋爱小故事分享。
时越正用漏勺捞起几片完美的肥牛,闻言,手腕一转,全数放进了顾知秋的油碟里。然后才抬眼,没什么表情地瞥了江一鸣一眼:“火锅都堵不上你的嘴?”
江一鸣看看时越那行云流水般的投喂动作,再看看顾知秋抿嘴笑的样子,猛地一拍大腿,痛心疾首:“越哥,你这夹菜的手速比解题还快!突然感觉我被狗粮喂饱了,甲鱼,要不咱俩先走吧?”
他言行浮夸,顾知秋笑得肩膀微颤。时越的嘴角也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抬手叫来服务员:“再加一盘千层肚,给他。”一招精准投喂,手动闭麦。
笑闹一番,酒足饭饱后江一鸣终于有些正经起来,聊起他正在琢磨的创业计划,最后神秘兮兮地从背包里掏出几样东西:“看!哥正在搞的小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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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套设计精美的文创产品——烫金的书签、封面别致的笔记本、印着俏皮语录的文件夹……
“可以啊你!”徐嘉瑜和顾知秋都真心实意的认为设计的很好,纷纷表示如果是自己的话,愿意花钱购买。
“嘿嘿,小爷我天赋异禀,商业奇才!”江一鸣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随即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就是觉得对这方面挺有兴趣,想试试市场的反应。”
时越拿起一个黄铜书签,仔细看了看边缘和厚度,又摩挲了一下手账本的纸张质感,中肯地评价:“做工和选材都不错。实用性上或许可以再加强一点,”他指着书签,“比如这里加上毫米刻度,既能当书签,也能当临时尺子。”
“不愧是越哥!细节控!”江一鸣夸张地竖起大拇指,又看向顾知秋和徐嘉瑜:“你们呢?也给点意见!”
徐嘉瑜: “我觉得从美感上来说,设计得真不错!这个logo很有辨识度!”
顾知秋沉吟片刻,放下了筷子,:“从设计的角度,我觉得很棒。但从商业的角度,你这个品牌名和Logo去注册商标了吗?”
“啊?”江一鸣愣住了,“商标?我这就是个小项目,还没想那么远……”
“这很重要,甚至可能是最关键的一步,”顾知秋认真地说,“文创产品的核心就是设计和品牌,知识产权保护一定要提前准备好。还有,你现在是自己一个人干还是有合伙人?如果是有合伙人或者以后准备接受投资,你们之间的股权协议、责任划分最好一开始就用书面形式定下来,免得将来有纠纷。”
一连串专业名词把江一鸣说得一愣一愣的,他挠挠头:“我这回去研究一下,回头不懂的再来问你啊。”
顾知秋点点头,“好啊。不过我肯定还是得请教师兄师姐他们。”
徐嘉瑜此时放下了筷子,补充道:“只只说的是保护产品的法律保障,那我说说吸引用户的包装吧。江一鸣,你想过你的品牌‘性格’是什么吗?”
“品牌性格?”江一鸣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
“对。我们这代人买东西,早就不只看功能了。我们买的是一种感觉,这个东西好不好看,酷不酷。。”徐嘉瑜侃侃而谈,眼里闪着光,“你的目标用户,看到你的笔记本,你想让他们产生什么样的情感共鸣?这才是能让用户记住你并选择你的核心,也就是你的‘初心’。”
江一鸣听得入了神,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你说的这个我明白,‘品牌故事’嘛,营销书上都提过。但是……这些听起来就很花钱啊。我现在启动资金有限,每一分钱都得精打细算,得先确保产品质量,还有把知总说的商标先注册下来。”
“谁说讲故事一定要花大钱了?” 徐嘉瑜立刻反驳,“你的创业初心,就是最好的零成本故事!比如,你当初为什么想做这个?你就把这个故事写下来,放在微博上宣传。这肯定比干巴巴地介绍品质多好多牛,更能打动现在的年轻人吧!”
眼看两人就要争论起来了,顾知秋将最后几块肥牛分别放到几个人的碗里,帮他们总结:“嘉瑜和我说的,一个是铠甲,一个是心脏。铠甲保证你能上战场,心脏决定你能走多远。两者缺一不可。”
一番话,让两人都安静下来,各自思考。江一鸣更是猛点头:“来来来,我再敬大家一杯,学到了!”
饭桌上再次恢复了轻松、热烈的气氛,仿佛回到了高三那些忙里偷闲的日子。空气里满是食物的香气和好友重逢的松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