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图书馆闭馆的音乐准时响起。顾知秋敲下最后一个句号,长长地舒了口气,保存好文档,一个晚上的紧张学习告一段落。周围响起窸窸窣窣收拾书本的声音,她看了一眼手机,已经21:02了。
“这家伙也忘了时间吧。”她无奈地笑了笑,一边关电脑,一边想着那个一进实验室,忙起来就忘了时间的人。他们约好的时间是八点半。
深秋的夜风,早已经失去了夏日的温柔,吹过来带着刮脸的力度。顾知秋从图书馆出来,约好的地方却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她裹紧了外套,拿出手机发消息问:【我已经在大厅了,你人呢?】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还在实验室,基础模型出了点问题,要晚点。你先回宿舍,别等我。】
顾知秋看着屏幕,回了句【好,那你也别太晚】,心里却莫名有些放不下。她犹豫了一下,转身朝物理实验大楼走去,顺路在路过的小卖部里买了瓶加热的牛奶。
实验室里灯火通明,隔着玻璃窗,一眼就看到了时越。他不像平时那样沉稳,似乎有些烦躁地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桌上散放着好几张草稿纸。
她敲了敲门,时越看到是她,眼里的焦躁褪去几分,换上了惊讶,声音里有些沙哑:“你怎么过来了?”
“声音怎么哑了?”顾知秋走了过去,把还温着的牛奶递给他,“实验遇到麻烦了吗?”
时越接过牛奶,却没有喝,只是用手握着取暖。“没事,可能有点感冒。实验数据有点问题。”他揉了揉眉心对她耐心地解释道:“现在模型模拟结果总在中间莫名其妙地‘断’掉。就好像推多米诺骨牌,理论上推倒第一块,最后一块一定会倒。但现在一直找不到是哪一张牌出了问题。”
她好像从未见过他如此受挫的样子。“那就先休息一下,回宿舍睡觉或者出去吃点东西?说不定很快就有灵感了。”
“没事。”他试图让语调轻松,却忍不住吸了下鼻子,声音听起来哑得更厉害,扬了扬手里的牛奶,“我喝这个就好。”
“我饿了,你陪我去吃一点。”顾知秋靠得近了些,这才发现他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睛里也蒙着一层水汽,嘴唇干得有点起皮,没什么血色。她心里一紧,下意识直接伸出手,覆上他的额头。
触手一片滚烫,热度高得惊人。
“你发烧了,时越!”她的声音因手下的温度而拔高了几分,“这么烫,你自己没感觉吗?”
“……”时越因为她手心的凉意身体微微一僵,像是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身体的沉重与不适。他没有躲开,只是沉默了片刻,才低低地“嗯”了一声,“现在好像是有一点感觉。”
“你宿舍有退烧药吗?”顾知秋没好气地看向他。果然,时越摇了摇头。
“那你先在这等我一下,”她不容置喙地拿起自己的包,“我回宿舍拿药,等吃完药送你回宿舍。”
时越没有再反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任由她安排。
顾知秋临走前,又回头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不要再看数据了,就在这儿坐着。”那语气,像是在命令一个不听话的小孩。
时越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心底那股烦躁,像是一阵温柔的暖风吹过,被抚平了不少。他靠着椅背坐着,闭上眼,连手指都不想再动。
实验室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仪器低低的嗡鸣声。这才注意到,脑袋传来一阵阵钝痛感。他有多久没生病了?久到他已经忘了这种无力感。
他想起顾知秋刚刚叮嘱自己时,眼睛里闪过的担忧,甚至那一丝丝怒气。奇怪的是,他素来很排斥别人插手自己的生活,但是她的那些安排和话语,他非但没有半分反感,反而心生熨帖。他有些疲惫地想,如果可以这样一直被她“安排”,好像也很不错。
顾知秋的动作很快。她几乎是小跑着回到宿舍,在自己的小药箱里翻出退烧药和温度计,又用保温杯兑了一杯温开水,引来室友王悦的一句调侃:“哟,大晚上还要送温暖啊!等会还回来不?”
她只来得及回一句“生病了”,便又一阵风似的消失在门口。
等她回到实验室时,时越已经靠着椅背睡着了。呼吸有些沉重。
“时越,先醒醒吃药了。”她放轻了声音,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他掀开沉重的眼皮,眼神还有些涣散,看到是她,才慢慢聚焦。“……回来了啊。”
“嗯,先把体温量一下。”她把温度计递给他。
等待的几分钟里,两人都没有说话。在等待他量体温的那几分钟里,顾知秋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桌上那些散乱的草稿纸。纸上满是涂改的数据和公式,像是在无声地复述着他刚才的焦灼。
而在草稿纸的空白处的角落里,静静地躺着一枚月亮,和高中那会儿时越的草稿纸上,再后来他给她整理的笔记上扉页的那些被无二致。时光仿佛在这一瞬间重叠,从那时她还只是悄悄转头看向他的课间,到他送自己亲手整理的复习笔记的黄昏,再到此刻,两已经是完全不同的关系的夜晚。
手机闹铃振动,五分钟过去,顾知秋收回思绪,拿出温度计来一看:38.7°。
“果然烧得不轻。”她拧开水杯,抠出两粒胶囊递到他面前,“先把药吃了。”
时越就着她的手,把药吃了下去,整个过程都异常听话。
“好了,再喝点水,我们回宿舍。”顾知秋很快收拾好东西,自然地背起他那个看起来就很重的双肩包,“今天我来背吧。”
时越没有拒绝。
两人走出实验大楼,深秋的夜风迎面吹来,时越忍不住缩了下脖子,又是一阵压抑的咳嗽。
顾知秋停下脚步,转身帮他把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顶端,他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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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的低着头,睫毛遮住了因为发烧有些湿润的眼睛。
一路无话,他因为发烧走得很慢,她便也放慢了脚步,耐心地陪在一旁,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让他把一部分重量靠到自己身上。起初时越的身体还有些僵硬,小心翼翼像是怕压到她,直到顾知秋更用力地挽紧,他才终于松懈下来,将小半个身体的重量托付。
校园里空旷的路上,路上偶尔三两行人,很快便只剩下他们两人深浅不一的脚步声。他的呼吸有些粗重,在清冷的空气里呵出一团白汽,又迅速被夜色吞没。
终于,那片熟悉的建筑出现在眼前,到他宿舍楼下了。
“我到了。”时越停下脚步,声音依旧干哑,“你快回去吧,外面冷。”
顾知秋把背包递给他,又把手里的药和水一并塞了过去:“这是剩下的药,如果半夜觉得难受就再吃一次。水杯放在床头,等会回去再倒点热水兑一下,多喝水。”
“嗯。”他接过东西,却没有立刻转身。
他就那样站在宿舍侧边昏黄的灯光下,安静地看着她。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眸,此刻因为病意而染上水汽,在路灯下格外分明。平日里所有的冷静自持都不见了,只剩下一种毫无防备的脆弱。
他看着她,仿佛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低低地喊了她的名字:“只只,”
“嗯?”
他忽然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腕,声音里带着近乎请求的语气:“可以……抱一下吗?”
顾知秋没来由的心一软,没有任何犹豫,转身靠进他的怀里。时越的手臂收拢,将她圈进自己的羽绒服里。他抱得很用力,顾知秋能清晰地听到他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吹拂在她的耳畔,感受得到他胸腔的起伏。他默默把头埋在她的肩窝里,没有说话,身上传来的温度,热得惊人。
顾知秋只是安静地让他抱着。她抬起手,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像是一种无言的安抚。
“好了,我充好电了,应该明天醒来就会好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耳畔传来他瓮声瓮气的声音,“外面风太大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嗯。你快进去吧,好好睡一觉。”
看着他背影消失,她才转身离开。夜风扑面而来,吹得她指尖发凉,她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走着走着,她把手揣进上衣口袋里,经过校门口的时候,看见卖烤红薯的炉子冒着腾腾热气,香甜的味道飘散在空气里。她出去买了一个,捧在手里,热乎乎的感觉从掌心一路蔓延开,驱散了那点寒意。
她咬了一口烤红薯,软糯香甜,很像生活里那些确凿的温暖。远处的宿舍楼灯火通明,她突然觉得也许每一盏灯下都藏着不为人知的努力与疲惫。而此刻的自己,也是其中一盏的守护者。风依旧吹着,她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心里闪过一阵奇异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