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推开技术支援中心办公室的门，陈主任就已经在等我了，眼神坚定。
“孙琳，到我办公室。”他声音沉着。
到了陈主任办公室，我刚坐下，桌上的红色座机就响了，是内线直通张薇那边的。陈主任立刻按了免提。
“张薇？”他对着话筒说。
“是我，陈主任，孙琳。”张薇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
“目标网络出现异常高频活动！对‘鹰眼’项目名称、关联技术关键词‘自适应导引头’、‘低可探测性涂层’的密集搜索！”
“搜索源指向我们之前锁定的那几个境外跳板节点，特征码完全匹配！”
“能确认是‘影子’的指令？”陈主任问。
“确认度极高！”张薇语速加快，“就在三分钟前，我们截获了一条加密指令，从‘影子’的一个核心控制端发出。”
“指令内容非常明确：要求‘尽快接触北峰航空项目相关人员，深入了解鹰眼项目进展。”
“特别是技术难点和供应链情况’，并‘评估获取更多实质性信息的可能性’！”
“王海那边呢？”陈主任追问。
“我们的监控显示，王海的加密通讯通道在指令发出后三十秒内激活！他上线了！”
“虽然目前还没发出回复，但他在线状态异常活跃，显然是在消化指令！”张薇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
“鱼，咬钩了！陈主任，孙琳，饵奏效了！‘影子’对‘鹰眼’表现出强烈兴趣，并且已经分别向宏达科技、王海发出了明确行动指令！”
“好！”陈主任一拍桌子，力道不重，但那声闷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他锐利的目光扫向我，“孙琳，我们的‘鱼’，闻到腥味，开始试探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听到了，主任。王海这条线，终于动了。比我们预想的还快。”
“意料之中，也是期待已久。”陈主任此刻的表情不是笑，是猎人看到猎物踏入陷阱时的锐利。
“‘鹰眼’这块骨头够硬，也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按计划，张薇，严密监控王海一切动向，所有通讯、接触、资金往来，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
“明白！所有监控设备、通讯节点都已就绪，全方位覆盖。”
“他动一下，我们这里立刻就有反应。”张薇的声音斩钉截铁。
“他的手机、电脑、常用邮箱、甚至他家里的智能音箱，都在我们的‘耳朵’和‘眼睛’下面。只要他敢动，就一定有痕迹。”
“很好。资金流向尤其盯紧，任何异常转入转出，特别是跨境小额，第一时间报。”陈主任补充道。
“孙琳，”他转向我，“你这边，准备应对。”
“王海很可能会以‘老同学叙旧’‘行业交流’甚至‘业务合作’的名义再次接近你，或者通过他认识的其他人。”
“记住我们的预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怎么引导，怎么回应。”
“你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反应，都可能影响这条鱼下一步是游进来，还是惊走！”
我迎着他的目光，“主任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准备好的脚本。
“‘鹰眼’的参数是经过精心筛选的‘甜点’，足够诱人，也足够安全。”
“他问技术难点，我就说‘导引头抗干扰还在攻关，实验室那边天天加班’.”
“他问供应链，我就说‘有些关键材料国内还在找替代，成本和质量稳定性都是问题’”
“……都是真实的‘边缘信息’，不会引起怀疑。我会像平时处理技术协调一样‘自然’，带点抱怨那种。”
“对，就是这种状态。”陈主任对我的回答很满意。
“抱怨两句工作压力，吐槽一下研发进度慢，最真实也最安全。”
“他要是套话，你就往‘困难多’‘瓶颈大’上引，显得我们进展没那么快，让他们觉得有‘价值’可挖，但又够不着核心。”
“记住，你是技术支援，不是研发核心，知道的‘有限’才合理。”
“我明白自己的位置。”我说，努力让自己显得更镇定些。
“我就是个协调数据的，知道个大概进度和难点方向，具体的参数、工艺、核心供应商名单，我一概不知，这才是我的‘人设’。”这“人设”两个字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有点荒诞，却又无比真实。
陈主任点头：“没错。保持这个‘人设’。”
“张薇那边会实时给你提供王海的动向和心理侧写，帮你调整应对策略。”
“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们是一个团队。你负责接触，我们负责兜底。”
红色电话里传来张薇清晰的声音：“陈主任，孙琳，王海的通讯通道有新动静！”
“他下线了，但系统捕捉到他刚刚快速查询了江城到北峰航空周边餐饮信息！他在做接触准备了！”
“动作挺快。”陈主任哼了一声，“看来‘影子’催得很紧，王海也急于表现。”
“张薇，继续盯死，尤其是他接下来的通讯，看他会不会直接联系孙琳或者其他人。”
“孙琳。”他看向我，“手机保持畅通，社交软件也留意。”
“如果他约你，不管用什么借口，时间让他选，显得你忙，没空特意安排。明白吗？”
“明白，主任。”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加快了几分，但这次是一种临战前的专注。
“如果他打电话来，我就说这两天在赶一个项目的文档汇总，可能只有午休或下班后有点零碎时间，地点最好近一点。”
“对，节奏要把握好，既不能显得太积极，也不能太冷淡。让他觉得有机会，但需要他主动争取。”陈主任的眼神锐利依旧。
“张薇，王海的手机和社交软件监控等级提到最高，一旦他发出任何约见信息，立刻同步给孙琳和我。”
“收到！监控已升级。”张薇立刻回应。
办公室的空气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静。
没有枪炮硝烟，没有刀光剑影，只有无形的数据流在网络的暗河里涌动，只有一条被诱饵吸引的“鱼”正试探着游向精心布置的钓钩。
“主任，那份‘甜点’里的‘自适应导引头抗干扰瓶颈’描述，我需要再核对一下上次协调会上赵工他们的原话记录。”
“确保我到时候说的细节完全一致，不能有破绽。”细节决定成败，尤其是在对手可能步步紧逼的时候。
陈主任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很好。严谨是必须的。”
“你现在就去系统里调会议纪要，把相关段落标出来，重点记熟。”
“张薇，你那边也同步一下赵工他们关于这个问题的公开表述口径，确保孙琳说的和项目组对外一致。”
“收到，我马上把相关会议记录摘要和赵工在技术交流会上的发言要点发到孙琳你的内网邮箱。”张薇的效率一如既往。
我立刻打开电脑，登录内部系统。
屏幕的光映在脸上，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调取文档的动作无比熟悉，但此刻的心情却与以往处理任何一份文件都截然不同。
这不是普通的文档协调，这是战场。
鱼咬钩了，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我已经站在了风暴眼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