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卫国仔细的想了想，便想到了一种可能，于是开口道。
“这个人，一定就是幽灵。”
王刚猛地一愣：“不可能把，这不合理啊，他……”
“不，这很合常理。”
林卫国低声道：“他出卖了战友，害死了兄弟，他爬得越高，内心的恐惧和愧疚就越深。”
“所以他年复一年地去祭拜，是想减轻自己心底的罪恶感。”
这番诛心之论，让王刚和周默都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林卫国随即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
“还有三天，就是清明节。”
“周老英雄，事不宜迟！您跟我们回京城！去见陈老和秦老将军！”
听到这话，周默却面色一暗，缓缓摇了摇头。
“回去？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去？”
“我就是个苟活了三十年的废人。”
“我心里的秘密已经全部告诉了你们，我的任务完成了。就让我在这里了此残生吧。”
这番话，说得王刚眼圈一红，心中酸楚不已。
林卫国却猛地上前一步，直视着周默那双逃避的眼睛，脸上所有的温和与尊敬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晚辈对长辈的严厉！
“周默！”
他第一次直呼这位老英雄的名字，声音不大，却如惊雷炸响！
周默浑身一震，愕然地抬起头。
林卫国从怀中，郑重地取出了那枚属于他父亲的、刻着“九”字利剑的银星章，与周默那枚放在一起。
“您看清楚！”林卫国的声音铿锵有力，“我，林卫国，不仅是组织派来的医生！更是九分队王牌侦察兵山猫林长山的儿子！”
“我的父亲，为了保守秘密，隐姓埋名三十年，受尽屈辱！而您，为了守护真相，在这座地狱里孤身一人，与毒为伴三十载！”
“你们，是国家的英雄！是民族的脊梁！”
“英雄，理应受万人敬仰，名垂青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亡命天涯，一个默默无闻地湮没于尘土！”
他上前一步，死死抓住周默枯瘦的肩膀，一字一顿，字字千钧：
“今天，我不管您同不同意！我以故人之子的身份命令您！必须跟我出山！去接受您迟到了三十年的荣耀！去亲眼看着那个出卖你们的杂碎，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这是您欠我父亲的！更是您欠所有牺牲在黎明行动里的英烈们的！”
这番话，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周默的心上！
故人之子！
他竟然是“山猫”的儿子！
周默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张年轻却写满坚毅的脸，又看了看那两枚并排放在一起、闪烁着同样光芒的银星章，再也控制不住。
“好……好……山猫他……他后继有人了……”
这个在枪林弹雨中都未曾流过一滴泪的铁血汉子，此刻竟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
两天后，京城，西山疗养院。
当林卫国推着轮椅，将那个虽然枯瘦、但眼神已经重新变得锐利的老人带进病房时，正在交谈的陈岩元勋和秦振邦老将军，瞬间僵在了原地。
“老……老鬼？！”
秦振邦那双虎目猛地瞪圆，声音都变了调！
“首长……”周默看着眼前两位白发苍苍、却依旧威严如山的老领导，嘴唇翕动，滚烫的泪水决堤般涌出。
“你……你还活着……”陈岩元勋颤抖着走上前，布满老年斑的手，紧紧握住了周默的手。
故人相见，恍如隔世。
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三双通红的眼睛，和无声的泪水。
良久，秦振邦猛地一拍桌子，虎目含泪，声音却如同洪钟！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当即拍板：“我马上给军委打报告！给你补办授勋仪式！恢复你所有的英雄待遇！医疗方面，动用全国最好的专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你治好！”
一番唏嘘过后，林卫国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陈老，秦老。”他神情凝重地说道，“周老英雄的回归，为我们带来了揪出另一名叛徒幽灵的唯一机会！”
他将周默关于神秘祭奠者的发现和盘托出，并作出了自己的判断。
“三天后就是清明。幽灵极有可能，会再次出现在京郊的烈士陵园！这是我们抓捕他的唯一机会！”
“而且！”林卫国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这个幽灵，这些年来利用职权，不知道向境外输送了多少我军的机密情报！他手里，更掌握着当年731部队那些足以震惊世界的罪证！此人，必须以雷霆手段，立刻抓捕！”
事关重大，秦振邦老将军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严肃。
他二话不说，抓起桌上的红色专线电话，就要下达命令。
“我立刻给总参、总政、还有京城卫戍区下命令！布下天罗地网！别说一个幽灵，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别想从陵园里飞出去！”
“等等！”
林卫国却猛地伸手，按住了秦老的话筒。
“秦老，不可！”
“嗯？”秦振邦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林卫国迎着老将军那威严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沉声道：“秦老，您想过没有，幽灵能潜伏三十年而不被发现，其心智之缜密、手段之高明，远超我们的想象！”
“我们现在甚至不知道他是谁，身居何职！但可以肯定，他在军中、在政界，必然有自己的情报网络！”
“贺卫东的案子刚刚结束，现在京城正是风声鹤唳的时候。您如此大规模地调动部队，还没等我们的网撒下去，幽灵恐怕早就闻到风声，逃之夭夭了！”
“我军内部，被境外势力渗透得有多严重，上次广州的案子，您比我更清楚！”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让盛怒中的秦振邦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缓缓放下了电话，那双锐利的虎目死死盯着林卫国：“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林卫国的眼中闪过绝对的自信和一丝不容置疑的杀伐果决。
“这次行动，不能动用任何常规部队。”
“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抓捕幽灵，只用陈老元勋的警卫团！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