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锦缎般瑰丽的晚霞,将雕花窗棂染成了梦幻的琥珀色。
周月漪坐在菱花镜前,用犀角梳蘸着桂花油,细细地抿在乌发上,青棠将一支累丝金凤钗插.进她的发髻,朝着镜子里端详了一下,笑道:“二.奶奶真好看。”
周月漪在镜子里挑眉,娇俏地瞪了她一眼:“谁是你二.奶奶?”
青棠忙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奴婢该死,又叫错了,是姨娘,姨娘真好看。”
周月漪羞涩一笑,她如今是谢沉琅,谢表兄的人了。以后还会与他生儿育女,要是能被他扶为正室,做堂堂正正的首辅夫人就更好了。
她站起身来,仔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身象牙白如意纹妆花薄衫,配浅粉色绣并蒂莲的十二幅绫裙,淡雅清新,却不够秾艳。
“我穿这身真的好看吗?要不,还是换那件茜草染的石榴裙吧?”
周月漪一下午已经换了四五身衣裳了,青棠心中都烦了,她忙笑道:“姨娘穿这身最好看了。您忘了吗?谢大人小时候最喜欢您穿粉色了。”
“是吗?他说过吗?”周月漪疑惑。
“他虽然嘴上没说,但您只要一穿粉色,他就总盯着您看,那眼睛亮得哟——奴婢都看在眼里呢。”青棠道。
周月漪努力回想了一下,时间久远,竟想不起来了。不过,她终于决定不再换了,就穿这身了。
她朝着院门口张望,又是期盼,又是紧张,又是害怕。
“你说,他要是来了,看到院子里的人是我,而不是我那个便宜三妹妹,会怎么样?”
“当然是高兴了。”青棠最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奉承道,“没准儿还会当即向皇上求旨,娶您为正室夫人呢。”
“别瞎说。”周月漪羞红了脸,她微垂着头,幻想着谢沉琅见到她时,那极度高兴、震惊的模样。
那样俊美清冷的首辅大人,要是能抱着自己转上两圈,这辈子都值了。
书房里,谢沉琅正与御史章厉正商议,彻查前年江南河工克扣银钱案,忽听李管家来报,说是周姨娘请他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谢沉琅暗自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周玉薇怎么回事?昨天给他送点心,今儿又来相请。要事?她能有什么要事?
难道说,她打算毁约,想当他真正的小妾?
他想起她那日在轿中海棠春睡的样子,还有,在宫中把他当救命稻草一般,胆小怕事的情形。
算了,她要是执意如此,他,也不是不可以勉强答应。毕竟,在郿山时,他确实看了她衣衫不整的样子,该给她一个名分和依靠。
章厉正看他为难的样子,不由调侃道:“小夫人叫大人过去,大人去就是了,怕什么?”
谢沉琅瞪了他一眼,朝李管家道:“你跟她说,一会儿我就过去。”
谢沉琅与章厉正议完了事,又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往栖凤院而去。
他走得很慢,一路上还犹豫着,如果她提出让他今晚留宿,他是该当即答应呢,还是等过两天,把栖凤院再布置一下再说,毕竟是她的第一次。
还有就是,如果她真成了他的小妾,规矩也得守,不能有事没事到前院打扰他。
他一边想,一边慢慢踱步到了栖凤院。
他在门口的梧桐树下负手而立,站了好一会儿,沈澈远远跟在他身后,都快忍不住,想问他到底进不进去时,才见他抬步,推开了院门。
院子里没有别的伺候的人,冷冷清清的,他想,以后还是得再挑几个好的,派到这院中来,不然也太委屈她了。
堂屋门是开着的,但却没有人,透过东屋的门帘,他看到“周玉薇”在里屋妆台前坐着。
他轻咳一声,开口道:“你找我有何事?”
“大人,您来了,快请到屋里坐。”一个丫头挑起了门帘。
“你是谁?”谢沉琅吃了一惊,伸手去抽惯常佩在腰间的宝剑,却不想今日匆忙,竟没有带。
“奴婢叫青棠。是二姑奶奶派过来的,已经跟李管家说过了。”青棠忙道。
青棠?谢沉琅恍惚间想了起来,说是嫌青竹伺候的不好,换了个丫头。当时他只嗯了一声,并没有在意。
一时间竟忘了这事。
谢沉琅迈步进屋,屋里的人也站了起来,蹲身向他行礼:“大人~~。”
那声音娇娇的,一个“人”字,在喉间转了几道弯。
不是她!
这下谢沉琅真惊了,他快速后退,飞身退出了屋子,冷声道:“沈澈!”
沈澈连院门都来不及进,飞身从墙上跃了进来。
大人对女人有阴影。当年在边地,大人刚满十八岁那年,皇上给大人挑选了一位妻子,那女人是边地一位大将的女儿,长得好看,人也爽朗单纯。
成亲前,两人见过几次,那女子每次都对大人很热情,一副崇敬大人的模样,谁知在成亲当晚,那女人在合卺酒中下了毒,大人差点儿因此丧命。
后来查出那位大将一家都是吴王的奸细。
从此,大人看到女子,总是莫名戒备。
如今好容易对周三姑娘有了些好感,眼看就要再进一步,这是怎么了?
难道周三姑娘也是奸细不成?
沈澈迅速挡在谢沉琅身前,拿剑护住了他。
谢沉琅却摆了摆手,叫他站到自己身后。
刚才是他一时惊诧,大题小做的。屋里那女人看身形、动作,并不会武功。
“出来。”他沉声道。
周月漪有些吃惊,更多的则是委屈和失望。
谢沉琅看到她,脸上没有一丝欣喜,反而像见了鬼一样。
难道她料错了,他并不喜欢她?还有,她有那么可怕吗?
她抬步,慢慢地走了出去。
“大人~~”她委屈地抬头,含情脉脉地看着谢沉琅。
“怎么是你?”谢沉琅认出了周月漪,冷声问道,“周玉薇呢?”
他并不欢喜,他见她的第一句,是问周玉薇在哪儿。
周月漪心中发慌,却还妄想作最后的挣扎。
“大人,”她目光含情又带愁地看向谢沉琅,“妾身就是您的薇儿啊。”
“大人——”她抬步上前,想要扑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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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沉琅怀中。
谢沉琅向后一躲,紧接着,沈澈的剑就架在了周月漪的脖子上。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谢沉琅的声音冷淡而无情,“要是不说的话,本官可以请你到大理寺狱中住两天。”
他要将她送进牢中!周月漪终于认清了事实,一下子软倒在了地上。
“我说,我说。是三妹妹,她,她说大人不喜欢她,说大人真正心悦之人是我,她说大人之所以纳她为妾,就是因为她长得像我。”周月漪怕谢沉琅送她去坐牢,拼命地把事儿往顾玉薇身上推,“她说要做正妻,要做赵家的二.奶奶。”
前面的话,谢沉琅还有些半信半疑,待听到后面,简直想冷笑,顾玉薇又不傻,怎么会舍了他,委身给那个赵临茂那个窝囊废。
“你的意思是,她现在在赵府?沈澈——”谢沉琅朝沈澈一挥手,当即就要去赵府拿人。
周月漪忙道:“没,没在赵府,在,在赵临茂的别院。”
晚霞洒尽了余晖,天色暗沉了下来,天边第一颗星星升起来了。
赵临茂别院外的长街上,一队身着玄铁鳞甲,腰佩宝刀的黑衣人,乘着骏马,疾驰而来。
马蹄声在小院门口戛然而止,接着是沉闷的敲门声。
赵临茂吓得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
“来了,终于来了!”希望谢大人看在他没有跑,积极配合的份儿上,饶他一条小命。
赵临茂叫王猛搀着他,到门口相迎。
一见到谢沉琅,他立马就跪倒在地,痛苦流涕,说自己不知情,是周月漪把人换了后,才通知的他。
“她呢?”谢沉琅冷声问道。
“昨日,被户部的李行墨和五城兵马司的郑副指挥救走了。大人,我一直对三妹妹以礼相待,大人,饶命啊。”
“救走了?”谢沉琅提着的心落了地,“沈澈,去找郑弘问问,人救到哪里了,怎么不送回谢府?”
说完,他转身就走,沈澈问:“这位赵大人如何处置?”
“先关到大理寺,审审再说。”
“是。”沈澈一抱拳。
赵临茂吓得瘫软在地,进了大理寺,不死也得脱层皮啊!都是周月漪那个溅人害的!
沈澈先去找了郑弘,后又找了李行墨,得知顾玉薇说自己家住在郊外,已经出城去了时,傻眼了。
周三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谢沉琅听了,一阵沉默。
心中涌上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既酸涩,又难堪。今日下午,他还以为她想与自己更进一步,本想勉强答应,谁想到……
她这是嫌弃他,又一次跑了?
可是他与她之间只是合作关系,她每月还有银子拿,她为何要跑?
难道是有什么误会?
她在外面会不会遇到坏人?
谢沉琅想起顾玉薇上次在范阳差点被坏人抢强回家,心头一颤。
不管怎样,先找到她再说。
谢沉琅当即把擅长探查寻踪的人都派了出去,立求能早一日寻到顾玉薇。
他得好好问问她,为何又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