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小区楼下布置上了小红旗,很多店里也布置上了相关元素。
除了国庆,还有人山人海来出游的人。
国庆的节假日氛围在人山人海和拥堵车流的烘托下,非常明显。
沈繁:“……”
庄景延:“……”
两人看着前方拥堵的车流,对视了一眼,然后沈繁道:“要不今天就不宰你了,前面停车,附近找家店吃?”
于是两人在前面不远处停了车。
海城有不少弄堂小巷,两人穿过一个长长的小巷,走过了一面爬满了爬山虎的墙壁,像大富翁游戏冒险一般,随机开了一家餐厅的盲盒。
他们原本想去吃的是一家广式餐厅的早茶,但这会吃的是一家小店的芋磁。
出乎意料的是盲盒开的很成功,这家小店的芋磁非常好吃。
笋和鲜肉为主料做的馅,芋头粉做的皮,咬起来Q弹爽滑。
不算顺利的国庆半日行,有了一个惊喜的开头。
半日游结束后,沈繁去了机场,飞机驶离海城,飞往安城。
同学婚礼的时间是很早之前就定下来的,当时沈繁都还没见过庄景延,还没跟庄景延结婚领证。
这是早就安排下来的行程,但其实原本沈繁是打算六号再回海城的,而现在改到了三号晚上。
沈繁其实还没想好,自己要怎么陪庄景延过生日,怎么帮庄景延过生日。
那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再一次覆盖了上来。
他可以在国庆这天,大大咧咧敲开庄景延的卧室门,拉着庄景延出门来个半日游,但不知道在生日那天,自己应该怎么做。
叫上庄景延的朋友,给庄景延办一场生日party?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就被沈繁毫不犹豫地给否定了。
不是觉得俗套,沈繁向来是不讨厌俗套的人。
俗套只是因为用过的人太多了,又不是真的不好。
情人节多少人送玫瑰,玫瑰俗套,但喜欢玫瑰的人还是会喜欢玫瑰,该送玫瑰的日子,还是应该送玫瑰。
他不觉得生日party俗套,他只是觉得不合适。
对于庄景延而言,对于他过的第一个生日而言,不合适。
但怎么样才是合适的呢?
送庄景延一份心仪贵重的礼物?拉着庄景延出去,告诉庄景延那些迷信都是愚蠢的,虚假的,母亲的死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你拥有庆祝自己生日的权利?
沈繁想着,都觉得好笑,轻飘飘的。
他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想瓦解、消除别人的经年累月的伤口吗?
是太看不起别人的痛苦,还是太看得起自己。
沈繁骄傲,自信,但也有自知之明。
飞机驶向云端,饱满蓬松的云层浮在窗外,沈繁看着云层,看着灿灿阳光,将脑袋靠在了椅背上。
阳光总会穿透云层的,对吗?
晚上到了安城,2号参加了同学婚礼,3号陪着妈妈和妹妹一起在家做了顿饭,然后晚上他回了海城。
晚上十点,到了海城机场,庄景延说正好在附近,顺便来机场接他。
沈繁没有拒绝。
回庭西路的路上,沈繁跟庄景延说同学婚礼上的趣事,说沈晗昨天吃了太多零食被骂了。
说了很多,但就是没有开口问关于后天的安排。
后天你准备怎么过?后天要不要一起吃晚饭?后天你想去哪里玩吗?后天扫墓,要不要我陪你?
各种各样的问法,在脑海里翻转了一遍,他希望能有一个最完美的问法,但却没有找到,以至于他难得地斟酌、犹豫,犹豫到最后都没有问出口。
而只是问了一句,“你这几天怎么过的?”
车内充斥着蝴蝶热烈的、充满活力的声音,庄景延听着沈繁的声音,觉得蝴蝶一如既往的热情、话多。
或许是沈繁平时在家太有存在感了,以至于这几天沈繁不在海城,他都觉得庭西路的住处显得过于安静了。
他这几天怎么过的?庄景延听着这个问题,心想他之前其实并没有骗沈繁,他这两天确实是在工作的。
只是都是一些可以国庆后再做的工作。
他看了沈繁一眼,给出了不算真话也不算假话的回答,“工作。”
工作,沈繁听着这个回答,看了下庄景延。
外面商场的霓虹灯投落在庄景延的脸上,从沈繁的视角看,霓虹灯光像在庄景延高挺的鼻骨上跳舞。
沈繁抿了抿唇,然后又看向了窗外。
回到庭西路,时间已经不早,两人各自回了自己卧室。
次日,十月四号,两人一起吃了午餐,然后庄景延出门,去了朔圆工作室。
而沈繁去了蛋糕店,他去定了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他给蛋糕店的人看了柠檬抱枕的照片,以及自己和庄景延婚戒的照片。
婚戒,代表着同谋。
他让蛋糕店在小蛋糕上写的是——同谋,生日快乐。
不过,虽然定好了蛋糕,但其实他压根还没想好自己应不应该问庄景延生日这件事,应不应该送出一个生日蛋糕。
他是想陪庄景延过生日的,但庄景延本人呢?
庄老爷子说庄景延每年生日那天,会去扫墓。扫完墓再过生日?听起来都不太搭。
如果庄景延压根就不想过呢?自己有什么权利,让一个不想过生日的人,去过一个生日呢?自己是不是太自大了?
他耳朵里塞着耳机,走在外面马路上,耳机里随机播放着歌曲,在他过马路,等红绿灯的时候,正好播放到了《孤独患者》。
你说你爱我,却一直说
说我不该,窝在角落
策划逃脱,这也有错
连我脆弱的权利都掠夺
……
沈繁听着歌词,看着一秒一秒跳动闪烁的红绿灯。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站在朋友的角度,站在同谋的角度,他希望庄景延能剥离掉母亲的死亡和父亲当年的厌恶对庄景延的影响。
这当然是最正确的做法。
只是正确的做法大家不去做,是因为不想吗?
未经他人痛楚,有什么资格劝别人强大得忘却一切呢?
红灯跳到了最后一秒,沈繁看着代表同行的绿灯,看着斑马线上来来往往的人,听着耳机里的歌。
他希望庄景延能走出迷雾,但他没有逼一个人走出迷雾的权利,他甚至都没有那个资格,有那个资格的人,可能是对庄景延很重要的人。
他没有自大地觉得自己对庄景延而言那么重要,没有觉得自己有能那样影响庄景延、改变庄景延的能力,他想的只是陪庄景延过一个生日。
他一边想着,一边犹豫着明天的安排,在他犹豫的时候,收到了庄景延的消息。
庄景延说他今晚不回庭西路了。
……
十月五号,早上六点,向来睡得很好的沈繁见鬼地早醒了。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想庄景延肯定没回来。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他还是忍不住起身,去庄景延卧室看了一下,果不其然,床上没有人。
昨天的那些纠结没有了意义,他都不知道庄景延今天几点会回来。
虽然他昨天还在纠结要不要给庄景延蛋糕,要不要祝庄景延生日快乐,虽然他压根就没有告诉庄景延,自己给他买了生日蛋糕,但此刻,他看着空荡荡的卧室,想着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人,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他昨天特意去买的蛋糕呢。
他百无聊赖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从客厅走到厨房,从厨房走回自己卧室。
他本来想再睡个回笼觉,但却破天荒地没有睡着。
于是他去洗脸刷牙,然后随便吃了点早餐。
上午十点,定制的蛋糕送到了家里,沈繁拆开包装袋,透过上面的一点透明包装,看到了里面的生日蛋糕。
柠檬画的很像,戒指画的很像。
沈繁其实隐隐觉得,庄景延今天可能不会回来了,或许正是因为觉得庄景延不会回来了,沈繁忍不住开始在心里腹诽庄景延。
他想着庄景延平日嘴毒、散漫、厌世的模样,心想平时不是挺强大的吗?怎么到了生日就脆弱了!
他又想到庄景延发热期的时候,庄景延将自己关在巢舱的画面,那时候的庄景延蜷缩在巢舱里,看起来很脆弱,很可怜。
他将蛋糕放进了冰箱的变温层,然后又不由腹诽,不是说alpha都很坚强的吗?怎么庄景延这个alpha脆弱的时候这么多,发热期的时候脆弱,生日的时候脆弱。
不是说alpha都是傻狗吗?庄景延这个狗怎么就没学会神经大条一点呢?人太聪明也不是好事。
庄景延这会在做什么?在墓园扫墓吗?扫完墓会去做什么呢?
庄景延到底几点会回来?
他一边腹诽着庄景延,但在做午餐的时候,还是做了一份长寿面。
他做饭手艺还不错,但自制面条对他来说还是有点难度,他线上买的手工面,是他以前吃过的一款,很筋道,而且煮完之后用冷水过一下再捞出来,就可以留着备用,想吃的随时可以吃,不会糊掉。
除了面条,其他的都是沈繁自己做的。
他炖了鸡汤做面条汤底,同时加了点小鲍鱼和花胶调味道,汤炖好,他自己试了下,然后用瓷煲将汤装好,放进了冰箱。
做好汤底,他又切了火腿丝、木耳丝、笋丝之类的,再加一碗时蔬,用拉链保鲜袋装好,也一并放进了冰箱。
这样如果庄景延回来,他就可以很快地给庄景延一份长寿面了。
做完这些,他又想,自己在做什么。
如此敏感、脆弱的alpha,可能并不想吃他这碗长寿面。
沈繁想着,犹豫了下,又将准备好的食材,往冰箱深处挪了挪,用饮料和水果将面条和配菜挡住。
作者有话要说:
你说你爱我,却一直说,说我不该,窝在角落,策划逃脱,这也有错,连我脆弱的权利都掠夺——来自歌曲《孤独患者》
第42章
凌晨十二点半,庄景延回了庭西路住处。
他想沈繁应该已经睡了,沈繁确实是睡了,只是不是在卧室睡的,而是在客厅沙发上。
庄景延走进客厅,看到在沙发上睡着的沈繁,微愣了下,心想这人怎么在客厅就睡着了。
他走了过去,喊了下沈繁。
沈繁本来是在客厅等庄景延的,但因为早上醒的太早,后面睡回笼觉又没睡着,以至于晚上在客厅等庄景延的时候,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他被庄景延喊醒,先是懵了下,下意识地道:“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很日常的话,很普通的话,但在深夜,裹上了一点……仿佛名为家的意味。
庄景延垂目看着睡在沙发的人,看着他在灯光下仿佛反着光的皮肤,睡得有些乱的头发。
庄景延薄唇轻抿了下,然后微拧了下眉,“怎么睡在这?”
客厅空调被沈繁开的很低,而这人穿着短袖短裤的家居服,手臂小腿全部露在外面,身上没有盖一点东西。
也不怕感冒。
沈繁没有在意这句,而是先立即看了下时间。
十二点半了。
生日过了。
沈繁看着时间,心里那一瞬的情绪他自己都很难形容。
面条本来也被他藏起来了,就算庄景延真的提前回来,他也不一定会跟庄景延过所谓的生日,他本来也没想好要不要跟庄景延说生日快乐。
但当生日这一天真的过去,庄景延才出现在庭西路住处,出现在他们同居的房子里,他那一瞬又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至于可惜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可能是可惜了自己定的蛋糕,和做的面条吧,他这样想着。
庄景延看着他,问道:“怎么了?睡懵了?”
“对啊,正睡着呢。”沈繁说着,站起身,然后他闻到了庄景延身上有些酒气。
“你喝酒了?”沈繁问道。
“鼻子挺灵。”依旧是庄景延风格的回答。
沈繁不动声色地扫了下庄景延,庄景延看起来倒是蛮正常的,不像哭过。
但庄景延不就是一直抱着这样看起来的正常,过了这么多年吗?那天庄老爷子手术,庄景延看起来不也正常吗?看起来一点不像在医院楼下待了那么久,而没有上楼的人。
他看着庄景延,不由问道:“饿不饿?”
庄景延有些奇怪地看他,抬手摸了下沈繁的额头。
沈繁:“……我没发烧。”
庄景延收回手,“不饿。”
沈繁抿唇,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问的,他心想,庄景延好不容易躲过了生日,自己难道要现在再重提一下?
他“哦”了一声,然后道:“赶紧休息吧,我进屋睡了。”
庄景延觉得他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嗯”了一声。
沈繁进了卧室,关上了门,然后躺到了床上。
他抱着床上的柠檬抱枕,心想可能时间才是慢慢治愈伤口的良药,可能今天这个时机不太对,可能他不是能帮助到庄景延的人,可能……
就是有些可惜了蛋糕和面条。
……
沈繁进卧室后,庄景延也先进了自己卧室,然后过了会,他去厨房倒了一杯冰水。
厨房暖色调的灯光落在玻璃杯上,落在岛台上,也落在一旁的垃圾桶上。
庄景延放下玻璃杯,余光扫到了垃圾桶里面的一个包装袋。
包装袋被其他一些干垃圾挡住了,只露出来些许,但虽然只有那些许,庄景延还是认出了那是一家蛋糕店的包装袋。
沈繁今天点了蛋糕吃吗?
蛋糕。
庄景延不由地就想到了沈繁刚才问他饿不饿。
庄景延觉得自己想多了,但还是不由打开了冰箱,冰箱冷藏层塞得满满当当,好像比前天要多挺多。
冷藏层一眼可见的是水果、蔬菜、饮料,还有一个瓷煲。
庄景延抿了下唇,关上了冰箱,抬步准备回卧室,但转身的时候,他脚步顿了下,然后又打开了变温层。
变温层里只放了一个东西,一个圆形的包装盒,绑着蓝色的丝带。
丝带上是蛋糕店的logo,包装盒里,透过最上面的一点透明包装,能看到里面是一个蛋糕。
像是生日蛋糕的那种蛋糕。
庄景延看着蛋糕,手指蜷了下。
他的生日,出现在冰箱里的蛋糕,破天荒在客厅沙发上睡着的沈繁……
所以沈繁是知道今天是他生日吗?沈繁给他买了生日蛋糕,但却并没有发消息告诉他。
沈繁刚才在客厅睡着,是在……等他吗?
沈繁在等他,却没有发消息催他回来。
变温层的冷气扑到了庄景延身上,庄景延看着冰箱里的蛋糕,眼睫垂了垂,心脏仿佛被人捏起。
冷气蔓延、蔓延、蔓延。
所以,沈繁知道了他不过生日,知道了他母亲在他出生那天死亡,知道了别人说他命带杀星,克亲克爱,知道了他父亲在他五岁的时候将他扫地出门吗?
知道了这所有吗?
庄景延解开了蓝色的丝带,打开了蛋糕包装,他看到了蛋糕上的丑柠檬,看到柠檬下面的两枚戒指,戒指做的逼真,两枚摆在一起。
还有蛋糕上的那句——同谋,生日快乐。
所以,这确实是给他的生日蛋糕。
所以,沈繁确实是知道了一些事情,至少应该是知道了他母亲在他出生那天死亡的,知道了他不过生日。
要不然以蝴蝶的性格,怎么会不问他生日怎么过呢?怎么会买了蛋糕但藏起来不跟他说呢。
庄景延突然又想到刚才在冷藏层看到的,似乎被藏在了饮料和水果后面的东西。
这不符合沈繁的习惯,一般那种看起来明天就要吃的东西,沈繁不会放到最深处。
而藏在饮料和水果后面的,似乎是洗好切好的配菜,和一个保鲜碗?
庄景延想着,又打开了冷藏层,然后看到了被藏在水果和饮料后面的是什么。
是切好的配菜,和一份煮过的、留着备用的面条。
而那个漂亮的红色瓷煲里,放的是炖好的高汤。
庄景延看着细心切好的配菜,看着用料丰富的高汤,看着那碗看起来很好吃,很劲道的手工面条。
面条在灯光下,圆润饱满,泛着一点粮食的油光。
这是沈繁给他准备的……长寿面吗?
庄景延被捏着提起的那颗心脏,好像又被捏了下。
刚刚打开冰箱的时候,他其实有一瞬的难以呼吸,他脑海里不由地想,沈繁知道了他被人说命带杀星,克亲克爱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别人都说记不清小时候的事情,但他记得,他记得甚至很清楚。
他记得他爸将他推出书房门,推出卧室门,记得他爸厌恶他的眼神,记得他爸说他害死了母亲,记得傅笛怀孕的时候,他爸因为怕他对孕妇和新生儿不好,怕他影响到傅笛,而打算将他送到很远的别墅,让保姆带他。
他都记得。
幼时的记忆,像一颗种子,在他身体里发芽、壮大,等到他长大成人,等到他知道迷信并不可信的时候,那颗种子所长出的藤蔓,已经根深蒂固、难以撼动,像无法铲除的蝗虫。
他厌恶迷信,而他又生活在迷信的阴影之下。
因此,在打开冰箱,看到蛋糕的那一瞬间,他觉得难以呼吸,他心脏像被捏住,高高提起。
他害怕沈繁会同他父亲一样。
这种反应是下意识的,是久远的、年复一年在腐肉上鞭笞的记忆带来的。
但眼前的面条、配菜、高汤,慢慢地将这种生理性的窒息感平复下来。
手里泛着点油润光泽的手工面条,在告诉他答案。
心里有什么东西,仿佛在破土而出,在生长。
紫薇花树下的签词,沈繁告诉他的所谓的抽签的正确方式,还有此刻的长寿面条。
他将面条拿了出来,他看着眼前的面条看了好一会。
然后他走到了沈繁的卧室门口,敲了敲门。
沈繁这会还没睡,正躺在床上,抱着柠檬抱枕。
他下巴压在柠檬抱枕上,心里觉得有些闷,有些低落。
如果可以,他还是想跟庄景延说一句,生日快乐的。
他正想着,这时门被敲了下。
听到敲门声,沈繁微愣了下,然后立即起身,开了门。
门被打开,沈繁站在门口,他掩去了刚才的那一点低落,神情如常地道,“怎么了?”
庄景延看着眼前穿着短袖短裤家居服的人,看着对方漂亮的眼睛,和裸露在外面的白皙颈项,问道,“一起吃面吗?”
沈繁听到,再次微愣了下。
吃面?庄景延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吃面?庄景延是看到他冰箱里的面条了吗?
一般就算看到,庄景延也不会在这个点,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面的。
所以庄景延知道那是他做的长寿面吗?
沈繁想着,眼睛不由微亮了下。
庄景延知道,但没有拒绝,没有当做没看到,而是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面。
这是一起过生日的意思吗?
沈繁心底不由升起了一点雀跃,他将这点雀跃归之为他做的面条没有被浪费。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虽然藏起了低落,但这会眼底亮起的光,没能藏住他的开心,没能掩盖他情绪的变化。
庄景延站在门外,他一直看着沈繁,他真切地看到眼前那双眼睛,一点一点变亮。
带着天然的、真实的、毫不伪饰的愉快和一点傲娇。
在庄景延心中破土而出的东西,在这双带着愉快和傲娇的眼睛的注视下,再一次生长。
他看着愉快、漂亮又傲娇的蝴蝶,蝴蝶唇角翘起可爱的弧度。
蝴蝶道:“吃!我来做!”
沈繁方才有点低落的心情一扫而空,他快步走到了厨房,发现面条和装着配菜的拉链保鲜袋已经被庄景延拿了出来,放在岛台上。
而岛台上除了这些,还有一根蓝色的丝带。
他记得那是绑在蛋糕上的丝带。
所以庄景延也看到了蛋糕。
所以庄景延确实是知道,自己是准备给他过生日的。
沈繁开了火,早就准备好的汤底、面条、配菜,在小火的咕咚咕咚下,一碗面条很快就做好。
黑色的木耳丝,白色的笋丝,红色的火腿丝,绿色的时蔬,切成片的小鲍鱼,泛着食物天然油脂光泽的手工面条。
面条的香气,配菜的香气,还有花胶鸡汤的香气,融合到一起,扑鼻而来。
沈繁将那一碗分量满满的长寿面,端到了庄景延面前,然后又自己拿了个小碗,坐到了庄景延旁边。
看起来像是要从他这碗里分一点。
庄景延:?
为什么不直接盛两个碗?
沈繁对上他有些疑惑的眼神,弯着眼睛笑了下,敲了敲自己的小碗,问道:“我可以分点你的长寿面吗?这叫沾喜气。”
庄景延了然,从锅里直接盛的不算,一定要从他这碗里捞的,才算长寿面的喜气是吗?
真的是很喜欢沾喜气的蝴蝶。
国庆的喜气要沾,长寿面的喜气要沾。
庄景延看着这份长寿面,面条被沈繁摆的很好看,面条在汤底下,配菜按照颜色深浅一份一份码好。
他看着面条,闻着面条的香气,听着沈繁说的话,心中像被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下。
居然有人要沾他生日的喜气。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生日,有什么喜气可言。
他厌恶迷信,但有的时候,他也又会忍不住冒出一点念头,是不是自己害死了母亲,是不是自己真的会给人至亲至爱之人带来不幸。
他不讨厌alpha、beta、omega,他讨厌的只是自己。
但现在,有个愚蠢的beta,想要来沾他的喜气。
他看向沈繁,“你确定吗?”
你确定要沾这一份喜气吗?你确定这是喜气吗?
沈繁没有犹豫,语气笃定,神情明媚,“确定。”
就像在回答他,我确定这是一份喜气。
沈繁说着,就眼睛弯弯地,很是开心地,直接从他碗里夹了面,还很不客气地夹走了一半的鲍鱼片。
庄景延看着面条从他的碗里,绵延进了沈繁的碗里。
沈繁:“庄景延,你知道我第一次在寺庙抽到的签是什么吗?”
庄景延:“什么?”
沈繁吃了一口面条,喝了一口汤,语气愤愤,“非常烂的签,大概意思就是说我以后命运多舛,极有可能穷困潦倒,而解决方法是谨小慎微做人,这样才可能避开多舛之命。”
“我抽到那根签后,立即就把那根签扔掉了,什么破签。”
“然后我又抽了好几根,就抽到了一根上上大吉签。”
“穷困潦倒,谨小慎微?我这么聪明、这么善良、这么上进,怎么可能穷困潦倒,还有,我这么好看,还谨小慎微,是不是太对不起女娲娘娘的用心捏脸了?”
蝴蝶一如既往地张扬、自信、骄傲,蝴蝶张扬地夸着自己,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
庄景延知道,沈繁这番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这是一番很沈繁风格的话,没有大道理,只有蝴蝶惯有的张扬、上进、爱财。
我抽到那根签后,立即就把那根签扔掉了,什么破签。
什么破签。
庄景延听着,看着沈繁,明亮的沈繁,华丽的沈繁,神采飞扬的沈繁。
穷困潦倒,谨小慎微,几乎是现在的沈繁的反义词。
耳边是沈繁清亮好听的声音,鼻间是面条鲜香的香气。
然后沈繁道:“庄景延。”
庄景延看向他:“嗯?”
“虽然已经过了十二点,但……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庄景延。
沈繁这几天想过很多给庄景延过生日的方式,每一个都觉得不满意,每一个也都未曾说出口。
一个一个方案否决,最后变成了一碗长寿面。
在被庄景延喊醒,在看到十二点钟已经过了的时候,沈繁原本对这次陪庄景延过生日已经不抱期待。
但此刻,过了十二点的凌晨,庭西路住所的他们,冒着热气的面条。
沈繁突然觉得,这就是他想陪庄景延过的生日。
生日快乐的祝福落入庄景延耳中,声音似乎顺着耳朵,抵达了心里。
言语可以是一把刺人的利刃,也可以是一捧香气扑鼻、灿烂热烈的鲜花。
语言构成了世界,语言决定了世界。
日常生活里常用的汉字只有三千多个,但三千个汉字,能排列出无数的表达。
生日快乐像一捧灼灼的花,耀眼夺目,而说话的人,本就是一捧热烈鲜活的花。
那双好看的、明媚的眼睛弯起,笑意在眼眸间灵动闪烁。
长而翘的睫毛,丰润的唇线,透亮光白的皮肤。
像芍药簇拥着盛开,像夏季气息扑过。
夏季热烈,灿烂,鲜活,明亮,夏季也带来了燥热。
而燥热带来了清晰且尖锐的一声“嘀——”
银色抑制环监测着信息素的波动,波动到达了峰值,发出了警告声。
那是庄景延左腕上的银色抑制环。
庄景延听到银色抑制环的警告声,回神,微拧了下眉,抬手关掉了手环提醒。
他想假装无事发生,但沈繁却凑了过来。
类似的声音,沈繁之前听到过一次,是庄景延发热期那次,那晚他听到手环响了,当时他问庄景延怎么了,庄景延骗他说没什么,日常提醒而已。
而第二天,庄景延就消失了,然后他撞见庄景延发热期了。
沈繁记得很清楚,他就那次听到过一次,一起住了这么久,平时都没听到过这手环响过。
他凑近,想去看庄景延左腕上的手环显示什么,但手环屏幕已经被庄景延按灭了。
他没有看到手环上显示的是什么,而对于alpha专用的抑制环,他也没怎么了解过,因此这会,他听到手环响了,不由就自动联想到了发热期。
他有些诧异地抬头,看着庄景延,“你,又发热期了?”
alpha发热期这么频繁的吗?还是之前用药太多,压抑得太狠,导致了庄景延发热期的混乱?
沈繁心里诧异着,疑惑着,而因为他的凑近,两人这会距离很近。
庄景延垂目看着沈繁,沈繁诧异且关心的目光,沈繁在灯光下翘起的眼睫,沈繁头发上洗发水的香气,沈繁整个人散发出来的,属于沈繁的气息。
明明是个beta,却总有那么多的香气。
时而清爽的香气,时而甜腻的香气,时而是花香,时而是蜂蜜香,时而是和他信息素同类的柠檬雪松香。
今天是甜腻的,近似于椰子的香气。
平日里他会觉得沈繁身上的香气挺好闻,但这会,他觉得这甜腻椰香,盖住了独属于沈繁的气息。
他觉得沈繁身上,浸透柠檬雪松的香气,会更好闻。
作者有话要说:
[红心]
第43章
庄景延看着眼前凑近的人,闻着对方身上甜腻的椰香,眸光有一瞬,变得极为幽沉。
他喉结很轻地滚动了下。
他能感觉到在那一瞬间,信息素在自己身体内的暴动。
燥烈的,汹涌的,鼓动的,强烈渴望的。
信息素、身体、欲望,在呼喊着本能的渴望,而被渴望的人,还凑得很近的,一脸诧异地问他——又发热期了?
简直太没有防备心。
庄景延看着沈繁,呼吸微重了下,然后移开了视线,嗓音微哑,“没,不用管。”
他说的是实话,虽然信息素的暴动让他觉得某种渴望在身体里强烈窜动,但身为alpha,他自己清楚这并不是发热期。
上次发热期来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这是发热期紊乱造成的信息素异动吗?还是……
自己在渴望……沈繁吗?
庄景延正想着,然后某人还在问,“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语气很怀疑,一脸觉得他又到发热期了的样子。
庄景延看着一脸怀疑和担心的人,舌尖不由轻轻滑过了下犬齿。
这是一个beta面对alpha发热期的时候,应该有的距离吗?这人面对其他alpha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有那么一瞬,他想亲上去,想咬破沈繁的唇,让对方长点记性。
他看着沈繁,眸光微敛了下,然后道:“如果有问题,你准备怎么办?”
庄景延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乍一听简直像是在问他明天是吃煎蛋还是煮蛋一样,冷静、寻常。
但这问话的内容,可一点不寻常。
沈繁听到,微愣了下,然后脑海里后知后觉闪过了庄景延上次发热期时候的画面。
如果有问题,如果是发热期,他要怎么办?
意识到自己追问的问题后面的含义,沈繁脸上瞬间有点热。
这个问题可以有很多个回答,比如陪庄景延去看医生,给庄景延用药,或者让庄景延自己扛过去。
去看医生,上次那位医生肯定会很不解,庄景延都有伴侣了,为什么发热期还要来医院。
给庄景延用药……沈繁想到上次医生说的话,长期用药对身体不好,可能引发信息素紊乱症。
那让庄景延自己扛过去?沈繁脑海里闪过庄景延之前缩在巢舱的画面。
高大的alpha,蜷缩在巢舱内,脆弱,可怜,像个幼豹。
而且医生说,长期压抑也可能造成信息素紊乱症。
所以,他要怎么办呢?和上次一样办吗?
沈繁想着,不由腹诽现代医学,怎么医学发展了这么久,连个alpha发热期都根治不了?还是他们beta好,没这种乱七八糟的发热期。
一边腹诽着,一边想自己总不能见死不救。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第一,庄景延很干净,一看就没什么健康问题,第二,他们都已经上过床了。
而且庄景延现在是他伴侣,要是传出来,庄景延因为发热期而出了问题,那他们这假恩爱也就摇摇欲坠了。
沈繁心里很“松弛”地想着,但真说出口的时候,还是脸有点红。
他顶着泛起薄红的脸,强撑着张扬和骄傲,想让自己看起来毫不在意,他道:“还能怎么办,帮你呗。”
这种话总不用说具体吧,咱们彼此懂那个意思就行,沈繁扬着泛红的脸,心里想着。
然而,某人似乎跟他没有一点默契,问道,“你要怎么帮我?”
沈繁:“……”
能不能有点默契?都假结婚这么久了,怎么这点默契都没有?还问!庄景延真的是高材生吗?!
沈繁心里把庄景延一通乱骂,然后语气不甚在意地道,“你要是有其他办法,当然最好,要是没有……就上次那样帮你啊,哎呀,我们现在是伴侣,虽然是假的,但你有这个情况,也算是一种病对吧,我总不能不管你。就还是当一夜情就好啦,这又没什么。”
庄景延看着假装自己毫不在意,花花世界见过很多,但其实说出这番话后,耳根已经通红的沈繁。
眸光微沉了下。
他觉得犬牙在泛起一阵酸,那种想要注入信息素的酸胀。
他看着沈繁,嗓音说不上是冷还是什么其他意味,“沈繁。”
沈繁扬着泛红而高傲的脸,假装镇定地“嗯?”了一声。
庄景延:“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大方吗?”
沈繁抿唇,合理怀疑庄景延在讥讽他。
这人怎么这么欠?他好心好意帮他,这人还要来嘴欠?!
沈繁想着,有些愤愤地看向庄景延,然后对上了庄景延那双漆黑而幽沉的眼睛。
明明还是那样一双眼睛,但又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了。
沈繁看着庄景延的眼睛,心里蓦地像被烫了下,他呼吸微顿了下,有种自己被庄景延眼睛摄住的感觉。
那种被摄住的感觉,让沈繁意识到,庄景延这句话好像并不是在讥讽他。
有点别的意味。
而至于是什么意味,沈繁一下子品不出来,说不上来。
他心跳漏跳了一拍,然后扭开脸,依旧摆出一副张扬的姿态,“当然不是,我这是看在我们是同谋的份上。”
还有看在你长得还算可以的份上。
亏本的买卖他可不会做,庄景延但凡长得不合他心意,他肯定不愿意帮庄景延的。
对于这一点,沈繁还是心里挺有数的,他可没觉得自己多乐于奉献,多情操高尚,他单纯是没有觉得排斥,才会愿意帮庄景延的。
但凡他觉得有点恶心,有点排斥,他都不可能不顾自己感受,而去帮别人的。
他心想,庄景延,你就庆幸自己长得还可以吧,要不然我才不会帮你。
他一边想着,一边又看了下庄景延。
庄景延说不上是无言还是什么的表情,看着他。
沈繁心想,这副脸是什么意思?难道庄景延还不乐意?庄景延有什么好不乐意的,他配庄景延,虽然算不上绰绰有余,但也相当配得上的好吧?
他又想到庄景延上次发热期结束,醒来的时候眉心微拧的模样,还有庄景延后面跟他相处的时候,有点避开他。
最开始,他以为庄景延排斥他。
但后面,他因为沈晗的事情回安城,他都没跟庄景延说,也没向庄景延伸手求支援,但庄景延还是来了安城。
庄景延似乎,也不是排斥他。
alpha真是奇怪的生物,又强大又脆弱,又嘴毒又冷淡。
他正想着,然后听到庄景延道:“没发热。”
庄景延说着,将手环抑制档位调到了最高。
沈繁看着他的动作,其实还是有些怀疑。
毕竟这是一个脆弱敏感嘴毒嘴硬的alpha,他丝毫不怀疑庄景延这会可能是假装淡定,毕竟之前庄景延在发热期前一晚,他也丝毫看不出庄景延有什么问题。
但庄景延毕竟这样说了,难道他能强硬地说,我觉得你就是发热了?
沈繁想了下,没有再说。
两人一起将吃完的碗筷拿进了厨房,收拾了下,然后各自回了卧室。
回到卧室,沈繁躺在床上。
他一边在开心着自己跟庄景延一起过了生日,虽然过的有点晚了,但长寿面还是一起吃了。
庄景延好像没有排斥过生日。
一边又在想庄景延刚刚手环的那一声“嘀”。
alpha的自尊心能不能不要那么高,到底是发热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好歹跟他说清楚嘛,要不然他作为同居人,都睡得不安稳。
觉得自己会睡得不安稳的沈繁,很快就睡着了,睡的不要太安稳太香甜。
在入睡前,还为了自己安全着想,下单了一个最新款的止咬器和手铐。
而另一间卧室里,庄景延还没睡着。
银色手环上的数据,在显示着信息素的剧烈波动,在不断地越过峰值,在不断给出提醒。
卧室内,刚洗完澡的庄景延,躺在床上,看着手环上的监测数据,看着头顶床头灯投下来的暖色光线。
他眉心微拧了下,然后侧过身,他侧脸压在枕头上,漆黑的眼睛在深夜,在床头灯下,像蕴藏着某种幽沉而又炽热的渴望。
那种渴望,在反抗着手环的抑制功能。
庄景延手臂伸展着,贴在床上,他修长的手指,在床单上抓了下,手背青筋在暖色灯光下,凸起得明显。
凸起的青筋隐匿在这一盏不算明亮的暖色灯光中,就像某种渴望隐匿在深夜。
庄景延垂着眼睛,重重地、不耐地呼吸了下,然后手环被从左腕上取了下来。
银色抑制手环在床头灯灯光下,反射着暖色的、暧昧的光线。
失去了手环的抑制,信息素顺从着身体的渴望,呼啸这席卷而来,席卷上全身,也席卷了整间卧室。
尖锐的柠檬香气,干冽的雪松香气,充斥着整个房间,浓重地、极为强烈地在诉说着主人的渴望。
庄景延在铺天盖地的信息素中,闭上眼睛,眉心拧起,这不是发热期,这是单纯的信息素波动。
他确信非发热期的自己,可以抵挡信息素,正如他前面在客厅的时候那样做的。
他的理智在和信息素对抗着。
但这只是信息素吗?
他对抗的只是信息素吗?
床上,修长的手指旁边是刚才被取下来的银色抑制手环,而银色抑制手环的不远处,是一根蓝色的丝带。
是用来绑生日蛋糕的那根丝带。
蓝色丝带在暖色灯光下,泛着暧昧的光泽,它顺服着,蜿蜒地落在床上。
柠檬雪松的香气浸染了蓝色丝带,宽大好看的手,勾过了那根丝带,蓝色丝带缠绕在修长的、骨节清晰分明的手指上,贴着手背的青筋。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头叼玫瑰]
第44章
沈繁睡了一个香甜的觉醒来,而庄景延度过了理智和信息素不断拉扯的一晚。
沈繁醒来的时候,见庄景延还没醒,不由心想,这人不会真发热期,然后又半夜离开,躲起来了吧?
他想着,不由就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穿着睡衣,眉心微拧,看起来有点不爽的庄景延站在门口。
庄景延看起来明显是刚起,沈繁看着庄景延,不由地想,这人原来还有起床气的吗?
一起住了这么久,大部分时候,庄景延都起的比他早,他很少看到庄景延这样表情。
虽然他们昨天睡得不算早,进卧室的时候都一点半了,但这会都十一点了,按照庄景延平时的睡眠时间计算,庄景延应该早就睡饱了啊。
难道是失眠了?没睡好?
沈繁想着,不由就问道,“你昨天没睡好啊?”
庄景延:“……”
他昨天确实没睡好,而没睡好的源头这会就站在眼前。
庄景延看着眼前神采奕奕,精神饱满,一看昨晚就睡得特别好的沈繁,无言了下。
“没,睡得挺好。”庄景延道。
沈繁:“……哦,看你拧着个眉,还以为你没睡好。”
庄景延心想,自己拧着眉吗?他下意识地松缓了自己眉心。
然后又听沈繁给他下诊断:“原来你有起床气啊。”
庄景延:“……”
他才没有起床气。
庄景延被沈繁叫醒之后,也就没有再睡了,两人中午也没有出去吃,自己在家做了午饭。
往常大多是庄景延做饭,今天换沈繁做饭,庄景延洗漱完,从卧室出来的时候,还没看到人,就先听到了柔和的音乐声。
是沈繁用手机连接音箱播放的,在播放舒缓的轻音乐。
国庆节,六号,阳光很好,外面大抵还是人流涌动,而这里是一方家居装饰充满了温馨的地方。
浅色调的窗帘,阳光照入落地窗,厨房清水落入洗水池的声音,穿着家居服,在洗菜的人。
眼前情景,跟家居的温馨色调,很搭。
他正想着,沈繁大概听到他走出来的动静,扭头朝他看过来。
沈繁期待地问道:“这歌单怎么样?”
水龙头流出的清水,在沈繁身后,折射着一点光彩。
庄景延看着沈繁,听着轻柔的音乐,脑海里不由闪过之前沈繁在家里自导自演,自己给自己颁奖那次。
这次的音乐,跟那次欢腾喜庆的年会音乐,没有一点相似性。
但沈繁这会满脸期待夸奖的眼神,却让庄景延不由想到上次。
有种生机勃勃的相似感。
庄景延挑了下眉,“不错。”
庄景延走了过去,帮沈繁打下手,食材的香气在鼻间萦绕,轻柔的音乐在空气中流转。
午饭很快做好,摆上了餐桌,沈繁关了音乐,和庄景延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他没有问庄景延昨天是不是去扫墓了,没有提及昨天的事情,而是问庄景延他做的这几道菜好不好吃,问庄景延下午要不要出去走走。
午饭吃的差不多,沈繁语气轻快地道,“该吃甜品了!”
他说着,就走到了冰箱边,打开了冰箱变温层,从里面端出了本该昨天吃的生日蛋糕。
“还好我没放水果,应该还可以吃。”他说着,在蛋糕上插上了一根蜡烛,蜡烛的颜色跟丝带的颜色一样,都是浅蓝色的,蜡烛是一个造型漂亮的阿拉伯数字,29。
沈繁手里拿着打火机,打火机砂轮刺啦一声,一簇火苗在眼前窜动。
火苗从打火机上,转移到了生日蜡烛上,同样也映照在了沈繁的眼里。
烛光在沈繁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跳动着,像日出,像沈繁脸上的期待和明亮的神采。
但这份明亮的神采下,其实也有一点点的忐忑,虽然昨天一起吃了长寿面,虽然他昨天已经跟庄景延说过了生日快乐,但他其实还是不知道庄景延面对生日,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会不会想吃这个生日蛋糕。
还是在距离生日已经过了大半天之后的时间点。
人在送出礼物的时候,肯定都在期待着对方的喜欢,期待着对方会开心,沈繁也是如此。
因为期待,所以心里有些忐忑,但这份忐忑被他掩饰的很好,从他脸上完全看不出来。
甚至他看起来比庄景延更像是过生日的人,他催着庄景延许愿,“快许愿,可以许三个,你要是觉得太多了,可以帮我许一个,我要升职加薪。”
蝴蝶毫不客气的要求,如同蝴蝶本人一样,张扬,但其实无害。
庄景延听着蝴蝶明媚轻快的话语,看着眼前精致的生日蛋糕。
因为他们就两个人,沈繁订的生日蛋糕并不大,但有很多小细节。
蛋糕最上面,栩栩如生的缩小版丑柠檬,柠檬周围有很多Q版的食物,有串串,有小面,有冰淇淋,有三明治……
都是他和沈繁一起吃过的东西。
在一堆Q版食物的中间,绘着两枚铂金蓝钻的婚戒,以及祝福语——同谋,生日快乐。
而托底着这些的,蛋糕侧面那一圈,绘着的是桂花,以及桂花树。
生日蜡烛的火光,映照在沈繁眼里,也映照在庄景延眼里。
但在庄景延眼里,某人的狡黠而张扬的笑容,比蜡烛跳动的火光,更明亮。
在庄景延的记忆里,他不是没有许过愿。
他还跟庄资休住一起的时候,他有自己偷偷许愿过,许愿父亲会对他笑,对他和颜悦色,会像其他小朋友的父母喜欢自己孩子一样,喜欢他。
他也曾偷偷期待过,庄资休会给他过生日。
但直到他被庄资休扫地出门,被爷爷带走,他都没有过过一个生日。
离开庄资休,离开海城,去了安城后,爷爷想给他过生日,但那时候的他,不愿意接受生日了。
他就是因为出生,所以母亲离世的,所以父亲讨厌他的,所以被扫地出门的。
五岁的庄景延,比其他小孩早慧很多。
但再早慧,再聪明,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
五岁的小孩陷在了大人画的监狱里。
固执的,阴郁的,伤心的五岁小孩,拒绝了后来的生日。
时隔二十四年,庄景延看着蛋糕,看着跳动的烛光,看着催自己许愿的同谋,在催促声中,闭上了眼睛。
监狱飞进来了一只蝴蝶。
他并没有许愿,他并不相信许了愿会实现。
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闭上眼睛这个动作。
等再睁开眼睛,吹灭蜡烛,沈繁将切蛋糕的小刀递给他,还跟他说,自己要一半柠檬。
缩小版的丑柠檬抱枕被一分为二,沈繁一边吃着,一边点评蛋糕口味,还问他觉得怎么样。
庄景延发现沈繁每次跟他吃了同一样东西,都很喜欢问他觉得味道怎么样。
沈繁觉得这个蛋糕还不算特别好吃。
“网上夸的天花乱坠,说超级无敌好吃,都是水军吧?”沈繁咕哝。
庄景延道:“你觉得不好吃吗?”
沈繁:“倒也没到不好吃的地步,但网上说超级好吃,下次我们买另一家。”
下次?庄景延心想,他们还会有下次吗?
庄景延道:“我觉得还挺好吃的。”
沈繁看了下他:“你喜欢这种口味的蛋糕啊。”
庄景延薄唇轻抿了下,然后挖了一勺丑柠檬。
细腻绵滑的动物奶油,在口齿间化开,微甜。
沈繁吃着蛋糕,又瞄了下庄景延,然后偷偷摸了下自己家居服的大口袋。
口袋里有一副塔罗牌,是他前面就装进口袋的。
他其实不知道这样做合不合适,会不会适得其反。
医院里有种治疗叫冲击波,通过冲击波制造微创伤,本来疼痛的地方可能会变得更加疼,但也因此,会刺激局部组织释放生长因子,修复受伤组织。
类似的治疗其实很多,古语里还有说以毒攻毒。
但沈繁摸着口袋里的塔罗牌,觉得相比以毒攻毒这个词而言,脱敏或许更为合适。
他没想过用什么过激的方式,来“帮助”庄景延。
他首先是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无论是从关系上,还是从职业性、专业性上,他不是庄景延最重要的人,也不是什么心理医生,哪有什么尝试以毒攻毒的资格。
他只是想用一种轻松的方式,让所谓的迷信,尽量成为庄景延生活里的一个游戏。
当它成为一个游戏,可能就不会是伤害了。
他会一点塔罗牌,但他并不是因为相信这个,而揣了塔罗牌在口袋里,也不是因为真的想给庄景延算一卦。
他摸着塔罗牌,看着碟子里的蛋糕,蛋糕上的两枚婚戒被分割开,他拿的这块蛋糕上绘着的是庄景延那枚婚戒。
而庄景延拿的,是有他婚戒的那块。
沈繁看着蛋糕上的婚戒,想到了一起去买婚戒的那天。
庄景延帮他戴上的蓝钻戒指,庄景延付的钱。
而且最后,庄景延是根据他手上戴的蓝钻戒指,选了此刻蛋糕上的婚戒。
那枚婚戒,一直在庄景延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
沈繁将婚戒挖起,吃入了口中。
然后看向庄景延,“来玩个游戏吗?”
庄景延:“什么游戏?”
沈繁桃花眼弯起,眼底晃着几分狡黠,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副塔罗牌,“塔罗牌。”
庄景延眉心微拧了下,“……”
沈繁看着庄景延,想到了之前拉着庄景延进寺庙抽签的时候,庄景延也是这副神情。
不太情愿。
但最后还是跟他进了寺庙。
沈繁想着,主动坐近,他挨着庄景延,面上带着几分乖巧的笑,像是在撒娇,像是在说拜托拜托。
于是最后,庄景延在沈繁乖巧而狡黠的注视中,不太情愿,但也没有拒绝地,从沈繁洗好打乱的塔罗牌中,抽了三张牌。
抽牌之前,沈繁问道:“你有什么想算的问题吗?”
庄景延就算有,也不会想通过塔罗牌来算,就像他不会进寺庙求签一样,他同样也不会用塔罗牌来解答自己想问的问题。
庄景延自己都不懂,自己为什么要配合沈繁。
他抿了下唇,“没有。”
沈繁想了下,然后道,“既然是生日,那这一组牌抽的就是,你。”
庄景延眸光微跳了下,眼底神色似乎有些抗拒,他微沉着眉,“我?”
沈繁朝他一笑,笑意明媚,然后将塔罗牌在桌上铺开,“对,你。”
接着,沈繁让庄景延抽了三张牌。
此刻,三张牌被翻开,摊在桌上。
沈繁道:“这三张牌分别是——恶魔,死神,世界,三张都是正位。”
恶魔,死神,世界。
庄景延并不相信塔罗牌,但正如之前在寺庙抽签的时候,沈繁说的那样,庄景延才是更信的那个。
庄景延不了解塔罗牌,他甚至不知道塔罗牌都有哪些牌面,但这三张牌面,至少前两张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好。
庄景延听到“恶魔”和“死神”的时候,手指不由地微蜷了下。
空调的冷气呼呼地吹着,尽责地吹到房子的每一个角落,包括此刻庄景延的指尖。
庄景延看着名为那三张牌,然后看到沈繁弯着狡黠漂亮的眼睛,朝他笑了下。
一如前面切蛋糕的时候一样。
一如窗外阳光明媚的天气一样。
狡黠的蝴蝶轻咳一声,摆出一副正经脸,开始解释牌面。
“第一张恶魔牌,你看恶魔牌上有什么?”沈繁说着,手指在恶魔牌上戳了下,“锁链,黑暗,恶魔,火炬。”
“背景一片黑暗,这代表情况并不是很好,恶魔用锁链囚禁着人,被囚禁的人陷在黑暗里,陷在黑暗的原因是锁链。”
“锁链代表的是枷锁,而这一组牌是在抽‘你’。”沈繁看着庄景延,对庄景延道,“你现在可能处在某种黑暗里,让你陷入这种黑暗的原因,也就是锁链、枷锁,这个枷锁可能是你自己给的,可能是别人给的,但戴在了你身上。”
“这张牌在说某种自我束缚。”
自我束缚,庄景延听着,眸光看了下恶魔牌上,又看向了沈繁。
然后沈繁漂亮的手指,又在恶魔牌上戳了下,这次着重戳的是恶魔手中的火炬。
“但并不是没有希望,因为你除了锁链,还有火炬,倒置的火炬是一种力量,它可以是毁灭的力量,也可以是帮助你冲破自我束缚的力量。”
“倒置火炬怎么使用,取决于你自己。”
庄景延没有说话,沈繁的手指又指向了第二张牌,死神。
“你觉得死神代表什么?”沈繁问道。
庄景延:“结束。”
沈繁弯起笑眼,“答对了!”
沈繁看起来颇为开心,庄景延不由看了下他。
结束,只是庄景延随便答的。
在庄景延看来,死神代表的是死亡,是不幸,是黑暗,是世人厌恶的东西,是终点,所以是结束。
但沈繁似乎很喜欢这个回答,沈繁似乎很喜欢这张死神牌。
庄景延抿唇,看着沈繁,只见沈繁道,“死神这张牌,听起来好像很不怎么样是不是?但其实并不一定。”
“死神牌代表的不是死亡,而是某一个阶段的结束,一个阶段的结束,意味着另一个阶段的开始,换言之,死神牌也可以理解为转变。旧的世界,旧的关系,旧的规则,在死神这里结束。”
“而这张死神牌,它承接的是上一张恶魔牌,承接的是锁链。锁链在死神这里迎来了结束,这说明你会走出黑暗,走出恶魔的锁链,你会斩断束缚着你的东西。”
“死神在这里,代表的是冲破束缚,是新生。”
庄景延薄唇微抿了下,他没想到死神所谓的结束,可以被解读为是新生。
但跟上一张恶魔牌的枷锁联系到一起,又似乎确实可以这样解读。
他正想着,然后沈繁的手指落到了第三张牌上。
“第三张牌,世界。”
沈繁将第三张拿了起来,面对着庄景延,沈繁道:“这是大阿尔纳21号牌,是最后一张,四角有人、老鹰、狮子和牛,而中间是舞者和月桂花环,这是一张很有希望的牌。”
“恶魔迎向死神,是枷锁的断裂,断裂之后是新生,是新的世界。”
沈繁说的信誓旦旦,他说着,白皙修长的中指和食指夹着那张世界牌,在庄景延面前晃了晃,“庄景延,我塔罗牌解读的很准的,恭喜你,你要迎来崭新的世界啦!是好的世界哦。”
“是不是要发大财了,发财了别忘了我哦。”沈繁又故意加了一句很财迷的话。
庄景延看着眼前晃动的世界牌,和晃动的笑脸。
他其实并不信什么塔罗牌,也没有白痴到会相信沈繁的这一番解说。
沈繁的解说,听起来都很符合牌面,但庄景延觉得,这更像是沈繁在知道他不过生日后,而为他量身定制的解说。
他想,或许不管抽到什么牌,沈繁都能将牌意解读为光明的。
沈繁并不迷信,沈繁并不相信塔罗牌,沈繁学习塔罗牌是为了社交,沈繁这会说的话,是想让他听的话。
所以,沈繁是希望他能放下枷锁。
虚荣、张扬、狡黠的蝴蝶,买了蛋糕,做了面条,睡在客厅等待,而后又巧舌如簧地说出了一大堆的话,都是为了他能开心,能放下枷锁。
长满藤蔓的牢笼,飞进了一只蝴蝶。
蝴蝶不在乎藤蔓,不在乎牢笼,不在乎别人说的命带杀星,不在乎什么克亲克爱。
蝴蝶说,什么破签。
蝴蝶说,死神代表的是枷锁的断裂。
蝴蝶轻盈,骄傲,强大无比,撬开了牢笼的一角。
银色手环再一次发出尖锐的“嘀”声。
沈繁本来还想再说一说牌意,然后听到这一声“嘀——”,沈繁眼睛微微瞪大。
他懵逼地想,怎么监测手环又叫了?所以庄景延真的是在发热期吗?
他下意识用手摸了下庄景延的额头,“真的发热期了?”
世界牌放在桌上,落在两人中间。
沈繁摸着庄景延的额头,感觉没有上次发热期那么热,他心想,这是发热期前期吗?
自己现在要怎么办?打电话给医生?
他脑子里有点懵地想着,然后对上庄景延漆黑的眼睛。
他看着庄景延那双眼睛,心里蓦地感觉慌跳了下。
alpha的眼睛看起来,像是某种强大而危险的野兽。
幽深,看不见底,也看不清那底下藏着什么难以辨别的东西。
只感觉好像很浓重。
他看着庄景延,下意识地感觉到某种危险感。
他下意识地想收回手,但手却被庄景延抓住。
庄景延道:“不是说要帮我吗?”
帮?哦,昨晚说的。
“现在,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头叼玫瑰]
第45章
“不是说要帮我吗?”
“现在,可以吗?”
简单的字眼,产生的效果却是爆炸的。
沈繁被庄景延抓着手,他感觉到庄景延指腹的薄茧和掌心的滚烫,磨砺在自己手腕上。
掌心的滚烫,仿佛顺着手腕,抵达了全身,抵达了大脑,大脑被炸得“轰”了一声。
炸得沈繁都有些懵住。
庄景延在说什么?这是庄景延会说的话吗?庄景延果然是进入发热期了吧?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庄景延,整张脸在自己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先一步变得滚烫了。
“啊?”
昨晚张扬着骄傲的脸,语气轻松地说帮庄景延的蝴蝶,这会满脸通红,反应了半天,也只说出了一个“啊”字
他看着庄景延,同庄景延滚烫的手心不一样的,是庄景延漆黑的眼睛,幽沉、浓稠,辨不清情绪。
沈繁看着庄景延,本来想收回的手被庄景延抓住,本来想移开的视线,没有被控制住,明明可以移开,但却没有移开。
他怔怔地看着庄景延的眼睛,庄景延的呼吸同他很近,眼睫同他很近,他看着,觉得自己好像被庄景延的眼睛摄住了。
移不开了。
他心跳开始跳快,他大脑有些轰乱,他心想自己要帮庄景延吗?
要帮的吧,如果庄景延发热期的话。
反正也上过一次床了,庄景延也挺干净的,也挺帅的,他倒也不吃亏,他觉得没什么,成年人上个床怎么了,反正他又不排斥庄景延。
他昨天晚上说的可不是大话,他本来也想着,如果庄景延发热期了,如果没有什么其他解决办法,那他可以帮庄景延的。
发热期对于庄景延而言,就跟生病了差不多,现在他是庄景延名义上的伴侣,总不能看着庄景延“饿”死吧?
只是他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时候,会这么快,庄景延会这么直接。
直接得他整个人都爆炸了,红温了。
向来只能嘴上皮一下,其实纯情得要命的蝴蝶,看着庄景延,结巴了下,“帮、帮可以的啊,你这是发热期了吗?”
庄景延没有回答看似招摇实则纯情的蝴蝶的问题,而是直接吻住了蝴蝶。
同掌心一样滚烫的唇,贴住了沈繁还欲说话的嘴巴。
沈繁被庄景延吻住的瞬间,眼睛瞪大,呼吸都微屏了下。
他大脑感觉再一次“轰”了一声,说的时候张扬骄傲、风轻云淡、不甚在意的蝴蝶,这会整个人温度再一次上升。
高温宕机的大脑,暂时无法处理过于复杂的问题,沈繁脑海里只下意识地想着,庄景延的嘴唇好像比上一次更柔软很多。
上一次庄景延的嘴唇滚烫、干燥,而这一次,同样滚烫,但柔软很多。
柔软的唇贴着他,碾磨着他,呼吸的热气喷洒在了他的脸上。
还有属于庄景延的味道。
沈繁心想,是因为还是发热期前期,所以嘴唇比较柔软吗?反正都是要帮庄景延的,也没必要等到庄景延可怜兮兮,嘴唇都变得干燥的时候。
庄景延亲吻住沈繁的时候,想的是如果沈繁给了他一个耳光,他就停止。
但沈繁没有给他一个耳光。
沈繁红着脸,笨拙地接受了他的亲吻。
两人坐在餐椅上,塔罗牌在桌上摊开,寓意着新世界和光明的世界牌,在他们两人中间。
庄景延倾身,靠近了蝴蝶,蝴蝶被庄景延压得整个人都靠在了椅背上,微微仰着头。
庄景延伸手,揽住了沈繁的腰,薄唇碾|磨着沈繁,舌头挤进了沈繁的唇缝。
湿|漉漉的舌头,灵巧地舔过沈繁的牙肉,舔过沈繁的舌头,搅动着唇齿间的津液。
属于沈繁的气息,环绕在庄景延的鼻间,庄景延品尝着沈繁的唇舌,觉得满足。
体内剧烈鼓动的信息素,也觉得满足。
像被安抚到了。qu n⑥爸④钯8⑤⒈⑤六
和信息素拉扯了一晚上的庄景延,在监测手环再一次尖锐响起的时候,在信息素再一次在身体里剧烈波动,燥烈地渴望着的时候,在他问出那两句话的时候,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没办法自欺欺人。
他没有进入发热期,他不想要任何omega,他想要的只有沈繁。
他对抗的不是信息素,而是喜欢。
其实在这更早之前,在沈繁笑盈盈地抛给他世界牌的时候,在沈繁能说会演地说出那一番牌意的时候,在蛋糕被拿出、被切开,在昨晚一起吃长寿面的时候……
在那个时候,他其实就清楚,自己抵抗的根本就不是信息素。
他喜欢上沈繁了,他对这只漂亮、虚荣、张扬、明媚的蝴蝶心动了。
只是他不敢,他觉得自己不配,觉得自己应该远离蝴蝶。
但蝴蝶毫不在意地撬开了监狱一角,带着他逃离。
既然逃离,那就永远一起。
蝴蝶这次没有拒绝,蝴蝶还不知道自己招惹上了占有欲可怕的alpha。
蝴蝶被alpha撬开了唇缝,晕乎乎地享受着alpha舒服的吻,红着耳朵想庄景延的舌头怎么这么厉害。
好舒服。
沈繁被庄景延压在椅子上,亲吻着,过分的吻抢夺了沈繁的呼吸、氧气,以至于沈繁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家居服被庄景延解开了。
宽松柔软的家居服,完全敞开,露出了白皙柔腻的肌理。
客厅的窗帘没有拉上,中午的阳光明灿耀目,阳光穿过落地窗,穿过一小片窗帘,照进客厅。
奶油蛋糕的香气在客厅蔓延,在鼻间环绕,在两人唇舌间搅动。
庄景延抬手,解开了手上的银色抑制环,柠檬雪松的香气浓稠地在整个房内扩散开,浸染开,将被揽在怀里,压在身下的beta浸透,浸得发丝都全是柠檬和雪松的气息。
平日里,庄景延信息素的气息里,柠檬的香气更重一些,整体更清新一些,而此刻,雪松的香气铺天盖地地占了上风,压住了柠檬,清新冷沉的信息素,变得比以往更燥烈。庄景延滚烫的手,无遮无拦地揉|捏过沈繁的耳垂、颈项、柔韧滑|腻的皮肤,食指和大拇指轻捏着红色玛瑙,碾|磨着,抚拭着,指甲在表层轻轻刮过,全身神经好像都集中在那,随着指甲和薄茧的碾|磨,过电一般的感觉,仿佛一瞬间传遍了全身,沈繁不受控地微颤了下。
庄景延听到了沈繁细微的嘤|咛,体内的信息素开始变得不满足。
庄景延将沈繁抱起,沈繁下意识地双手攀住了庄景延的脖子,穿着宽松家居短裤的白皙小腿,交叉着环在庄景延后腰。
或许是阳光太赤裸,或许是蝴蝶太羞涩,沈繁被庄景延以托抱的姿态抱起后,不太好意思地脸埋在了庄景延的肩膀上。
虽然跟庄景延上过一次床,虽然他们是因为庄景延发热期才这样的,但沈繁还是全身都红了。
不像耳朵那样红得滴血,而是雪白的肌理下透着粉的那种红。
膝盖,小腿,脚腕,圆润柔软的脚趾,都浸染上了。
修长有力的小腿,比女性骨骼粗大一点点的关节骨,流畅漂亮的线条,紧实滑腻的肌理,雪白而粉润。
像春天的粉樱,铺天盖地开满。
庄景延托抱着沈繁,看着将脸埋在他肩膀上的人,看着红得滴血的耳朵,乌黑柔软的头发,白皙漂亮的后颈。
鼻间是他信息素的气味,以及奶油微甜的香气,和从沈繁皮肤里透出来的干净气息。
庄景延一边朝卧室走去,一边用鼻尖碰了碰沈繁,将人从自己肩膀上捞了出来,然后吻住了招摇而青涩的蝴蝶。
庄景延抱着沈繁,进了自己卧室。
卧室的窗帘在起床的时候被拉开了,明晃晃的阳光照进来,一切都看的过于清晰。
太过清晰,容易让人脸红。
沈繁被庄景延压到了床上,沈繁看着眼前的庄景延,庄景延漆黑的眼睛,好看的眉骨,高挺的鼻梁。
还有庄景延脱掉了上衣,袒露在眼前的身体——结实的、鼓囊的胸.肌,线条分明,硬.邦邦的腹.肌,漂亮的人鱼线,以及胸膛上那颗小小的黑痣。
沈繁看着庄景延的面容,看着庄景延的身体,看着庄景延的眼睛,呼吸微屏了下,他觉得脸热,他觉得是因为地点的原因,也因为太阳太明亮的原因。
他不是没有进过庄景延的卧室,但这是他第一次躺在庄景延卧室的床上。
还是以这种情景。
他看着眼前的庄景延,看着眼前的卧室,庄景延的床单是浅灰格纹的,庄景延的枕头也是浅灰格纹的,枕头上似乎有一点点属于庄景延的气息,那种干燥的、冷冽的、非信息素的气息。
庄景延的卧室。
庄景延。
脸好热。
沈繁觉得都是太阳太明亮的原因,要是拉上窗帘,就不会觉得这么不好意思了。
他觉得自己有点贪色了,他居然欣赏了下庄景延的身体,才在庄景延要落下吻的时候,推了下庄景延。
“等下,拉下窗帘。”他说着,要起身去拉窗帘。
他惯性地将庄景延代入了上一次发热期的状态,上一次发热期,庄景延黏人的很,想让庄景延做点什么,那简直太难,与其指挥庄景延去做,不如他自己去做。
上一次发热期的经验,让沈繁打算这会自力更生去拉上窗帘。
然而,他刚起了一半,就被庄景延又压了下去,压到了床上。
沈繁:“……”
他就说发热期的alpha听不懂人话,太黏人吧!
沈繁被庄景延贴住嘴巴,声音都变得含糊起来,“唔,等下,窗帘,庄景延,等下再亲……等我拉下窗帘……”
沈繁最终也没有起身拉窗帘,因为庄景延被他一直说话的嘴巴,念叨得起身,唰啦一下,将窗帘随意地拉上了。
窗帘拉上,大片的阳光被阻隔在了外面,但还是有一小片阳光,透过未拉严实的那一点缝隙,穿透进来。
穿透进来的阳光,在见证着卧室内的交.缠,接吻的声音,喘.息的声音,啪嗒啪嗒的声音,沈繁被庄景延亲的呼吸不过来,被庄景延搅.弄得简直想哭,晶莹的口水在唇瓣上碾.磨过。
“庄、庄景延。”沈繁说不上是哭,还是呼吸不过来,嗓音和此刻的卧室一样乱七八糟。
他忍不住咬了庄景延的嘴巴一下,咬的当然不算很重,但绝对也没有轻到没一点痛感。
庄景延被他咬了下,微拧了下眉,终于停了下,看着沈繁。
晶莹的口水在被亲得通红的嘴巴上,泛着一层莹润的光泽,锁骨上被啃.咬过的牙痕和吻.痕,在透进来的一小片阳光的映照下,漂亮得让人想再去咬一口。
他看着口水浸润在唇上,眼神有些迷离的沈繁。
沈繁也看着庄景延,他刚才是故意咬庄景延的,还用了点力,要不然庄景延都不知道停一下。
他感觉自己此刻还在缺氧状态,整个人脑子都有点懵懵的,但即便如此,即便咬庄景延的时候,他是带着点气的,但此刻,因为他以为庄景延在发热期,而发热期的alpha有点不太可控,因此他咬完人,又有些担心庄景延会更过分地咬回来。
止咬器都还没到呢!
沈繁脑袋晕乎乎地想着,有些担心地看着庄景延,生怕庄景延真的咬他。
他可一点疼都不想受。
算了,哄一下发热期的alpha好了。
他伸手,轻轻摸了下庄景延被咬的嘴唇,然后道,“不疼不疼,我不是故意咬你的,你亲的我快缺氧了,还有你的手,能不能……别捏我……又捏又咬,万一磨破了怎么办,我会疼的。”
沈繁浑然不觉自己说话的时候,声音有多软,那有点小生气,但又害怕alpha真的跟他生气的说话神态,有点刺,又有点怂。
简直太让人想将他欺负哭了。
沈繁心想,摸一摸,安慰一下应该就好了吧,发热期的alpha笨笨的。
他正想着,然后触碰着庄景延嘴唇的指尖,被庄景延含住。
口腔的湿润、温热,包裹住了沈繁那一截手指,沈繁感觉到庄景延的舌头,在自己手指上舔着。
沈繁:!
庄景延怎么什么都亲!
庄景延的舌头能不能不要乱动了!
庄景延怎么吃着他手指,还这样看着他!
沈繁被庄景延看的,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他试图抽回手,但手腕被庄景延抓住。
手指头感觉暖暖热热、酥酥麻麻的。
沈繁耳根通红,庄景延看着身下雪白肌理透着点粉的人,看着对方逞强但其实写满了羞涩的眼睛。
想要。
想要。
他含着沈繁的手指,轻轻用滚烫的地方,蹭了下沈繁,然后他看到沈繁更加红了的脸。
沈繁脑海里闪过上一次的旖.旎,闪过庄景延和他肌肤相贴,唇瓣厮磨的画面,闪过庄景延发热期时候的体温、喘.息和强势……
当然,还有醒来后疼得需要上药的画面。
沈繁也不管庄景延在亲自己手指了,他感觉到庄景延下一步可能的动作,他看向庄景延。
漂亮的beta,顶着通红的耳朵,“你等下,慢一点,我上次……有点疼。”
“好不好?”
沈繁用跟发热期alpha商谈的语气,跟庄景延说着。
庄景延看着乖巧、可怜,小声跟他打商量,让自己等下口口慢一点的蝴蝶,呼吸变得更重了。
怎么会这么可爱,怎么会这么让人想欺负。
漂亮的蝴蝶,虚荣的蝴蝶,花枝招展的蝴蝶。
勇敢的蝴蝶,要面子的蝴蝶,懂得适时卖乖认怂的蝴蝶。
可爱的蝴蝶。
庄景延看着沈繁,想到了跟沈繁初见的时候,脑海里闪过的银蓝色的悠哉闪蝶。
顺着缝隙洒落进来的阳光,在床头的蓝色丝带上,折射出些微的光泽。
像悠哉闪蝶的翅面。
庄景延舌头扫过沈繁的指腹,然后拿过了那根蓝色丝带。
本来绑在蛋糕上的丝带,绑到了沈繁的脖子上。
沈繁被庄景延绑上丝带的时候,还微愣了下,心想庄景延这是做什么?这丝带不是昨天蛋糕上的吗?什么来庄景延屋里了?
他觉得发热期的alpha做的事情总是奇怪,说的话也总是奇怪。
跟发热期的alpha没什么道理可讲。
因此他无奈地、纵容地,让庄景延将丝带绑在了自己脖子上。
只要庄景延不咬他脖子,一切都好商量,想绑丝带就绑呗,绑个丝带而已。
庄景延的爱好真的很小女生诶,喜欢蝴蝶,还喜欢给人绑丝带,是把他当养洋娃娃在装扮吗?
下次要不要送庄景延一个洋娃娃?
沈繁还有余力地想东想西,顺从地让庄景延用丝带在自己脖子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在alpha眼里是多么的美味。
柔软的头发,迷离的眼睛,被吻得通红的嘴唇,白皙漂亮的脖颈,一览无余的锁骨,带着咬.痕和吻.痕的皮肤,和绑在脖子上的蓝色丝带。
沈繁此刻,整个人像一个大号的礼物。
毫无防备地、顺从地、乖巧地,甚至还试图跟对方打商量地,等待着别人打开。
庄景延看着沈繁,看着羞涩又好强的蝴蝶,看着象征礼物包装的蓝色丝带。
初见面时候,虚荣张扬的悠哉闪蝶,此刻好像真的飞到了他身边。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过的第一个生日。
他在他久违的第一个生日,收到了属于他的生日礼物。
他收到了长寿面、蛋糕、深夜客厅的等待、刻意为之的塔罗牌占卜,还有一只蝴蝶。
属于他的,蝴蝶。
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垂耳兔头][狗头叼玫瑰][裤子]
第46章 二合一(含两千营养液加更)
庄景延看着眼前的蝴蝶,看着蓝色丝带在蝴蝶脖子上,微微反射的光泽,看着蝴蝶漂亮的肌理,和强装淡定的神情。
真是好强的蝴蝶。
庄景延想戏弄这只骄傲、好强的蝴蝶,想取悦这只骄傲、好强的蝴蝶,想看蝴蝶震惊而羞涩的表情,想看蝴蝶享受而舒服的神态。
于是,庄景延倾下身,吻住了蝴蝶。
在亲住蝴蝶的时候,庄景延漆黑的眼睫掀起,看了下蝴蝶的神情,果然,蝴蝶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他。蝴蝶震惊而羞涩的表情,取悦了庄景延,庄景延的舌|头绕着蝴蝶碾|磨了一圈。沈繁觉得自己大脑再一次“轰”了一声,像被挠痒,像窜过电流,酥酥麻麻,窜遍了全身,羞涩和酥麻的感觉一并拱上了头皮,更要命的是,庄景延居然一边吻|碾他,还一边掀起眼睫看他。
沈繁满脸红透,看着庄景延正一眨不眨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雪松的气息燥烈地铺满了整个空间,冷气尽责地给房间降温,但周围的空气、温度还是烧上了止不住的热意。
目光在羞赧和强势中对撞,在青涩和恶劣中对撞,蓝色丝带交汇在两人的视线中。
沈繁看着庄景延漆黑的眼睛,感受着庄景延湿润温暖的舌头亲吻碾|磨着自己,觉得实在要命,那种感官上的刺激和视觉上的刺激,一并袭来,沈繁头皮发麻,受不了地扭开了头,移开了视线。
他手指不受控地抓了下床单,床单被抓得皱起,乱七八糟,凌乱不已,一如他本人。
沈繁被庄景延亲的,轻声嘤|咛了下,他忍不住想,发热期的alpha怎么这么奇怪,怎么什么都喜欢亲,怎么这么……会亲。
庄景延看着蝴蝶,抓住了蝴蝶的手,他握住沈繁抓着床单的手,同沈繁的手十指交叠了下,指腹在沈繁的手背轻抚了下。
略带薄茧的滚烫指腹捏住了红色玛瑙上,蓝色丝带在透着粉的白皙皮肤上,像蓝绸缎捧着最干净的那一抷白雪。
夏末总是闷热,闷热的天,如下了一场雨,雨水落在荷叶上,荷叶在雨中颤颤,荷叶承载的雨水多了,不堪重负了,压得荷叶向一侧倾斜,雨水顺着荷叶的边沿流下。
湿|润温|热的舌头亲|吻着蝴蝶,黏|腻倾吐在了舌头上,沈繁羞耻而享受地大脑放空了几秒,他呼吸微喘着,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着,在放空了几秒后,沈繁终于反应过来,他立即伸手去拿纸巾,但手指还没够到纸巾,他先看到了庄景延的脸,他看到庄景延天口口因了下去。
沈繁震惊地看着庄景延,脸简直烧了起来,烧得通红。
虽然上次,庄景延也舔了舔他脸上的,甚至还亲吻他,让他也试了下,但那只有一点点啊,就那一点点,他都觉得腥呢,庄景延居然……居然……
沈繁:!!!
沈繁脸红得要爆炸了,他心想庄景延不觉得难闻腥|腻,不觉得脏吗?发热期的alpha怎么这么奇怪?!平时看起来洁癖的要命,怎么发热期就一点洁癖都没有了?!
沈繁看着庄景延,懵了下,然后还是赶紧抽了几张餐巾纸,送到了庄景延嘴边,他心想发热期的alpha可能真的有点笨,他红着脸道,“怎么吃了,可以口土出来的,口土出来啊。”
alpha没有听他的,alpha甚至用舌头舔了下自己嘴唇,像是品尝余味。
沈繁:……!
沈繁脸很红,沈繁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但沈繁强装镇定,恶劣的alpha看着蝴蝶这副神态,心里莫名愉悦。
而且,他刚才看到了沈繁倾吐黏|腻时候的模样,沈繁明显被取悦到了,庄景延看着沈繁,重新吻住了沈繁的嘴唇。
腥味这会已经很淡了,但还是能尝到一点,腥|腻在唇舌间搅动,口水沾湿唇瓣。
晶莹的口水在唇瓣上泛着光泽,庄景延看着沈繁被亲得通红的嘴巴,看着那莹润的光泽,眸光微深了下,心口爬上燥热,信息素在怂恿着他。
庄景延的声音比平日要低了一些,有些喑哑,那喑哑像裹着浓重欲|望的深夜,“亲一下。”
沈繁:?
亲?刚刚不是在接吻吗?庄景延要他主动亲吗?
未等沈繁疑惑两秒,沈繁就知道了答案,因为庄景延将想要他亲的,送到了他嘴边。
沈繁:……
属于庄景延的气息,此刻,简直不能再近的扑到了他鼻间。沈繁莫名觉得,像心脏,像有生命一样在跳动,像刚被发现的泉眼,泉眼的细孔冒着晶莹丝线。沈繁微愣地,脸通红地看了下庄景延,庄景延垂目看着他,漆黑的眼底带着浓?重的渴?求,呼吸似乎微重,庄景延看着他,低哑的声音再一次道,“亲一下。”
滚.烫轻碰着唇瓣,热度蔓延开来。
沈繁毕竟刚刚享受过庄景延的服务了,庄景延甚至还……刚享受完,沈繁都不好意思拒绝了,于是沈繁亲了。他学着庄景延的方式,舌头卷起,轻轻吻着。他抬起眼睫,看了看庄景延,他发现庄景延也在看他,庄景延漆黑的眼睛,垂目看着他。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抬起微微湿润的眼睫,看着alpha,在alpha眼里是怎样的诱人,怎样的甜美。他不知道,他青涩的,但负责的,回馈着alpha。
他觉得庄景延的注视,让人耳热,他眼睫眨了眨,又垂下了视线,然后他感觉到庄景延的手指轻抚了下他头发,他感觉到庄景延滚烫的手指,插|入了他发间,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地摩挲着他头皮,他甚至还感觉到庄景延故意的,扣着他头,试图更近一些。温热黏|腻落入了他唇舌间,沈繁眉心皱起了下。他还是觉得庄景延好奇怪,这一点也不好闻,但庄景延居然都……自己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但真的怪怪的啊。
沈繁为难地想着,然后他看到庄景延修长的手,抽了几张面巾纸,放到了他嘴边……沈繁也不是喜欢为难自己的人,他觉得发热期的庄景延喜.好怪怪的,自己才不跟庄景延比这个,他毫不客气地使用了面巾纸。
但使用完还是忍不住跟庄景延又强调了下,“还是有一些的,没全t出来。”他咽了下口水,假装自己说的是实话。
庄景延:“……”
也不知道这人是要面子、好强,连这都要比,还是突然变得贴心了。
庄景延无语了下,然后亲吻了装模作样的蝴蝶。
沈繁被庄景延翻了个身,背对着庄景延,柔软滚烫的吻落在沈繁的后颈上,虽然上次庄景延没有再咬他了,但沈繁还是有些担心发热期的alpha神志不清,把他当omega咬了,他不由用手捂了下自己后颈,看着庄景延,“不准咬,我不是omega!咬了就不来了!”
庄景延抓下了沈繁捂着后侧颈项的手,温柔而又富有占有欲的吻,舔|碾着落在颈项。
沈繁防备着的手彻底松开,他仿佛认命般地跌落到了枕头上,蓬松的枕头上有属于庄景延的气息,身后有庄景延的体温,庄景延高大的身体从后面压了上来,包裹住了他,滚烫的温度相贴,滚烫的呼吸拂在耳边。(审核,这一段不就是亲吻后颈吗)
后颈的疼痛没有到来,但转移到了其他地方,接着疼痛变成了乌云,变成了难耐,变成了淋漓的大雨、暴雨,暴雨无尽地冲刷着,暴雨像不会停歇下来。
……
衣服早就被扔到了地上,床单被揉得凌乱。
蓝色丝带也被汗水沾得潮湿,被亲吻和翻覆碾得凌乱,就像蝴蝶一样乱七八糟。
本来打算出去走走的午后,转换到了alpha的巢穴,巢穴里弥漫着潮|热,弥漫着汗湿和黏|腻,弥漫着无边无尽的渴.望,缠绵的吻在唇舌间交换……
窗帘阻隔了光线,外面的世界好像被隔绝,声音、温度、外面节假日的氛围,全部都被隔绝,潮|热、沉|溺,阳光从午后的明亮变成落日的橘彩,从橘彩霞光变成灿金的城市夜景,从灿金夜景变成漆黑的深夜。
……
国庆假日的最后一天,以日上三竿而苏醒。
就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旖旎的梦,昨天进卧室的时候是怎样的明亮,此刻醒来还是怎样的明亮。
但身上的酸痛在提醒着沈繁,这不是梦,枕在脑袋下的手臂在提醒沈繁,这不是梦,眼前那张脸,在提醒沈繁,这不是梦。
还有肚子间的饥肠辘辘,也在提醒沈繁,这不是梦。
他们两个昨晚连晚饭都没吃!
发热期的alpha真的是可怕。
沈繁想着,又像上次一样,伸手摸了下庄景延的额头,想看看庄景延有没有“退烧”。
好像“退烧”了。
沈繁收回手,看着庄景延,脑海里闪过昨天两人不知羞耻的一幕一幕。
啊,庄景延还能说是发热期了,自己……唔,也能说是尽职尽责帮合作伙伴一把吧?
沈繁想着,又想到了庄景延上次发热期醒来后,微拧的眉心和有些抗拒的神情。
他看了下庄景延,庄景延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骨、看起来薄情的嘴唇,跟他离得很近,他被庄景延环着,搂在怀里,而且他脑袋是枕在庄景延手臂上的。
庄景延手臂的温度,肌肉的坚实,清晰地贴在他脸上。
沈繁看着庄景延,心想庄景延上次似乎挺自责睡了他的,他本来以为庄景延是排斥他,但后面他又觉得,似乎不是排斥。
也不知道是alpha自己有什么道德上的坎,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沈繁这会一个人睁着眼,想东想西,因为这会没有庄景延的注视,他不像昨晚那样羞涩,甚至还有余力为庄景延考虑。
他心想,庄景延等下醒来,会不会又一脸自责?
真是脆弱敏感的alpha。
正想着,脆弱敏感的alpha睁开了眼睛,浓长的眼睫掀起,漆黑的眼睛如猎豹一样,镇定地看着怀里眨着漂亮明媚桃花眼的蝴蝶。
沈繁刚才还有余力“可怜”庄景延,这会庄景延一睁开眼,沈繁的余力就完全没有了,他耳根唰地一下就泛起了点红。
他看着庄景延,嘴巴抿了抿,然后不甚在意地移开视线,坐起身,衣服早就不在身上,也不在床上了,他随便拿薄毯往自己身上盖了下。
他坐在床上,顶着泛红的耳朵,装出毫不在意的镇定模样,轻咳了一声,然后道,“我考虑了下,我们要不要修改合同?”
庄景延没想到醒来后,沈繁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修改合同?”
“对啊。”沈繁坐在床上,有些不适应地调整了下自己坐姿,然后又道,“你看,你是alpha,发热期又这么频繁,但这个发热期也不是你能控制的,那发热期如果来了,总要解决的对不对。我们虽然是假结婚,但毕竟是领了证的,既然领了证,也不好让你发热期的时候出去找人,这样传出去不好,而且说不定你会染病。”
庄景延:“……”
沈繁:“我觉得合同条款里面可以修改下,需要在这方面帮忙的时候,就互相帮助一下。”
沈繁说着,终于扭头看向庄景延,他眼睛眨了下,嘴唇抿了抿,“你觉得呢?”
一番暧昧的话,被他说出了一种正义凛然的谈判感。
沈繁会这样说,是觉得把这个加进条款,省得脆弱敏感的alpha又自我后悔、责怪。
他不想让庄景延又因为这个事情自责,但是他也不完全是奉献型的,他会这样说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在于昨晚他自己……其实挺享受的。
简直不知道是他在帮庄景延,还是庄景延在服务他了。
不得不说,发热期的庄景延虽然有点强势,有点过分,但基本上还是挺……舒服的。
既然舒服,既然不排斥,那有什么好纠结的。
沈繁觉得,虽然名义上是帮庄景延,但自己也不亏,他又不是和尚,也有七情六欲,要不然之前也不会被庄景延撞到自己撸了。
就当自己叫了个鸭,毕竟这个鸭质量很高,又帅又干净。
沈繁心里想的很开放,面上也装的很镇定,仿佛大手一摆,就会说出这种小场面,小case,谁没见过之类的话。
但泛红的耳朵,眼底干净而明亮的青涩,出卖了蝴蝶。
庄景延听着沈繁的话,意识到沈繁完全将他昨晚的行为,看成了是发热期的原因。
庄景延看着沈繁,眼睛微眯了下。
大方的蝴蝶,可恶的蝴蝶。
他喜欢蝴蝶对他大方,但讨厌蝴蝶对谁都大方。
如果当时跟蝴蝶签订协议的是别人,这会蝴蝶也会大方地说出这番话吗?会被人吃干抹净了,还完全没有意识到吗?会在别人发热期的时候,跟对方接吻,顺应对方各种过分的要求吗?
庄景延犬齿瞬间泛起了酸胀。
他将摆着正经脸、好强要面子的蝴蝶,又拉了过去,又压到了身下,吻了上去。
沈繁跌落到了柔软的床上,鼻间再一次充斥着庄景延的气息。
alpha的体温,倾覆住他,包裹住他。
沈繁已经能熟练地跟庄景延接吻了,他顺应地、自然地张开了唇瓣,让庄景延的舌头轻松地挤了进去。
他闭着眼睛,手臂自然地攀在了庄景延结实的后背上,指腹微微抠着后背起伏的肌肉。
他一边享受着这个吻,一边想,发热期原来还没结束?
唔,庄景延要做到什么时候?
庄景延的手……庄景延……!
可恶的庄景延。
黏人的庄景延。
庄景延。
蝴蝶白皙的肌理下,又透出来了樱粉色。
蝴蝶没有意识到,这个吻的背后,是alpha对他彻底占有的渴望。
在旖.旎的春色中,庄景延欲|念重重,他渴望蝴蝶,渴望标.记,渴望彻底地、从身到心地占有。
但他不知道沈繁对他是什么感觉,沈繁如果只将他看做合作伙伴呢?
对沈繁的彻底占有的渴望,让庄景延的吻变得更重,更强势……
吻.痕落满了白皙的皮肤,像花瓣落在了白雪上,就连小腿、大腿,都遍布了。
……
下午五点,沈繁终于再次醒了,这一次醒来,他发现床单换了,自己身上的黏|腻也没有了。
身上有一股很清爽的皂香,是庄景延平日里身上的那种冷冽皂香。
很好闻。
他意识到,庄景延给他洗澡了。
他脸先是红了下,他后知后觉地记起来了一点,但他后面实在太累,累的感觉都睡过去了,只模糊记得一些了。
他身上盖着和床单同色系的薄被,他闻了闻被子,有种清新舒爽的气息。
窗帘依旧被拉上,而且被拉得很严实,冷气从空调出风口吹出,窗帘外有隐约的阳光。
一切像是一个温馨且安心的小窝。
沈繁眨了眨眼睛,再一次闻了下被子和枕头的味道,然后心想,庄景延去哪里了?
庄景延不在床上,那应该是发热期已经过去了。
庄景延不会又自己一个人躲起来,悄悄自责了吧?他前面提的修改合同的建议,也不知道庄景延还记不记得。
沈繁想着,坐起身,拿过了庄景延放在床头的衣服,穿上。
穿好衣服,他忍不住揉了下自己的腰,酸的他有点后悔自己昨晚沉溺美色了。
沈繁,你怎么能被美色诱惑住呢?!沈繁在心里腹诽着自己,然后准备起身,去开导下可能在偷偷自责的alpha。
他刚掀开被子,然后门从外面被打开,庄景延走了进来。
庄景延这会明显是已经清醒了,沈繁看着清醒的庄景延,有些不好意思,他掀被子的动作顿了下,然后听到庄景延问道:“还好吗?”
什么叫还好吗?这问的什么问题,沈繁心里腹诽了下,同时耳根变得有点热。
他“嗯”了一声,然后下了床。
“饿不饿?我煮了花胶海鲜粥。”
海鲜粥,沈繁想到上一次在澜湾醒来,他让庄景延点的就是海鲜粥。
庄景延是因为这个,所以煮了海鲜粥吗?
沈繁想着,然后小腹替他回答了庄景延的问题,沈繁的肚子传来非常清晰且明显的一声“咕噜”声。
“……”肚子的咕噜声太大,沈繁都尴尬了下,然后他又想,肚子叫有什么尴尬的,而且自己肚子会叫这么大声,还不是因为庄景延发热期那么久,他心里腹诽着,顶着微红的耳朵,颐指气使地道,“当然饿了。”
庄景延唇角轻弯了下,然后他拉开了窗帘,阳光照满了屋内。
昏暗的卧室,在此刻清晰分明,一如沉溺在昏暗潮热中的两人,在此刻清晰分明。
夏末的气息,干净清爽,顺着阳光,抵达了两人。
“吃饭吧。”庄景延眼底泛着点笑道。
沈繁去洗漱了下,然后去了客厅。
客厅里,花胶海鲜粥的香气,有着一种温暖而抚慰人心的感觉,当然更抚慰饥肠辘辘的肚子。
沈繁喝着庄景延炖煮的粥,看了下庄景延,又想到了自己前面提的建议。
也不知道庄景延到底记不记得,同不同意。
自己还要再提一遍吗?不过庄景延看起来,好像没有第一次那么排斥、自责了,这会看起来好像还好?
沈繁正想着要不要再提下修改合同的建议,然后庄景延先开口了。
庄景延拿着瓷勺,轻轻搅动了下海鲜粥,喝了一口,然后像是随口闲聊地问道,“你上次说你喜欢beta。”
沈繁反应了下,才想起自己在露营的时候,是这样跟庄景延说过。
他疑惑地看着庄景延,心想怎么突然聊起这个,他“嗯”了一声。
庄景延眸光微敛了下,抬眸看着沈繁,语气随意,“是喜欢过吗?”
“不是。”沈繁果断且不太在意地回答了庄景延,他吹了吹海鲜粥,像只傲娇的小孔雀,“我还没喜欢过谁呢,你不要瞎造谣。”
庄景延:“……没喜欢过,为什么说喜欢beta?”
沈繁抿了抿唇,然后咕哝道,“因为我也是beta啊,如果恋人是alpha或者omega,别人都能闻到对方的信息素,就我闻不到,这多不公平。”
庄景延:“……”
一个出乎意料但又很有道理的理由。
“你想闻到信息素吗?”庄景延问道。
想闻到信息素吗?沈繁思考着这个问题,他觉得要说特别特别想,好像也不至于,毕竟他觉得当beta还是有很多好处的。
但有的时候,他肯定也会有点好奇的,比如说,他就好奇过庄景延的信息素,闻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还尝试着用精油调过庄景延的信息素呢,但庄景延说跟他的信息素不像。
真可惜。
沈繁想着,回道:“也还好,就是偶尔会有点好奇。”
说话间,他已经迅速喝完了一碗海鲜粥,看起来确实是饿的厉害了。
喝完了,他不客气地将碗往庄景延那边一推,弯了弯笑眼,“还要一碗。”
虽然这次不像上次在澜湾的时候那么疼,但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还是有些异样感的,而这都怪庄景延,他都帮庄景延度过发热期了,让庄景延盛个粥怎么了。
他很理所当然,而庄景延也理所当然地拿起了他的碗,去了厨房。
花胶海鲜粥在瓷煲里泛着米油的光泽和花胶的黏稠,食物的香气像窗外的阳光一样,和煦、干净,有种日常而抚慰的力量。
庄景延看着窗外的阳光,心想,沈繁确实闻不到信息素的气味,但沈繁也确实没有真的喜欢过beta。
既然没有喜欢过,那就代表不一定真的喜欢beta。更何况,就算沈繁喜欢过beta,谁说喜欢过beta,就不能再喜欢alpha呢?
只是现在,他还不知道沈繁对他什么感觉,万一沈繁只是将他看做合作伙伴呢?万一沈繁知道他的想法,吓了一跳,反而想跟他拉开距离呢?
他没有追求过人,没有恋爱过,但根据他从朋友身上见过的恋爱经验来看,最好不要一上来就表白,容易吓着对方,也显得很敷衍。
什么都没做,就想着表白?多没有诚意。
更何况,蝴蝶怎么能没有被追求的过程呢?张扬、骄傲、可爱的蝴蝶当然应该被追求。
他的蝴蝶值得被追求。
蝴蝶既然没有喜欢的beta,也没有喜欢过beta,那谁说蝴蝶不可能喜欢上alpha呢?
作者有话要说:
被当鸭的庄景延[狗头叼玫瑰][哈哈大笑]
推推预收《和非理想型的上司恋爱了》
1、
总裁傅锦驰最欣赏的得力下属姜特助,突然提了辞职。
辞职理由是想谈恋爱,做他特助没时间恋爱。
傅锦驰怀疑姜特助烧坏了脑子。
不忍见得力助手滑向庸俗的恋爱泥潭,傅锦驰决定跟姜泽随恋爱。
他要给姜泽随最顶格的恋爱,让姜泽随知道即便是最顶格的恋爱,也是无聊透顶的!
烛光晚餐,
傅锦驰:跟商业晚宴有什么区别?
只见姜泽随挪着椅子坐到了他旁边,朝他羞涩一笑。
傅锦驰:比商业晚宴好吃。
包场电影,
傅锦驰:跟在家里影院看有什么区别?
结果黑暗中,姜泽随悄悄牵了他的手。
傅锦驰:怎么比在家看电影心率更快,体温更高?
游乐场接吻,
傅锦驰:不就是交换口水吗?有什么好亲的,多不卫生。
十分钟后,姜泽随被亲的喘不过气,想要拒绝,但又被上司按住了身体。
温泉酒店,
傅锦驰:跟平时出差住酒店能有什么区别?
然后,泡好温泉穿着浴衣的姜泽随,顶着清俊漂亮的脸坐在床上看他。
傅锦驰:……(咽口水)
2、
姜泽随做了傅锦驰七年的特助,也单身了七年。
再不恋爱就要奔四了,于是姜泽随果断提了离职。
让他没想到的是,傅锦驰说要跟他恋爱。
姜泽随顿悟:原来老板喜欢我!
但傅锦驰不是他的理想型。
为了让傅锦驰断了喜欢他的念头,他跟傅锦驰谈起了恋爱。
傅锦驰讨厌跟别人同吃一份食物,于是烛光晚餐,他故意坐近,喂傅锦驰吃了自己碗里的海鲜粥。
果不其然,傅锦驰神色凝重,计划get。
傅锦驰讨厌跟别人肢体接触,于是在电影院,他故意牵了傅锦驰的手。
果不其然,傅锦驰浑身僵直,计划get。
傅锦驰有洁癖,对接吻嗤之以鼻,于是在游乐场,他故意问傅锦驰接吻。
果不其然,傅锦驰……嗯??老板怎么没有推开他?!!
3、小剧场
姜泽随揉着酸疼的腰,看着自己上司,信誓旦旦:我突然有了事业心,这个恋爱先暂缓。
傅锦驰将人抱进卧室:说什么胡话,明天搬来和我住。
第47章
庄景延给沈繁又盛了一碗海鲜粥,同时还拿了一碗树莓给沈繁。
沈繁喝着粥,划拉着手机,心想这国庆节过得也太快了,明天又要上班了。
他回来的时候明明是三号,四号出门买了个蛋糕,五号在家休息,等庄景延,做了份长寿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就到七号了。
沈繁:……
看着手机,回着消息,沈繁突然想到过几天有个晚宴要参加,因为这几天想着庄景延生日的事情,他都没有来得及问庄景延要不要一起。
他吹了吹粥,边喝边问庄景延:“周三晚上有个宴会,可以带同伴,你有空去吗?”
若是往常,他会再加一句,“没空也没关系”,但今天他没有加上这句。
虽然这场晚宴,庄景延去也行,不去也行,没有说一定要带同伴,但沈繁还是想要庄景延去的,因为之前在他身上故意留了信息素的那个投资人,也会去这场宴会。
他毕竟是做投资人关系维护和募资的,不到万不得已,肯定是不会跟投资人太过不去的,他原本想的是,下次自己再见对方的时候,戴上庄景延给他的那个信息素监测手环,再在对方面前秀下恩爱。
但自己一个人吹的再天花乱坠,效果肯定也比不上他拉着庄景延直接站在对方面前秀来得强。
他想着,不由地想,要是庄景延不想去,他要在庄景延面前卖卖惨,让庄景延陪他去。
再说,自己都帮庄景延度过两次发热期了,庄景延陪他去个晚宴怎么了?
还没等他想个囫囵,就听庄景延道:“名车名表衣服,还有什么指示吗?”
庄景延这话,明显是套用了他第一次让庄景延去晚宴接他的时候,叮嘱庄景延的话。
那时候他就是叮嘱庄景延开上豪车,戴上名表,穿一套自己又贵又好看的衣服,还让庄景延去造型店做了头发。
庄景延那次除了没有戴名表,其他都做到了,他当时还以为庄景延没有名表呢。
沈繁听着,心想真是小心眼记仇的alpha,但虽然这样想着,唇角还是忍不住翘了下。
毕竟庄景延这番话,就是去的意思。
而且,这也算是他和庄景延之间共有且独有的记忆片段了。
沈繁不由弯了弯笑眼,也套用了当时的话,回庄景延,“还有最重要的学长你啊。”
同样的话,在当时的庄景延看来,是虚荣蝴蝶的彩虹屁,在这会的庄景延看来,却极为悦耳动听了。
庄景延喝着粥,没有反驳,没有揶揄,只是唇角很轻地扬了下。
alpha唇角轻扬,蝴蝶也开心且满足地晃了晃餐桌下的脚丫子,他心想,庄景延在履行合同义务方面,还是很尽责很配合的。
轻快和明亮仿佛在屋内流动。
沈繁愉快地往自己嘴里扔了两颗树莓,树莓的香气在唇舌间蔓延开。
喝完粥,吃完了一小碗的树莓,沈繁拿着个游戏机,躺在沙发上玩游戏,庄景延去洗碗收拾厨房。
收拾完,庄景延走了过来,因为沙发很大,还有空位,因此沈繁也就没有挪位置,继续拿着switch在玩。
庄景延在靠近沈繁脑袋那侧的沙发上坐下,他看了下窝在沙发上认真打游戏的沈繁,没有打断沈繁。
直到沈繁打完了这一局,沈繁活动了下脖子,庄景延才道,“我帮你涂下药?”
听到这句话,沈繁正活动着的脖子,差点扭到。
他全身上下,还有哪里需要涂药,这话简直跟说我给你屁股涂下药没什么区别。
沈繁本来都已经淡定了的脸,这会被庄景延一说,又唰地有点红了。
他不由看了下,又迅速移开了视线,他心想庄景延这适应的可真够快,第一次的时候还一脸抗拒自责,这第二次就已经能这么稀松平常地说出这种话了?
亏他前面还担心庄景延会自责,考虑给庄景延修改下合同呢,真是他多虑了。
该夸alpha适应能力强,还是脸皮厚呢?
庄景延脸皮一直都蛮厚的,论嘴毒和不要脸,他确实一向都比不过庄景延。
沈繁想着,看着switch,假装认真翻着游戏页面,不在意地道,“不疼,不用。”
庄景延道:“真的不疼吗?”
沈繁磨了磨牙,心想庄景延怎么这么听不懂人话呢?都说了不疼,还问!
心里骂骂咧咧着,耳朵却是通红,他没看庄景延,嘴犟道,“有什么好涂的,哪有那么娇气。”
庄景延沉默了下,沈繁确实算不上娇气的性格,非要说也是张扬且八面玲珑的性格,但昨天晚上,一边跟他接吻一边哭的人,不是沈繁是谁。
性格不娇气,身体其实挺娇气的,敏感且娇气。
庄景延:“你后面破皮了。”
沈繁:“……”
沈繁手指抠着游戏手柄,耳根愈发红,他嘴唇抿着,看了下庄景延,庄景延看起来可没一点不好意思,淡定得很。
简直就像刚才说的是今天阳光挺好一样。
庄景延到底是怎么能这么淡定地说出这些话啊!
肯定是因为破皮的不是庄景延,要被涂药擦屁股的也不是庄景延,庄景延才能这么淡定。
什么时候让庄景延也破皮下,对啊,为什么每次都是庄景延上他,他为什么没有上庄景延?虽然说庄景延是alpha,但谁说alpha就一定是上面那个!
沈繁心里对自己后面破皮耿耿于怀地、好强地想着,正想着怎么回庄景延,又听庄景延道,“我是怕你等下疼、难受。”
如果说沈繁前面是因为要面子和害羞,而有些耳热脸红,那这会,就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了,脸变得更热了。
alpha直白和关心的话语,让沈繁本来还有些犟,还想拒绝的话,顿在了口中。
沈繁觉得心跳好像跳快了下。
他眼睛眨了下,然后按着手柄,选了一局游戏,同时道,“你把药放我房间,我等下自己涂。”
依旧是装着毫不在意、大大咧咧的模样,但耳根也依旧滚烫发红。
庄景延眸光在沈繁泛红的耳朵上落了下,抿了抿唇,心想明明平时脸皮挺厚的,但每次在这种事上,就变得脸皮特别薄了,特别容易红耳朵。
还爱强撑。
庄景延看着他红得要滴血的耳朵,想了想,没再刺激某人,他起身,将之前送到的药,放到了沈繁的卧室。
然后他又回了客厅。
前面沈繁玩游戏,庄景延坐旁边的时候,沈繁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他们平时在家,有的时候也会各自在沙发上做着自己的事情,或者一起看个电影或者综艺之类的。
但或许是因为庄景延刚刚问的话,让这会沈繁一边玩着游戏,一边忍不住在意坐在旁边的庄景延。
庄景延在翻一本杂志。
因为分心,沈繁这一局很快就输了。
沈繁:……都怪庄景延!
沈繁心里腹诽着,然后听庄景延道,“明天晚上有空吗?我想去买衣服,帮我参谋一下?”
沈繁听到,觉得难得,他和庄景延同居后,好像还没见庄景延买过衣服。
庄景延衣服倒是挺多的,但庄景延穿的一向比较简单,要么T恤,要么衬衫之类的,而且也很少会去搭配什么饰品。别说饰品了,庄景延那一堆腕表,他都没见庄景延戴过几次。
庄景延现在手上,唯一戴着的饰品,就是他们的婚戒。
总而言之,庄景延的穿衣风格,跟他喜欢叠戴,喜欢华丽,喜欢各种各样搭配的穿搭风格,南辕北辙。
他听到庄景延说想去买衣服,莫名就很有兴趣,很想陪着庄景延一起买,很想帮庄景延搭配一下。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庄景延平时穿的太简单,或许是庄景延跟自己的风格相差很大,也或许是他自己喜欢好看的衣服,自然也喜欢看别人穿好看的衣服。
他觉得自己突然有点get到了小女孩为什么喜欢给洋娃娃换衣服。
他弯起笑眼,很期待地道:“有空!”
于是次日,在上了一天班后,庄景延来接了沈繁。
两人先是一起吃了晚饭,然后庄景延开车,和沈繁去了奢牌的成衣店。
在已经知道庄景延家境和收入的情况下,沈繁对于庄景延买衣服直奔这些奢牌店,也就不惊讶了。
而且庄景延虽然平日穿的简单,但穿的都不便宜。
两人进到店内的vip室,庄景延先让沈繁帮他选了几套日常穿的,然后又跟沈繁道,“等着也挺无聊的,你也试试?”
沈繁心想,来都来了,虽然他还没到能随手买大牌成衣的地步,但试一下怎么了。
反正庄景延最后会买的,他试的不买也没什么关系。
沈繁心态很好,开开心心给自己也选了几套,一边选还一边问庄景延,“你觉得这套合不合适我?”
庄景延比前面给自己选衣服的时候,耐心了很多,他一套一套看着,一套一套想象着沈繁穿上的样子,认真地给出了意见。
然后两人进了试衣间换衣服。
庄景延觉得,沈繁虽然有的时候花枝招展的,但给他选的衣服,还是挺合适的。
而他给沈繁选的衣服,也很合适沈繁的风格,有种明亮、张扬的感觉。
两人一人像树,一人像花。
试了几套日常款的,庄景延道:“既然来了,不如再选几套宴会穿的,正好周三要去参加晚宴,你觉得哪套合适?”
沈繁眨了眨眼睛,他偷偷凑到了庄景延耳边,“不会是特意为周三宴会买吧?你这么重视我虽然很开心,但也不用特地买。”
毕竟一套下来可不便宜啊。
庄景延看着凑在他耳边说悄悄话的人,不由想到了之前去买婚戒的时候,沈繁也是这样把他拉到一边,那时候是跟他说买不起,现在是跟他说不用破费。
庄景延唇角不由地翘起,他垂目看着沈繁,以同样的方式,凑在沈繁耳边,他说不上是恶劣还是打趣地道,“谁说特地为你买的,我有时候也要用。”
低低的嗓音,伴着呼吸的热气,滚入耳道,沈繁莫名觉得耳朵有点痒。
他不知道自己耳朵泛起了点红,他揉了下耳朵,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那就好,那你买吧。”
庄景延眸光落在沈繁的耳朵上,然后很轻地笑了下,他道,“选一下。”
于是两人开始选偏宴会风格的衣服。
两人很快选好,沈繁拿的是一套偏绸缎材质,像珍珠白里混了一点非常低饱和度的蓝色的衬衫和宽松廓形的黑色西裤。
衬衫的衣领部分,还有一侧是做了约十厘米长的长缎带设计,缎带上嵌了一排细细的钻,简约而亮眼。
而庄景延拿的是一套偏华丽的米色衬衫,上面绣了繁复的花叶,搭配的是藏蓝色的掐腰宽松西裤。
米色衬衫和花叶上,像是用了银线,在光线照耀下,愈发有种波光粼粼的华丽感。
沈繁看着庄景延手上拿的,有些诧异,心想庄景延原来还喜欢这种风格的。
真没看出来,庄景延果然是有点闷骚的,不愧是喜欢蝴蝶的人。
“跟喜欢蝴蝶的你,很搭。”沈繁打趣道。
“……”庄景延看着狡黠的,但愚蠢的不知道蝴蝶到底是谁的沈繁,挑了下眉,“给你挑的。”
沈繁梗了下:“啊?哦……”
原来是给他挑的,他就说庄景延怎么突然就变风格了,喜欢这么华丽繁复的款式了。
不得不说,庄景延挑的很对他喜好。
他就喜欢这种华丽漂亮的。
他正想着,然后庄景延看了下他手上的,问道,“你更喜欢你手上那件?可以都试下。”
“……”沈繁心想,这也真是巧了,他拿过庄景延手上那件,然后将自己手里那件塞到了庄景延手上,“这是我给你挑的。”
庄景延的五官,跟他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他觉得这件米白浅蓝的,他穿肯定也好看,但还是绣了花叶的那套华丽的会更适合他。
而庄景延就不太适合米色花叶的那套,他觉得庄景延更适合设计简单,但又有一点点小华丽元素的。
他挑的这套米白浅蓝的,衬衫领口缎带上的那一排细钻,就是那一点小华丽的元素,会将整个精致度和贵气感提升。
很适合庄景延。
他跟庄景延互换了手里的衣服,然后还弯起眼睛笑了下,小声跟庄景延道,“学长,我们不愧是同谋,真是越来越有默契了。”
连挑衣服,都能默契地帮对方挑。
他说着,进了试衣间试这套衣服,一边试着,一边看了下价格,心里感慨了下,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变成有钱人,能随便买得起这些衣服。
心里感慨着赚钱不易,但也不妨碍他臭美地试一下这昂贵的衣服,激发一下自己赚钱的动力。
他穿着,走了出来,庄景延已经在外面了,庄景延见他出来,第一句不是问他,自己身上这件怎么样,而是目光落在他身上,看了好几秒。
沈繁:“……”
干嘛这样看他?觉得这件不合适他吗?
沈繁想着,又往镜子里看了下自己,他觉得……很合适他啊。
除了价格不合适,哪里都很合适。
沈繁正想着,然后听到庄景延道,“很适合你,很好看。”
很好看。
沈繁听到,耳根又莫名地热了下。
他被太多人夸过好看,但好像还没被庄景延夸过,他不由看了下庄景延,心想庄景延嘴巴不欠的时候,还挺甜的。
他微红着耳朵,朝镜子里看了下,扬了下眉,语气张扬而傲娇,“我本来就好看,我穿什么都好看。”
话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下镜子里的自己。
庄景延看着臭美、傲娇的蝴蝶,唇角不由弯起,然后他对一旁的柜姐道,“这几套都要了。”
沈繁怕对方误会,补充道,“他试的要,我试的不要。”
“他的也要。”庄景延说着,凑到了沈繁耳边,低声道,“我的活动也不少,你穿着,给我撑撑场面。”
“同谋,可以吗?”庄景延低低的声音拂入耳中。
沈繁再一次觉得耳朵有点痒,他看向庄景延。
庄景延的眼睛漆黑,幽沉,非常好看。
沈繁呼吸微屏了下,然后小声道,“你付钱吗?”
庄景延唇角轻扬,“当然。”
沈繁心想,那当然好啊!他本来就喜欢,只是不舍得买而已。
他唇角忍不住弯起,看向柜姐,桃花眼弯了弯,眸光明媚,灿灿得像一只小狐狸,“我的也要!他付钱!”
作者有话要说:
蝴蝶: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被上(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垂耳兔头]
庄景延:别想。
第48章
后面两人又去了几家店,庄景延以同样的理由,给沈繁买了衣服,还买了两枚袖扣,两枚珠宝胸针。
沈繁如同看待手上的婚戒一样,看待袖扣和胸针,他觉得都只是庄景延暂时借给他的,以后协议结束,反正都会还给庄景延。
因此庄景延买的时候,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负担,正如庄景延说的,他戴上也是给庄景延撑撑面子嘛。
至于衣服嘛,沈繁觉得反正庄景延的尺码跟他也不一样,穿不下他的,还给庄景延也没用,他到时候把衣服带走。
沈繁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打着,开开心心地拎着衣服,放进了后备箱和后座。
庄景延看着沈繁完全没打算遮掩的开心,看着他眼底的神采飞扬,不由觉得整个空气里,也都渲染上了这样的飞扬和明快。
快乐真的会传染,庄景延唇角弯了下。
两人坐上车,沈繁兴致勃勃问道:“周三你想穿哪件?”
庄景延:“你觉得哪件好?”
庄景延边说着,边发动了车子,车子往庭西路开去,而车内是沈繁明媚的,时而认真讨论他们周三穿哪件,时而张扬,时而笑盈盈的声音。
到了周三晚上,庄景延开车去接了沈繁。
沈繁坐进车内,看到庄景延的第一眼,眼睛先是微亮了下,然后忍不住眼睛弯起,他骄傲自夸道,“我搭配的真好看。”
两人今天穿的,正是上次互相给对方挑的那套,沈繁是米白花叶的,庄景延的是那套饱和度极低的米白蓝衬衫配黑色宽松西裤。
而除了这套点缀了点小华丽缎带的衣服,沈繁还给庄景延搭配了手表,和左耳一枚耳钉。
庄景延还依言在过来之前,先去造型师做了头发。
今天的庄景延,是闪闪亮亮,宛若大明星一般的庄景延,散漫、矜贵、还有一点点华丽。
沈繁看着,简直不要太满意,他忍不住想,自己眼光真好,当初从那么多照片里,就选中了庄景延那一张做自己假男友!
丈夫的容貌,beta的骄傲!
沈繁满心骄傲和开心,没有注意到庄景延眸光在他颈项上落了下。
雪白的颈项,适合被吻,也适合戴上漂亮的钻石项链。
沈繁这套衣服已经算是繁复华丽的了,庄景延觉得不适合再戴特别复杂的项链,因此他选了一条简单的、满钻的项链。
他将装着项链的首饰盒递给沈繁,沈繁接过,疑惑打开,然后看到了里面款式简单,但满钻的、闪烁着耀目光泽的项链。
沈繁再次疑惑看庄景延,庄景延道:“以前买的,放在澜湾,觉得跟你今天这套蛮配的,就带过来了。”
沈繁一颗心又放了回去,他差点以为这是庄景延特意给他买的。
他不知道的是,满钻项链的首饰袋和发票,这会还躺在后备箱的角落里。
沈繁给自己搭配了一根项链的,但看了看首饰盒里的这条简约满钻项链,再看看自己脖子上的,对比了下,他果断将脖子上的换了下来,戴上了庄景延的这条。
换上后,他弯了弯笑眼,“学长,你眼光很好诶。”
庄景延轻笑了下,他也不知道被向来花枝招展的蝴蝶夸眼光好,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但心情确实很好。
蝴蝶好看,而且鼻间闻到了久违的桂花香。
庄景延看向沈繁:“喷香水了?”
沈繁笑盈盈,并没有太在意:“好久没喷这个了,突然就想喷一下。”
在沈繁的同事这边,他们的虚假爱情故事里是没有桂花的,是跨国恋爱,长跑五年的。
但沈繁下班的时候,突然就很想喷一下桂花香水。
沈繁说着,又道:“而且你不是说喜欢桂花吗?”
不知道庄景延为什么喜欢桂花的沈繁,说的很轻松随意,他笑着道,“给你一点喜欢的氛围感,好投入演戏,我很贴心吧。”
庄景延听着沈繁的话,眸光在沈繁脸上掠过。
“确实很有氛围感。”庄景延道。
很有氛围感,有着沈繁所不知道的氛围感,有着他们两人编造的爱情故事中的氛围感。
最初编造爱情故事的时候,是为了给爱情添上几分真实感,而现在,真实感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也一点点从虚假故事走到了真实生活。
学校的桂花小径,相亲那晚在街边的桂花香,他们都真实地闻到过。
庄景延闻着鼻间的桂花香,发动了车子,车子驶离了写字楼,很快到了办晚宴活动的酒店。
电梯向上,抵达了晚宴厅。
一进到晚宴厅,沈繁就朝里面张望了下,庄景延见他张望,不由问道,“找人?”
沈繁同他小声:“当然啦,我是来结交人脉的,也是来秀下恩爱的。”
沈繁说着,目光定在了不远处的一个中年男人身上,然后沈繁凑到了庄景延耳边,同他耳语,“看到那个啤酒肚没,他就是上次在我身上留了信息素的投资人。”
庄景延听到,朝那人看了一眼,漆黑的眸光微敛了下。
沈繁正想让庄景延等下配合他,在对方面前狠狠秀下恩爱,好让这个傻缺投资人下次不会再在他身上乱留信息素。
但还没等沈繁开口,沈繁就感觉到腰间被搂了下。
庄景延的手本来是被他挽着的,这会直接改成搂着他腰了。
他今天这件衣服虽然华丽繁复,但其实也就是薄薄一件,沈繁甚至能感觉到庄景延贴在他腰间的掌心的温度。
沈繁看向庄景延,灯光璀璨生辉,两人优越好看的眉目在灯光下,非常夺目。
两人对视着,沈繁看着庄景延漆黑的眉眼,不由笑了下。
他贴在庄景延耳边,轻声道,“学长,很有默契嘛。”
庄景延也贴在他耳边,嗓音低低磁磁,像细小的金属颗粒滚入耳中,“该改口了,老公。”
沈繁:“……”
饶是两人都已经上过床了,饶是多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但沈繁这会听到庄景延这样喊他,还是耳根热了下。
他抿了抿唇,灯光在他漂亮的唇和纤长的睫毛上跳动着,在他灵动的眼底跳动着,他脑海里不由闪过了庄景延第一次发热期的时候,吻着他,黏黏糊糊地喊他老婆的画面。
什么老公,心里恐怕压根没把我当老公,要不然怎么没见在床上喊我老公。
脑海里跳过这个念头的时候,沈繁脸又热了下,他心想自己在想什么啊,老公是假的,老婆也是假的,喊老公老婆有什么区别。
总而言之,就一个结论,庄景延脸皮真厚。
沈繁想着,一颗想在嘴上赢庄景延的心,跃跃欲试,他看着庄景延,道,“那我喊你什么?老婆?”
庄景延非常坦然,毫不在意:“可以啊。”
沈繁:“…………”
庄景延可以,他还不可以呢!他想想自己喊庄景延老婆,都觉得烫嘴。
沈繁沉默了下,然后掐了下庄景延的腰,弯着笑眼,小声道:“咱们还是走传统剧情。”
感受到沈繁这熟练的掐腰,庄景延唇角轻翘了下。
他低声:“老婆。”
沈繁耳根微热,心想不用随时都喊的!
他没搭理庄景延,跟庄景延往那个酒鬼投资人那边走去。
“吴总。”沈繁笑盈盈喊道。
吴栋雄转过身,看向沈繁,同时也看到了同沈繁姿态亲密的庄景延。
吴栋雄年近四十,但长得像四十五六,身形高大,肚子微胖,声音嘹亮,看起来是个豪爽敞亮的人,也就是因为这个,沈繁之前都没想过这人会没有边界感地在他身上留信息素。
沈繁笑看着吴栋雄,然后给两人介绍,“老公,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很照顾我的大哥,吴栋雄吴总。吴总,这是我老公庄景延。”
说着,沈繁将脑袋朝庄景延靠了下,做出一副甜蜜恩爱的样子。
庄景延的指腹在沈繁的腰间很轻地摩挲了下,他看着吴栋雄,眼睛微眯了下,“吴总好。”
世人都是先敬罗衣再敬人,吴栋雄的目光,先是很快速地在沈繁的满钻项链上扫过,然后又在两人身上的奢牌成衣和腕表上扫过。
全都价格不菲。
这打眼一扫,也就用了一两秒,然后吴栋雄又仔细看向了庄景延。
人是不是意气风发,性格是不是果断狠辣,这些都是很难装出来的,眼神和状态会将这些反馈出来。
庄景延的长相,本就不是柔和的类型,庄景延身上的气质,那就更不是了。
属于超S级的alpha的攻击性、上位感,几乎是一眼可见。
吴栋雄知道沈繁前段时间结婚了,也在朋友圈刷到了两人的合照,但看合照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这么强的压迫性。
是照片和真人不同的原因吗?
吴栋雄想着,很老练地、乐呵呵地道,“你好你好,叫我吴哥就行,早就听说小繁的伴侣一表人才,今天一看,果然般配啊。”
沈繁亲昵地贴着庄景延,笑着道,“般配吧,我也觉得我跟我老公很般配。”
他说着,抬头看了下庄景延,那眼神,简直满心满眼都是甜蜜。
庄景延垂目看着沈繁,薄唇微抿了下。
蝴蝶的演技太好。
沈繁一脸爱意地看着庄景延,然后又看向吴栋雄,他看起来像是忍不住秀恩爱的样子,手指在满钻项链上摸了下,有些娇嗔地道,“我老公给我买的,是不是很好看。”
满钻项链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目光芒,而沈繁秀满钻项链的时候,还顺便露了下戴在手上的腕表。
他没有再刻意说腕表是庄景延送的,说一个就够了,反正对方看得到。
虽然这项链、名表,吴栋雄前面就已经注意到了,但在这场晚宴之前,他确实没想到沈繁的爱人,财力不菲。
没等吴栋雄应和,庄景延先开口了。
庄景延微拧了下眉,像是不太满意地道,“你今天怎么没戴手环?”
沈繁看着庄景延,也微拧了下眉。
吴栋雄见两人好像是有什么不合,不由八卦道:“什么手环?”
沈繁顺其自然地回道:“他给我买的,说是专门给beta戴的,用来监测周围信息素的手环。”
听到这话,吴栋雄有些做贼心虚了,他呵呵笑了下。
谁知庄景延又看向他,问道,“吴总,你觉得他不该戴吗?”
吴栋雄:“…………”
吴栋雄简直不知道庄景延是故意问他的,还是随意问他的,他看着庄景延漆黑而锋利的眼睛,不由心里微缩了下。
“该戴,当然该戴,你也是怕他吃亏嘛。”吴栋雄呵呵道。
沈繁听着,微拧的眉,又变成了微嗔的神态,看起来都不知道是在不满alpha恋人的强势,还是在秀恩爱了。
他咕哝着道:“我平时不都有戴的吗?今天不是你跟我一起过来,我才没戴的嘛,有你在旁边,还需要什么监测手环吗?”
他清亮干净的嗓音,有些撒娇的感觉。
说着,还假装抱怨地跟吴栋雄道,“alpha的占有欲就是强,所有alpha都这样吗?吴总,你对倩姐是不是也这样呀?”
倩姐是吴栋雄的伴侣,沈繁没有见过,但知道对方,一直都是喊对方倩姐。
吴栋雄听到,假装豪迈地哈哈笑了一声,“那是当然。”
沈繁看着吴栋雄有些心虚和尴尬的表情,唇角忍不住扬了下,他轻轻捏了下庄景延,然后抬头看着庄景延,用眼神暗示,做的不错,可是收戏了。
他说着,看向吴栋雄,转了话题,聊到了最近的影像技术投资和一些风口投资的话题。
说话间,宴会厅的门打开,有人走了进来,进来的是一个五十左右、样貌威严而又有点儒雅的长辈。
见到对方,沈繁和吴栋雄都眼睛微亮了下。
沈繁参加各种活动和宴会的目的,一般都很明确,就是为了维护人脉、拓展人脉来的,而此刻进来的人,对方不认识他,但他认识对方,是一家公司的大老板。
这位大叔在沈繁想结交的名单里很久了,但一直没什么机会认识,没想到对方今天来了这里。
沈繁正想着,要怎么跟对方搭上话,吴栋雄就先一步朝对方走了过去。
吴栋雄离开后,沈繁轻声跟庄景延介绍,“这个是明辉的老板,姓赵,听说性格有点儒商的感觉,是个大客户。”
他说着,又看了看吴栋雄。
吴栋雄虽然快步走了过去,但上前去跟赵总寒暄、或者跃跃欲试想打招呼的人加起来不少,吴栋雄一时没找到机会,只能先停住脚步,站在一旁。
“这么多人,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搭上话。”沈繁一边说着,一边在想搭话的话头,他可不想盲目上去,像个呆子一样,只会几句干瘪的自我介绍,那样可没什么用。
他正想着,一旁的庄景延道:“你想认识?”
沈繁:“当然,听说很有钱的。”
庄景延:“我带你认识。”
沈繁:?
沈繁惊讶看向庄景延:“你带我认识?”
庄景延“嗯”了一声,然后沈繁就看到庄景延朝那位赵总颔首了下,很显然是认识的样子。
沈繁有些懵,被幸福砸晕的懵。
庄景延认识赵总啊?!庄景延是个富二代,认识大老板很正常,只是庄景延跟家里关系那么差,他原本以为庄景延认识的大老板可能不是很多。
上次庄景延给他介绍的游戏公司创始人,是庄景延的学长,是这几年异军突起的游戏公司新秀,他还以为庄景延认识的大老板,基本都是这种年轻类型的,没想到庄景延还认识老赵总。
而且,他跟庄景延毕竟只是协议结婚的关系,庄景延手里的人脉,他也不好强行问对方要。
没想到庄景延这会,要主动给他介绍。
庄景延姿态亲密地搂着他,带着他朝那位赵总走了过去。
赵总的目光看向他们,笑呵呵的,沈繁也弯着眼睛,朝对方笑了下。
庄景延走近,礼貌喊道:“赵叔。”
赵总抬手,拍了下庄景延肩膀,“几年没见了,上次去医院看老爷子,也没见到你。”
庄景延:“爷爷跟我说过,那天我在外地,就跟赵叔你错过了,不过我看到木雕了,爷爷很喜欢您上次那个木雕。”
庄景延说着,目光看了下沈繁,主动道:“赵叔,介绍下,我爱人,沈繁。”
……
在庄景延的介绍下,沈繁非常顺利地跟老赵总加了联系方式,并且因为庄景延跟老赵总的这层关系,沈繁能感觉到老赵总对他,颇为信任。
一个半小时后,沈繁满心雀跃地跟庄景延出了宴会厅,下了楼。
庄景延依旧搂着沈繁的腰,沈繁被他搂了一晚上了,也习惯了,没有在意这个。
他亲昵地跟庄景延挨着,眼睛明亮而满心欢喜地看着庄景延,“学长,谢谢你。”
庄景延看着眼底晃着掩不住的笑意的沈繁,薄唇微抿了下,他道,“怎么谢?”
沈繁弯着笑眼:“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说话间,电梯到了一楼,两人朝停车坪走去。
庄景延看着漂亮灵动的人,眸光微深了下:“有啊。”
沈繁好奇:“什么?我送你!”
酒店大厅的灯光,泛着华彩光泽,落在沈繁白皙透亮的脸上,落在那双张扬明媚的眼睛里。
庄景延看着扬着脸,要给他礼物的人,手指不由在沈繁的腰间,轻轻摩挲了下。
很细微的动作,沈繁没有察觉到,毕竟他都被庄景延搂了一个晚上了。
他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只觉得庄景延在尽心尽责地履行合同义务。
庄景延今晚,又尽心帮他扮演恩爱,又暗暗敲打了吴栋雄,还给他介绍了老赵总这个人脉。
还这么帅,这么好看!
他是真心想送庄景延什么东西,他期待地等着庄景延的回答,然而庄景延道:“我怕你太小气,不舍得给。”
沈繁抿唇,坦然问道:“很贵吗?”
庄景延:“很贵。”
如果庄景延都说很贵,那他……是得考虑一下。
毕竟他不是富二代,他只是一个打工人。
沈繁有些犯难:“什么东西啊?多贵?”
多贵呢?庄景延听着,看了下蝴蝶。
是蝴蝶给得起的东西,但不知道蝴蝶愿不愿意给。
庄景延挑了下眉:“以后再告诉你。”
沈繁:“怎么还卖关子呢!”
蝴蝶的抱怨,带着干净的嗓音,带着桂花的香气,轻轻落在耳边。
庄景延闻着桂花的香气,眼睛眨了下。
两人这会走到了车边,距离酒店大门有一点距离,但也算不上很远。
在上车前,庄景延看了下酒店门口,又看了下沈繁。
他突然很想做点什么。
他停住脚步,假借扮演恩爱的名义,对沈繁道,“该闭幕式了。”
闭幕式?沈繁疑惑看着庄景延。
夜色中,庄景延的嗓音,有着夏末的气息,低低沉沉,“赵叔在那边。”
沈繁朝酒店门口瞥了一眼,赵总果然这会也下楼了,正在酒店门口。
“做戏要做足。”庄景延道。
沈繁正疑惑,怎么做足,然后庄景延用行动回答了他。
庄景延低下头,跟他的唇碰了下。
夏末,桂花香水的香气,浅淡地萦绕在鼻间。
香气浅淡,这个吻也浅淡,庄景延只是薄唇贴住了沈繁的唇,没有像发热期的时候那样,撬开沈繁的唇缝。
但这个吻,似乎比发热期的时候,更让人眩晕,更让人手心潮热。
庄景延恍惚的,觉得闻到了相亲那晚的桂花香,闻到了学校小径的桂花香。
夜色中,他听到了心跳鼓动的声音。
而沈繁也一样。
沈繁被庄景延吻住,微愣了下,他没想到庄景延会突然亲他。
原来庄景延说的闭幕式,是接吻。
是出于为他考虑,要在赵总面前扮演恩爱吗?沈繁不由地想,庄景延真是尽心尽责的合作伙伴。
这不是他第一次跟庄景延接吻了,发热期的时候,他跟庄景延接了不知道多少的吻。
远处是酒店璀璨的灯光,是华美的衣服,是寒暄的话语。
再远一点,是车来车往的马路,是繁华的商场,是冰淇淋和甜品的香气。
夜风轻轻吹过,吹动沈繁额前的一点碎发,吹动沈繁繁复华丽衣服的袖口。
这不是第一次接吻了,这甚至是很清淡的,浅尝辄止的吻。
庄景延绅士地在他唇上贴了下,没有做过分的举动,没有唇舌的交缠。
他闻到庄景延身上冷冽的、好闻的皂香,甚至闻到两人前面同吃的那一块草莓蛋糕的香气。
简单的吻,但心跳在夜风中鼓动着,微微跳快。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来晚了[红心]
第49章
滚烫的吻,带着庄景延的气息,在沈繁唇上贴了下。
一个绅士的吻,浅尝辄止,清淡温雅。
沈繁感觉到庄景延的呼吸落在他脸上,然后呼吸和滚烫的唇一起,跟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沈繁看着庄景延,对上庄景延漆黑的眼睛,庄景延垂目看着他,嗓音在夏末夜晚低低,“应该很恩爱了。”
莫名地,沈繁觉得自己心跳漏跳了一拍。
“嗯。”沈繁下意识地,脸微热的回道。
然后身侧的车门,被庄景延拉开,庄景延站在门边,看起来是给沈繁开的车门。
沈繁接受到庄景延的暗示,进了车内。
坐进车内的时候,沈繁不由地想,庄景延这恩爱演的真好,甚至连帮开车门都演了。
沈繁坐在车内,开了窗,夜晚的风轻轻吹了进来。
不知道是夏末夜晚的风裹着夏季不肯退的热度,还是刚才喝过的酒这会在身体里催生了热意,沈繁觉得脸上有点热,呼吸有点热。
十月中旬的夜晚,有点热。
沈繁看着车窗外,看着庄景延绕过车身,走到另一侧,然后听到另一侧车门打开的声音。
alpha的气息侵占进了车内,车内温度好像变得更高了些。
沈繁脑海里又不由闪过了刚才那个吻,不由觉得,唇瓣上还停留着庄景延薄唇的温度。
随着这个吻闪过脑海,沈繁又立即停止了自己的回想,他心想自己在回想些什么东西!
他觉得都怪庄景延亲的太突然了,吓了他一跳,他才会回想刚刚那个吻的!
他正想着,然后听到庄景延问,“热吗?”
热吗?沈繁是觉得有点热。
但不知道是大脑短路,还是怎么回事,沈繁扭头看庄景延,有些呆地“啊?”了一声。
他看着庄景延,外面的路灯,远处酒店的灯光,和更远处的霓虹灯,交织着,洒进车内,落在庄景延的眉眼上。
漆黑的眉眼,在夜色中,像新研的墨晃动,像黑色玉石浸在夏夜月下清泉里。
远处酒店的声音,马路的声音,铺成一片尘嚣背景音。
些微的酒气,草莓蛋糕的香气,庄景延身上冷冽的皂香,桂花香水浅淡的香气,汇聚着拢在狭窄的车内。
沈繁看着庄景延漆黑的眼睛,看着灯光下好看的眉骨,莫名地,心跳又漏跳了一拍。
然后他看到庄景延伸手,指了下他耳朵,“耳朵有点红。”
沈繁一听,立即摸了下自己耳朵,那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竟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自己耳朵红什么啊?!
沈繁心里想着,脸不由更热了,耳朵更红了。
庄景延看着沈繁又变红了点的耳朵,唇角很轻地翘了下,然后又被他压下。
他装作很正经的样子,问道:“不会是过敏了吧?”
沈繁又“啊?”了一声,然后揉了下自己耳朵,“不会吧,应该不是。”
他说着看了下庄景延,抿了抿唇,又移开视线,假装镇定而不在意地道,“应该是热的。”
“是吗?”庄景延似乎凑近,看了下他耳朵。
沈繁被他盯着耳朵,只觉得空气愈发热,沈繁扭开头,“是啊,确实有点热嘛,空调都还没开呢。”
因为晚宴上两人都喝了酒,因此这会两人是叫了代驾,两人这会坐在车内后座,刚坐进来,还没开冷气。
而代驾也还没来。
庄景延听了他的话,将车内空调打开了,冷气很快将车内温度降了下来。
但沈繁还是觉得有点热。
沈繁心想,自己耳朵这会看起来不会还是红红的吧?自己红什么耳朵?有什么好红的?肯定是被庄景延突然的亲吻吓的。
虽然庄景延很尽职尽责,但这都怪庄景延。
沈繁正想着,然后听到庄景延道:“我耳朵有点不舒服。”
沈繁:?
沈繁扭开的头,又看向了庄景延,只见庄景庭微拧着眉,指了指自己戴着耳钉的耳朵。
那是庄景延自己的耳钉,但是是沈繁给庄景延搭配的,是一枚铂金圆形剑环镶钻的耳钉。
沈繁听到庄景延说的,没有怀疑,立即就凑到了庄景延耳边看了看。
庄景延也微倾着身体,将耳朵凑向沈繁那边,庄景延认真地问道:“是过敏了吗?”
沈繁仔细地看了看,戴着铂金圆形剑环耳钉的耳朵,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没有泛红,没有起疹子。
沈繁眉心微拧着,道,“看起来不像过敏了。”
庄景延:“真的吗?”
沈繁也只是肉眼看着,其实也不确定,他又凑近了点看,同时问道:“很痒吗?”
庄景延:“有点痒。”
沈繁:“那拿下来?”
庄景延:“好啊,你帮我拿下来吧,我早上戴都戴了好一会。”
庄景延语气自然,说的理由也合情合理,沈繁没有怀疑什么,只当庄景延真的戴耳钉戴的不舒服。
沈繁抬手,帮庄景延取了耳钉。
指腹掠过铂金耳钉,轻触着庄景延耳廓,然后铂金耳钉落入了沈繁的掌心。
取下耳钉后,沈繁又仔细盯着庄景延的耳朵看了下,说实话他还是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
于是他不由摸了下庄景延的耳垂,试图摸摸看是不是有小疹子,但还是没有摸出什么来。
这耳朵皮肤,感觉平滑的很。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亲密,他揉了揉庄景延的耳垂肉,问道,“还很痒吗?”
柔软的指腹,带着温热,捏揉着庄景延的耳朵,庄景延幽深的眸光,愈发深了下。
呼吸好像变得有些热。
庄景延掀起眼睫,看着沈繁。
因为取耳钉,因为凑近看庄景延耳朵,两人这会离得很近,近的能看清对方的眼睫,能看到彼此眼里的倒影。
沈繁看着庄景延漆黑的眼睛,看着庄景延静静注视着自己的眼睛,看着灯光落在庄景延浓长的眼睫上,看着庄景延过近且过分好看的眉骨、鼻骨,还有薄唇。
沈繁蓦地,觉得心跳好像又漏跳了一拍。
有什么东西,在心里鼓动着,膨胀着,膨胀得心口好像要溢出来什么。
心里像被挠了下,有点痒。
像春天的枝丫到了季节,必须疯狂生长,但会生长到哪里,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甚至为什么会疯狂生长,当事人也懵懂不知。
沈繁看着庄景延,觉得空气又变热了。
他眨了下眼睛。
然后车窗被敲了下,朝窗外看去,是叫的代驾到了。
沈繁收回了捏着庄景延耳垂的手,代驾上了车,车子驶离了酒店。
车子汇入车流中,沈繁掌心还攥着铂金耳钉,沈繁看了下窗外,又看了下庄景延。
车内冷气将方才潮热的错觉压了下去,沈繁抿唇,问道,“耳朵怎么样?”
庄景延看了下并不知道被骗的人,“好像好多了。”
“那就好。”沈繁说着,看了看掌心的耳钉,嫌弃道,“估计是耳钉的问题,这不是铂金的吗,这么贵的耳钉,怎么还有质量问题。”
蝴蝶嫌弃而不满的话语,落在alpha耳中,像夏夜温煦的风,像飘在空中的五彩气球,很舒服,很可爱。
车子开回了庭西路,到家后时间也不早,两人各自回了卧室,洗澡休息了。
到了周三,沈繁要去外地出差,晚上的飞机,要去五天,下周一才回来。
沈繁提前收拾好了出差的行李,直接带去了公司。
下午沈繁去见了个投资人,见完差不多五点。
这会再回公司,也做不了什么,吃个晚饭就差不多要去机场了,因此沈繁没打算回去,准备直接去吃晚饭。
一个人吃,好像有点无聊。
沈繁看了下地图,这里离庄景延的工作室蛮近的,沈繁想了想,给庄景延发了消息。
[我在你公司附近,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猫咪探头.jpg]
顶着老公这个备注的微信很快回了。
老公:[我在开会,还有半个小时,你来朔圆等下我?]
老公:[朔圆附近有家餐厅,黑松露烩饭很好吃]
等半个小时吃饭,再去机场,时间也还是很宽裕,不会紧张。
因此沈繁看着庄景延的消息,不由唇角弯起,开心回复:[吃]
沈繁开车往庄景延的工作室去。
这不是沈繁第一次来朔圆,但是沈繁第一次真的进到朔圆里面。
庄景延在开会,但提前发消息跟前台说了,因此沈繁一进到朔圆,前台小姑娘就笑盈盈领着他往庄景延的办公室去。
作为建筑设计工作室,朔圆的整体风格很有艺术气息,门口的镂空黄铜和砖石,拐角处金属构筑的视野隔断,金色和银色交叠映照的楼梯……
沈繁看着朔圆工作室,不由地想,原来朔圆里面是这个样子。
他对朔圆好奇,朔圆的员工也对他好奇。
朔圆的办公区偏开放模式,有一些公共的工作台之类的,沈繁能感觉到从他走进去,但凡经过办公区,或者工作台,就会接收到不少好奇但矜持的视线。
沈繁大方地回视了回去,朝好奇他的人笑了笑。
被回视回去的人,微红了下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朔圆的员工早就知道他们的老板庄景延前段时间结婚了,也听说老板的结婚对象很好看,还是个beta。
但一直没有真的见过。
他们原以为老板的伴侣,会是那种比较清冷,或者比较娴静温婉的类型,但眼前的这个beta,漂亮得近乎招摇,笑容也明媚得近乎张扬,整个人身上仿佛散发着生机勃勃且耀目的光芒。
完全不是清冷和温婉的类型,而是与这两者都截然相反的类型,长相招摇,性格招摇,笑盈盈,笑起来那双眼睛简直像沉着钩子,勾得人脸红。
朔圆的八卦摸鱼聊天群里,大家已经开始疯狂讨论他们可怕老板的漂亮伴侣。
[看起来性格好好啊,刚刚还笑着跟我打招呼了]
[能不能分点笑容给庄工]
[反差好大啊家人们,冷漠毒舌可怕严厉的alpha,跟张扬漂亮阳光明媚的beta]
[有点好奇庄工在家的状态了]
[难以想象]
[冷漠毒舌可怕严厉,可能只是针对我们[抱头哭泣.jpg]]
并不知道自己被朔圆的员工疯狂好奇和讨论的沈繁,在前台小姑娘的带领下,上了二楼。
然后在二楼看到了正在开会的庄景延。
会议室是有一扇很大的玻璃窗的,百叶帘没有拉上,沈繁能看到会议室里面的情况。
会议室里,摆了很多的图纸,宽大的屏幕上也投影着复杂的设计图。
沈繁没想到会看到会议室里面的情况,没想到会看到庄景延工作的一面。
庄景延偶尔也会在家里工作,他看到过庄景延在家工作的状态,但没有见过庄景延这样和人开会的状态。
于是在经过会议室的时候,他不由放慢了下脚步,不由朝会议室里面多瞄了两眼。
不得不说,庄景延还是很帅的。
整个会议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庄景延。
而且,沈繁在此刻有些认同那句——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
认真工作,眉心微敛,和人开会的庄景延,看起来很帅。
沈繁正看着,然后庄景延不知道是余光看到了,还是感觉到了,抬头朝他这边看了下。
两人的视线隔着会议室的宽屏玻璃窗撞上。
沈繁弯起笑眼,手放在身前,小幅度地朝庄景延招晃了下五根手指。
庄景延看着沈繁仿若小动作似的打招呼,看着沈繁白皙修长的手指、笑盈盈的笑眼,不由唇角很轻地翘了下。
沈繁朝庄景延的办公室走去,庄景延继续开会。
在前台小姑娘的带路下,沈繁到了庄景延的办公室,然后前台小姑娘给沈繁关上门,离开。
沈繁站在庄景延的办公室内,不由地就好奇打量了下。
他心想,原来庄景延的办公室是这个样子的。
莫名的,他觉得庄景延的办公室,有着跟庄景延很相似的气息,冷淡的,尖锐的,但又清新的。
庄景延的办公室没有做大的落地窗,而是好几扇像是那种洋房里会有的窗户,窗外有一颗很大的银杏树,树叶树影在窗边晃动着。
很好看。
办公室内有沙发,沈繁在沙发上坐下,沙发旁边有一排书架,上面放了一些书,还有一些摆件和模型。
沈繁侧身,手臂压在沙发靠背上,新奇地看向那些模型。
都是一些建筑物的模型,其中有一个,沈繁还认识,是海城的一家私人美术馆的。
模型做到很精致,连纹理都感觉复刻下来了,沈繁不由伸手,轻轻碰了下那个美术馆的模型。
他正半倾着身子,以懒散闲适的模样,仰着头,看着书架上的模型的时候,办公室的门从外面被打开。
沈繁听到动静,朝门口看了下,然后就看到庄景延走了进来。
他心情很好地朝庄景延笑了下,又瞄了瞄庄景延身后还有没有人,见没有人,问道,“要下班了?”
庄景延没想到一进来,会看到这样一副画面,沈繁身体半侧着,面向沙发靠背,手臂压在沙发靠背上,下巴压在手背上,整个人的姿态闲适而放松。
闲适的蝴蝶很好看,随便趴在沙发靠背上,线条也呈现一种轻盈漂亮的美感。
有种慵懒的感觉,但眉眼的张扬又中和了那点慵懒,两者融合在一起,奇异地和谐而好看。
庄景延莫名想到明亮的阳光下,泛着青草香的草地。
庄景延看着沈繁,眸光在沈繁漂亮扬起的颈项线条上,在沈繁仿佛翩跹顺服的后背线条上,在沈繁被西裤包裹束缚着的窄窄腰身上,在沈繁的脸上,落了下。
慵懒又张扬的蝴蝶,笑盈盈的,明媚的,问他下班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耳钉背大锅[哈哈大笑]
第50章
金黄的银杏树叶在窗边晃动着,金色的阳光投进办公室内。
蝴蝶整个人,像浸润在金色的、灿烂的背景里,这背景很日常,很普通,庄景延第一次觉得,这日常普通的办公室很好看。
庄景延关上门,回了沈繁:“下班了。”
他说着,走到蝴蝶旁边,顺着蝴蝶翩跹顺服的坐姿,看了下书架,“在看模型吗?”
沈繁轻快地“嗯”了一声,然后手指在美术馆的那个模型上轻轻点了下,“这是海城的那个私人美术馆吧?”
庄景延:“对。”
沈繁好奇道:“难道这是你设计的?”
庄景延走近,倾身,将那个美术馆模型转了个面,露出另一侧,他道,“不算是,我只参与了一部分,这是我工作后参与的第一个项目。”
他说着,指了指美术馆模型上的窗户,“我最喜欢这一块设计。”
沈繁顺着庄景延的手指看过去。
修长的、骨节清晰分明的手指,落在美术馆模型的一扇窗户上,那是一扇五彩的窗户,由一块一块长棱形的不同颜色的玻璃组成,从地面向上延伸,高度错落。
沈繁去过这个美术馆,但当时主要是去见客户,心思都放在谈工作上了,并没有仔细参观这个私人美术馆。
但即便如此,他对美术馆里的这扇窗户,也依旧有印象。
当时好像是下雨天,天气不算明媚,他走在美术馆内,经过了这扇窗户,雨珠落在五彩棱形窗户上,由点成线。
阴雨天,漂亮的玻璃窗,绚丽的颜色,透明的雨水,折射着一点光线。
雨滴落下的声音,好像在五彩绚丽的玻璃窗前,变成了一场隐秘的演奏。
错落高耸的一块一块长棱形玻璃,恍惚地像钢琴上错落的黑白琴键,在雨水这双手的弹奏下,轻快奏响。
他记得这扇高耸错落的玻璃窗,记得走过时候,心情不错的愉悦。
他不由地想,原来庄景延也喜欢这扇玻璃窗,原来这座私人美术馆是庄景延工作后参与的第一个项目。
由美术馆和五彩玻璃窗串起的联系,让沈繁有种他跟庄景延很早之前就有过交集的感觉。
他抬头看向庄景延,弯起眼睛,语气轻快,“我也喜欢。”
扬起的脸,明亮的眼睛,让人看着,仿佛玻璃窗的五彩落入了沈繁的眼睛里,仿佛外面的阳光敛进了沈繁的眼睛里。
沈繁的唇线丰润,整个人给人一种招摇、明灿、绚丽的感觉,但沈繁的瞳孔颜色是淡色的,偏烟灰棕调,跟庄景延漆黑的瞳孔完全不一样。
沈繁的眼睛,给人很灵动的感觉,像猫,而庄景延的眼睛则给人一种幽深感。
沈繁的眼型跟庄景延的也很不一样,庄景延的眼皮薄而紧,同他人一样,有种冷锐、散漫的感觉。
而沈繁的眼型,眼尾微微上挑,上眼睑弯曲的弧度大,有种稠丽感,眼睫浓密,又长又翘。
而且伴随着沈繁喜欢笑,这眼睫时常形成扇形的弧度,像蝴蝶扑闪的翅膀,像轻巧的扇子。
庄景延看着沈繁的眼睛,看着沈繁丰润的唇线,眸光微动了下,他朝沈繁伸手,“现在去吃饭吗?”
沈繁不客气地抓住他的手,庄景延稍稍用力,将慵懒张扬的蝴蝶从沙发上拉起。
“去,吃你说的那家。”沈繁一脸期待地道。
餐厅离得不远,不用开车,走过去也就几分钟,庄景延和沈繁出了朔圆工作室,往餐厅走去。
朔圆正门外面的马路上,是一排的梧桐树,十月中旬的梧桐树,茂密葱郁,地面上落了些梧桐叶,阳光成块状地落在上面,像一块一块布丁。
两人踩在砖格地面上,踩在偶尔散落的梧桐落叶上,踩在布丁一样的阳光上。
马路两旁红色的洋房,和这梧桐、阳光非常搭配。
也和恋爱、和小情侣非常搭配。
这会,在沈繁和庄景延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对小情侣。
其中一个娃娃脸的男生,对另一个男生道:“谁让你把车停那么远的,走不动了,你背我好不好。”
男生的声音黏黏糊糊,一脸我真的快要不行了的样子,看着更高大的男生。
不是生气的那种神态,而是撒娇的、软乎乎的神态。
娃娃脸的男生说着,还抓着高大男生的衣袖,在男生怀里嘟嘟囔囔地蹭了蹭。
“跟我停车有什么关系,你非要来这边排队看什么明星,排了一个下午,能不累吗。”高大男生说着,但还是蹲下身,然后那个娃娃脸的男生趴到了高大男生的背上,被对方背了起来。
看起来很恩爱,很甜蜜。
恩爱和甜蜜似乎顺着空气,蔓延到了沈繁他们这边,沈繁看着黏糊的小情侣,心里莫名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鼓动,在膨胀,像猫尾巴似的挠着他。
这种未名的情绪,蝴蝶自己也不清楚的情绪,让蝴蝶眼睛眨了下,然后蝴蝶坏心眼地吐槽人家可爱的小情侣,“他们真黏糊。”
然而庄景延并没有认同蝴蝶,庄景延道:“情侣不就应该那样吗?”
这居然是庄景延会说出来的话?沈繁颇为神奇地看了下庄景延。
庄景延也看着他,漆黑的眼睛说不上散漫还是幽沉,“你会吗?”
语气泰然自若,像是随意的一问。
但这随意的一问,却让沈繁莫名地脸热了下。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脸热什么,因为他都不确定庄景延到底在问他什么。
但他就是莫名的,心跳跳快了一拍,耳根不由热了下。
他看着庄景延,抿了抿唇,“会什么?”
庄景延微挑了下眉,朝远处的那对小情侣示意了下,“撒娇啊,你会吗?”
沈繁的脸更热了一点。
像刚才那个男生那样黏黏糊糊地撒娇?
撒娇这种小手段,沈繁当然会,他可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演技一流的沈繁,怎么能不会撒娇呢。
但……他从来没像刚才那个男生那样黏糊的撒娇,而且他也从来没跟恋人那样撒娇过,毕竟他都没有过恋人。
但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庄景延,就听到庄景延又道,“我们毕竟是伴侣,是不是应该学一下?以后说不定用得上,试一下?”
沈繁:?
学什么?学刚才那个黏糊的撒娇?
微热着脸的沈繁合理怀疑庄景延在故意戏弄他,他看向庄景延,狐疑地打量了下庄景延,“你在戏弄我吧?”
庄景延语气很无辜,“怎么会,你害羞?”
好强的蝴蝶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害羞,但要他学着刚刚那个男生那样,在庄景延怀里黏黏糊糊地蹭来蹭去,撒娇说背他一下?
沈繁脸微热了下,装出一副我不害羞,我只是不进你圈套的样子,“我有什么好害羞的,你怎么不试?”
凭什么就让他试,虽然他个子是比庄景延矮一点点点,但也不是背不动庄景延的。
他心想,我才不会踩你的坑,才不会被你戏弄。
正想着,耳边传来庄景延轻柔的一声,“老公,抱一下。”
沈繁:“……”
庄景延惯来冷淡厌世的嗓音,这会带着几分撒娇的感觉,落在耳边。
沈繁:!!!
他刚才只是想把坑甩回庄景延,他万万没想到,庄景延真试了,庄景延真的学着跟他撒娇了。
撒娇的明明是庄景延,但耳朵变得通红的却是沈繁。
沈繁面红耳热地看着庄景延,对上庄景延漆黑的眼睛。
庄景延那双漆黑的眼睛,看起来跟平时一样正经,但那张嘴,却跟眼睛是两个画风。
那张嘴还在那边不要脸地道:“老公,抱得动我吗?”
沈繁耳根通红,心想庄景延果然脸皮好厚,这人是怎么做到顶着一张冷冷淡淡的脸,说着这种撒娇的话。
但让庄景延试一下的是他,而且庄景延现在问的什么话,什么叫抱得动吗?
他当然抱得动。
好强的蝴蝶红着耳朵,道,“不要小看beta。”
庄景延:“真的?”
“……”沈繁抿唇,然后半蹲下身,“上来。”
风吹过马路,吹得梧桐树叶轻轻晃动,吹得地面一块一块的阳光轻轻晃动。
偶尔有车经过的声音,远处还有那对小情侣细微的声音,还有不知道是哪家店里在放的悠扬舒缓的纯音乐声。
在这条阳光明媚、色彩绚烂的马路上,好强的蝴蝶半蹲着身站在前面,高大的alpha站在蝴蝶身后。
蝴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疑似笑声的声音,闷闷的,短促的。
太过短促,沈繁都不太能确定刚刚那一声,到底是不是庄景延在笑他。
但他合理怀疑是。
庄景延总是恶劣地喜欢捉弄他!
笑什么笑,沈繁正想扭头去看庄景延,然后后背贴上了庄景延温热的胸膛。
庄景延趴到了他背上。
沈繁能感觉到庄景延的呼吸落在自己后颈上,能感觉到庄景延的头发轻轻扫过了自己脸侧,还有庄景延低低的嗓音,贴着他耳朵,“谢谢老公。”
夏末的阳光,热气,仿佛和庄景延呼吸的热气混到了一起。
沈繁耳根不由地变得更热。
他心想,这个alpha的脸皮真的好厚。
他背着庄景延走了几步,然后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好像又中庄景延的圈套了。
他简直怀疑这是庄景延最开始的打算!
“重不重?”耳边传来庄景延低低的声音。
其实是有点重的,庄景延个子比他高,胸肌腹肌都扎实硬邦的很。
但沈繁好强地道:“重倒是不重,就是你觉得这个样子,像平时的你吗?”
撒娇的庄景延?这跟庄景延平时的画风像吗?这学了能有什么用?别人看到,不跟见鬼了一样?
庄景延很听取建议,状若认真地道,“是不太像。”
他从沈繁背上下来,然后道,“互换一下?”
互换一下,换沈繁撒娇,他背沈繁。
平日偶尔也会撒娇的沈繁,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刚刚那种小情侣黏糊的撒娇,就忍不住脸热。
“……”他微红着耳朵,扭开脸,假装毫不在意地、镇定地道,“不用,我临场发挥就可以发挥的很好。”
两人说话间,到了餐厅。
庄景延提前预定了位置,两人进了餐厅,服务员带他们往里走,到了预定的位置,庄景延帮沈繁拉了下椅子。
沈繁看了下庄景延,庄景延道:“先熟练一下。”
鉴于前面学人家情侣撒娇,沈繁下意识地想,庄景延这是在学习其他情侣的做法。
庄景延这恩爱扮演的也太用心了。
他没有多想地坐下,然后两人点了餐。
点了黑松露烩饭,红酒炖牛肉,薄底披萨,还有一份烤虾。
服务员给了剥虾的手套,庄景延很自然地戴上,剥虾,然后将剥好的虾放到了沈繁的碟子里。
沈繁有些意外,庄景延这是被夺舍了?
不过有人帮忙剥虾,沈繁才不会又别扭地送回去,他一边狐疑看着庄景延,一边将庄景延剥的虾塞进了自己嘴巴里。
烤虾的香气和甜味在唇舌间弥散,沈繁一边吃,一边道:“庄景延,你这是在学所谓的情侣相处?”
庄景延:“是啊,正常情侣应该会这样做?”
并没有谈过恋爱的沈繁,这会因为不太想自己剥虾,于是狡猾地道,“肯定会。”
然后接过庄景延刚剥好的虾,又吃了一个。
蝴蝶一边享受着别人的劳动,一边还忍不住揶揄,“你是庄景延吗?”
说实话,这真的很不庄景延。
“我是庄景延。”庄景延挑了下眉,看着他,“也是沈繁的老公。”
说话间,又将一只剥好的虾放入了沈繁的碟子中。
餐厅环境很好,餐厅这会人很少。
服务员端着饮料,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沈繁正准备盛点烩饭的手,听到这句,动作都顿了下。
然后他眨了下眼睛,还是盛了点烩饭。
他吃了一口烩饭,服务员端着的饮料正好送到桌上。
沈繁拿过饮料,含着吸管,吸了一大口。
冰凉的饮料灌入喉中,沈繁看着上面点缀了点薄荷叶的饮料,心想,庄景延说的也没错,在法律意义上,庄景延确实是他的老公。
他“冷静”地喝着饮料,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自己耳朵有点红。
吃完晚饭,因为两人的车子都停在朔圆那边,因此两人又步行回了朔圆。
海城有两个机场,沈繁今天的航班所在的机场,离朔圆不算很远。
因此庄景延道:“你送去机场吧,到了机场,我开你的车回去,我的车就先放在这。”
沈繁觉得这样不错,因此没有拒绝庄景延的提议。
于是两人坐上了沈繁的车子,沈繁开车,庄景延坐在副驾上,朝机场开去。
过了会,到了机场门口,沈繁下车,庄景延也下车了,和沈繁一起走到了车身后。
庄景延今天一直在练习所谓的恩爱男友,以至于沈繁看到庄景延下车,下意识就道,“好了好了,不用送我进去了。”
谁知庄景延道:“没说要送。”
沈繁:“……”
自以为庄景延要送自己进去的沈繁,耳根有些尴尬地泛起了点不太好意思的热意。
他心想,我也没想要你送。
他正想着,然后庄景延凸起的腕骨在眼前晃过,庄景延宽大的手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帮沈繁拎出了行李箱。
红色的行李箱漂亮而醒目。
庄景延将行李箱的拉杆拉出,然后看着沈繁,“在家等你。”
在家等你,这样的用词,以前只有在安城的时候听到过,只有郑宁和沈晗跟他说过。
在海城,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跟他说。
这会太阳已经落下了,机场的灯光照亮着外面,照亮着沈繁和庄景延。
沈繁听着庄景延的话,看着庄景延注视着他的眼睛,漆黑的,幽沉的。
蓦地,沈繁觉得心里像被烫了下。
“嗯。”沈繁抿了抿唇,轻声道。
沈繁进了机场,庄景延上了车。
沈繁的车上,依旧摆着之前的那几个圆滚滚的摆件,摆件上也依旧戴上很沈繁风格的闪闪亮亮的项链。
庄景延抬手,手指轻碰了下那个圆滚滚、肥嘟嘟的财神爷摆件。
财神爷脖子上挂的那小小的、装饰用的满钻项链,跟上次晚宴上沈繁戴的那条有点像。
或许是觉得可爱,或许是觉得蝴蝶跟这财神爷有点像,庄景延唇角无意识地翘了下。
而此刻,正在登机口等待的沈繁,轻轻揉了揉自己感觉有些热的耳朵。
机场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停机坪,是还没完全暗掉的粉彩霞光。
沈繁看着天空,想到庄景延刚才说的那句“等你回家”。
心口有什么在膨胀,挤得心口满满当当的。
空气好像又有点热了。
沈繁又揉了下耳朵,然后唇角无意识地翘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庄:想看撒娇。
蝴蝶: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哈哈大笑][狗头叼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