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30-40

作者:山木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31章


    沈繁在客厅又练习了下手铐的使用,然后将手铐揣进口袋,他拿着止咬器进了放着椭圆舱的那间房间,环视了一圈,将止咬器藏到了靠窗的桌子上,拉上一点点窗帘,将止咬器挡住。


    准备工作做好,沈繁看向椭圆舱。


    虽然后颈还有点疼,但他总不能把庄景延一直关在里面。


    这毕竟是他合作伙伴,是他虚假爱情的同谋,现在面临这种需要“真实恋人”,但“真实恋人”缺位的情况,他这个虚假恋人,总不能置合作伙伴于不管不顾。


    他想着,然后用指纹解锁了椭圆舱。


    伴随着“嘀”的一声和幽幽蓝光,舱顶从四周打开。


    沈繁在用指纹解锁后,就立即走到了藏着止咬器的桌边。


    巢舱内,庄景延不懂自己恋人为什么突然跑了。


    喜欢的气息从身下消失,属于蝴蝶的气息。


    没有了熟悉的、喜欢的味道,没有了渴望的、想要触摸的人,黏|腻的、压抑的、潮|热的、想要释放但找不到出口的渴望,无休止在体内呼啸,嘶鸣。


    在撕扯着他。


    难受,想要,想要蝴蝶。


    在乌云包裹的黏|腻和潮|热中,耳边传来“嘀”的一声,然后巢舱打开了,窗外火烧云的霞光洒了进来。


    他甜美的恋人,站在窗边桌前,站在夏日夕阳的粉彩霞光下,朝他笑着。


    定定的,没有想要抛下他的姿态。


    漂亮蝴蝶,庄景延想着,朝蝴蝶走去。


    沈繁看着庄景延,有点吃不准庄景延会做什么。


    饶是他挺信任庄景延的,但都说发热期的alpha很有攻击性,庄景延还是超S级的alpha,攻击性肯定更强,而且他刚才还暗算了庄景延一次。


    沈繁看着庄景延,心里有点打鼓。


    他一颗心提起,提防着庄景延的举动,心想庄景延要是敢攻击他,敢对他怎么样,他就直接踢庄景延下面。


    他正想着,庄景延来到了他跟前,然后庄景延将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到了身后的桌上。


    沈繁:?


    看起来不像很有攻击性啊。


    他看着庄景延,对上庄景延漆黑的眼睛,庄景延凑到他脸上,像狗一样闻了闻他。


    沈繁见庄景延看起来“温和”,心想这进展比他想的要好,他扫了下庄景延的手,庄景延两只手撑在桌上,像包围着他。


    要想办法,趁庄景延不注意,给庄景延戴上手铐。


    他正想着,耳边传来庄景延的声音,庄景延嗅着他,“喜欢桂花。”


    沈繁:?


    沈繁看了下庄景延,心想庄景延原来喜欢桂花吗?还是庄景延在记着他们虚假爱情故事?


    发热期还记着他们的爱情故事,也太尽责了吧。


    沈繁心里诧异着,然后又听庄景延道,“喜欢蝴蝶。”


    沈繁:?


    喜欢蝴蝶是什么意思?庄景延喜欢桂花和蝴蝶?真没想到,庄景延这个冷淡鬼,居然会喜欢蝴蝶。


    沈繁心里笑话着庄景延,心想等庄景延发热期过了后,他一定要拿这个取笑庄景延。


    正小心眼地在心里记下,接着,唇上落下了滚烫的一个吻。


    粉橘的火烧云烧红了半边天,整片天空染上橘红粉彩,闪着珍珠一般的光泽。


    庄景延的手贴着沈繁的手,修长的手指挤进沈繁的指缝,跟他十指相握。


    蓝钻在夏日夕阳下,在窗边,在桌上,伴着窗外燥热的温度,伴着夏天明亮的光线,闪烁着辉彩。


    沈繁被庄景延吻着,心想这本来是给庄景延戴上手铐的好时机,但奈何他两只手也都被庄景延握着。


    等下再给庄景延戴上好了。


    太心急,反而会被庄景延发现。


    于是,他仰着头,手指弯曲,自然地贴在了庄景延的手背上。


    他跟庄景延十指交握着,同庄景延接吻。


    这是他跟庄景延的第几次接吻来着?


    第三次。


    第一次只轻而潦草地触碰了一下,第二次也就是刚刚,太过不温柔不绅士。


    第三次,正正好,就像融合了之前两个吻,恰到好处。


    还挺舒服的,沈繁想着。


    一个绵长的、青涩的,而又隐隐有侵略性的吻,湿润柔软的舌头在唇间交|缠,口水缠|绵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能隐约听到。沈繁仰着头,感受着庄景延越来越深入,觉得庄景延的戒备心应该差不多放下来了,他要给庄景延戴上手铐了。


    他手指轻柔地蹭了蹭庄景延的手背,然后以温柔的、服从的力道,牵引着庄景延的手。


    他将庄景延的两只手引导到了一起,然后一只手轻抚着庄景延的手,另一只手则悄悄从口袋拿出了手铐。


    生怕庄景延发现,他热烈而积极地回应着庄景延的吻。


    然后,“咔”的一声,庄景延感觉到手腕上的冰凉。


    他垂眸看了下,看到了银色手铐戴在了他两只手腕上。


    喜欢主导一切的alpha,并不喜欢被束缚住,他漆黑好看的眉眼拧了下,不解地看向他甜美漂亮的恋人。


    恋人朝他笑了下。


    笑容乖巧、甜美、无辜、可爱。


    沈繁成功给庄景延戴上了手铐,但心里有点打鼓,就前面在椭圆舱里的经验来看,就算他给庄景延戴上了手铐,但庄景延的体能和力气还是比他强很多。


    他不一定能在需要压制庄景延的时候,占得上风。


    而他还有个止咬器没给庄景延戴上。


    于是,他讨好地、装无辜地,甚至是有点撒娇地朝庄景延笑了下,企图蒙混发热期思维似乎不太行的庄景延。


    他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但没想到庄景延看着他,又亲了亲他。


    没有感受到因为手铐而带来的暴戾性。


    沈繁对于庄景延的吻,已经从脸红到熟悉了,他回应着庄景延,安抚着被拷住的庄景延,同时不由地想,发热期的alpha好笨。


    他等下是不是可以戏弄庄景延?平日里他都说不过庄景延,现在是不是可以欺负庄景延了?


    不过庄景延会咬他,他要给庄景延戴上止咬器后,再戏弄庄景延。


    他觉得自己有点小心眼,但又想,自己都被庄景延咬了,他欺负一下庄景延怎么了?


    但要怎么给庄景延戴上止咬器呢?


    银色的止咬器在窗帘后反射着落日余晖的光芒,享受着恋人甜美气息的alpha看不到。


    alpha在品尝过恋人的唇瓣后,开始渴望更多。


    他的吻从沈繁的唇间,移到了沈繁的颈项,高挺的鼻梁蹭着白皙的颈项,闻着恋人身上甜美的气息。


    没有桂花香,但有独属于沈繁的气味。


    而且沈繁身上,浸透了柠檬雪松的气味,从头发到皮肤,每一寸都浸透了他的气味。


    他的beta,他的恋人,他的。


    庄景延舌头舔过沈繁的鼻尖,舔过沈繁的眼睛,舔过沈繁的下巴,还咬了沈繁的下巴肉一下。


    不重,但当庄景延的吻一路流连到他颈项的时候,他有些后怕庄景延等下又咬他后颈。


    这是alpha的本能,他不能寄希望于庄景延的自我控制。


    颈侧落下庄景延不安分的吻,沈繁感受着颈侧泛起的一阵阵酥|麻,然后伸手……反正他也是要帮庄景延安抚发热期的,本来就想好了,没什么好犹豫的。


    他脸上滚烫,呼吸也变得滚烫,但因为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他行动上倒没什么迟疑。耳边传来庄景延变重的呼吸。沈繁心想,等庄景延出来一次的时候,他就趁庄景延整个人放松的时候,给庄景延戴上止咬器。


    正想着,突然,他感觉到一阵金属的冰凉贴在了他身上上,然后拨开了他的暗扣。


    沈繁本来就因为这会做的事情,因为庄景延滚烫的呼吸和细密的吻,而脸上泛热。


    当手铐的冰凉贴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手上动作都停了下,整个人眼睛瞪大,身体微微僵住。


    沈繁:!


    庄景延在做什么!


    打开舱门前,做了数十遍心理准备的沈繁,此刻再一次防线崩溃,滚烫的脸急速升温,变得通红。


    庄景延都戴上手铐了,怎么还能这么不安分啊?!


    这双手就该剁掉!


    沈繁一边想着,一边整个人激灵了下,不受控制地迸发出一声微弱的轻颤声。


    怎么会这样?


    沈繁羞耻地感受到自己在冰凉手铐和滚烫手指间的变化,他不由道,“不要,庄景延,松手。”


    庄景延抬头,看了下甜美的恋人,红着脸,漂亮清亮的眼睛布着羞涩。


    看起来非常的言不由衷。


    “要,老婆。”庄景延说着,吻住了沈繁说不要的嘴巴。


    修长的手指上有一层细细的薄茧,跟沈繁柔软的手心很不一样。沈繁不受控地颤|栗了下,庄景延的弄法比他自己平时自己弄要强势、蛮横很多,但这种强势蛮横的力道,给他带来了跟以往完全不一样的体验。他又不是机器人,不是无欲无求的和尚,本来跟庄景延接吻的时候,帮庄景延安抚的时候,他自己就已经有点苗头了,而这会,因为羞耻而压抑着的那点感受,在手铐的冰凉和薄茧的热意下,无法控制地升起。


    他就是想装,也没办法装,这东西他没办法完全控制呀!


    沈繁躲开庄景延的唇,将脑袋靠在庄景延的胸膛上,通红着脸小声羞耻地再次道,“松手。”


    回应他的,是更加过分的、强烈的动作。


    沈繁:!


    说实话,很舒服。


    沈繁是喜欢享受的人,也是没有经历过这一档子事的人,生|理上的渴望和脸面上的羞涩,一左一右夹击着他,最后,沈繁咬了咬唇,伸手,将身后的窗帘给拉上了一点。


    夏日橘红霞光被半遮在外面,安静室内一半昏暗,一半明亮,明亮的那一半,窗外夕阳通红浑圆,树叶在微风中轻轻颤动。


    沈繁觉得庄景延戴着手铐的手,比他没戴的还要灵活,他在庄景延的手上,在身体本能和他自己没有察觉的潜意识的亲近中,丢盔弃甲,他感觉到庄景延宽大的手,包住了他的手,然后带着他一起。


    某种未名的情绪、依恋、渴|望,在心里胀破,发芽。


    “庄景延。”沈繁身体微颤,不由自主轻喊着庄景延的名字。


    他脑袋靠在庄景延身上,周围温度仿佛一升再升,窗外的声音、阳光好像都离得好远,唯一的触感只有庄景延。


    清新的柠檬和冷沉的雪松充斥了整套房子,如果沈繁此刻闻得到,他会讶然于这果香和木香在空中的浓度,如果他对alpha的信息素了解一些,他能从这沉沉的气味里,辨别出alpha此刻求|爱的渴望。


    但他闻不到,他也感受不到其他alpha和omega所能感受到的信息素压制。


    他只能闻到庄景延身上,除了信息素外的日常气味。


    清新的、尖锐的、燥烈的,但同时,还有一丝让人觉得安心可靠的气息。


    他很喜欢庄景延身上的气味。


    随着他这一声黏|腻的、羞涩的、轻轻的呼唤,掌心也变得黏|腻,同样染上黏|腻的还有衣服,甚至是脸颊。沈繁脚趾蜷了蜷,说不上是羞|耻的还是快|感的,他满脸通红地伸手去拿旁边的纸巾,昏暗里的手臂,暴露在另一侧的绯色阳光里,白皙漂亮,沾着黏|腻。


    绯色落日像是沈繁最后一丝理智,在提醒着沈繁,还有事情没做完。


    沈繁看着另一侧的夕阳光线,看着纸巾后的窗帘,仿佛觉得自己刚才做了一场脸红的梦。


    沈繁的手刚碰到纸巾,就被庄景延抓住,alpha强烈的占有欲,不满意恋人一分一毫的离开。


    沈繁涨红着脸,看着他,“擦一下。”


    白皙漂亮的手拿着纸巾回到了alpha跟前,他低着头,给自己和庄景延的手擦了擦。


    alpha看着甜美羞涩的恋人,心情愉悦,他低头,舌尖舔了下沈繁的脸,湿润的舌头将沈繁脸上那一点汗水和黏|浊卷入口中。


    太阳一点点陷落西方,室外的温度比白天要更凉快些许,但沈繁脸上的温度,却像火焰般烧起。


    沈繁:!


    他帮庄景延擦手的动作都停了下,他微微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庄景延。


    庄景延居然故意吃他脸上的,庄景延这个看起来有洁癖的人,不嫌弃脏吗?


    他看着庄景延,然后庄景延吻住了他,滚烫的干涩的唇,带着浓重的渴|望和舌头卷过的黏|浊,贴上他唇。


    庄景延将舌尖的黏|浊,分享般地送入了他唇间,然后舌头交|缠着,一起品尝。


    沈繁的舌尖品尝到了一股腥|腻,不算好吃,但沈繁没推开庄景延。


    交缠的吻间,沈繁还留有一丝清明,他心想,现在适合给庄景延戴上止咬器吗?


    现在还需要戴吗?


    刚刚应该算是帮庄景延安抚了渴望吧?安抚完是不是就可以了?


    说实话,他觉得跟庄景延接吻……还挺舒服。缠绵的吻还未结束,他感觉到庄景延又……他心里有些震惊了,这么快吗?不是刚安抚完吗?(审核员,这里不就只写了接吻吗)


    止咬器还是要戴上,沈繁想着,在缠绵的这一个吻结束后,缓了缓呼吸,然后在庄景延的脸颊上亲了下。


    发热期的alpha对这点浅尝辄止可不会满意,方才的释放给了他安抚,但也进一步加剧了渴望,就像骚动的地方被挠了下,就会渴望更多。


    他在乌云裹挟的潮|热和黏|腻中透了一口气,但还不够,乌云的闷燥依旧裹挟着他,他需要一场更加酣畅的大雨。他想要占有,想要进入,想要标记。(审核,这里只是心理活动!)


    沈繁没有注意到alpha眼眸里更加浓重的渴望,而alpha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甜美的恋人此刻在打的主意。


    他对于恋人羞涩的神情和讨好的行为,很是受用,他没有急着催促他的恋人,他纵容地让恋人在他脸上轻吻。


    然后,恋人软软的唇,吻了吻他的眼皮,恋人对他轻声道,“闭上眼睛。”


    庄景延闭上了眼睛。


    沈繁在庄景延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同时伸手,拿过了窗帘后的银色止咬器。


    银色在落日余晖中,映照出一点浅红。


    沈繁一只手捧着庄景延的脸,轻抚了下,然后伴随着金属碰撞的一声清脆的“咔”,止咬器戴到了庄景延脸上。


    庄景延睁开眼,漆黑的眼底弥漫上侵略性和躁动。


    他不满恋人为他戴上的止咬器,不方便亲吻。


    他看着恋人,只见恋人红着脸,抿了抿唇,然后朝他侧了下身,露出白皙漂亮的后颈,和被他咬过的痕迹。


    沈繁指着自己后颈,有些歉意也有些抱怨道:“我也不是非要给你戴这个的,只是你看,都被你咬破皮了,很疼的。”


    带着浅红伤口的后颈,看起来格外诱人,庄景延看着,不由想去亲吻,但止咬器被戴在了口上,他一低头,银色冰冷的止咬器触碰到了沈繁的伤口。


    甜美的恋人皱了皱眉,轻声,“疼。”


    止咬器戴上,手铐戴上,沈繁不太担心庄景延对自己有危险了,他看了下庄景延又起来的地方,还是有些脸臊,他匆匆给自己整理好,又胡乱给庄景延整理了下,然后道,“口渴,我要去喝点水,你要不要喝?”


    他说着,又想发热期的alpha能回答他什么,庄景延的嘴唇那么干涩,肯定身体缺水,要补充点水分。


    于是他也没等庄景延回答他,就跳下了桌子。


    庄景延立即将他抵在了桌子边沿。


    沈繁:……


    这是半步都离不得吗?


    算了,跟发热期的alpha没有道理可以讲,于是他在庄景延脸上亲了下,安抚庄景延,然后伸手,牵住了庄景延戴着手铐的手。


    这一套动作很管用,庄景延没再阻止,而是和他一起去了客厅。


    到了客厅,沈繁喝了一口水,然后找了根吸管,伸进了止咬器里,像哄小孩一样道,“喝一点。”


    庄景延没喝。


    沈繁:……


    算了,不喝也不会渴死,真要渴死了庄景延肯定自己会喝。


    他放下了杯子,在心里嘀咕,自己刚刚算是安抚完了庄景延吗?还需要安抚吗?庄景延这个样子,自己明天是不是要请假?嗯?怎么好像有什么事情忘做了。


    正想着,放在沙发那边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沈繁听到,立即快步走了过去。


    手机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沈繁接起,那边道:“你好,顺丰快递,在家吗现在?我来取快递。”


    听到快递小哥的声音,沈繁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情了。


    他立即歉意地道:“抱歉抱歉,我今天有点事,我等下取消掉,不好意思。”


    快递小哥跟沈繁咕哝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电话挂了后,沈繁又看了下手机,庄老爷子半个小时前发来了消息,问他有没有找到那块徽墨。


    徽墨就在沙发茶几上,沈繁顺手就拍了一张照,发给了老爷子,回他:[找到了爷爷]


    回完,他想到齐硕还问他身份证来着,但庄景延工作上的东西,都在庭西路住所,以庄景延现在这个黏人的程度,他肯定没办法回庭西路帮齐铄找身份证。


    他想着,打算让齐铄先去补办一张临时身份证,网上补办半个小时就能下来,起码可以先出行用。


    手机滑到齐铄的微信,然后发现齐铄前面又给他发了消息,齐铄说找到身份证了。


    沈繁:……


    沈繁这边忙着呢,看到他找到身份证了,也就没管他了。


    他下滑出快递小程序,取消了前面那个快递,然后又想自己是不是再叫个快递来这边取。


    他低着头,打算重新叫个快递。


    他正输入着地址,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忽略自己的alpha好一会了。


    而且alpha对于他忽略自己,跟别人聊天的举动,很不满。


    alpha看着恋人侧对着自己的身体,看着恋人有些凌乱的衬衫,还有屈起漂亮弧度的白皙后颈。


    庄景延的渴望本来就还没有满足,甚至在浅尝辄止之后,体内对标记、占有和进入的渴望愈发浓重。


    更别说沈繁这会还“忽视”了他。


    名为欲|望的乌云,黏|腻潮|热,压着他,他想要。


    甜美漂亮的恋人坐在他跟前,散发着他最喜欢的味道,他想要。


    他看着沈繁那一截漂亮的后颈,然后视线扫了下,看到了自己在沙发上的手机。


    他趁着狡猾的恋人这会侧身背对着他,冷静地拿起手机,打开了一个软件,然后在软件中输入了自己的指纹。


    这是跟止咬器相联的软件。


    输入了指纹后,他视线在沈繁身上扫了下,然后从身后贴近了沈繁。


    沈繁对庄景延这黏糊的行为没在意,只当在发热期alpha的习惯。


    于是,他也没有注意到庄景延的手,从他口袋里取出了一把小钥匙。


    那是手铐的钥匙。


    “咔。”


    沈繁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正输入着地址的手不由顿了下。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他转过头,看到庄景延的手铐解开了。


    沈繁:!


    什么时候拿的钥匙?是钥匙刚刚露出来了吗?


    但这些已经来不及去探究了,取下了手铐的庄景延,轻松地给止咬器解了锁。


    跟需要钥匙的手铐不一样,止咬器看起来更高级更有科技感一些,但就是这该死的科技技术,让庄景延轻松解锁了止咬器。


    沈繁:…………


    这个止咬器解锁不是要输入指纹的吗?庄景延早就输入过指纹了?那这止咬器放家里有什么用?!


    他目瞪口呆看着眼前冷静、熟练操作的庄景延,然后没等他反应,alpha就像猎豹一般,将他压到了沙发上。


    沈繁:……!


    论力气,沈繁这会是绝对打不过庄景延的,那讲道理?这会的庄景延能听进去吗?


    沈繁后知后觉地从庄景延身上感觉到了危险。


    “庄景延,你要干嘛?你还……很想要吗?我可以再用手帮你,接吻也可以,但不能咬我了,一定一定不能咬我,我不是omega!你咬我也没用的!真的很疼!”


    “你要是咬我,我就不客气了。”


    他警告着庄景延,心想庄景延要是再咬他,他就一脚往下面踢过去。


    冷淡鬼,你的二弟能不能保住,就看你自己了。


    他警惕地看着庄景延,然后,庄景延在他唇上亲了下。


    “老婆,宝宝。”


    吻的不算温柔,但也绝对不是惩罚性质的。


    沈繁本来警惕着的神经,被他这个吻,吻得耳根泛热,松懈了下来。


    他心想,原来只是要亲他,那就给庄景延亲好了。


    要不然庄景延也找不到别人亲。


    但庄景延这喊的什么啊,“宝宝”,听起来可真让人脸臊。


    他前面还觉得庄景延起来的太快,他这会被庄景延亲了一会,也起来了。


    他脸热地想,要死。


    他难受地、不太好意思地,在沙发上不由蜷缩了下,然后庄景延将想缩起来的他又展开。(审核,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再看看呢?)


    夕阳已经落下,窗外亮起点点街灯,屋内变得昏暗。


    在昏暗中,庄景延抓着他的手,掌心贴着他的手背……


    掌心滑.腻,沈繁红着脸,心想这下庄景延总该可以了吧。


    但庄景延像是闻不够他,随着掌心变得滑腻,庄景延的吻从他耳朵,落到了后颈。


    本来放松着的沈繁,下意识地就要紧张了下,他推了下庄景延,急道,“别咬!”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和咬没有到来,相反,湿润柔软的舌头舔过了后颈的伤口。(审核,这里是吻受伤的颈项,有什么问题吗?)


    沈繁微愣了下,庄景延没有咬他了?!不是说这是alpha发热期的本能吗?庄景延是感觉到他疼,所以忍住了?


    哇,发热期的alpha其实也还可以的嘛!沈繁在心里夸着庄景延,然后下一秒,他整个人就红温了,紧绷了。庄景延的手往哪里去?


    沈繁:!!!


    沈繁激灵了下,他道:“不要!”


    但声音随即吞没在他屏住的呼吸和瞪大的眼睛里……诡异的、陌生的感觉顺着沈繁的后背,爬上了全身。沈繁不由自主地,带着点哭腔,抱住了庄景延。一如后颈伤口被柔软的舌头轻舔着,庄景延手上的动作也并不粗暴,甚至算得上是温柔,温柔,但强势。


    昏暗中,庄景延的气息已经遍布了沈繁全身。


    沈繁感觉到庄景延的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他在昏暗中,闻着庄景延的气息,触碰到了庄景延手上的蓝钻婚戒。


    沈繁摸着婚戒,想到了天台那晚两人的牵手,想到了家居店那次本可以松开,但两人都忘了松开的牵手。


    想到了他跟庄景延相处的一幕一幕。


    先前就胀破发芽的情绪,这会生长,旺盛地充斥到每一个神经里。


    他抱住了庄景延,将脸埋在庄景延结实的身体里。


    “庄景延。”


    黑暗中,沈繁颤声喊道。


    沙发上的东西掉落到了地上,两人的手机偶尔震动一下,但两人都没有听到。


    沙发成了alpha新筑的巢穴,甜美的恋人将潮|热乌云化成了美味雨水,利落肆意地落下。


    窗外从夕阳转换成了月色,又从半月变成了满月,满月变成了弯月。


    “庄景延,可以了。”


    “你是变态吗?”


    “你是外星人吧?”


    人类的体力怎么可以这么好?


    最后,沈繁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隐约记得,庄景延将他圈在怀里睡的。


    沈繁的手机被打爆了,因为他没有请假,同事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给他发了打了一堆电话,发了一堆消息。


    不过疲累的beta实在太累太困,太需要睡眠补充体力了,那么多通电话,也没有将他吵醒。


    等他醒来,已经第二天下午四点了。


    沈繁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卧室床上,庄景延以抱着他的姿势,还没醒来。


    腰腿传来的酸胀和疼痛,在无比明确地提醒着他,他们昨天度过了多么让人脸臊的一晚。


    沈繁看着眼前的庄景延,浓长的眼睫,高挺的鼻梁,薄情欠扁的嘴唇。


    但这冷淡的嘴唇,昨天一直亲昵地在他耳边喊他老婆、宝宝。


    沈繁脸又红了,他红着脸,伸手,摸了下庄景延的额头。


    虽然不是发烧,但庄景延昨天体温蛮高的。


    这会摸了下,好像没那么烫了。


    所以庄景延的发热期是过去了吗?


    他正想着,手心还没离开庄景延的额头,庄景延突然睁开了眼睛。


    沈繁:……


    沈繁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然后红着脸收回了手。


    “你,还发热着吗?”


    然后,他看到庄景延好看的眉眼,拧了下。


    沈繁几乎是立即意识到庄景延清醒了。


    但庄景延为什么拧眉?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有点抗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营养液灌溉,八千字更新[红心]


    第32章


    庄景延没有想到,醒来会看到这样的场景,沈繁跟他,赤身相拥在床上。


    而沈繁身上遍布的痕迹,足以说明昨晚发生了什么。


    而且,他记得。


    记忆一点点回笼,那些旖旎的画面,闪现在脑海里。


    发热期的alpha,容易记忆混乱。


    虽然对于昨晚的幻想和真实,有一些分割不清,但眼前的场景,眼前的沈繁,眼前那些揉|捏留下的痕迹,都在明白无误地告诉他,脑海里的旖旎片段不全是假的。


    他们昨天做了。


    怎么会这样呢?他明明特意离开了他们同居的那套房子,他明明特意躲避开了沈繁。


    沈繁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不愿意发生的。


    他觉得自己不配,自己不应该。


    他不应该和沈繁发生关系,他不应该拥有一个恋人。


    年幼时候的记忆和恐惧,会在人的生命里延续很久,就像一个瓷器胚体如果一开始就有裂痕,那后期再精美的施釉,再怎么看起来完好,但在彩釉下,那道裂痕依旧存在。


    饶是庄景延已经长成了大人,饶是他已经足够强大,但年幼时候的咒语,还是无法逃避地刻印在他心里。


    庄景延从不求神拜佛,他厌恶神佛命数,但正如那日寺庙抽签沈繁说的,其实他才是真的信的那个。


    他不应该有恋人,他不配有恋人。


    因为这份不应该,因为这份不配,因为后悔,因为歉意,庄景延眉心拧起,嗓音浅淡而有点抗拒。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卧室的窗帘是昨晚随意被拉上的,没有完全合拢,窗帘的随意在诉说着昨晚的旖旎,而下午四点,沿着窗户照进来的阳光,像是在将一切拉回现实。


    阳光和窗帘的阴影形成一明一暗的两块。


    梦幻旖旎被阳光揉碎。


    沈繁看着庄景延眉心的轻拧,微愣了下。


    庄景延皱什么眉?昨天不依不饶非要做的人,可是庄景延。


    沈繁抿了抿唇,狐疑问道:“你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怎么会不记得呢?就算不记得,眼前的场景也足够说明发生了什么。


    旖旎的画面再一次闪现,沙发上的,浴室的,还有这张床单都被揉得乱成一团的床上的。


    他记得,可是他要怎么回答呢?


    如果回答记得,那这个回答之后呢,他跟沈繁的关系是更进一步,还是明确告诉沈繁他们继续维持原有关系呢?


    他不应该、不可以和沈繁关系更进一步,和沈繁保持距离,才是对沈繁负责任的方式。


    维持原有关系?在这个场景下,似乎容易伤人心。


    于是,庄景延回答道:“不记得了。”


    沈繁看着庄景延,心想,原来不记得了,怪不得皱着个眉。


    如果他什么都不记得,一睁眼醒来看到旁边睡着个衣衫不整的庄景延,他应该也会吓一跳,会皱着个眉。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从庄景延的神情里,品出了细微的抗拒。


    所以庄景延昨天喊他名字,喊他老婆,只是因为发热期,并不是因为喜欢他吗?


    他还以为庄景延喜欢他呢。


    也是,他们只是合作伙伴,从一开始就明确了的虚假爱情关系。


    如果他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和自己不喜欢的人上床了,他肯定也会抗拒。


    庄景延昨晚上发热期,神志不清的,和喝醉了简直没什么两样,庄景延也不是故意要和他发生关系的。


    沈繁想着,倒也不怪庄景延。


    只是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爽,他心想倒也没必要这么抗拒吧?他很差吗?他明明这么好看,这么聪明,这么努力,这么优秀。


    庄景延真没眼光。


    沈繁想着,坐起身,姿态摆得坦然而大气,“爷爷昨天联系不上你,就让我来这边拿徽墨,让我寄给他。”


    只是这大气的姿态,在他伸手想捞小毯子的时候,有些崩开,他整张脸皱起,吃痛地“嘶”了一声。


    大腿根部被磨得有些破皮,而屁|股就更是了。


    庄景延这个变态,alpha发热期都这么可怕吗?


    庄景延见他整张脸皱起,整颗心都提了下,他立即坐起,伸手扶了下沈繁,“很疼吗?”


    沈繁想说,你来试试呢?


    但转头看到庄景延眉间切实的担心和歉意,这句话又咽了下去。


    算了,跟发热期的alpha有什么好计较的,这和跟喝醉了耍酒疯的人谈道理,有什么区别。


    “疼啊。”沈繁说着,自己坐稳,收回了被庄景延抓着的手,然后看了下庄景延,“你应该还好吧?我现在不太方便动,你去隔壁睡?”


    掌心变得空落落。


    庄景延看了下变得空落落的掌心,然后道,“好。”


    庄景延起身下床,两人身上都未着寸缕,在床上有个薄毯遮挡着还好,这会起身,沈繁看到庄景延的身体,不由有些尴尬,移开了视线。


    窗外的阳光还明亮炽热着,沈繁眼前是照进来的阳光,耳边是庄景延打开衣柜,穿上衣服的响动。


    然后是庄景延出去的脚步声。


    等感觉到庄景延出了房间,沈繁转回头,然后看到了庄景延在床上放了一套折叠好的家居服,还有一条内裤。


    沈繁抿了抿唇,挪了挪身体,拿过了那套衣服。


    纯棉的,柔软的。


    沈繁想去洗个澡,但去洗澡之前,沈繁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没请假。


    还有老爷子那块徽墨没寄出去。


    但手机并不在主卧里。


    沈繁:……


    于是庄景延刚出去半分钟,就又被喊了,“庄景延。”


    庄景延几乎是下一秒就出现在他眼前,“怎么了?”


    冷淡质感的嗓音,但揉着明显的担心。


    “……”沈繁抿唇,“我手机好像在客厅,帮我找下。”


    “……”庄景延,“好。”


    手机拿来了,还顺便给他拿了充电线和充电宝。


    沈繁又道:“爷爷那块徽墨还没寄出去,你叫个快递寄一下。”


    庄景延又应了一声“好”,然后空气安静了一两秒,庄景延又道:“饿吗?要吃什么吗?”


    沈繁:“豪华海鲜粥。”


    清亮的嗓音,带着一丝明快,看起来对昨晚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


    庄景延看了下他,“好。”


    庄景延出了主卧,去忙沈繁交代的快递和海鲜粥。


    而沈繁趴在床上,点开了手机。


    手机里有同事打来的好几通电话,以及几十条消息,同事见他没请假,又联系不上人,还以为他出事了。


    沈繁立即回了同事,说自己发烧了,一下子睡过了,然后想了想自己现在的情况,又请了一天的假。


    回完消息,沈繁拿起衣服,去了浴室洗澡。


    代表了昨晚春风一度的黏腻被温水冲洗一净,同样被冲洗掉的,还有昨晚旖旎梦幻中,沈繁以为他们相爱的错觉。


    沈繁洗完澡,豪华海鲜粥到了,一并到的,还是庄景延给他买的药。


    擦大腿根破皮的药,还有擦后面的药。


    庄景延手指拎着药,犹豫了下,问道:“要我帮你吗?”


    虽然他应该跟沈繁保持距离,但沈繁的身体重要。


    破皮受伤的地方还是要赶快处理。


    沈繁:“……”


    饶是两人昨晚已经有了最亲密的,最负距离的接触,但当时庄景延在发热期,他也只是想着帮庄景延缓解发热期,当时天色还昏暗。


    当时两个人都陷在意乱情迷的欲望里,和现在大白天的清醒可一点不一样。


    而且,帮他在那里上药?想想都尴尬羞耻。


    “我自己够得到。”沈繁说着,就一把抢过了庄景延手上装着药的外卖袋子。


    庄景延欲言又止了下,然后给沈繁打开了海鲜粥,摆在了主卧窗前的桌上,又给沈繁拿了个两个软坐垫,放到了椅子上。


    他甚至帮沈繁把药盒拆了,药盖拧开。


    一切做完,庄景延出了卧室,出卧室前,庄景延道,“有事喊我。”


    沈繁看着庄景延一系列麻溜的行为,看着如此贴心的庄景延,不由有些咋舌,庄景延原来可以这么贴心,这跟平时也太不一样了。


    他看了下那两层厚厚的软垫,又看了下庄景延,然后“哦”了一声。


    庄景延出了主卧,沈繁坐在窗前喝海鲜粥。


    窗帘已经全部拉开,阳光将整个卧室照得明亮。


    而在跟他一墙之隔的庄景延,在想着怎么弥补沈繁。


    虽然沈繁表现得大度,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做错了,觉得沈繁吃亏了。


    沈繁怎么可以如此大度呢?怎么可以如此不在意不生气呢?难道以后被别人骗了,不小心跟别人上了床,也这么好说话吗?


    这不是一个好习惯。


    沈繁会跟别人上床吗?沈繁总会谈恋爱,总会跟别人上床的。


    抑制手环屏幕亮了一下,显示信息素波动。


    庄景延看了看手环,信息素为什么会波动?是因为发热期还没完全过去吗?还是因为想到了沈繁。


    自己发热期的时候,为什么会想要沈繁?


    庄景延想着,垂了垂眼睫,然后起身,出了房间,他敲了敲沈繁在的那间主卧的门,门并没有关上,沈繁扭过头看他,“什么事?”


    庄景延走了进去,打开了一个长柜,从柜子里拿出来了一个四方的、黑色锦缎的托盒。


    托盒挺大的,沈繁坐在椅子上,一开始并没有看到盒子里是什么,等庄景延拿过来,沈繁才看清,里面是好几排的手表。


    对于昂贵、闪亮事物颇有研究的沈繁,能看出这里面的手表都挺贵的,比他上次租的那块积家的贵。


    他不禁有些诧异,庄景延居然有这么多名表,他还以为庄景延没有呢。


    不过庄景延把表拿过来做什么?


    他不解地看了下庄景延,然后庄景延道:“有喜欢的吗?”


    他心想,漂亮蝴蝶喜欢blingbling的东西,喜欢昂贵的东西,漂亮蝴蝶缺手表。


    漂亮蝴蝶应该会喜欢手表。


    沈繁抿了抿唇,意识到庄景延的意思。


    沈繁确实很喜欢这些手表,也很想要,但听到庄景延的话,他却还是下意识地轻拧了下眉。


    他抬头看向庄景延,有些挑衅地轻笑了下,“都喜欢,那不如都给我?”


    “可以。”庄景延没有犹豫,他心想,反正他也不戴。


    沈繁戴应该会很好看。


    沈繁只是故意这样一问,本来是想怼庄景延的,但没想到庄景延居然说可以。


    这一托盒的手表,加起来估计要上千万了。


    庄景延居然没有犹豫就说给他?


    这就是有钱人吗?


    沈繁微愣了下,然后哼笑了一声,“我还真值钱。”


    庄景延品出了他这句话的意思,皱眉:“我不是这种意思。”


    沈繁抬头看庄景延,庄景延看起来像是对他的话,有些不满,也有些歉意。


    这份不满和歉意,很真诚。


    他看着庄景延,心想,他其实知道庄景延没有那种意思,并不是想用钱买他一晚的意思。


    毕竟他虽然自恋,但也知道自己一晚真不值一千万,顶流明星都卖不了一晚一千万呢。


    “我知道。”他回道。


    他说着,看了下托盒里的腕表,在阳光下散发着金钱的光亮。


    他其实挺喜欢的,他也确实缺少一块腕表。


    挺想要的。


    但他心想,自己工资也还可以,自己也能买得起。


    “给我就不用了,以后需要的时候,借我戴吧。”沈繁抬头,朝他笑了下。


    庄景延看了下他,再次欲言又止,他想给沈繁喜欢的东西,但又怕再说沈繁误会他的意思。


    “好,那我带回庭西路,就放在主卧。”


    “嗯。”


    庄景延说着,见他海鲜粥差不多见底,“吃完了吗?我帮你拿出去?”


    “吃完了。”


    “吃饱了吗?”


    “饱了。”沈繁朝他笑了下,一如往常。


    庄景延看了下他,没有放回手表托盒,而是将托盒放在了桌上,然后他帮沈繁把海鲜粥餐盒和桌子收拾干净。


    他拿着海鲜粥的袋子,抬步准备出去,刚一迈步,余光瞥到了角落里的那瓶桂花味信息素合成喷雾。


    桂花味的。


    出于一种隐秘的心思,他将那瓶信息素合成喷雾捡起,扔到了海鲜粥的外卖袋子里。


    沈繁见他动作,不由好奇道:“那是什么?”


    庄景延:“没什么。”


    或许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让沈繁觉得自己跟庄景延的距离拉近了很多,很多时候即便庄景延这样回他,他也会再探过头去看一眼,试图抓到庄景延的小把柄。


    因此这会,他其实也还下意识地想问。


    但当话转到嘴边,他抿了下唇。


    他们其实只是合作关系,他不应该过问那么多。


    于是,他没有再追问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甜文,信我[可怜]我觉得应该是不虐的[可怜]


    第33章


    喝过海鲜粥,沈繁进了浴室,自己给自己上了药。


    上药的时候,皮肤上的咬痕、因为摩擦过度而有些破皮的嫣红掠过眼前,让沈繁难以避免地想到昨晚。


    然后又想到庄景延醒来时的抗拒,和刚才不知道捡了什么扔进外卖袋里的画面。


    冰凉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有点疼。


    涂完药膏,沈繁回到卧室,这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沈繁这会也还不太舒服,因此也没打算回庭西路那边,他想着今天在这住一晚,明天再回去,省得折腾自己。


    他才不愿意折腾自己。


    他趴回床上,然后开始回一些工作消息,回了才半个小时,就有些不想回了。


    他觉得可能是身体太累了,需要睡眠。


    于是睡了一个白天的他,才八点,就又关了灯,倒头睡了。


    睡眠能恢复体力,也能疗愈情绪。


    沈繁一觉睡了十二个小时,到第二天八点才醒,睡饱后的沈繁出了卧室,笑盈盈地跟庄景延打招呼,“早。”


    庄景延看到他一如既往的笑容,薄唇轻抿了下。


    “早。”他说着,给沈繁盛了一碗刚做好的鸡丝粥,一杯苹果汁。


    沈繁在餐桌前坐下,喝了一口鸡丝粥,然后道,“今天我就不洗碗了啊。”


    一般庄景延做早餐,他负责洗碗。


    这是他们刚开始同居的时候,就家务事达成的协议,虽然没有写进他们的合同里,但也算是合作的一部分了。


    这是一句很日常的话,也是一句鉴于沈繁的身体情况很正常的话,但正因为太过正常,才在此刻显得不那么正常。


    一句和他们以前在庭西路的对话,没什么区别的话,就像一只手,手动将时钟往前拨了48个小时。


    一切仿佛回复到前天早上,他们俩什么都还没有发生过,他们只是合作伙伴。


    庄景延盛着鸡丝粥的手顿了下,日光落在厨房窗台上,除了这里不是庭西路,一切看起来和往日没什么区别。


    “嗯。”


    吃完早餐,沈繁收拾了下自己东西,准备回庭西路住所。


    这里没有他的衣服和日常用品,用起来总归有点麻烦,他休息了一晚,感觉自己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于是打算开车回去。


    他跟庄景延说了,庄景延看了下他,似乎是犹豫,似乎是担心他身体情况。


    但最后还是道,“好,有事跟我打电话,我过两天回去。”


    虽然沈繁确实没打算再住,但他本以为庄景延可能会提议他再住一晚的,没想到庄景延居然都没有留他。


    看起来怪担心他的,但其实并不想这会跟他住一起,沈繁在心里腹诽。


    听说alpha在发热期期间,占有欲和领地意识都特别强,庄景延是因为这个,所以并不希望他在这里吗?


    沈繁再一次想到了昨天庄景延刚醒来的时候,微拧的、抗拒的眉心。


    在庄景延眼里,他不属于这块领地。


    沈繁扬了扬眉:“我能有什么事,我都好的差不多了。”


    他说着,换上鞋子,然后跟庄景延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门关上,屋内变得安静,日光依旧洒在窗台上,但看起来却不太一样了。


    监测手环闪动了下,在提醒庄景延信息素的剧烈波动。


    信息素在沈繁离开的时候,急速地向上飙升。


    信息素在告诉庄景延,它不希望“猎物”离开,信息素觉得沈繁的离开,让这块领地不完整了。


    庄景延眉心微拧,胸口涌起一阵闷燥。


    他从柜子里翻出一盒药,是医生给他开的抑制药。


    他能感觉到发热期并没有完全过去,这一次发热期来的太急躁、猛烈,但或许是因为这个的原因,或许是这次发热期得到了沈繁安抚,这次发热期的急性症状退却的也比往常要快很多。


    但并没有完全过去,他还是能隐隐感觉到那种属于发热期的燥意。


    这也是他刚才没有留沈繁住的原因,这次发热期,从来临到退却再到严重程度,都完全超出了他以往的经验。


    他担心后面……会再出现前日的情况。


    他担心沈繁留在这里,自己会对沈繁又做什么。


    虽然沈繁很大度,但他不应该。


    他倒了一杯冰水,将抑制药灌了下去。


    沈繁回到庭西路后,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去上班了。


    开始工作后,沈繁跟庄景延几乎就没有联系了,沈繁忙着工作,而且他想自己离开澜湾的时候,庄景延看起来发热期应该是过去了。


    因此庄景延没有回庭西路住所,他也没有多想,只当alpha发热期结束还想自己待会,或者庄景延工作忙,暂时不回来住。


    等他再见到庄景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周的周一了。


    或许是太久没有见到庄景延了,以至于沈繁在周一下班回来,看到庄景延的时候,微愣了下,然后笑着道:“回来啦。”


    “嗯。”庄景延看向他。


    两人的相处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早上庄景延做早餐,沈繁吃早餐、洗碗,晚上回来,偶尔一起分享下白天的事情,偶尔一起共享一包零食。


    直到周五晚上,沈繁收到了齐铄的消息。


    齐铄:[繁繁,小繁繁,漂亮繁繁,你这周末真的没空去露营吗?怎么这么忙啊?!]


    齐铄:[你还没跟我们一起出来玩过呢,这周末天气难得的好,风和日丽不下雨,但温度又降了,最适合露营了]


    齐铄:[真的真的不出来吗?裴载和墨祈也去的]


    沈繁刚下班,正开车往庭西路去,看到齐铄的消息,头顶冒出来一个巨大的问号。


    露营?什么露营?


    齐铄会发这些消息给他,那这个露营肯定是跟庄景延说过的,但庄景延没有跟他说过。


    是忘了跟他说?


    沈繁觉得应该不是,这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一个微信就可以问他了。


    而且以他对齐铄的了解,齐铄能连发三条消息来问他,那之前肯定没少问过庄景延。


    在齐铄的一再提醒下,庄景延还能忘了跟他“沟通”,那原因只能有一个,庄景延是故意没有问他的。


    是庄景延自己不想去?还是庄景延不想和他一起去?


    他们毕竟不是第一天住一起了,沈繁对庄景延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觉得应该是后者,毕竟如果是前者,庄景延应该会提前跟他串通下。


    所以,庄景延为什么不想和他去呢?


    三周前,庄景延还陪他去了海岛团建,两周前,还跟他一起陪家人过了周末。


    沈繁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上次发热期的那次意外了。


    沈繁想着,看着前方,眼睛眨了下。


    其实,他能感觉出来,庄景延跟他相处上微妙的变化。


    这几天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去不同的相处,他能感受到细微的不同。


    前方这会红灯,沈繁看着前面的红绿灯,不由想到了他跟庄景延的第一次照面。


    当时庄景延理都没有理他,就升上了窗户。


    沈繁心想,他跟庄景延最开始的相遇,是完全出于彼此利益和需求的,是如同他对庄景延的第一印象一样,冷冰冰的。


    但正如后面他对庄景延的印象一点一点变化,他觉得这个人确实看起来总是冷冷淡淡的,冷淡中偶尔还透着一点厌倦。


    但庄景延会给他留灯,会特意给他加上芝士片,甚至还记得他喜欢哪个牌子的芝士片,还会抽出两个周末,来尽心尽责地陪他扮演恩爱。


    沈繁想着,看着后视镜,后视镜清晰照出身后的车队。


    身后是什么,就照出什么,就像一面照妖镜,照出真实。


    沈繁心想,他和庄景延的爱情是虚假的,他和庄景延的合作关系是真实的,红绿灯和后视镜在提醒着他,他们这段关系的缘起和真实是什么。


    但他和庄景延这段时间的相处也是真实的,他对庄景延印象的改观也是真实的。


    虽然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但他并不能希望庄景延因为上次发热期的意外,而有什么心理负担。


    毕竟他们协议签了一年,他们还要一起相处很久,同住一个屋檐下,有隔阂和别扭可不好受。


    他才不想要这样。


    红灯转为绿灯,车子开到了庭西路。


    沈繁将车开进停车场,然后挺巧,他在停车场遇到了庄景延。


    两人一起进电梯,电梯桥箱的顶灯将两人身影照成浅淡的一团。


    沈繁瞄了下庄景延,然后道,“齐铄给我发消息了,说周末露营,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


    庄景延嗓音一如既往的带着冷调的意味,“我看你最近忙。”


    沈繁想,这真是一个很贴心,很合理的借口。


    他最近确实挺忙,忙着赚钱,忙着见投资人。


    他这两周新认识了几个大老板,正在初步熟悉中,而庄景延介绍他的那个游戏公司创始人,他也快要拿下了,对方很可能会投他们的产品。


    如果这几个大投资人能谈下来,他觉得自己升职有望。


    奔着升职,奔着赚钱,他这周是没少加班,不过他周末没打算也加班。


    而且,他以前工作日也不是没有这样加班忙过,庄景延什么时候见他周末也加班了吗?


    明明没有过。


    而且他觉得这样的贴心,可很不符合庄景延,庄景延虽然会给他加很多芝士片,会记得他的口味,但并不会把他当弱小的人一样关照。


    如果是以往的庄景延,肯定会问他,也会知道他如果想去就会说去,如果不想去就会拒绝。


    毕竟也相处了这么久,他觉得自己的做事风格挺明显,庄景延应该也很了解,他是会做出自己判断和决定的人。


    沈繁想着,看了下庄景延,灯光打在庄景延立挺好看的五官上,在庄景延脸上形成些许阴影。


    他看着庄景延,道:“庄景延。”


    “嗯?”


    “你是故意不问我的吧?是因为发热期那件事吗?”


    电梯变得安静,只有细微的电梯运行的声音。


    电梯到了他们的楼层,沈繁出了电梯,语气大度而明快,“我又不会要你负责,你不用那么在意,再说,这又没什么,就当是一夜情好了。”


    庄景延听到,皱了下眉,他不喜欢沈繁这句话,不喜欢沈繁和一夜情联系在一起。


    但他要如何负责呢?


    这份如何,一如爷爷手术那天,他在医院楼下停车场,看着夏日明晃晃的太阳,看着远远的那一栋手术楼,等待、担心手术结果,却一直没有上楼一样。


    说话间,两人进了屋子,换鞋。


    玄关放着两人的拖鞋,沈繁的是婴儿蓝的颜色。


    庄景延低头换鞋,想到他前面的话,淡声问道,“你以前有过一夜情吗?”


    沈繁心想,他以前初吻都没有过,哪来的一夜情。


    但或许是出于要面子,或许是觉得回答有,庄景延会对那晚的事情,不那么放在心上。


    沈繁脚踩进柔软的蓝色拖鞋里,扬了扬眉,“我这么好看,有很奇怪吗?”


    庄景延抬眸看他,玄关米黄色的灯光落在沈繁张扬漂亮的眉眼上。


    庄景延想,骗子蝴蝶。


    发热期那晚沈繁的生涩,和平日里他随口撩沈繁两句,沈繁都能泛红的耳朵,足以说明沈繁并不是情爱经验多丰富的人。


    庄景延想着,突然意识到这只蝴蝶惯常于骗人。


    所以那晚的大度和毫不在意,是真实的,还是骗人的?


    “你想去露营吗?”庄景延问道。


    沈繁这周加班很累,他觉得周末亲近下大自然也好,而且他都问出了口,现在又说不去,总感觉不太有气势。


    沈繁看向庄景延,“你包费用吗?”


    “当然。”


    沈繁笑了下,挑眉,“我也当然。”


    当然去。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今天有点事,来晚了[求你了]


    这两章情绪的过度,也写的有点慢[求你了][可怜]


    这章给大家发一百个小红包,明天九点前[红心]


    第34章


    次日周六,沈繁和庄景延一起前往了这次的露营地。


    他们到的时候,齐铄他们也已经到了,这次出来的总共六个人,庄景延和沈繁一对,裴载和墨祈一对,至于齐铄则暂时还是孤家寡人,他带了他十三岁的小表弟一起来。


    到了露营地,他们开始支天幕,搭帐篷,三个帐篷,自然是两对小两口各自一个,齐铄和他小表弟一个,他们各自搭着各自的帐篷,沈繁和庄景延虽然是假夫夫,但大概两人体能都还不错,两人是最快搭完帐篷的。


    搭完后,他们看了下裴载和齐铄那边,裴载那边也差不多快好了,齐铄这边就进度有点慢了。


    齐铄看起来体能和动手能力都颇差,而小表弟又还是瘦弱小孩一个,两人加在一起,简直有点孤苦家庭,没一个依靠的感觉。


    沈繁瞅着,不由跟庄景延嘀咕:“他不是alpha吗?”


    单从生物学上来说,alpha相比于beta和omega,在体能上会更有优势。


    而且这齐铄看着也还挺高的,怎么这体力感觉比他还不行。


    庄景延:“徒有其表的alpha。”


    沈繁笑了下:“我们去帮下徒有其表的alpha吧,要不然小表弟看起来太可怜了。”


    像个年纪小小就需要独自支撑起整个家的可怜娃。


    两人走到齐铄那边,沈繁让小表弟去一旁坐着休息了,然后帮齐铄一起弄帐篷。


    帐篷很快搭好,搭好后,庄景延和裴载开始搭天幕,而沈繁和齐铄则去接水处,准备洗把脸,再接点水过来。


    接水处其实不算远,跟他们露营的地方,只隔着一个小坡。


    但沈繁和齐铄却是去了好一会,庄景延一边搭着天幕,一边有些心不在焉地,朝接水的方向看了下。


    但隔着个小坡,也看不到什么。


    裴载见他朝那边看,忍不住笑了下,“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黏人了?”


    庄景延:“……”


    裴载难得见他这样,又故意“啧啧”两声,道,“这才几分钟没见到,就开始担心了?”


    庄景延薄唇轻撇,像是对裴载有点无言,然后慢条斯理回道,“担心不是正常的吗?怎么,你不会担心墨祈了?上次非要陪着一起去漫展的是谁来着?”


    裴载:“……”


    得,虽然变得黏人了,但这嘴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饶人。


    庄景延说着,又看了下小坡那边,见沈繁还没回来,准备去接水处看看。


    刚放下手里的东西,抬步往那边去,就看到小坡上终于出现了沈繁和齐铄的身影。


    两人一边走一边还说着话,看起来心情都挺好。


    于是庄景延又拿起了手上的工具,继续搭天幕了。


    沈繁和齐铄拎着两桶水回来,用来等下洗手之类的,两人放下水之后,又去继续忙其他的了。


    沈繁去跟墨祈一起搬东西,齐铄则自认自己是个厉害的、动手能力很不错的alpha,去帮着庄景延一起搞天幕了。


    他弄着弄着,就跟庄景延聊起了天。


    “我们刚才在接水的那边,遇到了一个超级可爱的omega。”齐铄神色飞扬。


    庄景延对齐铄的夸张用词,早就见怪不怪了,他甚至都没看齐铄,惯性回应,“又心动了?”


    齐铄“呵”了一声,“才没,我可是有对象的。”


    庄景延知道他说的对象,还是上次那位,齐铄还在追对方。


    鉴于齐铄时不时就会在公司,跟他和裴载分享自己跟所谓的“对象”的进展,庄景延对他的“恋爱”进程就是不想了解,也了解了。


    他没见过对方,但从齐铄傻不拉几、乐不可支跟他们分享的恋爱故事里,他并不太喜欢齐铄那位“对象”。


    庄景延“哦”了一声,嘴欠道:“那你暗恋对象这次怎么没来。”


    “……”齐铄,“什么暗恋,都说了是暧昧对象,他是想来的,只是这周有事,没办法来。”


    庄景延:“……”


    齐铄说着,又道:“而且,刚刚那个可爱omega,明显是对小繁感兴趣。”


    这下轮到庄景延拧了下眉了,他终于看向齐铄,“对沈繁?”


    齐铄道:“对呀,嘿嘿,那个omega真的超级可爱的,是不是有危机感了?”


    庄景延:“……他又不喜欢omega。”


    这是一句虚张声势的话,他和沈繁压根没讨论过喜欢什么样的,他并不知道沈繁到底喜欢alpha、beta,还是omega。


    他说着,薄唇轻抿,又道:“你们跟那个omega聊天了?”


    齐铄:“对啊,你没发现我们去了挺久吗?”


    庄景延:“……”


    齐铄:“沈繁跟那个omega聊的可开心了。”


    庄景延:“……”


    这鬼天气,到底哪里凉快了。


    搭完帐篷、天幕,一行人开始做饭,边做饭边聊天,等吃完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吃完,小表弟提议玩你画我猜的游戏。


    这会日头正高,也不太适合到处走,于是他们就地玩起了你画我猜。


    既然玩游戏,当然要有点输赢才会更有意思,因为他们这会才吃完,晚饭肯定吃不了多少,做晚饭的工作量不会很大,于是他们将输赢定为了输的那队负责晚饭。


    他们分成了三组PK,庄景延和沈繁一组,裴载和墨祈一组,齐铄和他小表弟一组。


    玩了几轮,到了决胜局。


    庄景延和沈繁他们这组是最后一组,前两组的分数,裴载和墨祈更高,因此最后的输家,肯定就在庄景延和齐铄这两组中了。


    确定不用做晚饭的两人,乐悠悠看戏,欣赏战况,而可能要做饭的两组,两个在你画我猜,两个比这会你画我猜的人还要激动。


    比赛进入倒计时,沈繁他们这一局你画我猜的主题是动物,手机屏幕上跳出来的词是“蝴蝶”。


    沈繁先用手比划了下大小,然后一边两只手做翅膀扇动状,一边道:“还挺漂亮的一种昆虫,会飞的。”


    沈繁对蝴蝶实在了解不多,这个词跳出来的时候,时间就只剩十秒了。


    沈繁来不及描述太多,他突然想到发热期那天,庄景延说喜欢蝴蝶,于是他急忙道:“你喜欢的,会飞的昆虫类!翅膀薄薄的,颜色大多很鲜艳!”


    庄景延:?


    我喜欢的昆虫类动物?我没有特别喜欢的动物。


    沈繁见他没反应过来,心想这人怎么自己喜欢的动物都回答不上来!


    他一边心里腹诽,一边立即给庄景延补充联想内容,“你不是喜欢桂花吗?那你喜欢的昆虫类动物,是什么?”


    他心想,既然庄景延当时一并说了,说不定这两者就有什么关联呢。


    而庄景延听着他说的话,薄唇抿了抿,他喜欢桂花吗?


    他最近是觉得桂花挺好闻的,但他好像从来没说过他喜欢桂花。


    倒计时已经跳到了最后两秒,这个回答出来了,庄景延和沈繁就能以微弱的两分,赢齐铄他们那组,如果没回答出来,那就会以更微弱的一分之差,输给齐铄他们。


    齐铄看倒计时跳到最后两秒了,开心地跟小表弟要提前庆祝起来了。


    他和小表弟正激动等着尖叫庆祝,然后就听到庄景延略带疑惑地回道:“蝴蝶?”


    齐铄和小表弟依旧尖叫了,为眼看着要赢了但最后还是输了的败局而尖叫。


    而那边,沈繁弯着笑眼,兴奋道:“赢啦!”


    庄景延看着沈繁幼稚的一面,不由唇角跟着轻扬了下。


    而同时,他也在想,沈繁为什么说他喜欢蝴蝶?


    他喜欢蝴蝶吗?他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他记得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什么动物。


    游戏结束,太阳也没前面那么盛烈,变得温柔了很多。


    温煦的阳光,碧绿的草地,远远一排被修剪成半椭圆形的树木,还有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


    很适合两个人手牵着手散步。


    裴载和墨祈想要点二人世界,于是两人手牵着手去溜达了。


    齐铄羡慕了一秒,然后看了下庄景延和沈繁。


    那神情像在说,你们两个不会也扔下我和小表弟去过二人世界吧?


    沈繁看懂了他的眼神,然后心想,他跟庄景延扮演的可是恩爱夫夫,裴载和墨祈老夫老妻都这么黏糊,你们两个新婚夫夫不黏糊,有点不合理。


    于是他果断看向庄景延,笑盈盈:“我们也去走走?”


    庄景延眸光落在那张扬明媚的笑容上,“走。”


    齐铄:“……”


    两人起身,沈繁自然而亲密地揽住庄景延的手臂。


    这周末的温度虽然转凉了一点点,但毕竟也还算夏天,两人穿的都是短袖,手臂挽上的时候,肌肤相贴。


    这是那次发热期后,两人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接触,第一次肌肤相贴。


    庄景延眸光在沈繁的手臂上落了下,偏瘦的手臂,但不羸弱,有一点薄肌,线条很好看,在漂亮冷白的肌理下,手腕腕骨凸起得明显,有种锋锐而脆弱的感觉。


    让人有点想伸手去触碰一下那凸起的腕骨。


    而庄景延记得,自己是亲过那腕骨的。


    就在发热期那晚。


    刚醒来的时候,他对于记忆里的幻想和真实还有点分割不清,但再后面一点,他就全部分割清晰了。


    他记得那晚,他还咬过沈繁的手臂,沈繁的大腿根部。


    大腿根部比手臂还要白,简直和流动的牛奶一样。


    庄景延看着这会再次跟他亲密挽手的沈繁,看着两人相贴的手臂,皮肤的触感那么的明显,手臂的温度那么的让人难以忽视。


    庄景延呼吸微沉了下,然后移开了视线。


    而相比于他脑海里闪过的画面,相比于他呼吸的微沉,沈繁看起来就轻松明快很多。


    沈繁叽叽喳喳说着话,一如之前。


    两人沿着湖边往前走,阳光落在湖面上,像落满了钻石,像银蓝色的悠哉闪蝶,翅面在光照下会粼粼闪光。


    庄景延眸光掠过湖面,不由问道:“谁跟你说我喜欢蝴蝶的?”


    沈繁狐疑看他:“你自己啊。”


    庄景延眉心轻拧:“我?”


    沈繁一脸笃定:“对啊,你发热期的时候说的。”


    夏日风吹过,带着这个季节的燥意。


    附近生态很好,蝉鸣和鸟叫从不远处的树木间传来,几只白鸽掠过空中,与干净纯粹的天空蓝上形成令人心旷神怡的视觉画面。


    庄景延并不记得这个细节,他薄唇抿了下,问道:“我说了什么?”


    沈繁唇角带着笑,有些揶揄:“你说你喜欢桂花,喜欢蝴蝶。”


    喜欢桂花,喜欢蝴蝶。


    庄景延听着,眼睛眨了下。


    他并没有特别偏好蝴蝶这种昆虫,但他在发热期,说他喜欢蝴蝶。


    他很确定,自己说的并不是生物意义上的蝴蝶。


    他看向了揶揄他的人,沈繁对此一无所知,见庄景延沉默,还以为他不好意思。


    “怎么,不好意思啊?你看起来确实不像喜欢蝴蝶的人,没想到你还挺少女心的嘛。”沈繁带着打趣的笑,然后又大气地道,“不过放心啦,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两人说话间,已经跟他们扎帐篷的地方离得有点远了。


    而且隔开了一排的树木。


    沈繁转头看了下他们的帐篷,见看不到了,就松开了庄景延的手臂。


    他松开手臂的动作,一如他前面挽住庄景延的动作一样自然。


    他一边松开了庄景延的手臂,一边还在笑话庄景延喜欢蝴蝶。


    毕竟他鲜少在嘴上能赢庄景延,庄景延这个少女心喜好被他知道了,他不得好好戏弄庄景延一番。


    “你喜欢什么样的蝴蝶?粉色的?”沈繁故意问道。


    沈繁在打趣着庄景延,而庄景延的目光,落在了变得空荡的手臂上。


    夏季的燥热,突然变得明显。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什么蝴蝶呢?[红心][狗头叼玫瑰]


    最近几天都没太休息好,今天早点睡,希望明天能多写一点[眼镜][菜狗]


    第35章


    你喜欢什么样的蝴蝶?


    庄景延眸光掠过沈繁笑吟吟的、打趣的脸,阳光落在湖面上,闪烁着钻石的光芒,也同样落在沈繁脸上,闪烁着比钻石还要耀目的光泽。


    庄景延没有回答蝴蝶的问题,蝴蝶笑话道:“不会真是喜欢粉色的吧?那下次我送你个粉色的衬衫。”


    庄景延:“……”


    正说着,前面传来一阵激动热烈的声音。


    循声望去,似乎是有人求婚成功了,朋友们在周围兴奋地叫了起来,单膝跪地的男生将一枚戒指,戴到了女生的手上,然后起身,有些羞涩地朝周围兴奋的朋友们笑了下。


    这几乎是最普通最俗套的求婚桥段,但周围朋友为他们两人兴奋和开心的表情,男生羞涩而深情的表情,女生手上那枚铂金色的戒指,还有脸上遮掩不住的幸福神情,在阳光下,在草地上,在轻轻吹过的风里,都显得那么美好。


    求婚那边的快乐和幸福,仿佛随着风,吹到了沈繁脸上,情绪随着空气渲染,沈繁嗅着这份幸福,心里微动了下。


    庄景延似乎也被那边俗套而幸福的求婚画面影响,他看着,不由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沈繁收回视线,看向庄景延,笑着道:“要帮我介绍?”


    庄景延抿唇,没有回答这句。


    庄景延也不是第一次不回答他的话了,这人总是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懒得理你。


    沈繁没有在意,想了想,笑了下,语气轻快,“有钱的,很帅的。”


    非常沈繁的回答。


    庄景延看着沈繁,想到了上次海岛问过的问题。


    当时他问沈繁有没有想接吻的人,沈繁给了他三个回答。


    “亲一下给我一百万那样的。”


    “或者很帅的。”


    “或者我很喜欢的。”


    前两个回答,几乎可以照搬到此刻。


    那第三个回答呢?


    第三个答案,回答不了此刻这个关于“喜欢”的问题。


    但正如喜欢昂贵物品的沈繁,会特意打扮去参加高级晚宴的沈繁,热衷赚钱升职的沈繁,现在也还是爱吃八块钱的小面。


    庄景延觉得前两个回答,也代表不了真正的沈繁。


    庄景延看着沈繁,那双弯起的笑眼,一如既往的明媚、张扬,带着几分灵动。


    像这个绚烂的夏天。


    “alpha,omega,还是beta?”庄景延看着那双漂亮灵动的眼睛,不由问道。


    alpha,omega,还是beta?这个问题沈繁以前还真想过,他以前就觉得他应该找个beta,跟他一样嘛,他们都没有信息素,也都没有那些奇怪的发热期,多公平。


    而现在,沈繁听着这个问题,再一次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很正确。


    还是找beta好,他不需要想象对方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也不会将发热期误会成喜欢。


    沈繁想着,语气轻快地回道:“beta吧。”


    伴着轻快的回答,草地上突然洒下一扇细密的水帘。


    是草地上的喷灌装置。


    两人没注意,站在离喷灌装置比较近的地方,细密的水线落到两人身上。


    庄景延下意识地,伸手牵住了沈繁,拉着沈繁跑出了喷灌区域。


    周围还有其他人嬉笑尖叫的声音,喷洒的水线在草地上形成一道漂亮的弧线。


    温煦阳光在水帘上折射出夏日的气息。


    庄景延和沈繁跑得很快,但还是难以避免被打湿了一点,沈繁是个下雨天也会撑伞去还绣球花花园的人,对此并不在意,他甚至觉得挺有意思。


    他随意耙拉了下自己头发上的水珠,然后笑着看庄景延。


    草地,阳光,喷洒的水线。


    还有蝴蝶的笑容。


    庄景延看着沈繁,心想自己当时会说自己喜欢蝴蝶,是因为发热期,还是因为蝴蝶本人?


    但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既然无法对蝴蝶负责,那就不应该再接近蝴蝶。


    于是,他看着沈繁那张明媚的,仿佛反射着阳光一样的笑脸,松开了沈繁的手。


    到了晚上,齐铄和小表弟在捣鼓晚饭,虽然大家说晚饭由输了的人负责,但小表弟毕竟还只是个小孩,而他们也很担心吃了齐铄做的饭,半夜要去医院,于是最后还是大家一起帮忙做的。


    吃完晚饭,又玩了几局游戏,然后便收拾了下东西,去露营地这边的单人淋浴间洗澡了。


    沈繁先洗完,就先回了他们帐篷那边,走到帐篷处一看,墨祈也已经回来了。


    墨祈很明显有点i,和沈繁也还算不上很熟,有裴载和齐铄他们这些熟悉的人在的时候,墨祈还不容易拘谨,这会就他跟沈繁,不由就有点拘谨了。


    他自认为自己没表现出来,还朝沈繁笑了下,但沈繁在人堆里待久了,见多了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墨祈的拘谨。


    他大大方方朝墨祈弯眼一笑,笑容之明媚可亲,一如他的声线,“你怎么这么快?我还以为我是最快的呢。”


    墨祈回道:“排我前面几个初中生,洗的特别快,感觉真的是进去冲一下就出来了。”


    沈繁一脸赞同:“我也想就冲一下就出来,里面有蚊子,我被咬了一个大包,你有没有被咬?”


    墨祈一听,很有同感,立即道:“我也被咬了。”


    沈繁笑道:“扎堆出来喂蚊子,一草地的血包。”


    墨祈被他逗笑,然后又道:“你要不要药膏,我带了好几管,抹一下蚊子包消的很快的。”


    沈繁记得庄景延也带了,但还是道:“要啊。”


    墨祈见他说要,似乎颇为开心,“在帐篷里,我拿给你。”


    墨祈进了帐篷,翻开背包,沈繁虽然没进去,但站在帐篷外,能看到帐篷里面是什么样子。


    墨祈和裴载的双肩包放在了一起,同样摆的很近的还有两人的睡袋。


    墨祈找到了药膏,崭新未拆封的,沈繁接过,然后先回了帐篷放换下来的脏衣服。


    帐篷里,睡袋已经被庄景延提前拿出来了,跟裴载和墨祈放得很近的睡袋不一样的是,他们的睡袋隔了距离。


    这相隔的距离,一如海岛同睡的那两晚,一如郑宁和沈晗来庭西路住的那次。


    露营结束后,两人一如既往的上班下班,一起吃早餐,偶尔一起去看爷爷。


    生活一如之前的状态,但其实也有了不同。


    这份不同,在沈繁接到妹妹沈晗的电话的时候,显现了出来。


    这会已经开学快一个月了,马上快要到国庆了。


    沈繁在工作日下午六点出头,接到沈晗电话的时候,还奇怪了下,一般沈晗都是在家的时候,打视频给他,很少会直接打电话给他。


    而且这会应该是沈晗去补习班的时间。


    他一边翻着工作文件,一边接起电话:“喂?怎么了?不想去补习班,过来跟我诉苦啦?”


    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带着点哭腔的声音,“哥。”


    沈繁心里抖了下,他眉心拧起,翻动文件的动作停了下来,“怎么了?跟妈妈吵架了?还是谁欺负你了?”


    沈晗道:“我不想上七中,我能不能换学校,哥,你帮我换学校好不好?”


    沈繁站起身,往楼道去:“是学校有人欺负你吗?”


    沈晗那边又是沉默了下,然后道:“我学习跟不上,我不想在七中,我不喜欢七中。”


    沈繁道:“我跟你打视频。”


    沈晗找借口:“我在外面,流量不够。”


    沈繁:“我等下给你充。”


    说着,沈繁就挂了电话,给沈晗拨了个视频过去.


    过了起码半分钟,视频才被接起。


    沈繁看了下沈晗周围的环境,应该是在去补习班的路上。


    补习班离的很近,现在太阳落山的也晚,这会外面还明亮的很,沈晗现在都自己一个人去补习班,晚上的时候,郑宁会去接她。


    沈繁看着手机屏幕里的沈晗,皱了皱眉,视频里沈晗两只眼睛通红,明显是前面哭过,刚才电话里那点哭腔,看来还是刻意压抑过的。


    “沈晗。”沈繁很少全名全姓地喊,一般这样喊沈晗的时候,都是比较严肃或者生气的时候。


    沈晗见哥哥有点凶,以为沈繁要说她读书不用功,才上学一个月就要打退堂鼓。


    然而预想中的批评没有到来,与之相反的是,沈繁再一次问道:“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语气比前面更认真,更严肃。


    沈繁会这样问,是因为他了解自己妹妹,沈晗虽然算不上特别认真努力,算不上特别争强好胜,但韧性还是有的。


    像开学一个月,就说自己跟不上学习进度这种话,不像沈晗会说的。


    而且,正因为沈晗没有特别的争强好胜,他才不信沈晗会因为学习差就难受成这样。


    沈晗听着哥哥的问话,刚被凶回去的情绪,刚压住了的眼泪,唰的一下就忍不住了。


    虽然家境一般,但从小到大被宠爱着长大的小女孩,本身就藏不住太多事,更何况是面对她信赖和崇拜的哥哥。


    “哥。”沈晗委屈地、难受地喊了一声,然后抽泣着跟沈繁交代了。


    确实是有人欺负沈晗了,但那人不是同学,而是一个数学老师。


    沈晗不懂自己哪里做错了,她数学成绩确实算不上很好,但在班上也是中等水平,没到吊车尾的地步。


    再说,就算是吊车尾,老师就可以排挤学生吗?


    沈晗兴致勃勃迎接了她的高一,但没想到,从第一天上课,她就被数学老师各种提问,然后明里暗里地嘲讽她。


    最开始她以为是这个老师脾气不好,以为自己只是第一天正好撞枪口上了,但没想到后面,几乎每一天,每一节数学课,她都会数学老师骂。


    学生也容易被诱导,容易跟风,她被数学老师骂的久了,导致现在班上有些同学都会跟着笑话她了。


    她现在一想到要上数学课,就难受得感觉要喘不过气来。


    她实在不想再面对这个数学老师了,但她听说这个数学老师家里有权有势,还在上高一的她,对于有权有势没有那么了解,但也不可能像五岁小孩一样完全不知。


    她不想让哥哥和妈妈为难,她原本并不想告诉哥哥自己在学校被老师排挤这件事,她只是希望哥哥能帮她换个学校。


    她想,可能是自己演技太差,被哥哥一眼看穿。


    而她委屈涌上来,也就没忍住,全都说了。


    沈繁漂亮的眉眼拧起,听沈晗说完,非常想打人。


    什么垃圾数学老师,每天骂他妹妹?


    从小到大,沈晗虽然一直都不是成绩冒尖的那一批,只能算是中上水平。


    性格以前也算不上特别活泼开朗,嘴甜讨人喜欢,但可能因为长得可爱,也没有很皮,有时候甚至能夸上一句乖巧,因此一直都挺受老师喜欢,跟一群小玩伴的关系也非常好。


    沈繁觉得他妹妹被骂,不可能是他妹妹的问题。


    肯定是这个数学老师有病。


    沈繁先安抚妹妹:“我晚上回去,明天我陪你去学校。别担心,哥会帮你解决的。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等下去买个冰淇淋吃,不难受了,还有,这种事以后要第一时间跟我和妈说,这都开学一个月了,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说呢?天天被骂不难受吗?这家里是用你撑着吗?”


    沈晗被他说的,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掉。


    “……”沈繁问道:“数学的老师电话有吗?”


    沈晗抽泣着:“有。”


    沈繁:“发我一下,对了,数学老师叫什么?”


    沈晗:“吴建备,口天的吴,建设的建,准备的备。”


    沈繁听到,原本想存电话号码的动作,顿了下。


    他一下子知道了这个垃圾数学老师为什么会为难沈晗了。


    吴建备这个名字,沈繁还记得,是他初中同学。


    这人初中的时候就特别恶心,经常嘲笑他家里穷。


    初中是沈繁家里经济情况最差的一段时间,当时沈晗刚出生没多久,而他爸爸意外车祸去世了。


    郑宁那时候还没有工作,是个全职的、繁忙的家庭主妇,在沈繁爸爸去世后,家里经济来源几乎是一下子断了。


    刚出生的沈晗需要用钱,刚小升初的沈繁需要用钱,那段时间,两家老人轮流来帮着照顾沈晗和沈繁,郑宁出去找工作,但职场经验并不算丰富,且中间有过两次长时间空白的她,哪能一下子找到特别好的工作。


    于是初中阶段的沈繁,过得比较拮据。


    但因为成绩好,长得也好看,其实沈繁在班里人缘还不错,但总有些人骨子里就犯贱,喜欢仗着自己家里条件不错欺负人,嘲笑人,吴建备就是其中之一。


    后来沈繁又顺利升上了高中部,而吴建备没考上,恶心的苍蝇消失在了沈繁的视野里。


    再后来,沈繁只遇到过吴建备一次,那次是初中同学聚会,他被一个关系还可以的朋友拉着去了,在同学聚会上遇到了吴建备。


    当时沈繁已经工作了,发展得也很不错。


    沈繁以牙还牙地将嘲讽还了回去,还“礼貌”关心对方年入几亿,怎么年纪轻轻就看起来如此见老。


    沈繁以为自己以后和这人不会有什么关联,但没想到,这人居然进了七中当数学老师。


    七中现在什么垃圾都能进去当老师了?


    沈繁想着,眉心拧了拧,然后担心沈晗这会情绪不好,在外面出事,于是让沈晗今天不要去上补习班,让她先回家了。


    安慰了下妹妹心情,然后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沈繁请了假,买了晚上回去的机票,然后就回家收拾了几件衣服。


    他到家的时候,庄景延还没下班。


    如果是之前,他觉得自己会跟庄景延说是因为什么事情回去的,甚至可能会向庄景延寻求建议和帮助。


    但这次他并没有跟庄景延说,他只发了消息,跟庄景延说自己出差几天。


    他和庄景延毕竟只是合作关系,又不是真的伴侣,这种事情没必要麻烦庄景延。


    发完消息,他打车去了机场,去机场的路上,郑宁给他打了电话。


    沈晗这个小丫头,之前一直自己忍着,没跟他说,也没跟郑宁说,今天打完电话,红着眼睛回去了,郑宁才知道这件事。


    郑宁:“你就先别回来了,我明天去学校,我会看着办的。”


    沈繁语气轻松:“妈,我已经在机场了,飞机票都买好了。我假期反正也很多,都没休呢,放着也是过期浪费了。”


    他确实是不太放心让郑宁去处理,他妈妈性格好,但也有点太老实了,他怕郑宁会吃亏。


    语气轻松地跟郑宁说了几句,挂了电话,然后沈繁翻出了一个初中朋友的微信,给对方发了消息。


    对方很快回了他,沈繁跟对方了解了下吴建备的情况。


    然后他打了电话给吴建备。


    “吴建备,我是沈繁,沈晗的哥哥。”


    那边笑了下:“哟,沈繁啊,原来你是沈晗的哥哥啊。”


    沈繁那双向来明媚的眼睛,敛了敛:“明天一起吃个饭吗?”


    吴建备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好啊,老同学见面,我请客,我来定餐厅。”


    凌晨一点,沈繁到了安城的家里。


    第二天,沈繁先见了几个在安城的同学,有在党办的,有在教育局的,还有在媒体工作的。


    见了一天的人,到了晚上,沈繁去了吴建备定的餐厅。


    他带着沈晗一起去的,他原本以为应该就是吴建备一个人,但没想到到了餐厅一看,是个大包厢,里面坐了七个人。


    沈晗一见到吴建备,就不由紧张难受,更何况这会包厢里这么多人,一看就是吴建备的主场,沈晗不由紧张地抓了下沈繁的手臂。


    她其实不知道沈繁带她来做什么,是要让她跟数学老师道歉吗?


    沈繁垂目看了下抓着自己手臂的妹妹,怯生生的。


    真胆小,沈繁有些叹气,这么胆小,以后可容易被人欺负啊。


    他想着,觉得游泳课换成拳击、跆拳道这种对抗性强一点的,可能会好一点。


    沈繁轻轻拍了下沈晗的手背,然后看向吴建备,扯唇笑了下,“这么多人,我还以为就我们两个呢。”


    他环视了一圈,有两三个虽然记不起来名字,但有一点点眼熟,好像是以前喜欢跟吴建备一起玩的。


    还有几个,他就完全不认识了。


    吴建备油光满面,满脸得意地拍了拍旁边的椅子,“人多一点热闹嘛,你怎么还把沈晗带来了,来来,给小晗也挪把椅子。”


    沈繁其实原本也没抱多少跟对方能通过“友好聊天”,就把这个事情解决的想法。


    当年欺负他,还能有个年纪小不懂事的借口,但现在一个成年人了,还能天天故意排挤沈晗,这显然就不是什么可交谈的人。


    虽然如此,他原本也还是打算先谈一下的。


    他想要吴建备跟沈晗道歉。


    但现在看,对方既然叫了这么多人来,肯定不是来看他给沈晗道歉的,大概率是想踩他一头,出出威风的。


    垃圾,沈繁在心里骂了句,然后道:“她就不坐了,她还要去补习呢,好了晗晗,你回去上补习吧。”


    他原本是觉得沈晗太胆小,觉得与其跟沈晗说一千遍,不如演示给沈晗看一遍。


    但他实在没想到吴建备还叫了别人。


    他怕等下误伤到沈晗,于是让沈晗去上补习。


    沈晗虽然胆子不算大,但还是比较机灵的,听懂沈繁的意思是让她先回去。


    她胆小,但她又怕哥哥一个人吃亏。


    而且,她口袋里还有哥哥给她的录音笔呢,她走了,录音笔不也跟着一起走了吗,那谁来录音?


    于是她愣是没走。


    沈繁:“……”


    吴建备笑着道:“补习数学吗?是该补习,沈晗这数学成绩不太行呀,我看在老同学的份上,以后会特别关照她的。”


    特别关照。


    沈繁听到,眉眼沉了下去,他看向吴建备,开门见山:“听说你上课天天骂我妹。”


    吴建备没想到沈繁会这么直接。


    上次同学聚会,沈繁狠狠下了他面子,他一直想找机会还回来,在得知自己班上新生里的沈晗,是沈繁妹妹后,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今天这顿饭,他抱着猛灌沈繁,在朋友面前好好嘲讽沈繁一顿的想法。


    他想,沈繁为了自己妹妹,肯定也会想和自己搞好关系,那这酒还能不喝,这奚落还能不受着?


    吴建备是个仗着家里有点小钱,就嚣张惯了的人,时间久了,也就不懂收敛了,即便这会已经进了学校做老师,也还是不懂收敛。


    他见沈繁如此直接,也就不装了,他嗤笑了下,拿过一瓶刚开的白酒,往沈繁面前一放。


    “我也不想的,谁让你妹妹笨呢,我怕不好好教她,她以后变得跟你一样,同学聚会那次,还记得吧?当时你多能说会道啊。”


    沈繁扬眉笑了下:“这几年前的事了,还记着呢?”


    这句话像在说吴建备小心眼。


    吴建备不爽道:“当然记着,要我不这么记着也行,你把这瓶喝了,再好好地跟我道个歉。”


    “好好地”三个字,说的格外重。


    沈晗小脸皱了下,她不想跟吴建备道歉,也一点都不想她哥哥跟吴建备道歉。


    她想拉起沈繁的手,想把沈繁拉回家。


    她不想哥哥被灌那一瓶白酒,她觉得自己可以不上这个学校。


    她宁愿不上这个学校。


    她正胆怯地犹豫着,然后她看到她哥哥拿起了那瓶白酒。


    沈晗小脸立时紧张而难受,她咬了咬唇,打算抢下那瓶酒。


    但她正要行动,然后脚步顿住了。


    因为那瓶酒没灌进沈繁嘴里,而是浇到了吴建备的头上。


    随着白酒浇下,沈繁看向沈晗:“以后遇到威胁,要怎么应对,知道了吗?”


    沈晗从小被保护的好,跟初高中时不时会打架的沈繁完全不一样。


    沈繁去读大学的时候,她也才四岁不到,压根不太记事,她并不知道自己哥哥以前读书时候,很会打架,也很敢打架这件事。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沈繁将白酒浇到吴建备头上。


    沈繁的行为,沈繁说的那句话,像是一把小锤子一样,为她整个人敲开了一个小口子,一个不属于胆小怯弱者的小口子。


    她闻着白酒的辛辣气味,看着白酒在一眨眼内,全部倒到了她讨厌的老师的头上。


    同时,耳边爆发出一句:“我操你大爷的沈繁。”


    吴建备怒目而视,挥拳想给沈繁一下。


    沈繁挡住他的手,同时对沈晗道,“去楼下。”


    沈晗被吓到,担心得快要哭了出来,她知道自己这会应该下楼去打电话报警,但吴建备有这一屋子的人,她哥哥就一个人。


    正在她懵住之际,一只手从身后将她拉了出去,将她拉到了包厢外,然后一个黑色的单肩挎包,在她视野里飞过。


    非常快准狠,且从速度能感觉出来力道很大。


    单肩挎包狠狠砸到了另一个想要偷袭沈繁的人的头上,将对方砸得往后踉跄了几步。


    沈晗在包厢外站定,才看清来的人是庄景延。


    沈繁看到庄景延,愣了下,他完全没想到庄景延会出现在这里。


    庄景延看了他一眼,抬手关上了门,同时关上了手环的抑制档位。


    属于超S级alpha的信息素压制,顷刻间布满了包厢


    这种信息素的压制,对所有alpha和omega都有效。


    而这包厢内,大部分都是alpha和omega。


    吴建备带来的狐朋狗友里,只有两个是beta,超S级的alpha信息素压制,将其他人压得被迫且痛苦地弯下了腰。


    庄景延看着沈繁,淡声:“现在是发呆的时候吗?”


    沈繁一听,抬脚,给了朝他这边冲过来的beta一脚。


    庄景延则直接抓住另一个的手臂,将那人一抡,往地上来了个过肩摔。


    被沈繁踢了一脚的那人,收到吴建备的眼神,咬了咬呀,还欲再起身给沈繁一拳。


    沈繁直接拿了把椅子,朝对方脚下用力一挡,同时他再次看向庄景延,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庄景延将沈繁朝自己这边拉了下,将人拉到自己身后,然后手握住椅背,将椅子翘起,椅子脚精准击中了那人大腿,对方疼得惨痛一叫。


    庄景延看向沈繁:“我们是同谋不是吗?”


    “同谋,说好的信息互通呢?”


    沈繁微愣。


    信息互通也包括这些家务事吗?


    他们的合约,不是只限定在需要扮演恩爱的时候,扮演一下恩爱吗?


    沈繁听着庄景延的话,看着庄景延的眼睛,庄景延看起来似乎有点冷淡,还有点……生气。


    他看着那双漆黑的,垂目看着他的眼睛,感觉自己呼吸微屏了下。


    手腕上还传来庄景延掌心的温度。


    他看着庄景延,心中微动,然后弯眼笑了下。


    “是,我们是同谋。”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头叼玫瑰]


    第36章


    包厢里的人,有的被打趴下,有的被信息素压制得起不来,唯二站着的两人,这会在悠闲对话。


    “你一个人,就敢来见他们这么多人?”alpha很不赞同地看着beta。


    沈繁完全不接受批评,摆了摆脸色,做出一副教育人的模样,“首先,我只约了他一个人,谁知道他会叫这么多人来,其次,他毕竟披着一层老师的皮,谁能想到一点不怕生事。”


    庄景延抿唇:“但现实情况就是他带了这么多人来,而你一个人,哦,外加一个十五岁文静脆弱小花瓶。”


    一脸等你这张嘴说完的镇定,甚至还有点狡黠,他道,“最后,这家餐厅的老板是我朋友,他在监控间看着呢,如果我有什么情况,他会带人过来的。”


    话刚落,门被从外面打开,一个寸头,穿着休闲宽松黑T和宽松运动裤的青年,带着五个身穿保安服的人冲了进来。


    一冲进来,黑T青年刚喊了一句:“沈繁——”


    然后就整张脸都绿了,跟他一起整张脸绿的还有身后的五个保安。


    超S级的alpha信息素压制,在门打开的瞬间,朝他们压了过来。


    沈繁:“……”


    庄景延:“……”


    看来这位就是沈繁刚才说的那位朋友了。


    庄景延收了信息素压制,同时重新打开了手环抑制功能。


    压得人要喘不过气来的信息素压制一点一点退去,来人拍了拍自己胸口,喘了一口气。


    而刚才被拉到了门外,因为焦急和担心,刚打完110的沈晗,这会看着门内的情况,再一次目瞪口呆。


    小女孩一时间甚至不知道是应该惊讶他哥哥和庄景延打架这么厉害,才几分钟就把这一屋子八个人打趴下了,还是应该惊讶刚闯进去的保安们,为什么都在门口堵住了,而且看起来一脸痛苦。


    尚未分化的沈晗,等同于beta,闻不到信息素,也感受不到信息素的压制。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情况,呆愣了好几秒,才终于回神,她挤开保安,冲进了包厢里,担心地看了看她哥,又看了看庄景延,“没受伤吗?”


    “……”沈繁伸手,在沈晗额头上弹了下,“这么希望我们受伤?”


    “……”沈晗皱起小脸,“谁希望你们受伤了!”


    在他们说话间,信息素压制差不多完全收起,沈繁的朋友和那五位保安恢复了力气,而吴建备也恢复了力气。


    吴建备的狐朋狗友们,见对方这会人也不少,而且沈繁看起来就很会打,更别说还有一个超S级的alpha在了,他们识相地没有再动手。


    毕竟他们只是来撑场面的,来看戏的,这又不真的关他们什么事。


    这不关他们的事,但这关吴建备的事,吴建备今天可是抱着狠狠奚落沈繁一顿的想法来的,结果不仅没奚落成,还在朋友面前被浇了一头的白酒!


    他觉得自己脸面都被沈繁狠狠扇没了,面上无光,咬牙切齿,越想越火气上来。


    人冲动之下,什么事都会做,失去了信息素压制的他,拿起一个酒瓶,就朝沈繁砸了过去。


    沈晗大叫了一声“哥”。


    酒瓶哐当,砸到了桌面上,沈繁被庄景延挡在了身后,跟吴建备的酒瓶错开。


    酒瓶清脆的碎裂声,沈繁好友暴躁的怒骂声,保安上前将吴建备压制住的搏斗声。


    还有从头顶传来的,庄景延轻而低的说话声,“还好吗?”


    沈繁是被庄景延挡住,然后被庄景延护在了怀里的,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像被庄景延包裹住,包厢内的灯光都陷落在了庄景延的阴影里。


    庄景延的嗓音依旧带着独属于庄景延的那种冷淡质感,像冰凉的金属,像夏天的冰水,像河岸里的岩石。


    沈繁感觉耳道被这低浅的声音,震了下。


    隐约的,似乎还有庄景延胸腔细微的震动。


    还有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庄景延的心跳声。


    以及怀抱着他的体温。


    沈繁微愣了一秒,心跳不知道是因为这突然发生的意外,还是因为其他的,慌跳了一拍。


    接着,他立即挣开庄景延,抓着庄景延看了下,心惊道,“没砸到你吧?”


    庄景延摊开双臂,展示给他看完好无损的自己,“不至于,那么慢的动作。”


    “……”沈繁,“但我刚刚没躲开,不算慢吧。”


    “……”庄景延抿唇,心想某beta的好胜心真强,“算慢。”


    沈繁不太认同地撇了下唇:“……”


    然后就见庄景延低下头,附在他耳边,“所以以后,记得找帮手,同谋。”


    同谋先生,以后记得找我。


    低声的耳语,在吵闹嘈杂的包厢,显得独特。


    然后,沈繁被人拍了下,耳边传来朋友项风的声音,“沈繁,你还好吧?”


    沈繁回过神来,看向项风,“我当然没事。”


    他正要给项风和庄景延两人介绍下,却见项风看着庄景延,有些讶然和不确定地道,“庄景延?”


    沈繁疑惑:“你们认识?”


    项风:“老项以前是他班主任。”


    老项正是项风的爸爸,也是他们高中部的老师。


    不过老项并没有教他们这届,沈繁虽然因为和项风同班,认识老项,但谁跟同学的家长很熟呢,他并不知道老项以前带过庄景延。


    说实话,他以前对于庄景延是他学长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实感。


    直到这会,项风说老项以前是庄景延班主任,他才切实地有了庄景延跟他上过同一所高中,认识他认识的老师,是他学长的感觉。


    项风这样一说,庄景延对项风有了一点印象,他道:“项老师还好吗?”


    项风语气夸张:“好得很,每天能走一万步,感觉这身体比我都好。”


    项风说着,目光又在沈繁和庄景延身上来回了下,好奇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沈繁,我都不知道你还认识庄学长。”


    沈繁:“……”


    不仅认识,他们还有个红色小本,还是假夫夫呢。


    沈繁心虚笑了下:“我们前段时间刚结婚。”


    然后,耳边传来意料之中的一声惊吼:“什么?!!!你们两个,结婚?不,你结婚了?!!!”


    沈繁心想,这反应未免跟蒋骏也太像了。


    而那边,项风又道:“不是,你什么时候结的?我为什么都不知道?你未免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你怎么回事,你结婚都不跟我们说的啊?”


    一连串抱怨和怒吼炮轰着沈繁,沈繁心想,不跟你们说,是因为这是假结婚,说不定一年后就散了呢。


    但实话肯定不能说,沈繁语气自然地道:“因为刚结,我们闪婚的,还在相处中,你看我们婚礼不也还没办嘛。”


    项风震惊:“卧槽,这叫什么?现在大城市都流行这样?这叫啥来着?先婚后爱?”


    沈繁:“……”


    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繁疑惑且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好友,没搭理他这句,然后扭头看向了庄景延。


    “你怎么来安城了?”


    庄景延不应该在海城吗?他又没跟庄景延说自己回老家了。


    庄景延看了旁边的沈晗一眼,眉心微挑了下,“之前的labubu没白送。”


    沈繁看向妹妹:“……”


    沈晗今天请了假,没去学校,白天沈繁忙着见人,找关系的时候,沈晗一个人在家,犹豫了半天,最后偷偷打了个电话给庄景延。


    虽然她觉得哥哥很厉害,但哥哥一直都在海城工作,她担心哥哥在老家会吃亏。


    她觉得庄景延应该能帮哥哥一点。


    这会,沈晗被沈繁看着,不由想,难道自己做的不对?伴侣不是很亲密很亲密的吗?跟庄景延说有什么问题吗?


    她想着,嘴巴抿了抿,有些担心地看着沈繁,“我做的不对吗?”


    沈繁:“……”


    好像也说不上错。


    没等沈繁说话,庄景延揉了下沈晗的头发,“谁说不对,做的很对。”


    这对错没来得及深究,外面跑进来一个服务员,服务员看着项风道:“老板,警察来了。”


    警察怎么来了?项风疑惑看向沈繁,沈繁也同款疑惑看他。


    “你叫的警察吗?”两人同时开口,然后同时得到了答案。


    两人又看向庄景延,庄景延:“……不是我。”


    然后,就见沈晗眨了下眼睛,她心想,难道打电话给警察也不对?


    她有点懵地又看向沈繁,“我叫的警察,不应该叫吗?”


    沈繁:“……”


    沈繁看着妹妹非常呆的表情,忍不住噗嗤笑了下。


    刚刚被庄景延轻轻揉过的头发,这会又被沈繁揉了下。


    他薅了一把妹妹的脑袋,笑眼弯弯:“应该叫,叫的对。”


    沈晗不叫,他等下也得叫。


    既然吴建备不怕把事闹大,叫了这么多人来,还敢砸酒瓶,那他不帮吴建备叫个警察来,都对不起吴建备了。


    只是他没想到,来的警察还是个老熟人。


    警察老赵也是没想到,居然能在十多年后,又抓到了沈繁一次。


    老赵一进来,见到沈繁,立即就认出来了,他一双眼睛看起来怒气冲冲,“沈繁!”


    沈繁:“……”


    安城还是太小了,真是哪里都能遇到熟人。


    老赵看了下沈繁,又看了下屋内其他人,好好站着的人里除了沈繁,其他的他都不认识。


    一个眼睛通红的小姑娘,没什么问题,一个黑T青年,看起来也蛮老实面善的,还有一个长得一点不比沈繁差,模样好看,但脸上神情算不上温和的青年。


    不过对方虽然神情不算温和,但看看穿着和气质,那完全跟什么社会混混、败类沾不上边,社会精英还差不多。


    这几个显然是跟沈繁一起的,老赵见他们看起来都工作有成的样子,怒目而视的眼睛温和了点。


    接着,他又看向被保安控制在地上的几人,皱了皱眉。


    “你叫什么来着,我记得你以前就经常惹是生非,我以前没少抓过你,你以前还跟沈繁打过几次好像!”


    吴建备:“……!”


    抓他的次数可比抓沈繁的次数多,但叫的出来沈繁的名字,叫不出来他的名字?!


    吴建备恼火得不想说话。


    老赵平地一声吼,中气十足,震耳欲聋:“叫什么!”


    沈繁:“……”


    庄景延:“……”


    项风:“……”


    沈晗:好吓人QAQ


    吴建备:“……吴建备。”


    沈繁初中的时候,老赵就在这条街上的派出所工作,管理治安了。初中那会,沈繁跟别人打架,被老赵抓到过不少次。


    但同样是被老赵抓到,老赵对沈繁的观感和对吴建备的观感那是截然相反,一来是沈繁这个小孩确实长得让人喜欢,二来是他知道沈繁在学校成绩很好,学习似乎挺用功的,三来是多抓了几次后,就知道每次都是别人惹沈繁的麻烦,沈繁打架是没有办法,只是这小孩打人确实狠。


    老赵那时候就觉得,这小孩白白净净,学习又好,要是以后走上了歪路可不好。


    再后面他就没见过沈繁了,时间过了这么多年,各种打架斗殴,家长里短奇葩事没少见,平日里,老赵肯定没闲工夫想起一个十多年前的小孩,但真见到了,还是一口就喊出了沈繁的名字。


    他刚进来的时候,乍一看到沈繁,还以为沈繁真没学好,成了社会上那种游手好闲的人。


    但这会定睛细看,发现好像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再一看这个什么吴建备,虽然他不记得这个人的名字了,但他对这人印象很差。


    老赵眉头一夹,二十分钟后,这一屋子的人就到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将事情原委了解了一番,再加上包厢里面的监控,沈晗那边的录音,派出所很快就将沈繁他们打人认定为了自我防卫。


    沈繁往人家头上倒白酒,这虽然算不上什么好行为,但沈繁毕竟没动手,而从监控里看,先动手的人是吴建备,后面沈繁和庄景延还手,也都是那两个人非要冲上来。


    认定为自我防卫,做完笔录后,老赵笑呵呵道:“你小子,现在原来在海城工作啊,投资公司,听起来很不错嘛。”


    依旧是中气十足、爽朗透亮的声音,看起来心情很好。


    “不过这打架的本领和胆量,倒是一点没减弱啊,一个人就敢对他们九个!”


    沈繁对这句话,原本并不在意,他正想回老赵,但庄景延先说话了。


    庄景延就坐在他旁边,拧了下眉,偏头问道:“你以前经常打架?”


    低低的声音,落入耳中,让原本不在意的话,突然就好像让人有点心虚了。


    沈繁看了下庄景延,对上庄景延漆黑的眼睛,好看而有点冷淡厌倦的眉心微拧着,像是不喜,又像是疑惑。


    沈繁没来得及回答庄景延,老赵就先帮沈繁回答了。


    “他初中的时候,我抓到过他十几次,他以前可没现在这么高,而且比现在还瘦,但打架厉害的很。不过你别担心,他成绩很好的,而且都是别人惹他,这个我可以给他担保的。”


    沈繁:“……”


    沈繁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卖惨,他听着老赵说的,不由有些尴尬,他看着老赵,试图用眼神传达,可以闭嘴了老赵。


    庄景延看向老赵:“别人为什么惹他?”


    “为什么来着?”老赵说着,看向沈繁,“十几年了,我也记不清了。”


    “我也不记得了。”沈繁心想不记得了正好,这个话题可以翻篇了,他朝老赵笑了下:“你这音量,也是一点没变。”


    老赵得意道:“身体硬朗!可不像你们这些小年轻,年纪轻轻一个个又是腰不好又是脖子不好的。”


    他说着,看了下庄景延,忍不住道:“你是他老公,他打架你也不拦着点。”


    沈繁莫名地,又尴尬了下:“……”


    然而庄景延一脸诚恳:“是,我的问题。”


    沈繁:“…………”


    做完笔录后,一行人就出来了,沈繁明天还要去七中处理沈晗的事情,项风也知道,因此出来后也没拉着沈繁去吃饭,就各自回去了。


    沈繁叫了车,三人坐上车回了沈繁的家里。


    到了家,郑宁得知沈繁和沈晗去了一趟派出所,不由担心地念叨了沈繁两句。


    沈晗道:“妈,哥和景延哥可厉害了,几分钟就把一屋子的人打趴下了。”


    郑宁很气:“……”


    沈繁抬手,在沈晗额头上弹了下,沈晗捂住额头:“呀!哥!干嘛又弹我!”


    沈繁道:“以后遇到危险,第一时间要做什么?”


    沈晗:“打回去?”


    沈繁又弹了她额头一下:“报警。”


    沈晗:“……”


    郑宁气消了一点。


    回到家的时候,时间也不早了,郑宁热了下饭菜,三人吃了点,然后就去洗澡休息了。


    沈繁在安城的家不大,只有一个浴室,沈晗先去洗了,洗完沈繁让庄景延先去洗,他最后一个。


    家里不仅浴室不大,卧室也不大,沈繁睡的那间房间,床只有一米五宽。


    一米五宽的床,虽然不至于说睡不下两个大男生,但跟在庭西路的床,跟海岛团建的床相比,还是有点挤的。


    而两人这会,又不能分开了睡,再说,这家里也没有再多一张床给他们两个了。


    总不能去沙发上睡,他家的沙发有点小,而且郑宁看到了肯定会奇怪。


    沈繁前面在车上,压根没想到这一点,这会洗完澡,才意识到自己这床有点小。


    他看了看床,又看了看庄景延,“你要是介意,我把门反锁下,你打个地铺?”


    庄景延:“……不用。”


    庄景延上了床。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头叼玫瑰][眼镜]


    第37章


    卧室灯关上,周围陷入黑暗。


    庄景延的身影消失在沈繁视野里,但从另一个层面来讲,庄景延的存在却更明显了。


    狭小的床,静谧的夜,呼吸在黑暗里变得十分明显,体温因为距离的过近,而仿佛能感受到。


    沈繁在黑暗中,看着天花板,脑海里闪过前面在餐厅的时候,庄景延突然出现的那一幕,闪过酒瓶砸下的时候,包厢的灯光隐匿到了庄景延保护着他的阴影里。


    沈繁想着,又想到了前面在派出所,问沈晗是什么时候给庄景延打的电话。


    沈晗是下午打的电话,算算时间,给庄景延打完电话,庄景延去机场,飞机从海城到安城,庄景延再从安城机场来到餐厅。


    沈繁在心里算了下,时间非常赶。


    所以庄景延一接到电话,就去了机场吗?


    房间内,老空调吹着冷风,发出机箱运转的声音,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给人一种时光悠长的感觉。


    沈繁面朝天花板的身体,不由转了个身,变成了侧躺,面对着庄景延那边。


    “学长。”


    很近的距离,轻而利落的声音。


    “嗯?”


    “你来安城,我可以理解为你很担心我吗?”


    有那么几秒,房间里只有空调运转的声音。


    然后是庄景延同样侧过身的声音。


    那是衣服面料和薄毯擦出的细微声音,在平日里可能都不会注意到,但正如漆黑夺走了视野,但也回馈了更加敏锐、更具有洞察的听觉,触觉,甚至嗅觉。


    狭小的床,两人的呼吸,彼此的温度,转身时候不小心碰到的触感,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味,薄毯晒过阳光的气息。


    庄景延转身朝向沈繁那边,回道:“这个问题,我可以理解为你觉得我之前从没有担心过你吗?”


    黑暗,静谧,炎热夏季与老旧空调。


    两人侧身面对着彼此,两人尽量给彼此留了一点距离,两人一人一张薄毯,他们像小学生自动划定了课桌线,我这边,你那边,我们互不碰触。


    但呼吸划定不了界线,温度划定不了界线。


    一米五宽的床,留给他们的空隙和距离只有一点点。


    呼吸的起伏和热度,轻而易举就越过了这一点点的距离,抵达了彼此。


    然后又听庄景延道:“我给你的印象,这么冷血?”


    低低沉沉的嗓音反问着,听着有点欠,又有点认真。


    沈繁听着,笑了下,脑海里几乎是同时闪过跟庄景延第一次打照面的情形,以及他跟庄景延第一次去吃小面的画面。


    第一次打照面是冷淡的,但穿着西服,被他拉到小店区吃串串和小面,还抬手喊老板要了两瓶啤酒的庄景延是有点可爱的。


    沈繁在黑暗中弯了弯笑眼:“不,学长,我觉得你很可爱。”


    语调同样的有点欠,也有点认真。


    庄景延:“……”-


    次日上午,七中,校长办公室。


    校长、副校长,还有吴建备都在,校长皱着眉,看着吴建备,“你自己看看你都做的什么事,一个老师还跟学生家长打架,还闹到派出所去了,你本来就……”


    校长说着,又止住了话口,然后道:“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等下态度软一点,诚恳一点……”


    校长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双方缓和关系的想法,然后看到小女孩的家长进来了。


    两个青年人,样貌都长得极好,其中一个长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对方朝他扯唇笑了下。


    但眼底神色却明显是不带笑的。


    而另一个五官更锋利一些的,瞳仁漆黑,漆黑的眸光在他身上掠过了下,然后他看到这年轻人微不可察地扬了下眉。


    那眼神,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毫不在意,游刃有余,又像是在……看垃圾。


    校长确实被庄景延那一眼,看得心里微紧了下,但转念又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这只是两个小年轻,他有什么好怕的。


    他想着,摆上温和儒雅、公平公正的语气,开始试图劝和双方。


    一番交涉下来,校长道:“昨天小吴也是喝多了,才会误拿酒瓶的,至于你说他为难你妹妹,这怎么可能嘛,他一个老师,怎么可能故意为难一个小孩呢。当然,我也理解你作为哥哥的担心,这样,我们后续会再调查这件事,如果吴老师真的不适合教你妹妹,我们帮你沈晗同学转班,这样可以的吧,这你总不用再担心了吧。”


    沈繁皱了下眉,然后扯唇笑了下,他也不凶不急躁,“校长,你应该有小孩吧?”


    校长:“……当然有。”


    沈繁:“我差点以为你没有小孩呢。”


    校长:“……”


    沈繁又假笑了下:“校长,首先,你要调查什么?调查我妹妹有没有真的被一个上学时候成绩很不怎么样的数学老师排挤吗?”


    校长听到,沉稳和蔼的脸色,微变了下。


    上学时候成绩很不怎么样的数学老师这句话,有点戳到了校长的痛点。


    他其实也不想招吴建备进来,但迫于一些外部的压力,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他原本想着,吴建备在这里做个几年,就转去别的地方,谁想到这才第一年,就惹出事来。


    他都快退休了,还要沾上吴建备这个苍蝇!


    他正想着,又听沈繁道:“谁知道这个调查什么时候能好?这要调查个一两年,三四年,这可怎么办?你们学校当然有漫长的时间,但希望你能理解,小孩时间宝贵,难道你能让小孩在家等调查结果,等个几年不去上学?”


    “而且谁做错了事,谁就该担责任,没道理老师做错了事,让学生转班级的吧?”


    吴建备一听,脸色变黑,校长脸色也跟着微变。


    虽然他心里也挺不待见吴建备的,但他觉得一码事归一码事,这年轻人实在是有些不知轻重了。


    他给学生转班,不让吴建备教对方不就好了,这人难道还希望他开除吴建备?他堂堂一个学校,家长说开除谁他就开除谁?


    正说着,副校长的手机响了,一个电话打到了副校长手机上。


    副校长走了出去,接起电话,然后眉心皱紧,他朝办公室看了一眼,对校长道:“老钱,出来接下电话。”


    校长不明所以,颇为不悦地看了沈繁一眼,然后起身走了出去,同时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接电话前,他小声问道:“谁?”


    副校长道:“教育局那边的,说是媒体给了他们一段录音,好像是吴建备的。”


    校长听着,不由疑惑,录音?什么录音?


    十几分钟后,校长和副校长终于重新回到了屋内,一进去,就看那个漂亮的桃花眼青年朝他们笑了下。


    “这电话接了挺久啊,很难办的事吗?”


    这句话有点一语双关,像在点他们。


    校长:“……”


    副校长:“……”


    两人看着沈繁的笑,很清楚地意识到,什么媒体、记者给教育局的录音,肯定不是恰恰好有记者就在隔壁吃饭录到的。


    校长看了沈繁和庄景延一眼,然后又看了下吴建备,他道:“吴老师,我跟家长再聊会,你先回去吧。”


    吴建备压根没意识到什么,不爽地看了沈繁一眼,然后就没有多想地就起身走离开了。


    门关上,校长看了下沈繁和庄景延。


    他之前不知道有录音,也不知道包厢里两人的对话具体是什么样的,他是因为沈繁来找他,他才知道吴建备昨天进了派出所的。


    而至于吴建备和沈繁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完全是听吴建备说的。


    那段录音,对于派出所而言,只是判定双方打架斗殴缘由的证据,而对于他们而言,可就不仅仅是这样了。


    一个老师,公然承认自己排挤欺负学生,这传出来可就不好听了。


    他想着,看了看沈繁和庄景延,“我刚刚听了一段录音,抱歉,我之前并不知道你们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关于吴建备的事情,我一定会彻查。”


    他正说着,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庄景延,突然打断了他,庄景延道:“钱校长,听说督查小组最近快来安城了。”


    校长看向庄景延。


    庄景延直视着他,眼底神色看不出来什么波动,像只是随口一说。


    但他们都知道,这不是随口一说的一句话,这是在向他们要明确的回复。


    钱校长果断道:“我们会先暂停吴老师在学校的一切工作,给沈晗同学他们班换新的数学老师,至于吴老师,请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按照规章流程处理,不会包庇,该停职停职,该走人走人。”


    ……


    五分钟后,沈繁和庄景延出了校长办公室。


    他们出去后过了一会,在校长办公室内的副校长,突然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


    “刚刚那个男生,说是姓庄对吗?”他看向校长。


    前面沈繁和庄景延进来的时候,沈繁只说了下自己是沈晗的哥哥,然后眼神朝庄景延示意了下,说这是他爱人。


    他说了庄景延姓庄,但没有说庄景延叫什么。


    前面庄景延进来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人好像有点眼熟,但一直没想起来,他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但这会,那一直的眼熟感,终于让记忆从繁杂的往事里,抽出了一根线。他脑海里闪过了很多年前的一幕,当时他陪领导去见一个对安城非常重要的企业家,对方当时名义上已经退居二线,住在安城。


    当时站在那人身边的小孩,跟刚才那个青年,面容在此刻重叠。


    而且都姓庄。


    校长道:“是姓庄,怎么了?”


    副校长道:“庄霆霄的孙子!我的天,还好刚刚说会秉公处理!”-


    出了七中,沈繁又给昨天见的几个同学打了电话,聊了一会。


    沈繁和人聊天的时候,神情大多很鲜活,给人一种很有生命力的感觉,而这会和同学好友聊天,神情就更是鲜活。


    庄景延觉得,夏天是最像沈繁的季节。


    聊完,挂了电话,沈繁看向庄景延。


    或许是沈晗的事情解决的出乎他预料的顺利,或许是觉得刚点的咖啡很好喝,也或许是单纯的心情不错。


    他看着庄景延,笑眼弯起,语调轻快、明媚而有些狡黠,“学长,晚上有空吗?”


    庄景延:“见你同学?”


    沈繁刚才和同学打电话的内容,他听到了,沈繁晚上请同学吃饭。


    沈繁眨了眨眼睛,声音有点乖,像只小狐狸:“有档期吗?”


    经过昨晚,他和庄景延闪婚的事情,已经通过项风的嘴巴,传给了他每一个高中好友。


    他晚上请同学吃饭,现在同学们都喊着饭可以不吃,但这新郎要见。


    庄景延看着眼前笑意明媚、故作乖巧的人。


    吸管搅动了下冰块,冰凉好喝的咖啡滚入喉中,让人觉得舒爽。


    庄景延道:“当然。”


    他来安城,本来就是来帮沈繁的,也没什么别的事情。


    说定之后,沈繁先给项风打电话,在项风那边定了一个包厢,然后又定了一个ktv包房。


    弄完,两人回家吃了午饭,吃完沈繁又去忙了点其他事情。


    到了晚上,两人一起去了项风的餐厅。


    同学们都要上班,有的下班早,有的还加班了会,沈繁将菜单发到了群里,让还在路上的,可以先点自己想吃的。


    大家并不客气,想吃什么就在群里点了。


    不止他们在群里点,还有几个不在安城的,也开始在群里点起了菜,就好像他们点了能吃到似的。


    这群是沈繁高中好友群,有在安城的,有在外地的。


    沈繁看着明明不可能来的朋友,故意跟风在群里点起了菜,不由觉得好笑,他拿着手机,跟庄景延分享了下。


    他是把聊天记录滑到了前面开始给庄景延看的,因此同学们点完菜后的消息,他也还没看到。


    他滑着群聊消息,跟庄景延说这谁谁谁不在安城。


    滑着滑着,滑到了大家刚才新发的消息。


    大家很迅速地点完了菜,然后在群里催沈繁和已经到了的同学,先发一张新婚夫夫的照片来看看。


    沈繁刚看到这条消息,坐旁边的同学就立即起哄闹腾:“来来来,我来给你们拍。”


    对于扮演恩爱这回事,沈繁已经很熟练了,他也没有扭捏,很大方自然地将身体靠向庄景延。


    他肩膀挨着庄景延,然后扭头看了下庄景延,小声道,“茄子。”


    提醒庄景延给一个尽心尽责、恩爱甜蜜的笑容。


    于是,镜头按下的一瞬间,庄景延伸手,搂了沈繁一下。


    咔嚓——


    亲密的姿态,脸上写着喜欢和甜蜜的笑容,定格在相机里。


    已经到了的三个同学同时拍了,然后道,“好看好看,我这技术可以啊,你看看我这拍的,跟明星海报一样。”


    另一个道:“我拍的更好,你这角度不行。”


    还有一个公平公正:“得了,都拍照垃圾,还比起来了,好看是因为人好看。”


    三张照片一同发到了群里,沈繁一看,确实拍照技术都很垃圾。


    但庄景延演技蛮好的。


    同学们陆陆续续到了,吃饭间,有人抖落沈繁以前的趣事,有人说自己初中的时候就知道庄景延。


    吃完饭,一行人去了ktv唱歌。


    大家平日里也很少会聚这么齐,这会在ktv唱歌的唱歌,玩游戏的玩游戏,还有人在时不时旁敲侧击审问他和庄景延。


    好友间的八卦和玩笑,时而天籁时而魔音的唱歌声,游戏玩到终局时候的尖叫声。


    气氛很热闹。


    沈繁坐在庄景延旁边,被拉着加入了一局游戏,游戏玩完,沈繁实在被同学们吵的脑袋嗡嗡的,又看了下啤酒和小食,于是起身,准备出去清清被震聋的耳朵,顺便再点些吃的。


    他不地道地将庄景延一个人留下,让庄景延去应付同学们的八卦心。


    他出了包间,先去前台点了些吃的,然后去了他们包间旁边的露台。


    露台很大,摆了一排的藤椅和茶几,沈繁也没去坐藤椅,他手压在栏杆上,看着安城并不出色的夜景。


    项风正好出来上厕所,回来经过露台,看到了沈繁。


    于是他推开露台的门,走了过去,“怎么一个人在这诗情画意?庄景延呢?”


    沈繁毫不心虚:“把他留在里面接受大家拷问。”


    项风一脸的不愧是你,他心想真是无情的beta,可怜的alpha啊。


    他走到沈繁旁边,然后道:“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和庄景延在一起,好神奇,有种世界好小的感觉。”


    沈繁听着,想起来项风说老项是庄景延班主任。


    他不由问道:“老项会跟你说庄景延吗?”


    项风夸张“哈”一声,一脸的草民有冤情要诉的感觉,他愤愤道:“那何止是会说啊,庄景延对于我的少年时代而言,那妥妥是一个别人家的孩子。”


    沈繁:“……”


    项风:“长得好,成绩好,不仅是学校男神,老师也都超级喜欢他,我爸那简直不要太喜欢庄景延,我都觉得我爸恨不得庄景延才是他儿子,我以前听到庄景延这个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


    沈繁:“…………”


    项风说着,顿了下,又道:“不过后来,我就不讨厌我爸说庄景延了。”


    沈繁:“你初中就那么自我反省,善解人意,体谅长辈了?”


    项风:“……滚犊子。”


    沈繁笑看着好友,然后项风道:“我爸说他跟家里关系不好。”


    秋夏之季的风,带着温热,吹拂到脸上。


    沈繁的笑,在这温热中顿了顿。


    他眼睫眨动了下,视线再次投向了安城普通的夜景。


    庄景延和家里关系不好,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只是当时没有去想,这份不太好的家庭关系,是始于什么时候。


    高中的时候吗?还是初中呢?


    沈繁想着,项风轻叹了一声,又道,“你应该知道的吧,我爸说,他妈妈是在他出生那天过世的。”


    不远处的空中,黑色夜幕里,有人似乎包下了很多无人机,在用无人机表达爱意。


    无人机在黑色绸缎一般的天空中,离散,聚合,最后在夜色中汇合成了一句“I LOVE YOU CHEN”。


    缀在这四个单词后面的,还有一颗由无人机组成的爱心。


    有人在夜色里表达爱意,有人在刚出生的时候,失去了爱意。


    沈繁听到项风说的,脑海里蓦地,感觉有一根线将一切串了起来。


    庄景延对迷信的厌恶,庄景延在安城读的初中和高中,庄景延说庄资休喜欢占星卜卦,庄景延当时问他信不信这些,还有在庄景延父亲家里的那次晚餐,庄昊林和傅笛对于他提到八字和算命时候,那副奇怪的神情和态度。


    所有的细节,线索,随着项风的这句话,聚合到了一起。


    吹到脸上的依旧是温热的风,但沈繁这一刻却觉得心里像被人狠狠掐了一下。


    他不由地想,难道庄景延和父亲关系的诡异、疏离、不合,不是始于高中,也不是始于初中,而是始于出生那一刻吗?


    一个刚刚出生,只能寄希望于父母的小孩,在出生那天,失去了母亲,又因为父亲的迷信,失去了父亲吗?


    那一瞬间,沈繁觉得难受。


    觉得庄资休那栋豪宅里,那美丽昂贵的花园,还有花园里的青枣树,糟糕透了,垃圾透了。


    没有柠檬的花园,一点都不好看。


    这时身后传来露台玻璃门被人推开的响动,然后沈繁听到项风道:“庄景延。”


    沈繁转过头,看到了庄景延。


    项风完全不知道沈繁压根不知道庄景延妈妈的事情,他也完全没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问题。


    他神经大条地跟庄景延笑了下,打了个招呼,就没有留下当电灯泡了。


    庄景延走到沈繁身边,他也没有听到沈繁和项风前面的对话。


    他跟沈繁并肩站着,嗓音有着一贯的散漫,“就把我一个人留在里面受审,你也是做得出来。”


    温热的风再次吹拂到脸上,将沈繁额前的碎发吹起些许。


    沈繁看着庄景延,庄景延的侧脸在并不漂亮的安城夜景中,勾勒出好看的线条,让人很想触碰一下他的鼻骨。


    沈繁看着,笑了下。


    “辛苦学长了。”


    他说着,靠近庄景延,然后挽住了庄景延的手。


    庄景延眸光在两人手臂上掠过了下,又看了下沈繁。


    这是在扮演恩爱吗?


    沈繁朝他弯了弯笑眼,然后指了远处的无无人机给他看。


    无人机在变幻着阵型,从“I LOVE YOU CHEN”,变幻到玫瑰花,再变换到丘比特之箭射中爱心,最后又变回“I LOVE YOU CHEN”。


    沈繁笑盈盈:“下次我给你也放一个。”


    庄景延:“……”


    沈繁这是又有什么需要扮演恩爱的场合吗?


    庄景延看了下无人机,玫瑰花有点土,丘比特之箭射中爱心有点土。


    庄景延扯了下唇,心想蝴蝶的审美,真的不敢苟同。


    正想着,他听到沈繁又道:“不过到时候把玫瑰换成柠檬,丘比特之箭和爱心,换成两颗爱心。”


    “柠檬要怎么用无人机摆出来?摆出来应该能看的出来吧?”


    “我到时候把家里那个抱枕给放无人机的人看,按着那个抱枕摆。”


    庄景延:“……”


    那个丑得要死的抱枕吗?


    庄景延看向沈繁,沈繁也看向他,秋夏的微风吹起碎发,将沈繁弯起的眉眼完全露了出来。


    星空仿佛倒映在弯起的眼睛里。


    “是不是很浪漫?”沈繁问。


    庄景延,喜欢吗?庄景延,希望曾经失去的爱意,你未来能加倍得到。


    庄景延抿了下唇,难得大方地道:“还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感谢大家的营养液[撒花][星星眼]小晏努力更新中[猫爪]


    上周赶稿的时候忘了勾掉榜单了,这周去了一个大毒榜[化了]jj这不完善的排榜制度[化了]大家如果喜欢,可以将我分享给各位的朋友哦[红心][狗头叼玫瑰][亲亲]


    小晏努力赶稿中!再次谢谢大家营养液!专栏还有很多完结甜饼和预收,期待大家光临(比个大大的[红心])


    第38章


    次日,沈繁收到了学校发来的关于吴建备的处理结果,吴建备被撤职,而沈晗他们班也新换了一个数学老师。


    这有点出乎沈繁的意料,他没想到学校会处理的这么快。


    不过处理的快自然是好事,沈繁心情愉悦地送了沈晗回学校,路上还给沈晗和庄景延一人买了一个冰淇淋,作为小小的庆祝。


    沈晗吃着冰淇淋,小声跟庄景延道:“肯定是我哥自己想吃。”


    这家冰淇淋店没有桂花口味的,庄景延这会吃的是和沈繁同样的香草口味的。


    香草的香气和冰淇淋的奶香,绵密冰凉地在舌尖融化。


    庄景延一只手帮忙拿着沈晗的粉色书包,一只手拿着冰淇淋,他吃着冰淇淋,看着同他小声说哥哥“坏话”的小女孩,再看看走在前面,不知道是因为吃着冰淇淋,还是因为事情解决的顺利,还是因为今天天气不错,而看起来心情极好,好的脚步轻快,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还怡然自得地哼起了歌的人。


    轻快的步伐,走调的歌声,像这会温煦的阳光从头顶树叶落下,形成一片碎金。


    树叶在风里舞动,碎金在地面起舞,和沈繁轻快的步伐一样轻扬。


    庄景延唇角很轻地弯了下,对小女孩道:“我也想吃。”


    小女孩挖了一勺冰淇淋,心想,庄景延被哥哥带的贪吃了,真好,因为她也喜欢吃,这样以后就可以多一个人同意她吃了。


    将沈晗送到学校的时候,下午的课差不多刚开始。


    沈晗的事情尘埃落定,沈繁虽然还想在安城再多休息一两天,但毕竟还有工作,还要赚钱呢。他看了下机票,有一趟晚上七点多回去的,时间正好。


    于是他给自己和庄景延一起买了机票。


    买完机票后,两人走出七中,距离回去还有几个小时。


    这几个小时,做其他的事情似乎有点赶,但回家躺着休息,沈繁又觉得有点浪费。


    他看了看头顶的太阳,今天阳光很好,但温度比前段时间的烈日,降下来了些,还算怡人。


    于是,沈繁看向庄景延,“学长,去明华转转吗?”


    明华正是他和庄景延念的那所中学。


    回高中吗?庄景延毕业后就没回去过了。


    初高中对他而言,不算差,但似乎也没有留下特别让人怀念的片段。


    但此刻,也没什么其他事情要做。


    “去转转吧。”


    庄景延叫了车,十几分钟后,车子在明华中学高中部的侧门停住。


    现在学校安保比他们那时候严格了,他们两个成年人,非学校工作人员,又非家长,保安可能不会放他们进去。


    倒是有认识的人在学校工作,他们可以叫人带他们进去,但这会上课时间,沈繁和庄景延都不想打扰别人工作。


    于是,两人站在这熟悉的侧门,沈繁那双好看而狡黠的眼睛弯起,“学长,会翻墙吗?”


    看起来笑盈盈,但又有点看好戏。


    庄景延抿唇,看着眼前颇为期待他不会翻墙的人,眉心微挑了下,“我像会的吗?”


    庄景延真不会,沈繁又有点诧异了,他心想庄景延读书时候这么乖的啊。


    不过确实也是,他从知道庄景延到现在,听到的评价都是学校男神,优等生,老师超级喜欢的学生。


    以他对庄景延性格的了解,他其实觉得庄景延绝对不会是老师眼里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他倒不是觉得庄景延会是惹是生非的那种学生,只是觉得庄景延那种冷淡厌世的性格,骨子里就不是传统好学生。


    不过庄景延成绩好,家境好,应该没有人欺负庄景延,庄景延也应该懒得参与那些幼稚的打斗,那庄景延没有翻过墙,不会翻墙,倒也正常。


    “原来你读书的时候是个乖宝宝。”沈繁打趣着,然后蹲下身,“你踩我肩膀上去。”


    庄景延看着蹲在这堵熟悉老墙前的青年,黑发在阳光下镀上一点金边,眼睫也仿佛染上了阳光,漂亮的眼睛含着张扬而狡黠的笑,等着他踩上自己肩膀。


    “快点呀。”沈繁催促。


    简单的话语,日常的内容,轻松的语调。


    像夏天汁甜水多的冰西瓜,像清晨落下的温煦舒服的阳光,像这堵老墙旁边长了很多年的大树,像可以触摸到质感的陶瓷杯碟。


    庄景延看着沈繁,看着那单薄的,等着他踩上的肩膀,唇角不由地很轻地扬了下。


    然后,沈繁耳边带过轻微鼓动的风,修长的双腿出现在他眼前,头顶上一只手臂攀上墙沿,用力一带,那道身影轻松地翻上了墙。


    庄景延坐在墙上,朝他伸手,“要拉你吗?”


    还没来得及反应,还半蹲着等待某人踩上的沈繁,看着那只手,意识到自己又被可恶的庄景延戏弄了。


    “……”沈繁站起身,用力拍了庄景延那只手一下,然后道,“我看起来像不会翻墙的人吗?”


    庄景延轻笑了下,心想,小心眼的蝴蝶。


    沈繁:“你先下去,我马上来。”


    于是庄景延跳下了墙,几秒钟后,沈繁也跳下了墙。


    沈繁拍了拍手上灰尘,看了下庄景延,“学长,骗人可不是什么好行为。”


    庄景延故作无辜:“我没说我不会翻。”


    庄景延的回答确实没说自己不会翻墙,只是给的答案,要说没有故意引导人误会,那鬼才信。


    沈繁抿唇,看了下庄景延,心想恶劣的喜欢戏弄人的诡计多端的冷淡鬼alpha。


    然后又想,庄景延这熟练的翻墙技术,以前绝对没少翻墙。


    所以这位家境优渥,深受老师和同学喜欢的优等生,初高中也经常翻墙出去吗?去做什么呢?


    沈繁想着,和庄景延往学校里面走。


    学校的篮球场、跑道之类的,都明显翻新过了,崭新鲜艳,还多了两栋教学楼。


    学校和记忆里的并不完全一样,但学校的走道还基本和以前一样。


    沈繁指了指某栋教学楼的五层:“我高一的时候在五楼。”


    庄景延道:“我在六楼。”


    沈繁:“高二呢?”


    庄景延:“在明珠楼,三楼,你呢?”


    沈繁弯眼笑了下,“我也在三楼。”


    然后,两人异口同声道:“311。”


    说完,两人都愣了下,接着沈繁一笑:“学长,我们挺有缘的嘛。”


    庄景延本来都快忘了自己高中在哪栋教学楼,在哪间教室,毕竟也很多年了,时间有神奇的力量,能让伤口结疤,长出新肉,也能让记忆褪色,隐藏甚至消亡。


    庄景延原本觉得,高中没什么好逛的,明华中学的建筑普普通通,并无什么特色,明华的风景也算不上多么出众,而询问别人当初在哪一间教室,更是没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对方还是和自己压根没在同一个时空读高中的沈繁。


    但此刻,庄景延却不由问道:“那你高三呢?”


    沈繁:“还是明珠楼,607。”


    他眼睛含着光亮,看着庄景延,等待庄景延的回答。


    庄景延想,607啊,在他隔壁。


    庄景延道:“608。”


    沈繁:“那你也离食堂很近啊,你在食堂一般吃什么?我当时最喜欢吃食堂的糖醋小排和葱油拌面,贼香。”


    还很便宜,这是他非常喜欢明华的一点。


    明华高中部的学生食堂分两层,一楼经济实惠,二楼则更像小灶一些,价格会贵一点。沈繁当时基本都在一楼吃,一楼虽然主打的价格便宜,但味道也不差,只是品种少一点,只有面条和快餐,而二楼则有小锅米线、麻辣烫、韩式拌饭之类的。


    沈繁说着,又想到庄景延住的好像离明华不远,而且就算远,庄老爷子专门派个司机,每天中午来接他应该也是很正常的,庄景延估计不怎么在食堂吃。


    就算吃,感觉庄景延应该也会选人少一点的二楼。


    他想着,不由有些可惜地道:“你是不是在家吃的比较多?不会没吃过一楼的糖醋小排和葱油拌面吧?”


    一楼是便宜,但他也真的觉得一楼的糖醋小排和葱油拌面特别好吃,尤其是葱油拌面,面条特别筋道,葱油熬的也特别香。


    一楼的糖醋小排和葱油拌面吗?庄景延听着,不由回忆了下。


    他当然在学校食堂吃过,一楼二楼都跟同学一起去吃过,只是如果沈繁这会没提起来,他也不会从记忆的味觉中,去翻捡出一份糖醋小排和葱油拌面。


    其实味道他已经差不多忘了,但真去回忆,还是能记起自己吃过的糖醋小排和葱油拌面,葱油拌面的印象更深一点,而糖醋小排淹没在了当时点菜的众多菜品里。


    庄景延看着沈繁,“当然吃过,葱油拌面还记得,小排的味道有点忘了。”


    沈繁:“那葱油拌面你喜欢吃吗?”


    那期待的眼神,跟之前吃小面的时候,问他觉得味道怎么样很像。


    庄景延:“挺喜欢。”


    沈繁不由弯了下眼睛:“可惜这个点食堂没开,下次回来,我们一起去吃。”


    下次回来吗?庄景延听着他说的话,不由看了他下。


    沈繁似乎没有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他说着,又道:“不过不知道味道还跟不跟以前一样了。”


    庄景延觉得味道不一样的概率更大,毕竟十多年了,但他看了下沈繁,向来嘴欠的他,今天不太想扫沈繁的兴。


    他正想着,然后又听沈繁笑盈盈道:“不过就算不一样,也很值得。”


    不一样也值得?庄景延看着沈繁,心想是因为这是明华中学吗,单纯是为了回忆吗?


    而沈繁觉得值得,是因为那会是他跟庄景延在明华中学的第二个共同回忆。


    而第一个,他想现在创造。


    他面向庄景延,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学长,请问初中部在哪?”


    庄景延:?


    沈繁又道:“我今天要报道,但我找不到报道的地方了。”


    那语气,说不上是狡黠,还是可怜。


    庄景延瞬间了然,这是他们虚构的爱情故事中,他们两人相识的起点。


    阳光打在教学楼上,在地面落下一片阴凉,两人站在教学楼前,站在这阴凉里,阳光落满了周围,教学楼里传来老师上课的声音。


    庄景延想象着十多年前的自己,在校园里遇到一个因为迷路而着急的小孩。


    庄景延道:“沿着这条路,在第一个拐弯处左拐,穿过一个红色大门和竹亭,再在第二个路口右拐,穿过一条小径,就会到初中部。”


    沈繁笑了下,然后假装自己压根记不住:“第一个拐弯处左拐,然后……右拐?”


    庄景延看着他拙劣的演技,也跟着笑了下。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阳光满地,风华正茂。


    庄景延道:“我送你过去?”


    沈繁弯着笑眼:“谢谢学长。”


    说着,沈繁就主动抓着了庄景延的手,主动牵住。


    庄景延没想到沈繁会突然牵他手,毕竟这会,他们没有扮演恩爱的需求。


    他看了下沈繁,沈繁的神情明显不是在扮演恩爱,而是在拙劣重现爱情故事中,当年的小沈繁的举动。


    那神情,就像是赖上他了,生怕他突然反悔,觉得麻烦,不带他过去了。


    有些紧张,还有些狡黠。


    庄景延看着沈繁,不由地想,十二岁的沈繁,会是什么模样呢?会有这样一双狡黠的眼睛吗?会露出这种有点紧张的表情吗?


    两人穿过红色大门,穿过竹亭,来到了从高中部通往初中部的小径。


    也是他们虚假爱情故事中那条桂花小径。


    这会已经九月下旬了,桂花的香气没有前段时间那么浓郁了,但也还是能闻到。


    桂花的香气总是大方,它不清幽,不名贵,它香气热烈、灼灼。


    暗青色的石板小径上,一路都有掉下来的桂花,阳光穿过小径茂密的树叶,在这条路上留下点点光斑。


    风穿过小径,裹着桂花香气、夏季尾巴的温度,穿过两人之间。


    庄景延和沈繁正走过这条他们“爱情故事”里的小径,然后身后传来一声暴躁的:“前面两个,给我站住!我看到你们了!给我把手松开!别跑!小兔崽子!”


    或许是偷溜进来心虚,或许在这吼声实在太有代入感,而他和庄景延又正好牵着手,沈繁听到,下意识地就拉着庄景延赶紧跑了起来,然后在小径的一条分叉口,拉着庄景延藏到了一个隐秘的屋檐下。


    他们正躲着,然后听到外面有跑动的声音,还听到了两个青涩的学生声音,一个道:“这边这边。”


    一个道:“我要跑不动了。”


    这两道声音很快随着飞奔的脚步声而远去,随后传来的是刚才那暴躁的声音,“你们两个!给我站住!看我不逮到你们!”


    气势很足,但似乎体力不太支,跑着跑着,那脚步声在他们附近停住,带着吁吁的喘气声。


    沈繁是藏进来后,才意识到压根不是说他们,但虽然不是说他们,虽然他们两人压根都已经不是学生了,但他们毕竟是翻墙进来的,被抓到肯定要说他们。


    于是,沈繁和庄景延没有出去,沈繁甚至拉着庄景延,尽力往这隐秘的假屋檐下又藏了藏,希望不要被发现。


    墙那边传来那位老师边喘气边愤愤的声音:“这两个小兔崽子,跑的这么快!大白天的,不好好学习,在这里给我手拉手,当我明华是公园吗!”


    正把明华当公园逛的两位:“……”


    这是一个假分叉口,这里面其实没有路了,这隐秘的藏身处,跟外面那位老师只隔了半扇假墙和两颗桂花树。


    因为怕被看到,沈繁拉着庄景延尽量往里面站,因此两人这会紧紧挨在一起。


    桂花香气绕过半扇假墙,环绕在四周。


    阳光沿着假屋檐,在地面投下一小片阴影,和大片的阳光。


    疏影横斜,热香浮动。


    两人一半陷在阴影里,一半陷在阳光里,树叶的光影在两人侧脸上轻轻晃动,落在沈繁眼睫上,落在庄景延鼻骨上。


    两人听着外面老师一边愤愤一边走远的声音,听着彼此的呼吸。


    呼吸的热意围绕着两人,庄景延看着近在咫尺的沈繁,看着日光在他眼睫上跳动,突然问道,“你以前常打架吗?”


    沈繁昨天会觉得尴尬,是因为老赵很有替他卖惨之感,但其实这件事本身,他自己并不是很在意。


    他桃花眼弯起,笑意如同眼睫上跳舞的阳光,“嗯。”


    “别人为什么找你打架?”庄景延看着在沈繁脸上跳舞的阳光,问道。


    沈繁不太在意地道:“总有些人很无聊,而我又好看,又成绩好。”


    庄景延抿唇,并没有回应他的玩笑,只是看着他。


    沈繁见庄景延没有笑,柔软的嘴唇闭了下,然后又扯了下唇,笑了下,轻松地道:“因为我家那时候比较穷。”


    笑着说出的话,像是毫不在意,像是轻舟已过万重山,像是在告诉庄景延,小爷我根本不在乎那点破事。


    但轻舟已过万重山,是先过了万重山,不在乎那点破事,是经历了很多破事。


    庄景延突然很想伸手,想碰一碰在沈繁脸上跳跃的光斑。


    然后沈繁又道:“庄景延,如果我当时真的走错了路,真的碰到了你,你说,我们会成为朋友吗?”


    庄景延不知道会不会,十五岁的他会跟十二岁的沈繁做朋友吗?


    庄景延觉得,他从来不是多么热心和善心的人。


    他高中时候的性格,可算不上多好。


    没等他回答,沈繁又继续畅想:“我被人围住的时候,你是会打电话叫老师来,还是会帮我一起打?你会帮我吗?”


    庄景延抿唇,然后沈繁自信地自问自答:“肯定会帮我,我长得这么可爱。”


    庄景延心想,这真是一句很沈繁、很自恋的话。


    但他不得不承认,即便他没有见过初中时候的沈繁,也觉得初中时候的小沈繁,应该很可爱。


    虽然这样想,但他嘴上还是道:“我像是看脸的人吗?”


    沈繁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庄景延笑了下,心想真是很自信很张扬很有自知之明的漂亮蝴蝶。


    然后,他又看到漂亮蝴蝶,弯起狡黠的眼睛,那双眼睛倒映着阳光,倒映着树叶,倒映着他。


    桂花香气萦绕在两人周围,萦绕在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里,萦绕在清亮好听的嗓音中。


    漂亮的蝴蝶道:“而且学长,你比自己想的更善良。”


    很笃定的语气,一如他说自己很可爱很优秀的时候一样。


    明媚的光斑在沈繁脸上跳跃,弯起的嘴唇看起来很柔软。


    作者有话要说:


    很柔软,很好亲[狗头叼玫瑰]


    推推预收《和非理想型的上司恋爱了》


    1、


    总裁傅锦驰最欣赏的得力下属姜特助,突然提了辞职。


    辞职理由是想谈恋爱,做他特助没时间恋爱。


    傅锦驰怀疑姜特助烧坏了脑子。


    不忍见得力助手滑向庸俗的恋爱泥潭,傅锦驰决定跟姜泽随恋爱。


    他要给姜泽随最顶格的恋爱,让姜泽随知道即便是最顶格的恋爱,也是无聊透顶的!


    烛光晚餐,


    傅锦驰:跟商业晚宴有什么区别?


    只见姜泽随挪着椅子坐到了他旁边,朝他羞涩一笑。


    傅锦驰:比商业晚宴好吃。


    包场电影,


    傅锦驰:跟在家里影院看有什么区别?


    结果黑暗中,姜泽随悄悄牵了他的手。


    傅锦驰:怎么比在家看电影心率更快,体温更高?


    游乐场接吻,


    傅锦驰:不就是交换口水吗?有什么好亲的,多不卫生。


    十分钟后,姜泽随被亲的喘不过气,想要拒绝,但又被上司按住了身体。


    温泉酒店,


    傅锦驰:跟平时出差住酒店能有什么区别?


    然后,泡好温泉穿着浴衣的姜泽随,顶着清俊漂亮的脸坐在床上看他。


    傅锦驰:……(咽口水)


    2、


    姜泽随做了傅锦驰七年的特助,也单身了七年。


    再不恋爱就要奔四了,于是姜泽随果断提了离职。


    让他没想到的是,傅锦驰说要跟他恋爱。


    姜泽随顿悟:原来老板喜欢我!


    但傅锦驰不是他的理想型。


    为了让傅锦驰断了喜欢他的念头,他跟傅锦驰谈起了恋爱。


    傅锦驰讨厌跟别人同吃一份食物,于是烛光晚餐,他故意坐近,喂傅锦驰吃了自己碗里的海鲜粥。


    果不其然,傅锦驰神色凝重,计划get。


    傅锦驰讨厌跟别人肢体接触,于是在电影院,他故意牵了傅锦驰的手。


    果不其然,傅锦驰浑身僵直,计划get。


    傅锦驰有洁癖,对接吻嗤之以鼻,于是在游乐场,他故意问傅锦驰接吻。


    果不其然,傅锦驰……嗯??老板怎么没有推开他?!!


    3、小剧场


    姜泽随揉着酸疼的腰,看着自己上司,信誓旦旦:我突然有了事业心,这个恋爱先暂缓。


    傅锦驰将人抱进卧室:说什么胡话,明天搬来和我住。


    第39章


    庄景延的眸光掠过那柔软的、浅红的、能言善辩的唇。


    今天的沈繁是没有喷桂花香水的,但周围开满了桂花。


    温度和香气都在四周热烈地浮动。


    近在咫尺的距离,张扬骄傲、好看得晃眼的面容,轻快而笃定的语气。


    庄景延觉得,夏末的温度和桂花的热香仿佛通过他的呼吸,滚落进了他的胸腔、心口。


    呼吸微烫,心口仿佛随着铺天盖地的热烈香气,膨胀、鼓动。


    空气陷入一片静谧,在这片静谧中,沈繁看着庄景延的眼睛,漆黑,幽沉,辨不出情绪。


    庄景延是不赞同他说的吗?庄景延为什么这样看着他?


    他看不出庄景延在想什么,但隐隐的,在这片静谧中,像有什么在生长。


    好像也生长到了沈繁心底,心跳微微跳快了下。


    但这似乎是错觉,下一瞬,庄景延移开了视线,跟他拉开了距离。


    熟悉的嗓音带着几分低哑,“出去吗?”


    随着距离的拉开,沈繁回神。


    夏末的蝉鸣和鸟叫声,在温煦的光影下嘶鸣,像动漫里的开场,像电影里的递进,像将一切收束,或将一切导入下一个阶段。


    沈繁轻快地“嗯”了一声。


    晚上十一点,两人回到了海城,明天还要上班,到家后两人也就各自回了各自卧室,洗澡休息了。


    次日早上,庄景延做好了早餐,沈繁吃着早餐,瞄了下庄景延,然后道:“学长,车子今天能借我用下吗?我下午有个活动,你的宾利借我撑撑场面。”


    庄景延不由想到了上次沈繁去参加某个半商务的活动,结果带了一身酒气和信息素回来。


    他正做着咖啡,这会背对着沈繁,他做咖啡的动作微顿了下,眉心也跟着不由敛了下。


    又去见某个有钱的投资人吗?庄景延薄唇撇了下,心想愚蠢的蝴蝶,压根不知道别人在他身上释放了浓烈的信息素。


    什么alpha这么垃圾,不知道沈繁已经结婚了吗?


    他没有想过他跟沈繁踏过他们本来划定的界线,但在界线之外,他们是同谋,是伴侣,他们的关系在某种层面来说,是密切的。


    所以,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


    咖啡的香气弥漫在清晨的厨房,庄景延将做好的咖啡放到了沈繁手边,然后道:“什么活动?商务的还是私人的?还是之前那种半商务半私人的?”


    沈繁听着,不由看了下庄景延,心想庄景延怎么突然关心的这么细致了?


    还有这语气,怎么听着有点怪怪的呢?说不上是阴阳怪气,还是什么其他意味。


    他本来也是瞎说的,他下午压根没有什么活动,他找庄景延借车是另有目的,但这会他听着庄景延的话,不由问道:“你希望我是商务的还是私人的?还是那种半商务半私人的?”


    庄景延薄唇轻撇了下,看了下反问他的沈繁。


    两人目光相触,庄景延道:“你记得你有次半商务的,说是见一个大客户,喝了很多酒回来那次吗?”


    沈繁当然记得,当时庄景延说他身上难闻。


    他抿了抿唇,问道:“你觉得酒气难闻是吗?其实我喝的算少的了,放心,我就算喝了酒,也不会吐你车上的,我酒量很好的。”


    庄景延心想,谁跟你说这个了,他看着愚蠢的蝴蝶,无言了下。


    然后道,“不止有酒气,还有信息素。”


    在跟庄景延结婚之前,压根从来没有关心过信息素的沈繁听到,怔了下,然后眉心微拧了下,问道:“很浓?”


    庄景延:“不低。”


    沈繁眉心皱得更紧了些。


    上次那个投资人,是他今年新认识的,是个很有钱的暴发户,酷爱喝酒。


    他跟这人见过三次,前面两次都有同事在场,同事是个颇为绅士而龟毛的alpha,很讨厌别人乱释放信息素的行为,因此前面两次,同事既然没有跟他提过,那说明前两次这个投资人是没有在他身上留信息素的。


    前两次都没有什么问题,他也就没有多想,而且对方跟他相处的时候,称兄道弟的,他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在他身上留浓度不低的信息素。


    故意在别人身上留信息素,是很没有边界感的行为。


    但他这会也不能因为两个月前,别人没有边界感,乱留信息素的行为,而打电话去骂别人一顿。


    都是成年人了,而且他上次陪着喝了那么多酒,他不从对方身上薅回来点业绩,岂不是太亏了。


    不过要他完全忍气吞声,他也做不到,他心里想着,下次要是再见面,他怎么也要阴阳几句,客客气气狠踩对方痛点,再把对方往死里灌。


    不是爱喝酒吗,喝死你。


    他正想着,然后听庄景延道:“有个朋友知道我们结婚,送了一个专门beta用的信息素监测环,戴上可以监测到周围空气和自己皮肤上的信息素浓度。”


    沈繁听到,看向庄景延。


    庄景延仿佛漫不经心地道:“要吗?”


    沈繁当然不客气,beta用的手环,庄景延留着又没什么用。


    “这用问吗?当然要啊,你朋友送了你这个,你怎么不早点给我呢?”他甚至埋怨道。


    庄景延:“……”


    庄景延喝了一口咖啡,移开视线,心想因为这是他前段时间在线上预定的最新款,今天下午才会到。


    沈繁正想着下次再见到这个没有边界感的投资人,他一定要戴上这个手环,将手环提示声开到最大,然后在对方面前狠狠秀下恩爱,说是老公买的,顺便给他看看庄景延的照片。


    庄景延这张脸,还有这个身材,还是非常拿得出手的。


    他正畅想着下次怎么“礼貌”地阴阳对方,然后就听庄景延问道:“所以,今天参加的是什么活动?”


    沈繁差点都忘了两人前面在聊他下午要参加的活动。


    毕竟是瞎编的。


    他反应了下,然后镇定地胡诌:“放心,下午是一个很正式很商务的峰会,我同事也会跟我一起去。”


    说着,吃完了早餐,沈繁洗了碗,然后换上衣服,拿了庄景延的车钥匙,下了楼。


    他开着庄景延的宾利,到了公司地下停车场。


    车子停好后,他并没有立即下车。


    停车场陆陆续续有车子进来,外面汽车开动的声音,倒车的声音,偶尔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而车内是安静的,冷气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沈繁坐在车内,像是犹豫了下,然后调出了这辆车的行程历史记录。


    翻到了庄老爷子做手术的那天。


    说实话,在点开行程历史记录的时候,沈繁有些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希望他猜错了。


    但车辆的行程数据,显示在了他眼前,庄老爷子手术那天,这辆车去过医院两次,第一次是上午九点的时候,在医院停车坪停了半个多小时,然后离开了。


    这跟他知道的一样,那天老爷子是说庄景延早上去看过他。


    但后面的行程历史记录,就跟他知道的不一样了。


    那天老爷子手术,庄景延直到老爷子手术结束,才来到了病房。


    他原以为,庄景延那天去谈什么大项目了,所以那天没及时赶到。


    但行程历史记录显示,这辆车那天第二次出现在医院停车坪,是在中午的十一点半。


    而后面这辆车就没有离开过,直到第二天才有了新的行程记录。


    所以庄景延那天十一点半就到医院了,而且一直就在医院楼下,但直到老爷子做完手术,庄景延才上了楼。


    车内冷气呼呼地吹着。


    其实从前天晚上,他得知了庄景延的母亲是在庄景延出生那天去世的时候,他脑海里就想到了庄老爷子手术那次,就冒出了这个猜测。


    毕竟庄景延那天的缺席,极不符合庄景延对庄老爷子的在意。


    庄景延一直都在医院楼下,只是不敢上去。


    沈繁看着行程历史记录,想象着那一天的庄景延,他记得那天很热,太阳很大,庄景延就一直在停车坪吗?


    当时的冷气也是这样吹着吗?


    庄景延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担心着手术结果,担心着爷爷,明明就在百米之隔的楼下,明明电梯一分钟就能到,但却不敢上来。


    在看到行程记录之前,他真的很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是多么恐惧,才会不敢上去?


    是父亲怎样的迷信,是多少经年累月的恶毒话语,灌入庄景延的心里,才会让平日那个冷淡的,嘴毒的,不算很有耐心的庄景延,在夏日炎炎的停车坪等待那么久?


    庄资休是怎样对待小时候的庄景延的呢?


    沈繁想象着呱呱坠地、蹒跚学步的那个小孩,想象着渴望父母之爱而得不到的时刻……沈繁鼻子酸了下。


    这样的庄景延,过生日吗?


    生日,一个被赋予了诸多美好和爱意的日子,在庄景延那里呢?得到过祝福吗?


    庄景延不会没有过过生日吧?应该不会吧?沈繁想着,扯了下唇,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真荒诞,但在觉得荒诞的同时,胸口不受控地像被闷住。


    他缓缓呼吸了下,看了下日期,现在已经是九月末尾了。


    庄景延的生日快到了,十月五号是庄景延的出生日。


    庄景延过生日吗?自己那天要陪庄景延过吗?庄景延会希望他提到生日吗?自己应该开口提生日吗?


    沈繁不太知道。


    站在他这个旁观者的角度,他觉得这份恐惧对于庄景延而言是一块腐肉,腐肉需要剜掉才能长出新的肉芽。


    但他有资格帮庄景延剜掉吗?


    腐肉连着骨头,连肉带血,应该是庄景延最亲密的人才有资格触碰的。


    沈繁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他向来张扬、骄傲、自信,但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可以轻易触碰别人的痛处。


    对于庄景延而言,他是同谋,是合作伙伴,是朋友,但也仅此而已。


    他想着,脑海里不由闪过寺庙抽签那次。


    厌恶迷信,抗拒抽签的庄景延,那天陪他进了寺庙,抽了签。


    他还记得庄景延当时神情里的抗拒,他当时以为庄景延只是唯物主义,但那样抗拒的庄景延,还是履行了陪他扮演恩爱的责任,陪他进了寺庙。


    庄景延会进寺庙,会陪他抽签,是因为他们的合作关系。


    但说实话,当时庄景延要是真的不愿意进去,不乐意奉陪,他其实也没有办法。


    庄景延可以不进去的。


    真是尽心尽责的合作伙伴,明明那么讨厌,但还是陪他进去了。


    沈繁回忆着,心想就算是为了感谢合作伙伴的配合好了。


    他没有自大地觉得自己有能力剜掉庄景延的腐肉,但生日那天,他想留在尽责的合作伙伴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头叼玫瑰][红心]


    第40章


    沈繁今天下班的早,庄景延回到家的时候,沈繁已经坐在沙发上,打了一盘游戏。


    庄景延将车钥匙放到了客厅的孔雀蓝托盘里,那是沈繁买的,专门用来放车钥匙和一些出门可能要带的小物件的。


    沈繁今天开了他的车,而他今天开了沈繁的车。


    沈繁的车内装饰,跟沈繁,跟这个孔雀蓝的托盘一样,花里胡哨。


    车上有一排小摆件,从小恐龙到小猫到财神爷再到观音和弥勒佛,横跨史前和三界,囊括佛家和道家。


    摆件风格倒是一致,都是肥嘟嘟圆滚滚、憨态可掬的造型,而且还都被沈繁给戴上了blingbling的小小项链。


    沈繁听到动静,朝庄景延看了下,弯起眼睛,“回来啦。”


    沈繁跟肥嘟嘟没什么关系,但庄景延看着他笑得见牙不见眼,脖子上戴了一根铂金链,不由就觉得这会盘腿坐在沙发上的沈繁,跟车里那一排笑眯眯、圆滚滚的摆件有点像。


    他走进客厅,客厅的味道很清爽,没有酒气,也没有多余的陌生alpha的信息素味道。


    “今天下班挺早。”庄景延道。


    “牛马也要歇一歇的嘛。”沈繁说着,拿起一旁的红色水果碗,里面装了他洗过的车厘子,“很甜。”


    庄景延拿了一颗试了下,确实很甜。


    沈繁又问:“你晚上还有工作吗?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庄景延原本是打算再工作一会的,但想想觉得沈繁说的也有道理,牛马需要歇一歇,他做老板的也需要歇一歇。


    而且手里的工作本来也不急。


    庄景延:“没工作了。”


    他说着,在沙发上坐下,只是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他们的距离不会像在外面那么亲密,两人中间隔了一个抱枕。


    沈繁将水果碗塞到他手里,然后开始在网上选起了电影。


    “这部看过了,这部已经被同事剧透完了,这部怎么样?也是刚从院线下来的。”


    沈繁歪着身体,一只手压在抱枕上,将自己选的电影给庄景延看。


    庄景延扫了一眼,随意地道,“行。”


    于是,两个都没有做功课的人,打开了一部烂片。


    庄景延和沈繁之前也一起在家看过几部电影,有好片有烂片,如果片子不错,沈繁会看的比较专心,只会偶尔说一两句话。如果片子很烂,沈繁的话就会很多,一边看一边吐槽。


    庄景延有的时候会有一种自己前边在放烂片,右边在放单口相声的感觉。


    不过托单口相声的福,让烂片看起来也变得有趣了。


    庄景延本来嘴巴也毒,于是慢慢的,单口相声变成了双人相声。


    十点多,电影结束,车厘子吃完,双人相声谢幕。


    庄景延:“真够烂的。”


    沈繁:“比昨天烂掉的山竹还烂。”


    两人一边总结陈词地说着烂,一边却又都唇角上扬着。


    沈繁伸了伸懒腰,起身,然后看了下庄景延,问道:“国庆快到了,你国庆准备怎么过?”


    庄景延拿着水果碗,抬步往厨房去,他听到沈繁问国庆,并没有什么反应,语气听起来很如常,“工作。”


    沈繁:“国庆也工作啊。”


    庄景延将水果碗冲洗了下,然后问道:“你呢?”


    沈繁绕过沙发,随意地倚靠在沙发靠背上,“1号我回安城,2号有个同学结婚,去喝喜酒,3号回来。”


    庄景延将洗好的红色水果碗放下,擦了下手,转身看向沈繁,“不在安城多待几天?”


    沈繁:“我在家,沈晗肯定要磨着我出去玩,陪她玩太累了,我要回来休息休息,再说,被你卷到了,你一个开公司的国庆都工作,我也得工作工作。”


    庄景延:“……这都要比?”


    沈繁:“怕我卷到你?”


    庄景延:“没,在考虑把你挖来我们公司,这么自觉的牛马不多见了。”


    沈繁:“……”


    庄景延说着,抬步往自己卧室去了,临了还加了一句,“牛马还不沐浴?”


    沈繁:“……”


    饶是沈繁这会是在故意套庄景延的话,也还是觉得庄景延的嘴巴真的很欠。


    庄景延回了卧室,沈繁也回了自己卧室。


    卧室门关上,沈繁回忆了下庄景延刚才说话的神情,说实话,如果不是他知道十月五号是庄景延生日,知道庄景延母亲在庄景延出生那天过世,知道庄老爷子手术那天,庄景延一直就在医院楼下,如果不是他知道这些,他真的不会觉得庄景延刚才那番回答有什么问题。


    庄景延刚才看起来简直和平时一模一样,甚至如果不是知道所有的这些,只是知道庄景延十月五号生日的话,沈繁都可能不会多想,他可能会觉得庄景延就是忘了自己生日,或者压根不在意过生日的人。


    毕竟庄景延看起来确实像是这样的人。


    但正因为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他捡到了很多关于庄景延的碎片,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让他知道庄景延刚才是伪装的。


    庄景延的伪装,让沈繁意识到,庄景延并没有想告诉他自己生日的想法,也并没有要和他一起过生日的打算。


    按照他们作为同谋的消息互通原则,庄景延正常的做法,是即便不打算过生日,不打算和他一起,也会通知他一下的。


    毕竟他们作为新婚夫夫,对象的第一个生日,他们要是没一起过,总归要有个理由,要串下口供的。


    但庄景延没有跟他串供。


    没有串供,才显得独特。


    十月五号,对庄景延而言,是独特的。


    沈繁雄心勃勃地想着自己要和庄景延过生日,但真想开口问的时候,又退却了。


    就像有的人会讳疾忌医,有的人近乡情怯。


    沈繁都没想到,类似的情绪居然会出现在他身上,他可是最讨厌怯弱、彷徨、矫情这类情绪的沈繁啊。


    其实他也不是从小就这样的,初一的时候,他也会想为什么他这么惨,为什么他要被人欺负。


    他当时也会有点抱怨,会在没人的时候偷偷红眼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呢?好像是半夜起来看到妈妈一边照顾沈晗,一边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好像是外婆带着沈晗在楼下和别人玩的时候,他觉得沈晗的衣服旧旧的,没别人的漂亮。


    那时候的他就觉得,抱怨、犹豫、彷徨、矫情有什么用,一点都不像个男子汉。


    他本来就不是容易犹豫的性格,在那之后就更是如此了。


    他能在初见面的时候,果断地握住庄景延的手,喊庄景延“老公”,却在这会,因为一个生日,而出现了这种犹豫的情绪。


    沈繁靠在门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那张有点恹下去的脸,又迅速扬了起来。


    上次在家居店买的柠檬抱枕,庄景延嫌弃太丑,拒绝了沈繁要把这个抱枕送给他的好意,于是现在抱枕在沈繁的床上。


    沈繁走了过去,朝丑柠檬乓乓给了两拳。


    “庄景延,不准自怨自艾。”


    给完两拳,沈繁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他跟庄景延从没有讨论过生日,跟庄老爷子也没有聊到过这个话题,因此他并不知道庄景延过不过生日,不知道庄景延以往生日都是怎么过的。


    他想着第二天打个电话给庄老爷子,他想了解一下。


    但第二天没等他打过去,庄老爷子就在中午的时候,先一步给他打了电话。


    闲聊了几句,老爷子问:“国庆你们什么安排?”


    沈繁:“庄景延说他国庆要加班,我一号到三号在安城,有同学结婚,三号回海城,休息休息。”


    老爷子“哦”了一声,“在家休息蛮好的。”


    话音随着这句,陷入了几秒的安静,然后老爷子又聊起了其他的。


    沈繁听着老爷子新开启的话题,敛了敛眉眼,他想老爷子真正想问他的,可能并不只是国庆的安排。


    老爷子想问他的,跟他想问老爷子的,可能是同一件事情。


    于是,他在庄老爷子开启了新话题后,问道:“爷爷,庄景延以前也不过生日是吗?”


    庄老爷子那边又是沉默了下,然后道,“是。”


    老爷子问:“你都知道了?”


    沈繁道:“知道一点。”


    于是庄老爷子跟沈繁说起了庄景延的小时候。


    庄景延是五岁的时候,被老爷子接到身边的,在那之前,是跟庄资休一起生活。


    庄资休本就很相信占星气运这些东西,对于刚一出生,就“克”死了妻子的庄景延很不待见,而在庄景延五岁那年,傅笛怀孕,庄资休请了一个很有名望的大师来家里占星卜卦,占星卜卦的结果老爷子没说,但在那位大师走之后两天,庄资休打算将庄景延送到另一栋别墅,找保姆阿姨单独照顾。


    就是因为这个,老爷子被气到了,将庄景延接到了自己身边。


    庄景延五岁之前,庄资休不愿意给庄景延过生日,庄景延五岁之后,住到老爷子身边了,老爷子想给他办,但知道自己被爸爸“扫地出门”的庄景延,不愿意过生日了。


    沈繁听着老爷子说的,想象着五岁,被自己爸爸扫地出门的庄景延。


    他这会是在楼下的咖啡厅外面,本来打算买一杯咖啡的,还没进去,接到了老爷子的电话。


    他站在咖啡厅玻璃墙外面,鼻间是咖啡的香气,眼前是夏末秋初的阳光,和如潮的都市上班族。


    他垂了垂眼睫,看着地面,问道:“庄景延生日那天,一般怎么过的?”


    老爷子道:“他会去扫墓。”


    和老爷子聊完,沈繁挂了电话。


    生日和扫墓,好像确实不是很适合一起过。


    国庆很快到来。


    沈繁早上醒来,一睁开眼,一打开手机,朋友圈里大家已经开始晒旅游照了,而小某书上则是各种旅游地人山人海的现状。


    沈繁拉开窗帘,阳光刺啦一下照进眼睛。


    小区物业似乎在楼下举办什么国庆节的活动,沈繁站在窗边看了一会,然后开窗,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就立即冲进卫生间刷牙洗脸。


    洗漱完,他踩着拖鞋,走到了庄景延的卧室门口。


    庄景延生日那天,他还没想好怎么办,但国庆这么浩然正气、义气凛然的日子,怎么能错过!


    庄景延那张刻薄厌世冷淡脸,就该多吸吸这种浩然正气!


    他想着,象征性地敲了敲庄景延的卧室门,然后大喊:“庄景延!”


    庄景延此刻还没起床,他睡得不太好,而这会正落进了一个并不祥和、美好的梦里。


    梦里充斥着念经的声音,充斥着神佛造像,黑脸的人,白脸的人,红脸的人,看不清面容,像无脸人,只看得到夸张的表情。


    黑脸的怒目圆睁,凶煞狠厉,白脸的精明假笑,寒气渗人,红脸的愤恨幽怨,张起血盆大口。


    因为做梦,庄景延在睡梦中微拧了下眉。


    然后他仿佛听到了一个洪亮的、十分浩然正气的声音,那声音似乎在喊他。


    伴随着这个声音,庄景延在梦中看到了一个圆滚滚、肥嘟嘟,戴着闪到不行的满钻项链的财神爷,气势十足地“嘿嚯”一声,从天而降,财神爷的长胡子抖了抖,跟身材一样圆润的财神帽摇了摇,贵气逼人的金如意如回旋镖一般,帅气地朝黑脸、红脸、白脸扔了出去。


    黑脸、红脸、白脸消散,念经声消散,神佛造像消散,只剩下了一尊喜庆的、圆滚滚的财神。


    庄景延看着财神,觉得这财神看起来很眼熟。


    接着,耳边再一次传来那正气十足、精神抖擞的声音。


    “庄景延!”


    庄景延被沈繁这一声给叫醒了。


    因为梦境而微拧了下眉的庄景延,躺在床上,带着几分厌倦,看着天花板。


    刚才那是沈繁的声音?自己是梦到沈繁的声音了?那个在梦里觉得眼熟,但没来得及想起来的财神,他这会想起来了,是沈繁车里的那个摆件。


    他正想着,然后又切实地听到门被敲了敲,门外传来如梦里一样的声音。


    洪亮、正气、凛然。


    “庄景延!”沈繁在门外喊着,不由想,庄景延还在睡?这人平时不都七点就起了吗?


    不会已经出门了吧?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自己开门进去看下,然后门从里面打开了。


    穿着灰色睡衣的庄景延站在门边,扶着门,看着他。


    两人面面相对着,卧室内窗帘还没拉开,昏暗一片,而卧室外,阳光已经透过落地窗,洒在了走廊上。


    门像一道分界线,一人在内,一人在外,一人在暗,一人在亮,一人神色微倦,一人明媚如光。


    庄景延看着沈繁,然后沈繁朝他弯了弯笑眼。


    沈繁:“庄景延,去吃饭吗?”


    庄景延:“……?”


    他开门的时候可是看了下时间的,现在才八点半。


    吃什么饭?早饭?


    庄景延奇怪地看着沈繁,沈繁平时周末,都是睡到十点十一点才起的,今天起这么早,很不符合沈繁的风格。


    他无言且不解地看着沈繁,然后耐着性子,问道:“去吃什么饭?”


    沈繁漂亮的眼睛瞪圆,理所当然:“早饭啊!”


    庄景延:?


    他们什么时候特地出门吃过早饭吗?他记得他们两个都没有吃早茶的习惯。


    庄景延怀疑沈繁在玩愚人节项目,他微拧了下眉,不太信任地道:“这么早?”


    沈繁:“一日之计在于晨!”


    庄景延:“……”


    沈繁:“而且,今天国庆呀!”


    庄景延:“……”


    国庆不是每年都会有的日子吗?他不喜欢国庆,他希望跳过这个假期。


    沈繁说着,走进他卧室,唰啦一下,拉开了他卧室的窗帘。


    大方的阳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卧室。


    “我们出门去沾沾国家的喜气。”


    “好不好?”


    沈繁站在窗边,站在阳光里,一脸期待地看着庄景延问道。


    庄景延听着,觉得好幼稚。


    是小孩子吗?还沾沾国家喜气。全国十几亿人口,每人分一点,哪有那么多喜气给分的。


    他这样想着,但他看着沈繁,看着照在沈繁身上的阳光,阳光看起来那么明亮,天气看起来那么的好。


    他从来没有期待过国庆假期。


    沈繁又期待地再一次问道:“走吗?去吃早饭吗?”


    庄景延薄唇轻抿了下,心想之前怎么也没觉得沈繁笑起来跟那个财神摆件这么像。


    他不由道:“你是不是吃胖了?”


    沈繁:“我最近都瘦了,你不能因为你不想去吃早饭,就这样污蔑我。”


    庄景延:“……”


    谁污蔑你了,庄景延心想,可能是因为两个都是财迷,所以笑起来像。


    沈繁撇了下唇:“真不去啊?”


    庄景延看着财迷蝴蝶,沉默了下。


    窗外阳光很灿烂。


    庄景延: “吃什么,我请客。”


    作者有话要说:


    生日两人关系会有进展[狗头叼玫瑰][亲亲]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