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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木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51章


    以往两人出差,联系的并不多,也从没有在到达酒店后,特意跟对方说一声的习惯。


    但这次沈繁到了酒店后,收到了庄景延的消息。


    老公:[到酒店了吗]


    沈繁看着庄景延这个微信备注,看着庄景延发的消息,不由地觉得他们两人这还真有几分真夫夫的感觉了。


    沈繁一头倒到了床上,一边看着消息,一边弯了下唇角。


    是因为两人现在关系比之前更亲近了些,不像最开始那种纯合作伙伴的关系了,所以庄景延比之前更有人味了一些?


    他没有多想,只是心情颇好地回了庄景延:[刚到酒店]


    出差的这几天工作繁忙,就连周末沈繁都没有休息,在忙着各种事情。


    不过虽然忙,偶尔也还是会跟庄景延分享一下日常,比如吃到的好吃的,随手拍下的风景,听到的趣事之类的。


    庄景延偶尔还是会嘴欠,但也会同他一样,分享一些日常给他。


    上一次这样频繁跟庄景延分享日常,还是庄景延故意在他身上留了信息素那次,他那几天故意信息轰炸般地给庄景延发消息,当做是骚扰报复。


    周五中午,沈繁在跟庄景延发消息的时候,突然想到这个,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恍惚,他和庄景延居然已经相处了好几个月了。


    而他们之间的消息互发,也居然从之前故意的骚扰报复,变成了现在真实的分享日常了。


    忙碌的出差,在周六下午的时候终于得了点空,沈繁在楼下咖啡厅点了一杯咖啡,偷得浮生半日闲地坐在咖啡厅,闻着咖啡香气,看着咖啡厅落地窗外人来人往的马路和风景,下巴托着脑袋,抿了一口咖啡,放空脑袋发呆。


    窗外有很多建筑、风景,有草地,有天桥,有一个颇为漂亮的教堂,有形形色色的人。


    沈繁正难得的无聊着,放空着,这时教堂前面出现了一对拍婚纱照的新人。


    新人刚出现的时候,沈繁没有在意,目光甚至都没有聚集到那对新人上,而是漫无目的地看着教堂前来来往往的人。


    新人在他漫无目的的视野里,在婚纱照拍摄团队的协助下,开始站位,摆pose。


    打光板就位,摄影老师的镜头对准新人,一边提醒着新人表情、动作,一边照相机咔嚓咔嚓拍着。


    拍了一组后,大概拍摄团队在商量下一组怎么拍,那一对新人撑着伞,站在草地上说话。


    然后男生笑着,轻轻地亲了下女生。


    这对新人似乎比较害羞,这个吻轻碰了下就分开,但两人脸上的甜蜜和笑意没有停止,两人看着彼此,甜蜜像在空气里流动。


    甚至流动到了沈繁这边。


    沈繁漫无目的的视野里,跳进了一帧亲吻的画面,在沈繁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就猝不及防吃了一把狗粮。


    甜蜜狗粮带来的连锁反应,是沈繁脑海里不由闪过了上次晚宴结束后那个吻。


    那个夜晚的吻,那个夜晚的香气,还有庄景延唇瓣的温度,好像在这一刻,全部扑面而来。


    在冷气开的很足的咖啡厅里,沈繁心跳跳快了一拍,耳朵不由热了下。


    在这一幕回忆闪过之后,沈繁才后知后觉自己在想什么,他不由揉了揉自己耳朵,然后又喝了一口咖啡。


    咖啡的香气和冰凉扑进唇舌,沈繁心想,现在的小情侣,怎么都黏黏糊糊的,都怪他们太黏糊,这里亲一下,那里抱一下,他才会思维发散,想到晚宴那个吻。


    思维发散,联想到相关的事情,这不是很正常?


    沈繁觉得这很合理,很正常,他揉了揉耳朵,咕咚咕咚灌下了咖啡,洒脱镇定地出了咖啡厅,又去忙工作了。


    他一直忙到晚上九点才回了酒店,洗了个澡,看了会手机,跟庄景延聊了几句,就关灯睡觉了。


    入睡前,他依旧是洒脱而镇定的,丝毫没有觉得白天脑海里晃过的画面有什么不对劲,也没有去多想些什么。


    但这份洒脱镇定,在他早上醒来的时候,有些崩盘了。


    早上七点,沈繁被闹钟吵醒,以往他可能还会赖床几分钟,但这会,沈繁关了闹钟,瞪着漂亮的桃花眼,满脸通红地看着天花板。


    他做梦了。


    他做了一个旖旎而荒诞的梦。


    他在梦里梦到了庄景延,他梦到了庄景延和他接吻,梦到了庄景延亲吻他的身体,梦到了庄景延像发热期的时候那样,抱着他到床上,压在他身上,床单被弄皱,身体变得汗涔涔,梦到……


    沈繁整张脸都滚烫而通红,屋子里明明就他一个人,但他还是感觉到了某种羞耻感。


    他羞耻地侧过了身,将脑袋埋在了枕头里,他有些难以理解地想,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梦啊?自己怎么会梦到庄景延和自己接吻上床啊?


    滚烫泛红的脸压着枕头,乌黑的头发柔顺而松软地贴在脸侧,窗户没有拉开,这会房间内看起来还有些暗。


    在这片昏暗中,沈繁有些无语和抓狂,为自己做的奇怪的梦而抓狂。


    这后面面对庄景延的时候,会不会感觉怪怪的啊?


    虽然现实里,他和庄景延早就真的做过,但那是因为庄景延发热期啊。


    庄景延不能控制自己发热期,庄景延需要一个人帮忙度过发热期,而他也只是帮庄景延度过发热期而已啊。


    这现在梦到算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惦记上庄景延了?


    不是吧?肯定是自己最近工作太忙了,压力有点大,想要发泄压力,所以才会有点欲望,所以才会梦到这些。


    至于梦到庄景延……这也很好理解啊,他毕竟只跟庄景延一个人做过,庄景延确实也长得蛮好的,身材也蛮好的,那他的大脑自动发散,联想到了庄景延,也很正常吧?


    沈繁在心里将一切串联了一番,给自己的这个梦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他心想,这很正常,跟庄景延没有关系,纯粹是他自己最近压力有点大。


    确实是有点大的,沈繁想着,垂眸看了看自己下面,真的是要命,居然还没下去。


    若是以往,沈繁如果真的有点欲望,是会自己解决的,他今天本来也想自己解决一下的,但最后失败了。


    因为他一碰,脑海里就闪过了庄景延的脸。


    在他心里,庄景延现在是类似于朋友的关系,他实在没办法脑补着庄景延的脸做这个。


    他有种自己在做什么亏心事的感觉。


    于是最后他放弃了,他起身拉开窗帘,强行让自己把身体欲望给忽略了过去。


    他还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做梦而已,大脑就是会自动联想,就跟他看到别人接吻,想到了他跟庄景延那个吻一样,都是大脑瞎发散联想而已。


    因为这个,他周末两天跟庄景延发消息都发的少了。


    他不觉得一个梦能代表什么,能影响什么,只是毕竟自己刚做完春梦,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他觉得自己需要点时间淡忘一下。


    不过他也只是发消息的频率没前几天那么高了,庄景延给他发消息,他也还是会回。


    庄景延周末给他发的消息比平时多一些,因为庄景延周末这两天,因为工作去了云城。


    云城自然风景比较多,给人一种颜色绚烂斑斓的感觉,还有很多小店,卖一些义乌商品和当地特色。


    庄景延大概是这几天被他分享习惯了,到了云城,看到有意思的东西、漂亮的风景,就会拍下,发给沈繁,还时不时问他要不要。


    沈繁也不客气,觉得好看的就回了“要”,觉得不好看的就回了“审美有待提高”。


    他想这些小东西应该也没有多贵,等庄景延回来,再一并算一下,转给庄景延。


    到了周一下午,沈繁结束出差,要回海城了,往机场去的时候,他正跟庄景延发消息,庄景延说在跟客户开会。


    庄景延本来也就出差两天的,预计的也是今天或者明天回,这一点沈繁是知道的。


    沈繁看着庄景延的消息,心想庄景延应该要明天回海城了。


    这样也好,虽然已经缓了两天了,但再多点时间缓一缓当然更好。


    毕竟面对面说话,跟通过手机聊天的感觉,那可是大不一样。


    不过他觉得问题不大,一个梦而已,大脑的思维联想而已。


    这样想着,上了飞机,到了晚上七点多,他回到了庭西路住所。


    庭西路住所一如他离开之前,宽敞的客厅,明净的厨房,温馨的色彩。


    打开冰箱,冰箱里塞满了他喜欢喝的饮料,他拿了一瓶,拧开,喝了一口。


    他原本想的是,回到家后,他可以一个人使用这个大house,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


    但这会他站在厨房岛台,喝着喜欢的饮料,看着眼前宽敞明亮的客厅,却莫名觉得有点空落。


    不过这空落也就持续了一会会,沈繁从来都不是喜欢陷入低迷情绪的人。


    他觉得肯定是自己最近忙太久了,压力太大了,所以这会情绪有点怪怪的。他不喜欢这种怪怪的情绪,他压力大的时候,也会找途径放松。


    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放松一下,需要发泄一下。


    因此他给蒋骏发了消息,蒋骏前几天问他要不要去一家新开的酒吧喝酒,他当时说有空去。


    现在不就有空。


    沈繁给蒋骏发了消息,蒋骏很快回了他,两人相约在酒吧见面,蒋骏还约了一些其他朋友。


    晚上九点多,沈繁到了酒吧,蒋骏和其他人也已经到了,蒋骏朝沈繁招了下手,然后给沈繁让出了一个位置。


    来的人不全是沈繁认识的,但像这样出来玩,有些不认识的很正常,沈繁在蒋骏旁边坐下,然后跟服务员点了酒。


    沈繁长得好看,因此有些人虽然不认识沈繁,但也热衷跟沈繁搭话,若是平时,以沈繁自然熟的性格,只要沈繁不讨厌对方,沈繁是会回应的,有好些就是这样成为朋友的。


    但沈繁今天兴致缺缺,没怎么说话。


    蒋骏坐在旁边,察觉到沈繁的状态,不由问道:“怎么了?跟庄景延吵架了?”


    “……”沈繁拧眉看了下蒋骏:“你不要乱造谣。”


    我跟庄景延好着呢,革命友情蒸蒸日上。


    蒋骏瞅他:“那你这个样子是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


    沈繁撇了下唇:“什么心不在焉,我是工作太忙,被工作榨干了。”


    蒋骏:“榨干了还有精力跑出来,怎么不在家补个觉。”


    沈繁:“我明天请了假休息的,今天出来放松下呀。”


    蒋骏:“行吧,随你自己,那我不管你了啊。”


    沈繁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管自己,蒋骏和朋友们喝酒聊天玩游戏,沈繁窝在一旁,一边咬着吸管喝酒,一边看着台上的表演。


    他不太想说话,但总时不时有人会跟他搭一两句话,沈繁被搭话的有些翻了,于是喝了一会,就起身去蹦了下。


    躁动的音乐,跳动的灯光,能将压力发泄出来,沈繁蹦了一会,觉得自己那种低落的、未名的情绪,好像消散了一些,像被躁动的音乐和鼓点提了起来。


    他心想,有压力的时候,果然还是要出来放松发泄一下。


    他微微出了点汗,感觉情绪随着出汗,一并发泄了出来,他微喘着气,心情颇好地又点了一杯酒,正喝着,然后接到了庄景延打来的电话。


    这会十一点了。


    沈繁看着来电显示,奇怪了下,庄景延怎么突然打电话给他。


    因为酒吧很吵,于是沈繁边接起,边往外面走。


    十一点,庄景延从云城回到了海城,回到了庭西路住所,但庭西路的房子里只有沈繁的红色行李箱,却不见沈繁这个人。


    庄景延发了消息给沈繁,但沈繁没回,于是庄景延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沈繁那边传来巨大的音乐声和嘈杂的人声。


    同时还有沈繁那干净明媚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混在了巨大的音乐声里,有些听不清。


    只能听清沈繁喊了他名字,“庄景延?”


    庄景延微拧了下眉:“你在哪?”


    沈繁也没听清庄景延说什么,他道:“等我一下,我出去跟你说。”


    过了会,巨大的音乐声终于消失,沈繁语气沾染上了几分明快,“庄景延?怎么这个点打电话给我?”


    庄景延道:“你在哪?”


    沈繁笑了笑:“我在酒吧,你呢?”


    庄景延:“在家。”


    沈繁反应了一秒,然后眼睛眨了下,“在家?你回海城了?”


    庄景延:“嗯。”


    沈繁眼睛里也染上了明快:“我以为你明天才回来。”


    同他明快的神情和嗓音不一样的,是庄景延微拧着眉的神情。


    只不是蝴蝶没有从庄景延的嗓音里,听出来庄景延的情绪


    庄景延道:“我明天回来的话,你今天准备玩到几点?”


    沈繁笑着道:“你怎么像家长一样。”


    庄景延听着,薄唇抿了下。


    确实,站在沈繁的立场上,他完全没有过问沈繁私生活的理由。


    蝴蝶的话,提醒着庄景延,同时也像一粒完全不自知的火苗,火苗仿佛点燃了庄景延的领带,庄景延觉得有点闷,有点热。


    “回来吗?”庄景延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拉了下领带,领带被扯松。


    沈繁觉得酒也喝了,蹦也蹦了,他今天反正也不太想和人瞎聊,还不如回去,他笑盈盈道:“回。”


    庄景延:“喝酒了吗?”


    沈繁调侃道:“喝了,你要来接我吗?”


    他只是随口调侃,并没有觉得庄景延真的会来接他,这会可十一点了。


    但没想到庄景延道,“地址发我下,我去接你。”


    沈繁诧异,咕哝着道,“今天这么好,发你了啊,你现在出来吗?要不然我还是打车好了。”


    庄景延:“出来了。”


    伴随着这句,是门关上的声音。


    十几分钟后,庄景延的宾利就到了酒吧门口,沈繁想着来酒吧喝酒,到时候叫代驾也麻烦,因此没有开车出来,是打车过来的。


    沈繁出来后,就干脆没有再进去了,他看到庄景延的车子,不由就歪着身子,透过车窗,朝庄景延笑了下。


    庄景延看着笑的明灿的人,眸光微深了下。


    沈繁上了车,然后给蒋骏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先回去了。


    “谢谢学长。”沈繁笑盈盈道。


    庄景延闻着沈繁身上的酒气,和乱七八糟的信息素气息,眉心不由地就拧了下,然后打开了车窗。


    沈繁看他神情,想到庄景延似乎很不喜欢闻到别人信息素的气味,他不由就往自己身上嗅了下,“很难闻吗?酒吧嘛,没有办法,肯定很多乱七八糟的味道。”


    庄景延薄唇动了下,但还没得及开口,沈繁又道:“你要是觉得难闻,你把你手环关了,会不会有点用?”


    他觉得庄景延讨厌别人信息素的味道也很正常,alpha嘛,都对自己的私人空间很有领地意识,庄景延自然也不喜欢在自己车上闻到别人的味道。


    他心想,那用庄景延自己的信息素,驱逐这些味道,盖过这些味道,是不是就会好一些。


    庄景延用行动回答了他,庄景延直接摘了自己手环。


    车子驶离了酒吧,朝庭西路住处开去。


    在开往庭西路住处的路上,沈繁道:“下午不还在开会吗,我以为你明天回来呢。”


    “忙完了就回来了。”庄景延说着,又仿若随意地问道,“怎么去酒吧了?”


    沈繁耸了下肩膀:“工作压力大,去酒吧放松下。”


    庄景延:“进展还顺利吗?”


    沈繁笑了下:“虽然这几天忙的要死,但进展还挺顺利的。”


    庄景延:“明天休息是吗?”


    沈繁:“嗯,休息两天!”


    庄景延:“那等下要泡澡吗?”


    一起住了这么久,庄景延已经大概知道沈繁的习惯了,沈繁一般在休息日的前一天晚上会泡澡,让自己整个人好好放松一下。


    沈繁:“泡一个吧,怎么,你也想泡?你想泡的话,那我让给你,我明天再泡澡也可以。”


    庄景延道:“……我不泡。”


    说话间,庭西路快到了,沈繁轻轻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他还是只能闻到自己身上的酒气。


    他不由地问道:“庄景延,现在车里是你信息素的味道了吗?”


    庄景延看了下蝴蝶,“是。”


    沈繁好奇问道:“你的信息素是柠檬更重还是雪松更重?”


    庄景延薄唇轻抿,幽沉的眸光在夜色中,裹上了点欲望,“想知道?”


    沈繁没有注意到,语气轻快而真诚:“想啊。”


    庄景延看着前方:“现在是柠檬重一些。”


    说话间,车子驶进了地下停车场,两人下了车,进了电梯。


    房门打开,客厅里除了沈繁那个漂亮惹眼的红色行李箱,还有庄景延的行李箱。


    庄景延将行李箱打开,然后道:“这边是给你买的东西。”


    大部分是庄景延发给沈繁,问沈繁要不要,沈繁说要的东西,还有一小部分是庄景延没有问过沈繁,就直接买了的东西。


    几乎占了半个行李箱。


    沈繁不由直接坐在了地板上,开始看庄景延给他带的东西,他一个一个拆着,而庄景延朝卧室那边走去。


    沈繁以为他回自己卧室了,也没多想,等差不多拆完,沈繁心想庄景延给他带的可真多。


    等会问下庄景延大概多少钱。


    他想着起身,正想去问问庄景延要转多少钱,然而还没走到庄景延卧室那边,先听到了主卧里面的动静。


    庄景延在主卧?


    沈繁不由进了主卧,只见主卧卧室里并没有人,动静是从主卧浴室里传出来的。


    浴室门没有关,沈繁走了进去,只见庄景延正在放泡澡水。


    庄景延今天穿的是衬衫西裤,衬衫是简单的、剪裁利落的白衬衫,袖子挽起,挽到了上臂,露出线条漂亮结实的手臂肌肉线条。


    庄景延今天可能是因为要和客户开会,还难得地系了领带,领带是暗红格纹的。


    因为这会在放泡澡水,庄景延的衬衫有些微的被打湿,暗红格纹领带的末端也湿了一截,暗红变得更为浓稠。


    沈繁没想到庄景延居然在放泡澡水,他微愣了下,还以为庄景延自己要泡澡。


    但庄景延看了下他,站起身,“我看你拆礼物拆的上头,就先帮你放了下泡澡水,你看下水温合适吗?”


    沈繁又微愣了下,庄景延居然是给他放的泡澡水。


    白色水雾在浴室里蔓延,沈繁眸光不受控制地在庄景延沾湿的衬衫上瞄了下。


    微湿的衬衫,贴在庄景延漂亮的、鼓囊的胸肌上,甚至还能看到隐约的一点红色凸起。


    沈繁耳根不由地热了下。


    他脑海里不由晃过了前两天做的梦,然后他的脸也跟着有点热了。


    他心想,沈繁,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色,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脸看人家庄景延的胸肌。


    他一边想着,一边移开视线,他微热着耳朵,“谢谢。”


    庄景延看了他下,然后抬步准备出去。


    沈繁轻轻捏了下自己耳朵,在心里骂自己好色,正捏着耳朵,他感觉到庄景延的脚步声停了下,他转身,朝庄景延看去。


    庄景延的脚步停在浴室门口,他那只脚本来是要迈出浴室的,但他转过了身,他薄唇微抿了下,看着沈繁。


    漆黑的眼睛,直直撞进沈繁的眼底,沈繁看着庄景延那双眼睛,不由地觉得心底像被烫了下。


    心好像跳快了一拍,本就泛热的耳朵,好像更热了。


    而接下来庄景延说的话,就让他耳朵直接滚烫了起来。


    庄景延:“需要我帮你吗?”


    帮?帮什么?


    沈繁:“什么?”


    庄景延:“你去酒吧,是因为工作压力大。”


    低低的嗓音,混着浴室的水汽,有种细小颗粒碾过耳道的喑哑感。


    沈繁微愣地“嗯”了一声。


    庄景延:“你之前说压力大的时候,会自己弄。”


    庄景延的语调听起来冷静,而沈繁反应过来庄景延在说什么的时候,整张脸都爆红了。


    庄景延在说什么啊!怎么这会提这个!他当时就不该跟庄景延交换什么小秘密!而且他压根都没有套到庄景延的小秘密!


    沈繁脸通红,心想庄景延到底是怎么能顶着这样一张冷冷淡淡、平平静静的脸,说出这样一句话。


    沈繁扭开通红的脸,假装镇定地道,“不用。”


    他以为庄景延会直接出去,谁知庄景延顶着那冷淡的调子,问道:“所以你等下会自己弄吗?”


    沈繁:!!!


    这是你应该好奇的问题吗?懂不懂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


    沈繁感觉浴室里的温热的水汽,仿佛快要将他烧开了,他仿佛生怕庄景延想多,立即道,“不会!”


    庄景延道:“你耳朵好红。”


    “……!”沈繁耳朵更红了,他将这一切怪到庄景延头上。


    他有些羞恼地看向庄景延,“谁让你问这种奇怪的话!”


    谁被问了不会脸红啊?!


    他看着庄景延,庄景延也看着他,然后他看着庄景延朝自己走近。


    他看着庄景延走到了自己跟前,看着庄景延漆黑的眼睛注视着他,庄景延那冷淡的、低低磁磁的嗓音,从头顶落入了他耳道。


    庄景延道:“有欲望很正常。”


    “你帮过我,我也可以帮你。”


    “你不是说修改合同条款吗?修改成对方有需要的时候,可以互相帮助一下。”


    沈繁通红着脸,看着庄景延,他以为发热期的事情,庄景延压根不记得,原来庄景延都记得吗?


    他看着庄景延,觉得呼吸都屏了下,觉得心跳急促跳快。


    “需要我帮你吗?”庄景延问。


    作者有话要说:


    [垂耳兔头][裤子][红心]


    你的营养液和评论都将使本文努力生长[红心](疯狂暗示)


    第52章


    沈繁应该回答不需要的,理智在告诉他说不需要,但不知道是喝了酒,人有些晕乎,还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沈繁看着庄景延的眼睛,看着庄景延近在咫尺的薄唇,浴室的灯光从头顶落下,好像铺成了令人眩晕的背景。


    在这令人眩晕的背景中,在浅淡的酒气中,沈繁心脏急促而猛烈地跳动着,心跳好像陷入了失控,沈繁的大脑也陷入了失控。


    他头昏脸热地看着庄景延,然后在庄景延落下吻的时候,微怔了下,但没有拒绝庄景延。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喝多了,所以没有拒绝庄景延,不过他觉得庄景延说的也有道理,有欲望很正常。


    只是自己会梦到庄景延也正常吗?


    这个疑问随着唇上的吻,而暂时被搁置,沈繁感受着唇上贴上的灼热和柔软,这柔软带着强势,撬开了他的唇缝。


    沈繁觉得心跳跳得特别特别快,觉得整个人的大脑好像完全不能思考了,觉得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


    然后他听到庄景延一边亲吻着他,一边轻声道,“专心点。”


    庄景延的舌头舔过了他的牙肉,舔过了他上颚,沈繁觉得整个口腔被庄景延舔的酥酥麻麻的,觉得自己有些腿软了。


    他满脸通红地、晕乎地、而又享受地,仰着头,和庄景延接吻。


    庄景延的吻有些强势,他被庄景延亲的往后退了几步,靠到了浴室的墙上。


    他被庄景延压在墙上吻,然后他感觉到庄景延的手指,在他下颚上滑过了下,像是抚摸,像是流连,指腹的薄茧一路流连着,经过了他喉结,经过了他锁骨,然后庄景延的手指捻开了他扣子。


    衬衫轻轻落到了地上,西裤也落到了地上,浴室的水汽和空气中的滚烫混合到了一起,庄景延将沈繁抱了起来,抱到了浴缸里面。


    他轻啄着沈繁,嗓音混着水声,像湿漉漉的潮湿地带,像热带雨林,他问道:“水温可以吗?”


    沈繁“嗯”了一声,然后羞耻地将脑袋靠到了庄景延的胸膛上。


    梦里的画面,换了个场景,成了现实,沈繁脑袋抵着庄景延,脚趾在舒适的水温中忍不住蜷缩了下,他感觉着庄景延的手在水下,水面波纹轻轻晃动,漾着水光。


    自己在做什么?沈繁一边涨红了脸,一边因为庄景延水下的动静,而呼吸微微变得急促。


    在这急促的呼吸间,沈繁感觉到庄景延倾身,朝他身后拿了个东西,过了会,他看到了庄景延拿的东西,是被他放到了黄铜色镂空小盒子里的那两瓶精油,属于庄景延信息素气味的柠檬和雪松。


    庄景延在他脸上轻啄着,一只手在水下肆意着,一只手将精油滴到了水里。


    柠檬和雪松的香气,在浴室水汽下扩散开,闻不到庄景延信息素的沈繁,在此刻闻到了柠檬雪松的味道。


    庄景延轻咬着沈繁的耳朵,在沈繁耳边道,“这接近我平时信息素的气味。”


    耳边的啃|咬、亲吻、舔|舐,水纹起伏地晃动,手指过分而充满技巧性地来回,沈繁眼角泛出一颗晶莹的眼泪,他仰着头,灯光眩晕地落入他视线里。在这份眩晕中,他听着庄景延的声音,闻着空气中柠檬雪松的香气,他仿佛心底被充盈得饱满,他心想,原来庄景延的信息素闻起来是这样的吗?接着,庄景延又往水里滴入了几滴雪松,雪松的干冽和隐隐的燥烈,盖过了柠檬清新尖锐地香气。


    庄景延舌尖伸入沈繁耳廓,在沈繁耳廓上卷起,扫了下,跟这酥麻、湿润的触感,一并抵达沈繁耳中的是庄景延的声音,“这更接近现在信息素的气味。”


    沈繁被庄景延亲着耳朵,脸扭到了一边,同时雪白的颈项仰着,脖子、喉结、锁骨在灯光下呈现极为漂亮的线条和质地,如珠似宝,伴随着水光,泛着诱人的光泽。


    通红的耳根,雪色下透出粉的身体,因为亲吻和水波的起伏,晶莹的泪滴缀在了眼尾,晶莹泪滴滑过泛红的眼尾,轻而急促的呼吸喘在空气中,鼻间是雪松压过柠檬的燥烈香气。


    原来庄景延的信息素是会变的吗?原来这个时候,雪松的气味会更浓烈些吗?原来,这是庄景延此刻的气味。


    他仿佛置身于一片雪松林中,一颗一颗切开的柠檬陈列在林间草地上,整个天地,都好像是这个林间的气息,清新而又冷沉,尖锐而又温柔,燥热,而同时强势。


    ……


    次日上午,沈繁在庄景延的房间醒来,庄景延似乎是已经醒了,这会并不在房间。


    窗帘拉起,一如上次庄景延发热期那次,不同的是,上次还有个庄景延发热的理由,这次却完全是……他好色。


    沈繁侧躺着,大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枕头上有着好闻清洁的气息。


    沈繁闻着枕头上的气息,想着昨晚,脸倏地变热。


    自己昨晚跟庄景延做了,还是在浴缸里,庄景延还调了信息素的味道给他闻。


    自己在做什么啊?沈繁,你昨晚是在做什么啊?自己是喝酒喝蒙了吗?


    他脸红心跳,说不上是尴尬还是羞赧。


    他觉得自己昨晚肯定一定程度上,被酒气、被欲望、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他真是一个好色的beta。


    可他觉得,自己应该不只是一个单纯的好色的beta。


    好看的alpha那么多,但他从来都没有梦见过,也从来没有昨晚那种想亲吻的冲动。


    为什么呢?难道……自己喜欢庄景延吗?


    这是喜欢吗?还是单纯的好色?


    有一说一,庄景延的长相在他认识的人里,确实也是优越出众的。


    沈繁想着,手指轻轻抓了下身上的空调被。


    如果他是因为好色,那庄景延是因为什么?理智状态下的庄景延,非发热期的庄景延,昨晚的庄景延……


    昨晚的一幕一幕闪过脑海。


    庄景延是在回馈他发热期时候的帮助吗?是因为他说修改合同条款,在对方需要的时候互相帮助,所以亲吻他的吗?


    庄景延在履行合同义务这方面,一向尽职尽责。


    沈繁正想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震,沈繁一时想不出答案,不由就想分神做点什么,于是他拿过了手机,看了下。


    是一条微信消息,罕见地竟然是庄资休发来的。


    庄资休明晚要在半山别墅办宴会,让他和庄景延明晚去参加。


    沈繁看着庄资休的消息,眉心微拧了下。


    在他知道庄资休从小到大没有给庄景延过过生日,知道庄资休因为妻子的离世,因为一些所谓的算命大师的话,而在小的时候疏离庄景延后,他对庄资休已经有点排斥了。


    饶是现在的庄景延多么的成熟、高大,甚至嘴毒,但两三岁时候的庄景延,只是个懵懂的、幼小的,初来人世,需要父母关爱的小孩。


    一个父亲,怎么能那样对自己的小孩?


    沈繁想到行程记录上的显示,想到庄老爷子手术那天,早早来到了医院,但一直没有上楼的庄景延,想到曾经拒绝过生日的庄景延,心口不由就像被拧了下,酸酸的,泛着点疼。


    他正看着庄资休发来的消息,这时卧室门被打开,庄景延走了进来。


    卧室门打开的那一瞬,沈繁整个人神经都紧绷了下,像一只突然被人抓住了尾巴的猫。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想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但手机还在手里拿着,这会还正放在自己头顶,手机的屏幕光还幽幽地打在他脸上。


    这会再闭眼,感觉也有点诡异了。


    沈繁:……


    于是,沈繁轻抓了下被子,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看向了庄景延。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视,沈繁看着庄景延那双漆黑好看的眼睛,蓦地,感觉心跳跳快了一拍。


    感觉空气都变得有点热。


    他看着庄景延走近,看着庄景延优越的眉骨、鼻骨,还有昨晚几乎亲吻了他全身的薄唇。


    沈繁耳根霎时变热。


    他感觉到自己心跳跳得有些快了,感觉到自己在脸热,在不好意思。


    这算是喜欢的感受吗?还是单纯的不好意思?或者是单纯的好色?


    沈繁不太确定地想着,然后庄景延走到了他旁边,庄景延问道:“还要再睡会吗?”


    窗帘阻隔了阳光,房间内光线很弱,借着这微弱的光线,沈繁的脸热耳红暂时被遮掩。


    沈繁眨了下眼睛,害羞地轻声道:“不睡了。”


    庄景延又问:“那我来做午饭,午饭想吃什么吗?”


    沈繁看了下庄景延,又害羞地垂下眼睫:“清淡点就好。”


    庄景延:“喝鸡汤吗?送来一只走地鸡。”


    沈繁:“可以啊。”


    因为窗帘挡着,因为室内昏暗,也因为沈繁惯来张扬骄傲、不喜欢示弱,虽然是个纯情得容易耳朵红的人,但耳朵红是不能控制的身体反应,而说话方面的虚张声势,则是早就被他训练出来了。


    因此这会,沈繁连害羞都害羞并不明显,庄景延显然没看出来。


    因为庄景延抿了抿唇,又问了句,“压力小点了吗?”


    沈繁:?


    害羞的沈繁,脸一下子爆红。


    某些人会害羞,但当害羞超过了一定的临界值,某些人就会傲娇地、自动地将这份害羞藏起来。


    因为害羞只能被看到一点点,不能被看到太多。


    沈繁爆红着脸,心想小个鬼,被你这么一问,压力更大了!


    沈繁心里腹诽着,但眼睛眨了下,轻声回道,“嗯。”


    作者有话要说:


    [裤子][哈哈大笑]


    第53章


    除了回“嗯”,他还能回什么呢?


    这个对话不太适合嘴贫,而且他总不能回压力没小吧?


    万一庄景延误会他还想那个呢。


    沈繁红着脸,他能感觉到自己脸在烧着,他怕庄景延突然拉开窗帘,窥见他的害羞,于是又道,“你去做饭吧,我再眯会。”


    他说着就拉了下空调被,闭上眼睛,一副要再眯会的样子。


    庄景延垂目看了下沈繁,抿了抿唇,然后沈繁听到庄景延似乎拿了什么东西放在他旁边,接着是庄景延出去的脚步声和卧室门带上的声音。


    卧室变得静悄悄,只有沈繁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沈繁睁开眼,往卧室和门口瞧了下,然后长长地呼吸了一口。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自己心口,心跳还是有点快。


    自己这是喜欢庄景延吗?


    沈繁想着,眸光瞥见了庄景延刚刚放在他旁边的东西,一套他的衣服,还有棉签棒和药膏。


    沈繁:“……”


    在屋子里磨蹭加心理建设了半个小时,沈繁出了卧室,他回了自己卧室洗漱了下,然后去了客厅。


    客厅和厨房连在一起,厨房岛台上放着好几样已经洗好切好的,颜色新鲜的食材,厨房的一个灶台上,漂亮的红色瓷煲正在小火煲着汤,鸡汤的香气有些许蔓延到了客厅,沈繁站在客厅就能闻到。


    昨晚放在客厅的行李箱已经收了起来,而庄景延给他买的东西,也被庄景延一件一件规整地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


    沈繁看着那一桌子的东西,想到自己还没给庄景延转钱。


    他想着,不由看了下庄景延。


    庄景延穿着家居服,在厨房里做饭,阳光照得厨房透亮明净,也将身高腿长的庄景延照得明亮。


    沈繁看着庄景延,不由觉得此刻的庄景延,好像褪去了尖锐、厌倦,变得和此刻空气中的鸡汤香气一样,和这套设计温馨的房子一样,柔和了许多。


    柔和,但依旧风姿卓越。


    风姿卓越的男人,将几只螃蟹和紫苏叶放入了蒸锅,盖上盖子,然后也看了下沈繁。


    对上视线的瞬间,沈繁觉得自己心跳微微跳快了一拍。


    庄景延朝岛台上摆放着的煎蛋和牛油果奶昔示意了下,“先吃点?”


    沈繁移开了下视线,然后像是刚睡醒有点迷糊似的,反应慢半拍地“嗯”了一声,走了过去,他端起那杯牛油果奶昔,吸了一口,手指摆弄着奶昔杯,道,“你给我买的那些,多少钱,我转给你。”


    庄景延道:“买这些的时候,裴载就在旁边,我跟他说是我给你买的。”


    沈繁转了转奶昔杯里的玻璃吸管,眼睫盯着牛油果绿的奶昔,眨了下,心跳好像也跟着一起眨了下,他看向庄景延,庄景延又道:“这是我买来秀恩爱的,不收你钱。”


    这理由也算充分,庄景延一向也不跟他计较钱,这种话,这种举动,像是庄景延会说会做的事情,但沈繁听着,还是不由地觉得心里像吃了一颗棉花糖,软软甜甜。


    他不由地想,庄景延没收他钱,那四舍五入这也能算是庄景延给他带他礼物。


    庄景延出差,给他带了一桌子的礼物。


    沈繁唇角很轻地扬了下,然后又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点离谱,人家庄景延不都说了是扮演恩爱给他买的嘛。


    他将唇角压了下去,移开视线,“哦”了一声,然后搅了搅吸管,又吸了一口牛油果奶昔。


    他觉得这奶昔真好喝。


    他喝着奶昔,庄景延做着午饭,过了会螃蟹蒸好了,庄景延将螃蟹放到了沈繁面前。


    “你边吃。”


    沈繁看了下螃蟹,看了下在忙碌着做饭的庄景延,又看了下悠哉悠哉坐着喝奶昔的自己。


    沈繁:……好像不是很好。


    沈繁抿了抿唇,拿过了一个小碗,然后开始拆螃蟹,他将蟹肉蟹黄挖出来,全都放到了小碗里。


    挖完两只,他将小碗往庄景延那边推了下,漫不经心地道,“喏,你的。”


    说着,又很漫不经心地拿起了一只螃蟹,开始剥给自己吃。


    庄景延看了下被推到自己跟前的小碗,又看了下沈繁。


    沈繁看起来正一边非常专心地拧着螃蟹腿,一边抬眸看了他下,两人视线对上,沈繁语气微凶:“看什么,吃呀,我手干净的很。”


    庄景延:……他又没说什么。


    庄景延抿唇,道:“手不方便,你喂我下?”


    沈繁看了下庄景延的手,左手拿着一个彩椒,右手拿着菜刀,手上沾着水珠。


    看起来是不太方便,沈繁微微倾身,用勺子挖了一勺满满的蟹肉蟹黄送到庄景延唇边。


    于是,两人一边聊天,一边一个做饭,一个吃螃蟹,顺便时不时喂对方一口蟹黄蟹肉。


    聊了一会,庄景延问道:“你有收到我爸的消息吗?”


    沈繁正拆着最后一个螃蟹的手微顿了下,然后道:“嗯。”


    庄景延道:“想去吗?”


    沈繁没想到庄景延会问他想不想去,他觉得相比于他想不想去,庄景延应该更不想去。


    除了他刚跟庄景延假结婚领证的时候,他们去庄资休那边吃过一顿饭,后面他都没见庄景延再去过庄资休那边。


    其实对于他而言,去参加这个宴会一定程度上相当于拓宽人脉资源了,对他工作是有一定好处的。


    但他觉得庄资休举办的这个宴会,庄景延不会想去,因此他都没有问庄景延。


    没想到庄景延居然特意问他了。


    难道庄景延想去?


    沈繁看了下庄景延,紫苏的香气和鸡汤的香气在鼻间浮动,沈繁道,“我都行啊,你要去吗?”


    庄景延微挑了下眉,语气散漫,“去吧,都结婚了,还没在那些人面前露过脸呢。”


    沈繁听着,觉得这有点不像是庄景延的风格,庄景延可不像是会在乎那些不相关人看法的性格。


    不过,庄景延跟家里的关系,他其实也就了解了其中一个切面,庄景延既然说去,那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他不知道的是,庄景延确实是有自己的考量,这个考量来自于昨晚他身上沾着的那一身酒气和陌生信息素,来自于他说工作压力大,来自于他想赚钱,想升职。


    他想,既然沈繁工作上需要这种富人群集的活动和宴会,那就陪沈繁去好了。


    庄景延的想法,沈繁一无所知,沈繁掰开螃蟹,吃了一口香甜蟹肉,弯着笑眼,“初次亮相,绝对不给你丢脸。”-


    次日晚上七点,庄景延和沈繁到了半山别墅。


    这栋豪华的半山别墅,是庄资休名下的资产,沈繁看着这栋昂贵的、豪华的别墅,第一想法很世俗,他心想,庄资休不会偏心,以后把财产留给庄昊林吧?


    虽然这跟他没什么关系,毕竟他跟庄景延只是假夫夫,庄景延能拿到多少财产,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忍不住希望庄景延能拿到属于自己的财产。


    在沈繁心里嘀咕间,两人进了别墅,本就豪华的别墅,在经过宴会的装饰后,更加充满了金钱的气息。


    这是虚荣蝴蝶喜欢的气息,但今晚的蝴蝶并没有很喜欢眼前的奢侈华丽,尤其是当庄资休和庄昊林并肩站着,朝他们两人走来的时候。


    庄资休和庄昊林看起来是那么的父慈子爱,那么的家庭和美。


    凭什么?凭什么庄景延被幼年时候的恶言恶语伤害,被父亲当时迷信的厌恶和疏离伤害,凭什么庄景延承受了伤害,而庄资休还能如此坦然地在庄景延面前上演父慈子爱,家庭和美?


    有些人做家长之前,能不能先做个人?


    沈繁自认自己绝对不是一个公平公正的人,他就是喜欢护短,虽然只是假老公,但也是他名义上的老公。


    沈繁看着庄资休和庄昊林那父慈子爱的样子,很细微地拧了下眉。


    庄资休看起来,似乎完全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西装笔挺,摆着父亲的威严和些许的慈爱,远远地就朝他们两人看了下。


    而一旁的庄昊林,摆着一如第一次见面时候的笑,比庄资休走的更快几步,就好像他跟庄景延多兄友弟恭似的。


    摆着兄友弟恭、爽朗笑容的庄昊林道:“哥,你怎么来了。”


    一派天真无邪的阳光大男孩样子。


    但在经过了那次花园对话之后,沈繁知道庄昊林压根不是像面上表现的那样爽朗阳光。


    而庄昊林这句话,如同庄昊林这个人一样,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但其实很不友好。


    你怎么来了?一来暗指庄景延以前不来,二来摆出了一副主人的感觉。


    沈繁下意识就想阴阳回去,但庄景延比他先开口了。


    庄景延道:“你又怎么来了?天天这么闲?”


    庄昊林:“……”


    沈繁话在喉间顿了下,然后唇角满意地扬起。


    他都忘了庄景延的嘴巴比他更能说,他心想,还好庄景延不是个怂包。


    庄昊林似乎是梗了下,然后笑了下道:“毕竟自己家办的宴会。”


    沈繁挑了下眉,笑盈盈:“小林,你看你,知道答案还问我们怎么来了,真是可爱。”


    庄昊林:“……”


    说话间,庄资休走近,同两人说了几句话,还说庄景延和沈繁好久没来家里吃饭了。


    现在的庄资休看起来,并不像那个曾经会厌恶、推开庄景延的父亲,沈繁不禁想,庄景延和庄资休后来关系是缓和了吗?是庄资休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吗?


    他正想着,庄昊林对庄资休道,“爸,胡大师来了。”


    胡大师?沈繁听着,不由好奇地朝庄昊林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油头粉面,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一旁还有不少人跟对方寒暄着。


    进门那边是靠向庄景延那一侧的,因此沈繁在探身看向那位胡大师的时候,视线也看到了庄景延。


    庄景延没有同他一样,看向那位所谓的胡大师,但他隐约觉得,庄景延的眉心微冷了下。


    沈繁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到了什么。


    他看了下庄资休,只见庄资休沉默了下,然后拍了下庄景延的肩膀,对他和庄景延道,“你们先进去吧。”


    说着,庄资休就朝那位胡大师走去,庄昊林也跟了过去,看起来颇为得意。


    占星卜卦、迷信、大师,还有庄景延眉心的微冷,庄资休那一瞬的沉默,以及庄昊林没有遮掩住的得意。


    一系列线索摆在眼前,并不难猜,沈繁心想,这位胡大师,或许是在庄景延出生的时候,给庄景延批了克亲克爱四个大字的人,或许是傅笛怀孕的时候,来家里占卜,最后让庄资休将庄景延赶出了家里的人,也或许是后来的年岁里,庄资休奉为座上宾的人。


    而不管是哪一种,都是让庄景延制作了枷锁的人。


    沈繁方才还在想,或许庄资休后来意识到了自己对庄景延的伤害,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但这会,这又算什么呢?


    真是可笑。


    庄资休压根就没有在意庄景延的感受,要不然为什么既要邀请这位什么胡大师,又还让他们也来参加呢?


    沈繁眉心皱了下,这时耳边传来庄景延的声音,庄景延道:“这个人给我算过命。”


    沈繁微愣了下,他看向庄景延,这是庄景延第一次同他说起这些。


    庄景延方才眉心的冷峭,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不见的,庄景延这会看起来,跟平时一样,庄景延朝他抿了下唇,似是疑惑,“你也给我算过,你看看面相,觉得你厉害还是他厉害”


    那语气,沈繁简直不知道庄景延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他定定看着庄景延,音乐声和香槟气息萦绕在空气中,几息之后,沈繁扬了下眉,语气嚣张,“当然是我厉害,你看看他,油头粉面,贼眉鼠眼,一脸虚样,一看就不如我。”


    “确实。”庄景延看着蝴蝶,点头,然后庄景延又道:“进去吗?”


    沈繁道:“当然。”


    来都来了,还能因为一个贼眉鼠眼的骗子,又临阵回去不成?


    两人进了主宴会厅,庄景延给沈繁介绍了几个人,这几个人对于沈繁而言,都是难得的人脉资源,沈繁才不会因为庄资休和什么贼眉鼠眼的骗子,而错过庄景延给他介绍的人脉。


    相反,既然来了,那他就要狠狠将这些资源薅过来。


    沈繁一面言笑晏晏地同庄景延介绍的人寒暄,一面悄声对庄景延道,“等我升职了,我一定送你一份大礼,对了,你上次说想要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上次庄景延给他介绍赵总的时候,他就说要送庄景延礼物,当时庄景延说怕他送不起、舍不得,就没跟他说到底是什么。


    他这会被接连介绍了好几个优秀人脉,不由就再次想到了上次庄景延说的礼物。


    他实在是有点好奇,庄景延会想要什么礼物。


    他尽量努力送一送。


    庄景延看着满脸好奇的蝴蝶,喉结很轻地滚了下,“说了就送吗?”


    “……”财力有限的蝴蝶,虽然虚荣张扬,但并不会空口瞎承诺,他看着庄景延,抿唇,小声道,“那要看到底多贵,我不一定能买得起。”


    庄景延道:“如果你买得起呢?”


    蝴蝶是一只理智的蝴蝶,即便前晚才刚睡过了人家,即便他因为庄景延而脸红心跳,但他还是很客观地道,“那也还是要看下价格,万一正好是我存款的金额,给你买完,我不得喝西北风。”


    庄景延看着认真而谨慎的财迷蝴蝶,唇角很轻地翘了下。


    沈繁好奇道:“所以到底是什么?”


    庄景延看着沈繁,喉结再次轻动了下,然后他抿了一口酒,移开视线:“下次再告诉你。”


    庄景延后面又介绍了几个人给沈繁认识,沈繁觉得这简直有点像干一份活,拿两份工资,一份是扮演恩爱的“工资”,一份是他自己工作的工资。


    这种好事,沈繁怎么能错过呢,沈繁恨不得一整晚都尽心尽力帮庄景延扮演恩爱,反正这事他已经做的驾轻就熟了,顺便捞点人脉资源。


    谁知道落后的生产力,跟不上蝴蝶上进的需求,沈繁在晚宴主厅扮演了一会恩爱,捞到了几个大人脉后,本准备继续,但突然胸口涌上了一点点恶心的感觉,让他有点想吐。


    沈繁微拧了下眉,心想自己这是昨晚没睡好吗?还是最近……做多了?有点虚了?


    应该也不算多吧?也就三次而已。


    不过,每一次s的次数,是有点太多了好像。


    沈繁:“……”


    还是应该克制一点的。


    沈繁并不能确定这突然的不适感,是因为身体虚,还是太累了或者吃坏了东西之类的导致的,不过这不适感并不重,因此他只是微拧了下眉,然后跟庄景延道,“我去下卫生间。”


    因为主宴会厅在一楼,一楼用卫生间的人更多些,沈繁这会一点都不想往人多的地方走,因此他去了二楼。


    他在二楼卫生间洗了一把脸,觉得清爽了一些,好了一些,但还是有一点点闷闷的,有一点不适。


    难道是因为喝了酒?


    因为这点闷闷的感觉,沈繁突然有点想透会气,想呼吸下新鲜空气,因此在出了卫生间,经过一间看起来像休息室的房间的时候,沈繁脚步顿了下。


    房间的门打开着,清新的风顺着阳台吹了进来。


    沈繁心想,他去呼吸下新鲜空气,沈繁想着,往房间的阳台那边走去。


    这间休息室很大,是两间房间连在一起的,阳台在靠里的那间房间里,沈繁走到阳台,深呼吸了下半山腰的空气,觉得整个人清爽了一些。


    阳台上还有两把躺椅,沈繁正想着要不小躺一下,这时房间另一侧传来了脚步声。


    是谁也进来休息了吗?


    沈繁本来没有多想,他觉得这休息室打开着,有人进来很正常,他又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听到了还听到自己这间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沈繁:?


    休息就休息,关他里面这间的门做什么?


    沈繁扭头看了下,门已经被关上,而他大概是因为站在阳台的暗处,被窗帘挡到了,阳台跟房间又不是正对着,有视野上的盲点,因此没被关门的人注意到。


    沈繁没太在意,正想开门出去,但走到门边,他听到了很耳熟的声音,是庄资休和那位胡骗子的声音。


    听到这位胡骗子的声音,沈繁觉得刚压下去的恶心又犯了起来。


    他心想自己今晚犯恶心,可能单纯是被恶心到了。


    他一点不想听这个胡骗子的声音,正想出去,但这时,他听到两人谈话的内容,开门的动作不由顿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头]


    第54章


    “胡大师,你刚才见到景延了,你看……”庄资休欲言又止的声音。


    沈繁听到,微拧了下眉,没出去了。


    或许因为这是一整套休息间,因此虽然隔着房门,但谈话声还是基本能听清。


    沈繁听到门外沉默了几秒,然后那位胡大师才道:“他的八字星盘我已经算过一遍,无需再算。”


    门外又是沉默了下,然后庄资休道:“算了,说其他的,我今年身体突然不太好了,往医院去了好几次,晚上睡觉也不太行,睡得不太安稳,有没有可能是被什么魇着了?”


    房间外传来些许的动静,因为门关着,沈繁也看不到外面到底在做什么,一阵动静之后,只听那位胡大师道:“你坐这里。”


    然后是长达五六分钟的沉默,在这沉默中,偶尔会掺杂点那位胡大师的声音,像是念经一样,也听不清到底在念什么。


    在五六分钟的沉默后,那位胡大师终于说话了,“你心里亲近了毒蛇,所以毒蛇反噬了你。”


    庄资休追问:“什么毒蛇?”


    胡大师道:“是什么毒蛇,只有你自己知道,是你心里亲近了毒蛇。”


    对方话说的隐晦而玄乎,但这种隐晦的话,愈发容易在人心里留下猜疑、不安。


    沈繁站在里面,听着两人说的话,微拧了下眉。


    在庄资休心里,最有可能是毒蛇的,会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庄资休和那位胡大师又聊了几句,然后听动静,庄资休出了休息室,那位胡大师在休息室休息。


    沈繁在心里骂了一句老骗子,要在外面待到什么时候。


    结果心里才骂了几句脏话,外面又传来了开门声,脚步声,然后是关门的声音。


    “胡州。”隔壁传来了傅笛的声音。


    沈繁听到,不由眉心微皱了下,又竖起了耳朵。


    原来这位老骗子叫你胡州,还真是人如其名。


    不过庄资休喊对方胡大师,傅笛却直接叫对方名字?


    一般夫妻喊别人的称呼会是一样的,庄资休和傅笛却不同,沈繁直觉这里面有点问题。


    而且一个简单的称呼,亲疏程度也一眼可分,傅笛跟这位胡骗子的关系,显然比庄资休跟对方的关系要更近。


    这不太符合他对庄家的认知,就他所了解的,庄家最迷信的就是庄资休,要说关系亲近,应该也是庄资休跟这位胡州更亲近一些。


    有猫腻。


    沈繁想了下,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但傅笛可能做贼心虚,说话的声音比前面庄资休要小一些,虽然能大概听清,但这毕竟隔着一扇门,沈繁担心录音录的听不清。


    这两间房中间是做了一个短短的拐弯连廊的,沈繁犹豫了下,悄悄将门打开了一点缝隙,往外瞄了一眼。


    从他这边看,看不到傅笛和胡州,有视觉上的盲点,因此他将门缝又开大了一点点,将手机伸到了门外。


    手机录音一秒一秒地跳着,录下了这场谈话。


    傅笛语气怀疑:“你那样说能有用吗?”


    胡州语气笃定:“怎么没用,他信这个,自然会有用。你不就是担心他最近立遗嘱,把财产分给庄景延嘛。你说他这几年有意亲近庄景延,我说他亲近毒蛇,你说他为了自己身体着想,还敢亲近吗?还敢把遗产留给庄景延吗?”


    傅笛:“会不会说的太委婉了?”


    胡州:“小笛,站在庄资休的立场上看,我是不知道你们家遗产分配情况,也压根不知道他最近想立遗嘱的,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说的太直接。”


    两人又说了一会,然后胡州道:“你放心,咱们都合作这么多年了,对了,款项……”


    傅笛沉默了下,然后道:“明天打给你。”


    沈繁听着这番对话,甚至不觉得太惊讶。


    在傅笛忧心地直呼了对方名字的时候,沈繁心里其实就已经闪过了一些豪门狗血猜测,没想到还真让他猜中了。


    沈繁正想着,这时手里的手机响起了欢快的闹铃声。


    沈繁:“…………”


    沈繁立即手快地将闹钟关了,闹钟铃声短暂地响了一秒,就安静了。


    但还是引起了傅笛的注意,傅笛:“谁在那里?”


    胡州也听到,但因为只有一秒,他不太确定地道,“不可能吧,我前面看过了,里面没有人。”


    话虽这样说着,但两人都朝隔壁房间这边走了过来 。


    两人走到门口,门已经被关上。


    傅笛和胡州对视了一眼,胡州抬手开门,然而门把手转动了下,门却没能打开。


    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胡州眉头皱的更深了:“我前面看的时候,这门还不是反锁的。”


    两人对视一眼,确定了确实有人在里面。


    这是庄资休办的宴会,这栋别墅是庄老爷子名下的财产,若是以往,傅笛早就去喊人来将门打开了。


    但眼下这种涉及到自己串通所谓的大师,试图影响庄资休立遗嘱决定的情况,显然不是什么可以坦荡放心、光明正大叫人来开门的情况。


    万一有其他人跟过来呢?万一庄资休听说了,身为东道主过来看看呢?到时候人一多,这屋子里的人将他们的话一抖落……


    傅笛拧了拧眉,隔着门道:“不介意的话,我们聊一下?”


    声音穿过门,抵达了隔壁房间,但此时的隔壁房间,屋子里并没有人,傅笛的那句话,也没有抵达沈繁的耳朵。


    此刻,沈繁正在阳台上,试图从这边阳台,翻到旁边房间的阳台上。


    两个阳台离得并不远,对于沈繁这种翻墙惯犯而言,翻个阳台不算困难,但困难的是隔壁阳台居然设置了防护栏。


    防护栏可以打开,但开关锁离沈繁有点远,沈繁试图伸手去够,但还是差了一点。


    沈繁拧眉,扭头看了下门那边,那边传来了几声敲门声,敲门的力度显然一次比一次重一些。


    听起来耐心不足。


    就算傅笛不想惊动其他人,不想惊动庄资休,但傅笛肯定也会想办法开这个门。


    他要想办法翻过去,还要尽可能拖延时间。


    沈繁想着,给庄景延发了两条消息。


    沈繁:[傅笛和胡州在二楼南侧,靠楼梯的休息室,有个青瓷花瓶的那间休息室]


    沈繁:[他们想开里面那扇门,你帮我拖延一下他们]


    沈繁发完消息看了下,担心庄景延不解,本来还准备再发一条,给庄景延解释一下,但正准备打字,庄景延就回了他。


    老公:[好]


    居然都没问他原因,沈繁看着庄景延的消息,唇角不由地翘了下。


    有种被人不问缘由的信任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好。


    沈繁看了下消息,然后在屋子里找起了能伸到防护栏里,同时能够到开关锁,能打开开关锁的东西。


    他在房间内找着工具,无视门外傅笛和胡州的“谈判”和“诱惑”。


    不出他所料,傅笛一方面在跟他说话,一方面发了消息给庄昊林,让庄昊林悄悄去拿这扇门的钥匙。


    庄昊林还算是机灵,跟别墅管家聊了一会天,就将人支开,拿了钥匙。


    不过,比他和钥匙更早到休息室的,是庄景延。


    庄景延还带了好几个长辈进来。


    庄景延推开休息室的门,温和而礼貌地道:“休息室在这,我叫人给你们送茶点过来。”


    说着,庄景延跟屋内的傅笛和胡州撞上,庄景延眸光落在傅笛和胡州身上,又落在了不远处紧闭着的那扇门上,他眼睛微眯了下,然后对身后的几位长辈笑了下,“你们看,已经有人躲在这休息了。”


    来的客人怎么会不认识傅笛呢,他们看到傅笛,笑了下,傅笛作为东道主,自然也是笑着迎上去。


    仿佛前面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她正和大家寒暄着,这时庄昊林跑了进来。


    庄昊林的步子有点急,但这急急的脚步,在进门看到庄景延和其他人后,顿了下。


    傅笛看了下庄昊林,然后笑着道:“这孩子,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走这么急做什么。”


    说话间,给庄昊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不要提钥匙和开门。


    庄昊林将攥在手里的钥匙,塞到了口袋里。


    庄景延看到了他的小动作,然后又看了下那扇紧闭着的门。


    他眉心微拧了下,低头看了下手机,手机屏幕上还是前面跟沈繁聊天的页面,沈繁后面没有发新消息给他。


    沈繁在做什么?在那间房间里吗?是撞见了什么,这会不好出来吗?


    自己是不是要把这些人都引出去,沈繁才好出来?


    他正想着,有客人道:“那边是不是还有一间休息室?”


    庄景延眸光微跳了下,正要开口,傅笛比他更着急地开口了,傅笛笑着道:“那边确实是,不过那扇门坏了,被锁住了。”


    庄景延看了下傅笛,眸光微敛了下。


    傅笛果然不想在别人面前开这扇门,所以蝴蝶是听到了什么呢?


    庄景延想着,正打算把这些人,包括傅笛、胡州和庄昊林,都引到其他地方去,好让沈繁出来,这时手机震了下,沈繁发来了消息。


    沈繁:[ok了,你可以撤了]


    庄景延眉心拧了下,ok?


    如果沈繁在旁边那间屋子里,而傅笛和胡州一直堵在这扇门前,沈繁怎么可能出来?不出来又怎么会给他发ok,让他可以撤了?


    庄景延想着,眉心跳了下,他好像知道答案了。


    沈繁翻阳台了?


    虽然见识过沈繁翻墙的本领,虽然他记忆里,这两个阳台隔得不算远,但这毕竟是二楼。


    摔不死,但能摔个骨折。


    庄景延对于蝴蝶的行为,不太赞同地皱了下眉,然后扔下了跟客人周旋的傅笛他们,出了这间休息室。


    他朝隔壁走去,但拧了下门把手,居然是锁住的。


    沈繁没有钥匙,不可能从里面出来,又从外面反锁住了门。


    庄景延想到了什么,快步朝楼下走去。


    而此刻,沈繁正趴在一个两米高左右的旋转式露台上,开着手机照明灯朝下面照。


    他翻到这边阳台后,发现这是装修豪华但几乎完全空置的房间。


    沈繁腹诽了一把有钱人的浪费,然后悲催地发现,这间房门似乎被锁住了,他从里面也打不开。


    房门虽然打不开,但这间房间做了一个旋转设计的楼梯,楼梯旋转往下,沈繁沿着楼梯往下走,发现这楼梯直通的是一个半层高的露台。


    这露台离地面约莫两米高,沈繁觉得自己可以跳下去,但重点是这边太黑了,他看不清下面是什么,担心自己跳进了什么带刺灌木里,因此这会,他才在这露台上,打着手机照明灯朝下看。


    他正打着手机照明灯,想找到一块绝对安稳的落脚点,然后他听到了下方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过来了。


    沈繁心里下意识地紧了下,正想关掉自己的手机灯,然后,一个熟悉的、好听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沈繁?”


    是庄景延的声音。


    沈繁微愣了下,朝声音那边看去,然后在一片漆黑中,看到了同他手上一样的手机灯光,以及庄景延。


    庄景延的眼睫掀起,在黑暗中看向他。


    漆黑的后花园,微弱的手机灯光,远处主宴会厅的音乐声和明亮华丽的灯光,在这夜色中,在这后花园,形成了一副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图景。


    沈繁看着黑暗中的庄景延,看着庄景延锋利的五官和深黑的眼睛,看着庄景延投向自己的视线,那一瞬间,仿佛心底被烫了下。


    星空在这城市看不太清,只能看到零星的几颗,但月色还是很分明。


    漂亮的月亮高悬,银白的月光洒下,洒向了漆黑中的两人。


    沈繁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了一拍。


    在这跳快的心跳声中,沈繁能感觉到某种东西在体内生长。


    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感受,像夏天拧开会刺啦冒着气的汽水,像加了蜂蜜的柠檬果汁,像莓果味道的维C泡腾片在水里咕咚咕咚冒着泡,水变得酸酸甜甜的。


    那咕咚咕咚冒着泡的维C泡腾片,好像翻转着、起伏着进到了心里,在心里也开始咕咚咕咚翻转、起伏,冒着无法抑制的、调皮好闻的气泡。


    莓果味的酸酸甜甜,好像也跟着一起进到了心里。


    那种难以言说的、酸酸甜甜,还偶尔嚣张膨胀,膨胀得压根管都管不住的情绪,此刻膨胀得愈发有存在感,让人难以忽视。


    沈繁感受着心底疯狂生长、膨胀的情绪,感受着心跳的鼓动。


    在这一刻,他彻底地意识到,他确实是喜欢上了庄景延。


    他看着庄景延,而庄景延也看着他,庄景延走近,站在两米高的露台下,抬头看着他。


    “我不来,你准备跳下来吗?”庄景延道。


    “对啊。”沈繁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朝庄景延弯眼笑了下,漂亮的桃花眼,在漆黑的夜色中,在两道微弱的手机灯光中,弯着好看的弧度,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这里看不到银河,但庄景延看都了另一片银河。


    沈繁朝庄景延扬了下眉,语气骄傲:“这高度,我可以的。”


    庄景延眸光落在沈繁脸上,眉心微敛了下。


    庄景延看起来似乎并不太赞同沈繁的做法,沈繁以为庄景延会说他什么,但庄景延薄唇抿了下,然后拿着手机,抬起手,以一种迎接、拥抱的姿态,张开了双臂。


    “太黑了,我抱你下来。”


    夜色遮掩了沈繁鼓动的心跳,沈繁看着庄景延,抿了下唇,坐到了露台护栏上。


    然后他朝庄景延怀里,倾身跳了下去。


    漂亮的蝴蝶扑入了庄景延的怀抱,庄景延稳稳地抱住了蝴蝶。


    作者有话要说:


    [红心][哈哈大笑]


    卖萌打滚求求预收收藏[狗头叼玫瑰]


    第55章


    初秋的夜晚,金灿灿的城市夜景,半山腰的别墅晚宴,无人的露台,漆黑的后花园。


    在夜色中,微弱的手机灯光像两颗星星交汇,像两只萤火虫飞近。


    手机灯光从上下交错相隔,到交汇到了一起,同手机照明灯一样交汇的,是两道身影的交叠。


    沈繁从露台跳下,夜风鼓动起衣袂,后花园的草木气息掠过鼻间,然后迎来了一个暖热、可靠的怀抱。


    灌入鼻间的气息,从后花园的草木,变成了他熟悉的、庄景延身上的那种干冽清净的味道。


    还有一点的酒气。


    还有他来之前喷上的桂花香水的香气。


    混合着,在这无人的后花园,在两人的拥抱间,在彼此的体温间,在近在咫尺的呼吸间,萦绕着两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沈繁闻着庄景延的气息,听着自己鼓动的心跳声,问道。


    庄景延没有回答他这句,而是问:“这么黑,你就打算跳下来,你不知道打电话给我吗?”


    说话间,庄景延走了两步,将沈繁放到了平稳的地面上。


    两人的拥抱分开,沈繁抿了抿唇,抬头看向庄景延。


    庄景延垂目看着他。


    漆黑的夜色里,只有手机照明灯的光亮,在这光亮下,两人凝视着彼此。


    庄景延原以为蝴蝶又会回他,诸如这高度对他来说小意思,或者他刚刚就在找落脚点之类的。


    但夜色中安静了几息,他看着微抬着头的蝴蝶,看着蝴蝶那双漂亮的眼睛。


    蝴蝶柔软的唇抿了抿,然后眨了下眼睛,嗓音混着初秋的夜风,“我打电话,你就会来吗?”


    “你没打电话,我不也来了?”


    沈繁移开了下视线,他想问的并不是这个意思,他想问的是无论什么时候他打电话,庄景延都会来吗?


    他想着自己真正想问的问题,脸微热。


    初秋的夜晚,已经褪去了炎热,甚至时不时吹过凉爽的风。


    但凉爽的风降不下来脸上的微热,平不了微微跳快的心跳。


    沈繁轻轻咬了下唇角,他向来脸皮厚,但刚刚彻底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庄景延的他,这会却难得的脸皮薄了。


    是害羞,是不敢,是不确定。


    他不确定庄景延对他是什么感觉。


    他想着,又看了下庄景延,庄景延垂目看着他,然后抬手,摸了下他的额头:“被吓到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宽大温热的手,贴在沈繁的额头上。


    沈繁跟庄景延离得很近,沈繁看着庄景延好看的眼睛,觉得庄景延掌心的温度,落进了心口。


    心口咕咚咕咚冒着酸甜的气泡,心口落进一片滚烫。


    沈繁听着自己跳快的心跳声,然后道:“怎么可能。”


    他说着,犹豫了下,然后从西服内侧口袋里摸出了一副有线耳机。


    “庄景延。”沈繁将耳机插到手机上。


    庄景延:“嗯?”


    沈繁递了一只耳机给他,“我前面录到了一段对话,你要听吗?”


    庄景延垂目看着沈繁,以及沈繁手上的明蓝色耳机,他接过耳机,“是因为这个,所以翻阳台的?”


    沈繁“嗯”了一声,然后自己戴上了另一只,点开了录音。


    夜色中,别墅里的音乐声悠扬,灯光将明亮的别墅和漆黑的后花园隔离成两半。


    主宴会厅里,香槟佳肴,觥筹交错,华彩耀目,后花园里,夜风拂草木,两人并肩,黑暗隐藏了两人,耳机隐藏了落入两人耳中的对话。


    不算清晰的、带着杂音的,但真实的对话录音,在夜色中隐秘播放。


    录音不算长,录音最后一秒,是以沈繁匆忙的关门声结束的。


    整段听完后,夜色中安静了几秒。


    沈繁嘴唇动了下,但又欲言又止,他想说点什么,想让庄景延开心,但又怕自己说错话。


    这段录音对于庄景延而言,应该是一件好事,至少所谓的克亲克爱,找到了源头,找到了真实的原因,至少庄景延应该可以卸下心理上的镣铐和枷锁。


    这是一件好事,但不代表一个人就会因此多开心,因为相比于开心,或许更多的会是荒诞感和愤怒。


    这样一段短短的录音,但却是庄景延从出生时候就承受的镣铐。


    承受的时间太长,错过的幼年时间不可逆转,记忆里的痛苦不会因为这段录音就此湮灭。


    就像正义来得太迟,那还算得上正义吗?顶多算是一个真相,一个结果。


    沈繁担心庄景延心情会太沉重,正想着自己要说点什么,庄景延先开口了。


    庄景延道:“就只有我们听到,有点太浪费了。”


    沈繁听着,看向庄景延,他以为庄景延说的是要将这段录音给庄资休听。


    沈繁道:“注册个新邮箱,发给叔叔?”


    庄景延垂目看着他:“只给他听吗?”


    沈繁听到,微愣了下,庄景延的意思是将这段录音放出去吗?


    他其实也有这样想过,但庄资休毕竟是庄景延的父亲,庄资休现在好像对庄景延比以前好了些。


    他心想庄景延可能会因为这几年庄资休那些微不足道的改变,而顾念父子间的感情,因此他没有跟庄景延提说将事情闹大。


    但没想到庄景延自己提了。


    他看着庄景延,在夜色里跟庄景延对视着,然后他眼睛弯起。


    狡黠张扬的蝴蝶道:“或者,我们可以给这场宴会,加一点背景音乐。”


    庄景延唇角翘了下,在他前面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心里其实并不确定沈繁会怎么想,毕竟沈繁看起来是个很在意家人和亲情的人。


    他原以为沈繁会劝他,或者提出攻击性稍微小一点的方案。


    是只漂亮、高攻击性的蝴蝶。


    漆黑后花园,两人一人分着一只耳机,亮蓝色的耳机在手机照明灯的反光中,像两只缩小版的银蓝色蝴蝶。


    银蓝色闪烁着,心跳鼓动着,两人在夜色中达成了合谋。


    “好像不错。”庄景延道。


    庄景延手臂弯起,以邀请的姿态看着沈繁,沈繁唇角扬了下,然后挽住了庄景延的手臂。


    十分钟后,两人手挽着手,回到了别墅宴会厅。


    二十分钟后,宴会厅悠扬的纯音乐突兀暂停,然后方才在漆黑后花园隐秘播放的录音,此刻沿着昂贵的音响,在华彩璀璨的宴会厅响起。


    宴会厅里,一屋子的谈笑风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惊诧声。


    站在宴会中心,正同人相谈盛欢、一脸春风得意的庄资休,先是同周围的客人们一样的惊诧,然后脸色变得难看。


    几米外,正摆着一副大师姿态,左右逢源、装腔作势的胡州,在灯光下白了脸,身上的高傲仿佛在眨眼间被扯下,献出了丑态和原形。


    而另一边,有人比他们两人反应更快,也更仓惶,穿着高定晚礼服,踩着墨绿色高跟鞋的傅笛,脸色难看地斥责着别墅管家,然后噔噔噔,脚步匆匆地往播放音源的二楼去。


    在傅笛脸黑地抵达二楼音响间,却发现音响间被反锁的时候,脸色更黑了。


    别墅管家匆匆去拿钥匙。


    而在另一侧的楼梯,庄景延正往楼下走,同时打开微博,给某个微博号私信了一条消息。


    a2793020:[照片可以放出去了]


    娱乐是个圈:[比预计的快嘛]


    庄景延看着营销号发来的消息,眸光微动了下。


    a2793020是他注册的微博小号,娱乐是个圈是微博上的一个营销号,即便今天没有这段录音,他也会通过另一种途径,将傅笛和胡州勾连的事情,摆到庄资休面前。


    他不是要打庄资休的脸,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要庄资休、傅笛和胡州好过。


    他不是不知道这几年庄资休在有意亲近他,在试图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在试图表现一些父爱。


    但太晚了。


    来得太晚的、自私微弱的父爱,在他的生命里已经永远缺席了,甚至变成了诅咒。


    这份诅咒、咒骂、怨恨从有模糊记忆的两三岁,一直延续到后面十九岁,经年累月,以至于这份诅咒突然有一天又化为了所谓的父爱的时候,他也已经不想接受了。


    他不要这份父爱了,而他也不是多么大度的人,他喜欢以牙还牙,以怨报怨。


    只是他原本并没有打算今天发的,但既然蝴蝶又是翻阳台,又是跳露台,换来了一份录音,他怎么能让蝴蝶的心血白费。


    他看着消息,又抬眸看了下楼下,刚刚在楼下跟他打配合,拖住了别墅管家的沈繁,此刻正在侧门门厅等着他。


    沈繁看到他,神情灵动而得意地朝他笑了下。


    庄景延看着站在门口,耐心而又一脸期待地等着他的蝴蝶,唇角翘了下。


    他回了那个微博营销号:[我老公厉害]


    然后他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朝漂亮的蝴蝶走去。


    两人绕开了主宴会厅,绕开了此刻宴会厅的惊诧、好奇和议论,从侧门出了别墅。


    循环播放的录音,像一粒火苗,将整场晚宴的氛围烧向了高潮。


    议论和侧目在晚宴上如火如荼地燃烧着,而制造这场“大火”的人,已经坐到了车上。


    车子将华丽的别墅远远抛在了身后,朝山下驶去。


    庄老爷子的司机今晚给他们开车,两人坐在车子后座。


    也不知道是因为要在老爷子的司机面前扮演恩爱,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两人坐在车内,挨着手臂,牵着手。


    车内隔板升起,桂花香水的香气浅淡地萦绕在狭窄的后座空间。


    别墅的喧嚣消失,车内安静,沈繁被庄景延牵着手,那鼓动的心跳又开始乱窜。


    他眼睛不由地瞄了下两人牵着的手,唇角不由地想往上翘,但刚翘起一点点,他又克制着压了下去。


    他心想,自己在开心什么,人家庄景延只是因为要在司机面前扮演恩爱,所以才牵着他手的吧。


    但心底膨胀着、疯长着的名为初恋的情绪,还是让他觉得自己像吃了一口甜滋滋的棉花糖。


    沈繁又想到了漆黑的后花园里,他当时想问庄景延,而又没好意思问出口的话。


    蝴蝶面对初恋,难得的脸皮薄,但初次到来的恋爱悸动,在鼓动着蝴蝶。


    掌心交叠着的是属于庄景延的温度,沈繁看向窗外,然后抿了抿唇,状若不在意地问道,“以后我如果有事给你打电话,你会来吗?”


    沈繁看着窗外,但从车窗上,能隐约地看到庄景延。


    “会。”他听到庄景延回道。


    桂花香气混合着庄景延身上的气息,漫入沈繁鼻息。


    沈繁听着庄景延的声音,心跳在夜色中跳快,脸在夜色中微热。


    他依旧没有看向庄景延,但唇角轻轻地、心情很好地翘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


    [垂耳兔头][红心]


    第56章


    掌心的交叠相扣,在静谧的夜色和车内,仿佛被两人默契地遗忘,没有人提出抽回手。


    车子从半山别墅汇入到城市马路的车流中,抵达庭西路住所。


    十一点多,沈繁洗完了澡,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灯光柔软地落在他脸上,刚洗完吹干的清爽发丝垂落在额头上,柠檬抱枕躺在他旁边,跟他大眼瞪着小眼。


    今晚的片段生动地在脑海里闪现,漆黑后花园里出现的庄景延,露台跳下扑进温暖结实的怀抱,夜色下的合谋,车内十指相扣的手。


    沈繁伸手,耳根微热地捏了下柠檬抱枕,然后又眼睫垂了垂,似乎是有些苦恼。


    他不知道庄景延对他是什么想法,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


    他跟庄景延是名义上的伴侣,但这伴侣是假的,是因为互相需要而达成的,是通过一纸合同而连在一起的。


    他脑海里闪过这几个月跟庄景延相处的一幕一幕。


    他们一起在街边小店吃的串串和小面,一起在寺庙抽签,一起过的生日,一起吃长寿面。


    他们一起扮演恩爱,他们还一起度过了两次发热期,以及一次非发热期但同样潮热旖旎的夏末午后和夜晚。


    他觉得庄景延其实对他很好,但这些好,会有一点点是因为他这个人吗,还是单纯只因为他们是协议伴侣?


    他很难判断庄景延对他的好,到底是因为什么,如果庄景延对他好,只是因为他们是合作关系呢?


    沈繁想着,柔软的唇抿了下,然后抱着抱枕翻了个身。


    他眼睛在灯光下眨了下,漂亮的眼睛里仿佛有星星,亮晶晶的。


    蝴蝶向来是勇敢的蝴蝶。


    沈繁有些苦恼的神情,在一个转念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打算争取的勇敢。


    他心想,就算庄景延对他的好,完全是因为协议那又有什么关系,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他跟庄景延有合作协议,是虚假伴侣,这其实也算是一个优势不是吗?


    相比于其他人,他起码有个名义上的优势和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


    起码他有理由跟庄景延做很多事情,他有机会让庄景延喜欢上自己。


    庄景延应该……有可能喜欢上他吧?他应该……也算有点吸引力吧?


    沈繁罕见地对自己不自信了下,但这种不自信很快就被他挥散,他心想,不管有没有可能,都要试一下才知道。


    他并不在意是自己去追求别人,还是别人来追求他,他在意的只有,他喜欢的人会不会喜欢他。


    于是,打算主动出击的蝴蝶,开始列计划。


    他将这个计划命名为——如何让嘴毒A喜欢自己。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首先他需要知道庄景延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如果庄景延喜欢的是清冷文艺款的呢?沈繁有些苦恼地想着,口味这东西好改变吗?没有什么恋爱经验的沈繁陷入了自己的知识盲区。


    他心想,如果庄景延喜欢清冷文艺款的,那……那还是到时候再说吧。


    反正他觉得自己是不可能变成清冷文艺款的,现在想这个也没用,万一庄景延喜欢的不是清冷文艺款的呢,万一是其他款的呢,万一……就正好是他这一款的呢?


    那自己现在瞎想瞎担心,不是贷款焦虑嘛。


    沈繁将这后一步先暂时搁下,先继续思考要如何才能知道庄景延喜欢什么样的,或者庄景延对恋爱的喜好。


    找部爱情电影,拉着庄景延一起看?这样看完后就能合情合理地、很自然地问庄景延喜欢什么样的?


    沈繁想了一堆诸如此类的方案,然后又开始想下一个问题。


    他除了要了解庄景延的恋爱喜好,还要了解庄景延对他是什么想法,是完全将他看做合作伙伴,一点点点点的心动都没有,还是说……有一点点呢?


    这决定了他后续要如何开展追求行动。


    各种各样的想法蹿过沈繁脑海,直到十二点多,忙碌了一天的沈繁想着想着睡着了,这个追求嘴毒A的计划草拟才暂时停了下来。


    次日,沈繁和庄景延如往常一样,吃完了早饭,各自开车去上班。


    到了公司,忙了一个上午,到了中午,沈繁和几个同事一起下去吃饭,吃饭的时候,有同事问道:“附近新开了个酒吧,晚上要不要去喝一杯?”


    有两个同事说可以,另一个同事则道:“你们去吧,我已经买好了电影票,今天跟我老公二人世界,约会吃饭看电影。”


    三位同事酸了下,然后看向沈繁。


    沈繁咬了一口西蓝花,脑海里盘旋过同事说的二人世界,眼睛眨了下。


    看电影原本也在沈繁的待考虑计划里。


    说起来,他还没跟庄景延一起去电影院看过电影,之前都是在家里看的。


    他跟蒋骏都一起去电影院看过电影,怎么能和庄景延没去过呢。


    看电影,这么老旧但经典的约会桥段。


    沈繁想着,戳了一块牛肉,难得的耳根微热地道:“我也不去,我也要跟我老公去看电影。”


    “这狗粮,我就不该问你们去不去酒吧!”同事故作夸张地道。


    吃完午饭,沈繁回了办公室,然后先看了下近期上映的电影。


    有两部口碑颇为不错的爱情题材的电影。


    沈繁想了想,给庄景延发了一条消息。


    沈繁:[我同事刚给了我两张电影券,你有没有想看的电影?要不要一起去看?]


    发完,他又盯着自己发出去的话,心想应该挺自然的吧?庄景延不会多想吧?


    他一边想着,一边无心做其他事情,整颗心好像被吊了起来,七上八下,左想右想地盯着微信等回复。


    庄景延是不是晚上没空?自己突然问庄景延看电影,是不是有点奇怪?


    他正想着,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老公:[可以啊,今晚吗?]


    沈繁看到回复,七上八下的心仿佛吃到了一颗糖,他唇角不受控制地翘了下,然后回庄景延:[我今晚不加班]


    老公:[我也不加班]


    老公:[下了班我去接你?]


    沈繁敲字:[好啊]


    正回着消息,耳边传来同事的声音,同事正经过沈繁的办公位,看到沈繁,带着几分好奇道:“繁繁你中彩票了?这么开心。”


    沈繁抬头看对方,“啊?我吗?”


    对方笑了下,手指在自己嘴巴下方做了个画弧线的动作,打趣道,“你这唇角,都快要翘上天了。”


    沈繁听到,不由摸了下自己脸,难得不好意思地将唇角往下压了点。


    但即便控制着下压,还是能看出他脸上的神采飞扬和掩不住的开心。


    同事八卦道:“发大财了?”


    沈繁看了下同事,弯了下笑眼,“还没,不过希望可以。”


    毕竟庄景延很有钱,如果他跟庄景延成了真恋人,那确实也算是另一种层面上的发大财了。


    说完,沈繁低头看着自己跟庄景延的聊天页面,想了想,将前面选好的两部爱情电影中的一部,截图发给了庄景延。


    两部爱情电影的截图都发过去,会让爱情这个主题,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突出。


    不如就发一部好了。


    发完,沈繁又搬出了同事这个理由。


    沈繁:[看这部怎么样?听同事说还可以]


    老公:[可以,看你想看哪部]


    沈繁看着庄景延的回复,心想嘴毒Alpha有的时候也还是很贴心的。


    他眼睛弯了下,然后点开了那部电影的选座页面。


    他选的电影院是靠近庭西路的商场的,这座商场的影院有设置双人座位。


    大概因为一般买双人座位的,都是小情侣,因此大家一般也叫这种为情侣座位。


    沈繁看着选座页面上的普通座位和情侣座位,脑海里又开始想些有的没的了。


    他心想,这不是一个试探庄景延跟他之间距离感的好机会吗?


    之前大多数时候,庄景延跟他姿态亲密,都是因为他们需要在外人面前扮演恩爱。


    而上一次非发热期的旖旎,也源自他们口头合同上的互相帮助。


    也正因此,他压根不能确定庄景延对他,到底是什么想法,有没有可能有一点点的喜欢。


    如果是在不需要扮演恩爱的电影院,在没有界限的情侣座位上,会不会就能看出来一点庄景延对他的感觉呢?


    不过选情侣座位,庄景延会不会觉得有点奇怪?


    唔,他们是名义上的爱人诶,坐个情侣座位怎么了?


    沈繁想着,微热着耳朵,将选座页面截图,然后在后排的情侣座位上画了个圈,发给了庄景延。


    沈繁原本还想要不要解释一番,什么这个座位更宽敞啊,他们是伴侣,选情侣座位显得更恩爱之类的,但最后又觉得越解释越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于是最后,沈繁只发了一句,[这个座位怎么样?]


    这种座位,要是以往的沈繁,肯定是不会觉得有什么的,在他看来双人座位和普通座位压根没什么区别。


    但俗话说做贼心虚,此刻的沈繁深刻体会到了这个词的含义。


    庄景延会不会觉得他奇怪啊?会不会不想坐情侣座啊?


    做贼心虚的蝴蝶,心虚地看着两人的聊天页面,心里甚至已经想好了庄景延如果说想坐其他座位,他要怎么回。


    要面子的蝴蝶正心里噼里啪啦打着腹稿,然后消息跳出,蝴蝶心里的腹稿停止了,转为了脸上有些得意,有些开心,还有些傲娇的偷笑。


    庄景延回的是:[可以啊]


    于是沈繁选了那两个位置,下单,付款。


    是真的付款,因为压根就没有什么同事给的电影券。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宝子们都能像蝴蝶一样勇敢(不是单指恋爱,而是自信!)[撒花][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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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下午六点,沈繁出现在了楼下,他虽然也开了车,但既然是一起去看电影,等下还要一起回家,因此他就不开车回去了,直接庄景延来接他。


    他上了庄景延的车,车子往电影院所在的方向去,不过这会不是去电影院,而是先去吃晚饭。


    两人打算去吃的是一家日料店,车子往日料店开,沈繁状态如常地和庄景延时不时说着话,正说着,沈繁手机收到了一条微博推送。


    沈繁看到微博推送的内容,微愣了下,然后点进了微博去看。


    @新闻调查:“卦象大师”胡州,是真是假?


    新闻调查是一家传统媒体旗下的微博号,而这条推送内容是该微博号发的一篇调查文章。


    沈繁点进文章看了下,文章里先是提到了几张狗仔偷拍到的照片,那几张照片都是一位名叫孟明雨的明星跟胡州的合照,两人私下看起来关系甚密。


    孟明雨,沈繁想到了上午同事提到过一嘴,当时是说孟明雨被拍到跟一个老男人共同进出住所,疑似孟明雨恋情曝光,甚至是金主曝光。


    沈繁上午听到的时候并没有在意这条娱乐八卦,上午他一边工作忙的飞起,一边时不时惦记着自己的追求嘴毒A计划,哪有闲工夫去关心一个他并无兴趣的明星的恋情。


    没想到,这明星恋情的另一半,居然是胡州这个忽悠!


    沈繁顺着文章看下去,最开始的舆论聚焦的还不是胡州,而是孟明雨的恋情。明星恋情总是能最快地带起舆论热度,更何况孟明雨今年才二十多岁,而亲密搂抱、同进同出的却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这舆论热度几乎是一下子就爆了。


    所谓拨出萝卜带出泥,随着恋情和金主关系的舆论在网上如火如荼传播,拥有超强八卦能力和情报能力的网友们也很快锁定了照片的男主,于是胡州浮现在了大众视野面前。


    卦象大师、妙手神医、知名慈善家……一个一个头衔,简直越扒越有。


    随着热度的上升,新闻媒体介入调查,于是就有了此刻呈现在沈繁眼前的这篇新闻调查报道。


    这篇报道内容颇为详尽,揭露了胡州涉嫌欺诈、敛财、违法行医、偷税漏税、政商勾结等行为。


    沈繁看着报道,一边心想活该,一边不由有些诧异,孟明雨跟胡州的照片是什么时候曝光的?他是今天上午听到同事提到孟明雨恋情曝光的,昨天之前好像都没有听人提起过,也没有收到什么热搜推送。


    现在新闻媒体写调查报道的速度这么快?上午明星恋情上热搜,晚上如此详尽的新闻报道就出来了。


    沈繁在心里佩服了下,心想这家媒体估计之前就在调查这个选题了,只是正好趁着这波热度,将这篇报道发了出来。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好事,沈繁看着报道,立即跟庄景延道,“庄景延,胡州上热搜了,可能要被调查了,你知道吗?”


    他说着,还怕庄景延不知道这件事,将手机页面给庄景延看了下,庄景延扫了一眼,看起来并不惊讶,“我知道,下午的时候看到了。”


    沈繁:“你看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让我开心一下,你说他会被调查吗?涉嫌欺诈、违法行医、偷税漏税,这肯定要被立案调查的吧?”


    “会的。”庄景延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他说着,看了下沈繁,微挑了下眉,像是认真又像是逗人,“下午的时候忙,忘了跟你说了,是我的错,晚饭我请你。”


    沈繁抿了下唇,心想他也不是这个意思。


    他对上庄景延漆黑好看的眼睛,庄景延眼底仿佛含着点笑,看起来心情颇好。


    沈繁看着这样的庄景延,心底蓦地一烫。


    他微热着耳根,移开视线,看着前方,“那下次我再请你。”


    这边车子往日料店开去,而另一边,庄家正阴云密布。


    昨晚的晚宴风波,此刻并未平息,甚至在新闻调查的报道发布出来后,愈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风波和阴霾从昨晚的半山别墅,转移到了此刻的市区豪宅。


    “傅笛,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把景延送走!”庄资休厉声道,“当初我会跟胡州认识,就是因为你,是你故意把他推荐给我的,从一开始就是你跟胡州设的局,不不不,不是胡州,都是你设的局,傅笛,恐怕就连胡州,都是你一手扶持起来的吧!”


    当年的胡州,哪有今天这样的名气和财产,而胡州能一路顺风顺水发展到今天,很难说这里面没有傅笛的帮助。


    只是傅笛有能力扶持了胡州,却没有能力一直将胡州控制在自己手中,以至于后来胡州发展起来后,跟傅笛慢慢转为了平起平坐的关系,就连傅笛跟胡州串通设局,都还得给钱。


    傅笛听着庄资休的话,攥了攥手心,然后抬起眼睫,看向庄资休,“你会把庄景延送走,真的是我的原因吗?如果不是你自己信这个,我引荐一千一万个胡州给你,你也不会信。在胡州之前,在我嫁给你之前,你难道不就已经对庄景延心有芥蒂了吗?”


    或许是被说中,庄资休恼怒:“傅笛!”


    傅笛面对庄资休的恼怒,却也同样是神情愤愤。


    当年她怀孕的时候,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将胡州引到了庄资休面前,再简单演了一场戏,就让庄资休将庄景延送出了家里。


    她原本想的是,将庄景延送的远远的,送到寄宿学校去住,切断庄资休跟庄景延之前的感情,谁知道庄资休迷信,庄老爷子却一点不信这个,居然把庄景延带去身边养了。


    她要是早知道庄景延会被庄老爷子带到身边养,她都不会安排胡州那一出戏,不会让庄资休将庄景延送走!


    庄家的财产、权利、人脉,大头压根不在庄资休这边,而在庄老爷子那边。


    相比于庄昊林,被养在老爷子身边的庄景延明显跟老爷子更亲。


    虽然老爷子前段时间的手术成功,但毕竟年纪大了,傅笛猜测庄老爷子应该私下已经立好遗嘱了,以目前老爷子对庄景延的偏爱程度,以及老爷子知道庄资休对庄景延的不公和偏见来说,老爷子留给庄景延的财产肯定会更多一些。


    而在这种情况下,庄资休现在居然突然父爱泛滥,突然开始对庄景延觉得愧疚,突然想将财产平分给庄昊林和庄景延。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昨晚才找了胡州来,想再次利用庄资休的迷信,引导庄资休设立遗嘱。


    但谁能想到,居然被人录音了,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把这段录音,直接就在晚宴上放了出来!


    而现在,胡州还因为感情上那点事上了热搜,各种诈骗、弄虚作假被媒体详尽地报导了出来,估计马上要立案调查了。


    新闻调查那篇详尽到将胡州弄虚作假的戏法、原理都写出来的报道一出,胡州在庄资休这里彻底没有一点可信度,傅笛也彻底没有了挣扎的空间。


    但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傅笛干脆也就不挣扎了,也一点不想担这个全责。


    当年将庄景延赶出家门,是她和胡州串通演的戏,但这能完全怪她吗?庄资休他自己就没有错吗?凭什么现在这么义正言辞地指责她?


    傅笛冷笑:“你如果不信这些,没有人可以让你把庄景延送走,庄资休,庄景延是你自己要送走的!别什么都赖到我头上!”


    ……


    豪宅别墅内,一番激烈争吵过后,一通电话打进了庄景延的手机里,但一直没有被接通。


    庄资休听着手机的忙音,拨了一遍又一遍,但始终无人接听。


    庄景延将庄资休的号码屏蔽了。


    ……


    庄资休在给庄景延打着电话,网上在如火如荼地传着明星和胡州的恋情瓜、胡州被立案调查的瓜,而此刻,刚吃完晚饭的庄景延和沈繁,正在电影院排队检票。


    看电影的人颇多,小情侣也多,站在庄景延和沈繁前面的,就一眼可见有好几对小情侣,黏黏糊糊的。


    而且基本上都拎着饮料,还有两对互换着奶茶在喝。


    沈繁看了一眼,不由脑补了下自己如果和庄景延恋爱了,是不是也会这个样子。


    真黏糊啊,沈繁心里腹诽着,但那看着人家奶茶的眼神,却跟心里嘴硬、傲娇的想法南辕北辙。


    看起来像是羡慕,又像是眼馋。


    而庄景延将沈繁的羡慕,理解为了嘴馋。


    刚刚吃完晚饭的庄景延,这会一点不馋也不饿,他甚至是有点饱了。


    沈繁刚才吃的也不少,庄景延没想到沈繁这会看到别人喝奶茶,居然还能这么馋。


    还挺能吃的。


    庄景延想着,目光不由沈繁的腰间落了下,沈繁今天穿的是宽松版衬衫和西裤,衬衫被束在西裤中,显出一截窄窄的腰身。


    胃口挺好,怎么腰这么窄?


    庄景延脑海里晃过了一瞬少儿不宜的画面,宽大的床上,凌乱的床单,全身雪白肌理透着粉的沈繁,被弄得眼角溢出眼泪的沈繁。


    沈繁的腰,很好掐。


    手感很好,柔韧而又滑腻。


    大庭广众之下,脑海里闪过春色画面的庄景延,薄唇抿了下,喉结很轻地滚了滚,然后将视线从沈繁身上挪开了下。


    过了会,庄景延又稍稍贴近了沈繁,低下头,贴耳附在沈繁耳边,“想喝点东西,去买杯奶茶吗?”


    庄景延的声音本就有点冷沉低磁的感觉,低声贴耳说的时候,那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以往有的时候,沈繁都会因为庄景延贴耳说话而耳根微痒微热,这会做贼心虚的沈繁就更是了。


    庄景延贴近他说话的时候,那微冷质感但又热气拂耳的声音滚入耳道,沈繁不由感觉像有什么细小沙粒碾过自己耳道。


    很痒。


    耳朵有点热。


    心跳有点快。


    沈繁听着自己微微跳快的心跳声,但并没有露馅,他面上摆出镇定模样,看了下庄景延,然后像是不以为然地、迁就庄景延的样子道,“行啊。”


    庄景延看着明明眼馋人家奶茶,这会还装一点都不眼馋的傲娇蝴蝶,唇角很轻地扬了下。


    两人去买了奶茶,买了不同口味的。


    沈繁是想到前面人家小情侣互相喝对方的饮料,所以故意挑了不同口味的。


    他想,或许等下他也可以……跟庄景延互相交换着喝。


    他才不是单纯地想跟庄景延互相交换喝的,才不是,沈繁在心里否认着自己的小心思,他心想他这样做,也是为了确定一下庄景延跟他的距离感到底是多少。


    之前在同事和郑宁面前扮演恩爱的时候,他和庄景延其实也有互相吃过彼此的食物,但私下里还没有过。


    现在不就是一个挺好的测试机会吗?首先互喝奶茶,不是一件特别突兀的事情,其次,他们现在在电影院,没有扮演恩爱这个外力因素。


    沈繁想着,吸了一口脆啵啵,然后瞄了下庄景延。


    不好,心跳的有点快,不会被庄景延看出来什么吧?沈繁感受着自己心跳声,又移开了视线,他心想,还是等看电影的时候再尝试好了。


    到时候乌漆嘛黑的,庄景延肯定看不出来什么,而且要是庄景延拒绝了他,他也能借着影院的黑暗,为自己遮挡一下。


    他想着,又喝了一口奶茶。


    庄景延走在沈繁旁边,状若随意的看了下拿着奶茶一直吸的沈繁。


    沈繁的唇色不算深,是那种偏浅的红,看起来很软。


    庄景延眸光在沈繁含着吸管的唇上落了下,然后喉结微动了下。


    脑海里闪过了之前沈繁帮他含着的画面。


    庄景延移开了视线,也吸了一口奶茶,加冰的奶茶又凉又甜。


    两人进了电影院,然后检票,入场,进了放映厅。


    双人座位在最后面,两人朝最后一排走去,然后在双人座位上坐下。


    旁边的双人座位也坐了人,其中有一对正是刚才排在他们前面黏黏糊糊的小情侣。


    这会那对小情侣也很黏糊,肩膀挨着肩膀,还牵着手,在小声说着话。


    真黏糊。


    沈繁想着,看了下他和庄景延的座位,然后状若随意地坐下。


    是不亲不疏的距离,没有特意靠着边坐,但也没有跟庄景延手臂挨着手臂,而是跟庄景延隔了约莫一掌宽的距离。


    沈繁坐下后,又吸了一口奶茶。


    他手自然地垂落在身侧,一半贴在自己大腿上,一半压在座位上。


    接着,他看到庄景延随意地动了下,然后庄景延的手指擦过了下他的小拇指。


    多亲密的姿势和事情都做过了,这会竟然因为手指碰到了下,沈繁心跳微微跳快了下。


    沈繁心想,果然做贼容易心虚,自己这会不就是做贼心虚的典型反应。


    他正想着,这时,庄景延靠了过来,肩膀也跟他挨了下。


    庄景延拿着奶茶,同他耳语,“我们是不是应该学一下?”


    沈繁耳根微热,眼睛眨了下,看向他,小声道,“学什么?”


    庄景延看着蝴蝶漂亮的眼睛,还有抵着吸管的嘴唇,眸光微深,他贴在沈繁耳边,“学情侣在电影院看电影应该有的样子。”


    低低磁磁、仿佛带着点逗人笑意的嗓音,再一次落入沈繁耳道,沈繁觉得耳道像被羽毛挠了下,心口也像被挠了下,又痒又麻。


    沈繁抿了下唇,然后主动牵住了庄景延的手,他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问道,“现在像吗?”


    庄景延“嗯”了一声,然后抓着沈繁的手,放到了自己腿上,同时坐近了些,跟沈繁靠在一起。


    沈繁瞄了下两人牵着的手,唇角不由就弯了下,但同时又忍不住想,庄景延之前也有这种所谓的学习其他情侣相处的行为。


    那这个牵手,是不是也无法判断庄景延对他的真实距离感有多少?


    沈繁想着,又吸了一口奶茶。


    虽然有点苦恼,但沈繁那张脸上是一点看不出来苦恼,甚至看起来心情比前面还要好。


    唇角微微上扬着,眼睛明亮得像夏天的阳光。


    庄景延不动声色看了下沈繁,心想这奶茶这么好喝?


    然后唇角也轻扬了下。


    电影开始了,放映厅灯光暗了下来。


    因为四周变得漆黑,沈繁有了遮挡,不太担心被庄景延看出来自己的异样,因此在灯光暗下来后,沈繁才有了心思去想自己下一步行动,然后也才后知后觉发现,这一杯奶茶都快要被他喝完了!


    沈繁:……


    沈繁看了看即将见底的奶茶,沉默了下,然后瞄了下庄景延。


    庄景延的奶茶还剩很多,庄景延牵着他的手,正看着电影屏幕。


    电影屏幕上的光线,投映在庄景延的脸上,高挺的鼻骨在黑暗中尤其好看。


    沈繁心跳又微微跳快,他收回视线,然后过了会,他在黑暗中,靠近庄景延,将自己的奶茶往庄景延嘴巴边侧了下。


    语气状若自然而随意地问道:“你的好喝吗?我这个还不错,你要不要试一下?”


    这会没有扮演恩爱的必要,虽然说也可以将这个理解为学习正常情侣的相处方式,但……其实如果庄景延不愿意,应该会拒绝的吧?


    庄景延不是嘴馋的人,甚至压根不是多爱吃甜的人,如果庄景延会喝,应该算是……不抵触在非协议的情况下,跟他亲密接触的意思吧?


    沈繁想着,然后就见庄景延低下头,很自然地含住了他的吸管。


    庄景延吸了一口,微挑了下眉,然后将自己的递到他唇边,“试下?”


    庄景延看到沈繁漂亮的眼睛,那双桃花眼在漆黑的电影院,在影院屏幕光线的投映下,似乎微亮了下,闪烁着光芒,然后吸了一口他的奶茶。


    沈繁道:“好喝。”


    爱吃甜的蝴蝶,虚荣但又很容易满足的蝴蝶,一口奶茶都这么开心。


    庄景延看着沈繁弯起的唇线,又喝了一口自己的,然后觉得,好像是比前面更好喝了。


    漆黑的电影院,牵着的手,两个小时后,电影结束,庄景延和沈繁出了电影院,往停车坪去。


    在往停车坪去的路上,沈繁在电影院的时候就打了半天的腹稿,这会问了出来。


    商场的灯光依旧亮着,逛商场的人,吃饭的人,看完电影的人,交织成了此刻的背景。


    初秋的风轻吹,沈繁的声音混在这风里。


    沈繁语气轻松,状若随意地问道:“庄景延,你觉得这部电影怎么样?”


    庄景延:“还挺好的,挺……唯美?”


    “唯美文艺片,难得还给了一个好结局。”沈繁说着,笑了下,看向庄景延,“这部片子在告诉我们,找对喜欢的人很重要,你喜欢什么样的?”


    庄景延听着,看向了沈繁。


    他听不到沈繁此刻跳快的心跳声,只能看到沈繁那双同往日一样狡黠的眼睛,嗓音里还有几分调皮。


    沈繁转了个身,看着他,一边笑盈盈地倒着走,一边道,“让我来猜一猜。”


    庄景延薄唇轻抿,看着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踩到什么坑,悠哉悠哉倒着走,神情明媚可爱的蝴蝶,没有拒绝。


    “清冷孤高的?”


    “不是。”


    “难道是文艺款的?就是那种喜欢穿棉麻衣服、民族风衣服,看起来无欲无求、清远淡薄的那种?”


    “……不是。”


    沈繁眼睛眨了下,看起来似乎好奇,但其实一颗心隐隐期待。


    他心想,文艺款和清冷孤高款,这两个跟他差别最大的被排除掉了。


    “那难道是清纯款的?”沈繁道。


    庄景延这次没有回答“不是”,但也没有回答“是”。


    庄景延回答的是,“我喜欢性格活泼的。”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头叼玫瑰][撒花]


    第58章 (含两千五营养液加更)


    性格活泼的,晚上十一点,洗完澡的沈繁躺在床上,回想着庄景延这句话,唇角弯了下。


    自己的性格肯定算是活泼的,所以庄景延是有可能会喜欢他的,甚至有没有可能……庄景延现在其实就有点喜欢他呢?


    沈繁想着,不由脸微微泛热了下。


    自己在瞎脑补什么啊,沈繁大概觉得自己的脑补有些羞耻,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八字还没一撇呢,自己就已经开始脑补了,沈繁抱着枕头,一个人上演了一场害羞戏码,然后过了会,心思镇定了些,才又开始想下一步应该要怎么做。


    告白?不行不行太快了,要等庄景延真的有点喜欢他了再告白,万一庄景延这会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他现在突然告白,不得吓到庄景延,说不定还影响他跟庄景延之间的合同关系呢。


    这合同可是他的近水楼台,不能丢了。


    沈繁丝毫不因为自己跟庄景延的亲密相处,有这一纸合同的因素,而就觉得膈应,他只觉得这是机会。


    这大抵是他性格里的底色之一,他总是能看到事情好的一面。


    沈繁想着下一步,打开了手机,开始搜约会地点、约会一般都做什么之类的,搜了一堆,然后又打开了某点评软件和票务软件,将好几个密室逃脱、鬼屋、展览、音乐剧都加入了收藏。


    加入了收藏后,沈繁开始想什么时候约庄景延,应该从哪个项目开始比较好,正想着,胸口突然泛上些微的恶心。


    沈繁微拧了下眉,心想自己这是晚上吃太多了吗?还是太累了?


    他用手摸了摸自己心口,那阵不适感并不算重,沈繁坐起身,稍微缓了下,那奇怪的恶心感就又慢慢消失了。


    因为不适感症状轻,且一会就没了,沈繁也就没在意,不过因为刚刚那点奇怪的不适感,沈繁这会有点想喝冰凉酸甜的东西。


    于是他起身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酸梅汤。


    圆滚滚、手榴弹一样的玻璃瓶,有点烟熏的乌梅味,沈繁拧开玻璃瓶,插进吸管,喝了一口,冰凉酸甜的味道漫入喉咙,仿佛立时将刚刚那点不适感给挥散了。


    沈繁心想,估计是晚上吃的太腻了,又是肥厚的刺身,又是加奶加厚乳的奶茶,还是需要点清爽的酸梅汤解解腻。


    他喝了一口酸梅汤,还觉得不够,又从零食柜里拿了一包酸杏干。


    他拆了一颗,含入嘴里,杏干的酸比酸梅汤可是酸多了,沈繁刚吃的时候,眼睛都酸的眯了下。


    虽然酸,但是觉得很好吃,觉得吃了人都舒服了些。


    沈繁吃着酸杏干,又想到自己刚刚收藏的那一堆约会项目,想了想,拿着杏干和酸梅汤去了庄景延的卧室。


    庄景延卧室没有关门,沈繁站在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声,“庄景延?”


    卧室里传来声音,“进来。”


    沈繁走了进去,只见庄景延也已经洗完了澡,换上了睡衣,正靠坐在床上,看着手里的ipad。


    大概是因为一个人在卧室,卧室比较私密,因此庄景延的睡衣扣的比往常随意一些,上面好几颗扣子没有扣,领口随意地敞开,露出隐约的胸肌,以及胸肌上的那一颗小小的黑痣。


    庄景延这会穿的是真丝睡衣,丝绸在灯光下如流水一般贴着庄景延的身体,也如流水一般反射着光泽。


    那一颗小小的黑痣,就在胸肌肌理的光泽下,和睡衣如水的光泽下,在沈繁眼前晃着。


    很抓人视线,也很……性感。


    沈繁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好色的beta,居然进来后,就盯着人家庄景延胸口的痣看了。


    沈繁耳根微热,但装作不在意地移开了视线。


    跟沈繁一进来好色地盯着别人痣不同,庄景延的眸光在沈繁手上的酸梅汤上落了下,而且沈繁嘴巴里似乎还在吃着什么东西。


    “坐吧。”庄景延目光朝另一半床示意了下。


    沈繁刚酝酿好的话,被庄景延这句话给打了回去,因为沈繁原本没打算坐下的,他原本打算说完就回自己卧室的。


    他没想到庄景延会叫他坐床上。


    虽然这床,他也不是没坐过没躺过,但……那两次都是跟庄景延发生关系的时候。


    在他看来,这床几乎跟性、跟那些让人脸红潮热的回忆,画上了等号。


    不过,他才不会表现的那么小家子气,庄景延都不介意,都叫他坐,那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沈繁脑海里闪过了一瞬之前在这张床上,庄景延手臂撑在他两侧,俯身看着他的画面。


    画面一闪而过,就被沈繁立即赶出了脑海,然后沈繁在庄景延的床上坐下。


    庄景延看着一副镇定模样,但耳朵有一点点红的沈繁,眸光微深了下,然后道,“正好有事跟你说。”


    沈繁眼睛眨了下,摆出正经脸,“什么事?”


    “就是跟你汇报下行程,我周五出差,下周一回来。”庄景延道。


    这其实算是他们作为同谋,有必要的消息互通,但庄景延用的词语是汇报行程。


    汇报行程,听起来真像小情侣会做的事情。


    沈繁觉得嘴巴里的杏干,都好像变得甜了些,他咬着,将杏干咽下,然后“哦”了一声,不由地道,“本来还想问你周末要不要去鬼屋玩。”


    说完这句话,他就有点后悔了,恨自己嘴巴太快,庄景延都说了周末出差,自己还提这个做什么,应该下次再提的。


    现在说了,庄景延又没空,那自己下次再提一次,感觉会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刻意。


    沈繁一边后悔着自己嘴巴太快,一边又装作随意地解释道,“有同事推荐的鬼屋,说是蛮好玩的,你出差的话就算了。”


    庄景延道:“下周你有空吗?”


    沈繁正眼睛眨了下,心里不由升起了一点期待,“下周?有空。”


    庄景延道:“那下周一起去鬼屋?”


    沈繁心里的期待,好像变成了一块甜滋滋的莓果糖,沈繁有些傲娇地、仿佛不在意地道,“好啊。”


    沈繁说着,吸了一口酸梅汤,瞅了下庄景延手里的ipad,好奇道,“在看什么?”


    庄景延将ipad翻转过来,给沈繁看了下,只见上面是一张沈繁看不太懂的建筑设计图。


    沈繁不由道:“这么晚还在工作吗?”


    “不算工作,随便看看而已。”庄景延说着,眸光在沈繁的唇上的落了下,“你刚在吃什么?”


    沈繁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他从口袋里拿出了刚拆的那一包杏干,“这个。”


    他说着,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然后递了一个给庄景延,“吃吗?”


    每一颗都是独立包装的,庄景延接过,看了下,拆开。


    偏酸微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庄景延含着杏干,不由问道:“你晚上没吃饱吗?”


    他发现蝴蝶最近胃口好像比之前要好了很多。


    “吃饱了。”沈繁咬着酸杏干,不以为意,“可能吃的有点腻,吃点杏干解腻。”


    又闲聊了几句,沈繁回了自己卧室。


    到了周五,庄景延下午的飞机,中午的时候,庄景延问沈繁要不要一起吃午饭,于是几个小时前刚一起吃完早饭的两人,又在沈繁公司楼下碰头,一起去附近吃了午饭。


    吃完午饭,沈繁继续工作,庄景延也回了朔圆,然后下午去了机场。


    到了晚上,沈繁忙完工作回了庭西路。


    虽然庄景延平时话并不算多,甚至有的时候算得上安静,理论上来说,庄景延在不在,对这套房子的“热闹”感并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但这会沈繁开门,进到客厅,还是不由感觉到了一点点的冷清。


    其实有的时候,庄景延回来的比他晚,但那个时候,他站在客厅里,并不会觉得冷清。


    因为知道庄景延等下就会回来,所以不觉得冷清。


    甚至更早之前,他还因为庄景延出差而开心,开心自己能独享这套房子。


    因为那个时候没有动心,或者没有发现自己动心了。


    沈繁自己其实也不太能确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庄景延的。


    庄景延。


    沈繁自言自语地、轻声地说着这三个字,然后就觉得那种酸酸甜甜的情绪,那种心口像有什么东西在膨胀的感觉,愈发在心底蔓延、生长。


    原来人真的会因为只念了某个人的名字,就心口悸动、期待、想念。


    沈繁想到了初中时候,会在自己本子上偷偷写喜欢的人名字的同学,想到了之前暗恋公司某个男生,而每天神采飞扬、满心期待来上班的同事。


    原来喜欢是这样的感觉,像一阵风穿过了心里,然后整个心里就此颠倒了。


    初次品尝到“喜欢”这种滋味的沈繁,像一个青涩的初中生,被自己喜欢的人的一举一动而牵引着心神。


    成熟版的沈繁,理智上觉得自己现在有点矫情,但正所谓情窦初开,饶是张扬、好强的蝴蝶,也控制不住心底的那种的想念。


    庄景延不在,客厅都感觉空荡荡的了,沈繁想着,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想去拿一瓶酸梅汤喝,然后发现本来被喝的只剩三瓶的酸梅汤,这会又摆的满满的了。


    看来是被庄景延补货了。


    沈繁看着塞得满满的酸梅汤,唇角不由就扬了下。


    他和庄景延喜欢喝的饮料其实不太一样,他偏好带点甜味的,庄景延则更喜欢喝纯茶、苏打水之类的没有甜味的,像这酸梅汤,基本都是他喝的。


    但庄景延每次补上饮料的时候,都会把他要喝的一并补上。


    他想这是庄景延身为同居者的绅士,但即便如此,沈繁还是不由唇角上扬。


    他看着摆的满满的酸梅汤,突然觉得客厅的冷清好像少了点。


    他拿出了一瓶,拧开,插入吸管,酸酸甜甜的酸梅汤,非常好喝。


    他喝着酸梅汤,然后想到下周三要开庆功宴,他们今年的业绩很好,收益也很好,创下了新高,老板们临时决定下周三开个庆功宴。


    通知的临时,他下午的时候也在忙,都还没来得及跟庄景延说。


    庆功宴,也算是一个相处的理由和机会?


    沈繁想了想,给庄景延发了条消息。


    沈繁:[学长,下周三晚上我们公司有庆功宴活动,你要不要参加?]


    沈繁:[好像会请乐队来表演,还有些其他节目]


    过了会,顶着老公这个备注的微信,给他回了一个小狗ok的表情包。


    可爱的小狗顶着Q软的OK,在聊天页面上蹦蹦跳跳。


    沈繁看着,唇角翘起,轻轻戳了戳小狗表情包。


    然后两人的聊天对话框上,就显示了[我拍了拍“老公”]


    沈繁:…………


    他正要撤回,然后庄景延发了一个“?”过来。


    沈繁:…………


    沈繁点开输入框,开始打字,给自己找理由。


    庄景延看着微信对话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薄唇轻抿了下,然后给沈繁打了视频通话过去。


    正在打字的沈繁,看着庄景延打过来的视频通话,不由就心跳跳快了一拍。


    他接了视频通话,只见庄景延这会在酒店,似乎还在忙工作。


    “怎么了?”庄景延问道。


    “没事啊,我刚刚不小心按到了。”沈繁说着,在餐桌边坐下,边说边喝了一口酸梅汁,“你吃饭了吗?”


    “还没,叫了酒店的晚餐,等下会送过来,你呢?”


    “吃了意面和披萨,就上周我们点过的那家,在我们公司附近,我下了班就去吃了,你还在工作吗?”


    “差不多忙完了。”


    庄景延说着起身,坐到了酒店房间的沙发上,他坐姿随意而散漫,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手肘压在沙发靠背上,手掌撑着脸,看着沈繁,同沈繁说话。


    过了会,酒店送的餐到了,庄景延开门,晚餐被推了进来,两人又聊了一会,等庄景延差不多吃完,沈繁才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沈繁心情很好地去洗澡了。


    上次跟庄景延在浴缸里做过后,他再看到浴缸都觉得不太好意思了,因此最近都没怎么去浴缸泡过澡了。


    今天庄景延不在,沈繁拿着衣服进了主卧的浴室。


    本以为就自己一个人,应该不会不好意思,但不知道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喜欢庄景延,还是因为刚打完电话,沈繁走进去后,看到浴缸,脑海里不由就闪过了上次那一幕一幕的画面。


    庄景延弄湿的衬衫,庄景延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庄景延亲吻着他,将他抱到浴缸里……


    沈繁觉得耳朵有点热,不由就揉了下耳朵。


    温热的水一点一点放满浴缸,沈繁踩进浴缸里,然后脑海里再一次闪过了之前那些旖旎yin|乱画面。


    不知道是热气洪的,还是其他的原因,沈繁雪白肌理下透起了粉。


    沈繁抿了抿唇,然后热着耳朵,从黄铜色的小盒子里,拿了柠檬和雪松精油。


    柠檬和雪松滴入浴缸中,在浴室里扩散开,先是柠檬的香气更重,然后是雪松的香气一点一点扑了上来,盖过了柠檬的香气。


    这是上次做的时候,庄景延调给他闻的味道,是庄景延说的当时信息素的味道。


    沈繁闻着浓烈的雪松香气,身体不由起了点反应。


    意识到自己起了反应后,沈繁愈发觉得羞耻了。


    天啊,他居然闻着这味道,就起反应了。


    自己这是欲求不满,还是太好色了?


    沈繁脸上滚烫,身体也滚烫,他不由觉得自己愈发想念庄景延了。


    ……


    他是喜欢享受的性格,也并不避讳自己身体的欲望和感受。


    但要他想着庄景延的脸diy,他实在还是有些羞耻。


    沈繁觉得这都怪庄景延,就是庄景延乱来,害得他泡澡不能好好泡了。


    匆匆泡了一会的沈繁,换上了衣服,去客厅随便开了一部动漫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周六中午,沈繁吃过了午饭,准备出门去给庄景延买礼物。


    公司业绩好,要办庆功宴,这其中也有他的一份力,他前两天发了工资,工资也跟公司的业绩一样,达到了新高。


    庄景延没有告诉他那个想要的很贵的礼物到底是什么,他心想庄景延没说,估计是考虑到他现在买不起。


    但现在买不起,就永远不送庄景延礼物了吗?沈繁觉得这并不妨碍他先送点其他的给庄景延。


    之前他想送庄景延礼物,是因为庄景延给他介绍了有钱人脉,而现在他想送庄景延礼物,单纯就是想送而已。


    想送礼物给自己喜欢的人。


    而且现在自己想追庄景延,当然应该主动一点,应该送庄景延礼物。


    沈繁想着,换上衣服出了门。


    虽然想送庄景延礼物,但说实话,他确实不知道应该送什么,庄景延不像他一样,喜欢各种华丽漂亮的东西。


    哦,庄景延好像蛮喜欢车的,虽然开的最多的是那辆宾利,但据他所知,庄景延在澜湾还有好几辆车,庄景延开过几次,庄景延有次还问过他有没有想要的,庄老爷子的别墅车库那边,好像也有庄景延买的车子。


    这些车都有一个共性——价格昂贵。


    庄景延想要的礼物难道是车子?那他现在确实是还买不起,买完就要喝西北风了。


    沈繁想着,进了商场,在商场的几家奢侈品店逛了下,最后挑中了一枚珠宝镶嵌的蛇形胸针。


    蛇形胸针价格不低,但沈繁看到这枚胸针的第一眼,就觉得很适合庄景延,脑海里甚至想象了下庄景延穿着西服,戴着这枚胸针的样子。


    感觉很好看。


    正好庆功宴,庄景延可以戴。


    庄景延之前给他买过高奢衣服和珠宝,说是以后参加宴会用,那他也可以用这个理由,送给庄景延。


    再加上庄景延给他介绍了那么多人脉,庄景延应该不会觉得他送胸针奇怪。


    沈繁想着,买了下这枚胸针。买完后,他本来是想回去的,不过出商场的时候,正好经过了一家卖手环、颈环的店,虽然有些样式做的好看,但这并不是一家饰品店,这些手环、颈环都是用来监测、抑制信息素之类的。


    沈繁以前从来没有进过这类店,因为觉得自己是bata,用不上这些东西。


    但这会看到,他不由就想到了庄景延手腕上的那枚银色监测环,不由就起了点兴趣。


    于是他进了店内。


    这是一家在这个领域非常有名的品牌,门店很大,店内产品也很丰富,针对alpha、omega和beta的都有。


    他好奇地看了下,然后往alpha专区那边走了过去。


    展示桌上放着很多的手环,有像庄景延那枚一样的仿佛铂金素镯的,也有一些看起来很花哨的。


    沈繁好奇地拿起了一枚跟庄景延手上那个很像的,然后一名店员见他似乎不太懂怎么用,朝他走了过来,语气礼貌:“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沈繁心想,也不知道庄景延手上那个手环是不是最新款,要不再送庄景延一个手环?


    他想着,于是问道:“请问这是最新款吗?”


    店员笑着道:“对的,这是我们店的最新款,前不久刚刚上市的,您手上拿的这枚设计偏简约一些,还有这几个款式,跟这一款的功能是一样的,只是外设不一样。”


    沈繁顺着店员的示意,看了下另外几款,觉得太花哨了,还是这种素银色的比较适合庄景延。


    “请问您是自己用,还是送人?有什么需求吗?”店员问道。


    “送人,唔,这个手环比之前的有什么升级吗?比如发热期,能提前一两天感知到之类的?”沈繁问道。


    店员笑了下:“手环是有升级的,但像您说的发热期能提前一两天感知这个功能,之前的手环其实一般也都有的。只不过不同的款式,感应的准确度可能有所不同。”


    店员说着,拿过沈繁手上的银色手环,打开了面板页面,操作给沈繁看。


    “这一款在准确度上,相比于之前的是有升级的,但要说完全精准到一天或两天前,这个暂时还不能非常精准,这个其实也有点取决于每个alpha的身体情况和当次发热期的情况,有的alpha可能提前一天会被提醒,有的临近发热期前几个小时才会被提醒。”


    沈繁听着,心想那好像跟庄景延现在戴的手环差不多?


    庄景延第一次发热的时候,应该是提前了几个小时提醒的,要不然庄景延哪有时间自己开车到澜湾去。


    庄景延第二次发热期……手环鸣叫了之后,庄景延就亲了他。


    那这算是……手环监测不给力,临到发热才监测到的?


    沈繁正想着,店员又道:“像手环的发热期提醒功能,虽然不能说百分百做到了提前一两天提醒,但大多数情况都是能达到这个要求的。一般最晚的,也是会提前几个小时监测到,给到使用者一定的准备时间的。”


    “而且,alpha发热期的时间和次数都是比较固定的,其实一年里,能用到这个功能的次数并不多,因此一般alpha会更关心手环的抑制功能、信息素监测数据的准确度这些。”


    沈繁听到店员说的,疑惑了下。


    alpha发热期的时间和次数都比较固定?一年用不了几次这个功能?


    瞎说,庄景延一个月就发热了两次呢!


    沈繁想着,狐疑地看了下店员,“alpha发热次数很少吗?一般一年会发热几次?”


    店员意识到这是一个彻底的alpha生理知识小白,店员笑了笑,解释道,“不多哦,根据数据统计,alpha一般一年发热两到四次,这个看不同alpha的身体差异。”


    沈繁微愣了下,才两到四次?


    那一个月发热了两次的庄景延……是什么情况?


    沈繁有点懵地问道:“alpha有可能一个月发热两次吗?”


    “……”店员都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店员思考了下,道,“就我自己工作了这么久,还没听说过这么频繁的。”


    “有些得了信息素紊乱症的,也没有过一个月两次发热期的情况。”


    “这种情况应该非常非常罕见,不过我也不敢保证,最好还是咨询下下医生?”


    店员谨慎地说着,而沈繁听着店员说的,眼睛眨了下,有些懵住。


    按照店员说的,这种情况他没有见过,甚至得了信息素紊乱症的都没有出现过一个月两次发热期的情况。


    而之前他跟庄景延医生通电话的时候,他记得那位医生说的是庄景延一直压抑自己,以后可能会得信息素紊乱症。


    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庄景延现在还没有得信息素紊乱症吗?


    没有得信息素紊乱症的庄景延,出现了一个月两次发热期这种极度罕见的情况。


    是庄景延情况特殊?还是庄景延……第二次并不是发热期?


    沈繁微愣着,心跳微微跳快着,问道:“那有没有不是发热期,但这手环会叫的情况?就跟提醒发热期那样嘀的一声。”


    店员笑了下:“有啊,除了发热期,alpha的信息素如果飙升到了非常高的峰值,监测手环也会鸣叫的。”


    “alpha的信息素代表了alpha的生理欲望,因此如果手环在非发热期鸣叫,这是alpha求爱的信号。”


    求爱的信号。


    沈繁听着店员的话,呼吸微屏了下。


    所以庄景延第二次“发热”,是发热期还是……信息素飙升到了峰值?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头叼玫瑰][哈哈大笑][裤子]


    第59章


    十分钟后,坐在车内的沈繁并没有立即开车回去,而是低着头,开始在网上搜关于alpha发热期的情况。


    某度,某地瓜,某大眼,某乎,他都搜了一遍,搜索的问题主要围绕在“alpha发热期多久来一次”、“alpha发热期频次”、“alpha发热期罕见案例”之类的上。


    搜完一圈,得到的回答跟前面店员的回答是一样的,alpha发热期一般一年两到四次,他也没有在网上搜到一个月发热两次的案例。


    搜完,他想了想,打开了某deep和网上问诊软件。


    他在某deep输入问题:[alpha有可能一个月发热两次吗?]


    然后在问诊软件上,挂了一家海城三甲医院的线上问诊号。


    线上问诊需要排队一会,沈繁就先看了某deep给出的回答。


    回答非常的详尽,从alpha的生理特征、发热期原因到发热紊乱综合征都做了解释,最后给出的结论是alpha发热期不会出现的这么频繁,但不排除特别罕见的发热紊乱综合征。


    特别罕见,这种情况难道就这么巧,出现在了庄景延身上?


    沈繁正想着,线上问诊排到他了。


    于是沈繁又将同样的问题,问了线上的医生。


    医生回复:[这种情况基本上是不会有的,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建议先来医院做下检查]


    沈繁:[有没有可能是发热紊乱综合征?]


    医生:[我也不能说一定不可能,没办法完全排除这种情况,还是先来医院做下检查,才好判断]


    沈繁看着医生的回复,眼睛眨了下。


    拉着庄景延去医院检查?这跟他直接问庄景延,你第二次“发热期”是真的发热期,还是因为对我有欲望,所以信息素飙升到了顶峰,有什么区别?


    从目前搜索和咨询的结果来看,庄景延手环第二次鸣叫是因为发热期的概率……很低。


    但医生也说了,不能完全排除。


    感觉咨询了个寂寞。


    打电话问下庄景延的私人医生?不行,对方作为庄景延的私人医生,跟庄景延的关系,肯定比跟他的关系更熟。万一自己一问,医生就告诉庄景延了呢?再万一,庄景延如果真的是发热紊乱综合征呢?


    被庄景延知道自己去问这个,有点怪尴尬的,显得他有点自恋。


    沈繁揉了揉自己耳朵,他刚上车的时候,甚至真的想直接打电话问庄景延,你第二次手环鸣叫是不是不是发热期,你是不是……对我产生了足以让手环鸣叫的信息素波动?


    是不是……喜欢我?


    沈繁想着,不由手臂压在了方向盘上,脸埋在了臂弯里。


    他心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自恋了?是不是想多了?万一庄景延真的只是情况比较罕见,是发热期紊乱综合征之类的情况呢?


    但医生也说,这种情况很少见。


    想到庄景延有可能不是发热期,而是对他有欲望,有可能是喜欢他的,沈繁不由地就心跳跳快。


    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那种期待、雀跃,已经在心底生长,就像风筝飞向高空,像轻风穿过了洒满阳光、开满花的花园。


    车窗外的阳光,仿佛照进了沈繁的心底,沈繁微热着耳根,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虽然还不能确定,但沈繁这会已经忍不住在想,如果庄景延第二次跟他做的时候,手环第二次鸣叫的时候,真的不是发热期,那他要怎么办?


    沈繁的脸从臂弯里抬起,他不由从副驾座位上,拿过刚刚给庄景延买的礼物。


    镶嵌珠宝的蛇形胸针在缎带珠宝盒里闪烁着漂亮的光泽,沈繁手指在蛇形胸针上来回地滑动着,就好像这样可以给他带来点灵感,可以让他现在就已经忍不住雀跃得已经起飞的心,已经红得泛热的脸,稍稍镇定一些,降温一些。


    如果庄景延那次不是发热期,他要怎么办?


    沈繁手指抚着漂亮的蛇形胸针,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他心跳微微跳快着,心想如果真的不是发热期,那他就跟庄景延告白。


    只是自己要怎么告白呢?庄景延还要两天才能回来,庄景延回来的第二天晚上就是庆功宴。


    沈繁想着,眨了眨眼睛,然后打了个电话。


    虽然还不能确定庄景延到底是不是喜欢自己,不能确定庄景延第二次发热期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沈繁还是忍不住先准备了起来。


    他拨的电话,是那栋私人美术馆的主人的。


    也就是庄景延工作后第一次参与的那个项目,上次在庄景延办公室看到的那个建筑模型的那栋美术馆。


    那栋私人美术馆的主人,是他们公司产品的投资人,他之前会去那栋美术馆,也是因为拜访这位投资人的原因。


    沈繁偶尔会去参加这位投资人办的展览、活动之类的,也在私事上帮过这位投资人几次,认识的时间久了,两人也慢慢算是朋友了。


    电话接通,沈繁先跟对方闲聊了几句,还聊了下对方最近参加的一档文化节目,然后说明了来意。


    他想在庆功宴那天晚上,带着庄景延进那栋美术馆,想在庄景延工作后参与的第一个建筑项目里,想在庄景延和他都很喜欢的那扇高耸的五彩玻璃窗前,跟庄景延告白。


    这栋美术馆之前的闭馆时间是九点,正常情况下,沈繁其实不用特地打电话麻烦对方,但他记得前段时间,对方在朋友圈说过,美术馆因为展品和场馆调整的原因,暂时关闭。


    现在也还没对外开放。


    也就是因为这个的原因,沈繁才只能打电话给对方。


    “张老师,跟你说个很巧的事情,我前段时间不是结婚了嘛,我老公是建筑设计师,你那栋美术馆,就是他工作后参与的第一个项目。”


    电话那边传来颇为豪迈的声音,“真的假的?那说不定我还见过他呢,这有空词语得一起出来吃顿饭。”。


    沈繁笑盈盈:“好啊,下次一起吃饭。张老师,是这样的,下周三我本来想给他一个惊喜,想跟他一起去逛逛你的美术馆的,但美术馆最近不是暂停开放了嘛,张老师,周三晚上,方便借用一下吗?就参观一下。”


    因为要做场馆调整,沈繁猜美术馆里的展品应该都已经收起来了,不在场馆内。


    不过他也不完全确定,他心想对方要是不愿意,他也不好勉强人家,那就再想其他的告白方案。


    但对方很爽朗地道:“当然方便,不过因为想做些调整,美术馆里的画暂时都撤掉了,你们进去,就只能欣赏美术馆这栋建筑本身了。”


    沈繁唇角上扬:“张老师,你这栋美术馆本身就已经很值得欣赏了。”


    好话谁听了都开心,对方笑着道,“也不知道你是在夸我眼光好,还是在夸你老公哈哈哈。”


    沈繁笑眼弯起:“难道不是都眼光好品味好,才会有这栋美术馆吗?”


    跟对方聊了一会,挂了电话。


    蛇形胸针的盒子还敞开着,胸针上的钻石在沈繁眼前,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漂亮夺目的光亮。


    沈繁看着蛇形胸针,心想,美术馆确定了下来,现在要确定的只有庄景延第二次“发热期”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他当然很想现在就知道答案,他也可以现在就打电话去问庄景延,但他并不想通过电话,就算要问,他也更想面对面地问庄景延。


    正想着,微博推送了一条新闻,是关于有关部门成立调查小组,胡州被正式立案调查的。


    沈繁看着新闻,心中快意,然后又不由想到了跟胡州相关的庄资休,以及庄资休那栋豪宅花园。


    种了一片的青枣树,但却没有一颗柠檬树的花园。


    沈繁原本是打算买完礼物就回庭西路的,但这会看到消息,不由就想起了那个没有柠檬树的花园。


    虽然胡州被立案调查,虽然庄景延现在看起来强大还嘴毒,但幼年被自己父亲厌恶、被父亲抛弃是真实的,那份伤痛是真实的。


    昂贵的花园里没有柠檬树,但庭西路的住所可以有一棵柠檬树。


    沈繁想着,搜了下附近的花卉市场,然后开车往花卉市场去。


    他在花卉市场逛了好几家店,然后买下了一株柠檬树苗。


    虽然他还不确定庆功宴那天晚上,自己要不要跟庄景延告白,但不管告不告白,他都是喜欢庄景延的,不管庄景延是真发热期,还是假发热期,他都想在庭西路的住所,给庄景延种下一棵柠檬树。


    在沈繁开车,将柠檬树带回庭西路住所的时候,庄景延和裴载刚结束了一段工作。


    庄景延本来是想回酒店的,想早点结束工作,早点回海城,但裴载非要拉着他去酒吧喝酒。


    若是以往,庄景延可能就拒绝了,但裴载念叨着马上就要到他跟墨祈的恋爱纪念日了,他还没想好要送墨祈什么,要怎么过今年的恋爱纪念日。


    他很苦恼,于是向刚刚结婚的庄景延发出了求助。


    而假结婚的庄景延,最近其实也在想,他要怎么和沈繁推进关系,又应该在什么时候跟沈繁告白。


    于是,抱着这样的疑惑,抱着从裴载身上找点灵感的想法,庄景延陪裴载去了酒吧。


    两人去的是一家静吧,点了酒,裴载就开始跟庄景延细数他跟墨祈过过的各种纪念日,以及某一年他忘了准备恋爱纪念日,墨祈气得整整一天没理他。


    裴载说完,非常欣慰地看着庄景延,“结婚了就是不一样啊,会体贴我了,我说了十分钟,你居然都没有打断我。”


    庄景延微挑了下眉,问道:“你当初是怎么跟墨祈告白的?是怎么确定墨祈喜欢你的?”


    裴载以为庄景延是要先了解他跟墨祈的恋爱情况,再给具体建议,他嘿嘿笑了下,然后道:“还能怎么确定,这肯定能感觉到的啊,互相之间有点意思,就那种暧昧感,多多少少能感觉到一些的啊。”


    庄景延:“比如?”


    裴载:“比如他对我的接触不抵触啊,有次我打篮球扭到了脚,他特意扶着我去校医室的,还给我涂了药膏。”


    “哦还有,比如情人节,我约他看电影,他同意了,情人节诶,还有我那时候经常约他吃饭,他要是对我一点不喜欢,肯定不会和我出去那么多次的啊。”


    裴载吧啦吧啦说着,庄景延听着裴载的话,不由地想着他和沈繁的情况。


    吃饭,他和沈繁不仅经常约出去吃饭,还经常在家一起做饭吃,但从这一点上,似乎无法判断,毕竟他们住进庭西路第一天,就已经会这样了。


    至于情人节……因为他们现在是伴侣关系,感觉就算情人节约出去看电影,沈繁可能也只是因为扮演恩爱、维护两人恩爱假象而同意的。


    而且蝴蝶向来是热情的、不太有边界感的,第一次见面就能抓着他手喊老公,见面没两天就能很自如地挽着他手,扮演恩爱。


    他觉得就算情人节一起出去看电影,可能在沈繁眼里,也不是什么很亲密的事情。


    面对这样的蝴蝶,真的很难判断蝴蝶对他的亲密,是天生的自然熟,还是有一点喜欢。


    “那你当初是怎么告白的?在追了墨祈多久后告白的?”庄景延又问道。


    裴载看起来沉稳,但说起自己的爱情故事,那也是滔滔不绝,“追了三个月左右,在他生日那天告白的,他生日那天,我们一群人去KTV唱歌,后面散场的时候,我送他回宿舍楼,当时喝了酒,就壮着胆子,在宿舍楼楼下跟他告白的,现在想起来,多亏了那顿酒。”


    “墨祈你也知道,容易害羞,不熟的时候吧,也不怎么理人,我当时虽然觉得他应该对我有点意思,但不敢确定啊,但因为那天唱歌喝了酒,而且那天KTV,还有人给墨祈送玫瑰花,我这一上头,一难受,就告白了。”


    庄景延看着一脸愤愤说着的裴载,薄唇轻抿了下,他觉得裴载这会也上头了。


    裴载一口将杯里的酒干了,然后道:“还好我那天告白了,告白就要趁早,要是我告白的晚一点,说不定墨祈就跟别人在一起了。”


    庄景延听着裴载的话,手指在酒杯杯身上轻轻摩挲了下。


    告白要趁早吗?


    沈繁应该也有不少追求者,虽然现在对外,沈繁是结婚了,但保不准有人跃跃欲试。


    而且从沈繁自己的视角看,沈繁是单身的,是有选择权的,说不定哪天沈繁就想试试恋爱了。


    听裴载聊了一通恋爱史,以及恋爱纪念日的几个方案,帮裴载选了其中一个,然后庄景延买单,以作自己这堂课的学费,然后和裴载回了酒店。


    到了酒店,庄景延先洗了澡,洗完,他本来想再工作一会,但想到裴载说的话,就有点无心工作了。


    他起身,拿了一瓶冰水,拧开喝了一口,然后眸光在自己那枚蓝钻婚戒上落了下。


    裴载说的,其实也有一定的道理,总不能等完全确定沈繁对自己有意思,再去告白。


    追求蝴蝶,跟向蝴蝶告白,并不是两件互悖的事情。


    庄景延想着,手指在那枚蓝钻上摩挲了下,他看着自己手上的婚戒,想到了沈繁手上的那枚。


    和自己一对的婚戒。


    蓝钻在酒店房间的灯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泽,一如漂亮的蝴蝶,张扬、夺目。


    庄景延看着婚戒,心想,如果自己要告白,要怎么告白呢?


    作者有话要说:


    [垂耳兔头][红心]


    推推专栏完结甜文《相亲相到了大BOSS》


    新入职的陈清词,是部门公认的完美形象,学历高、样貌好,性格还随和温雅。


    但这样优秀的人,却从未谈过恋爱。


    不是没人追,而是他不想谈,因为他私底下就是个懒宅。


    陈清词:一个人多爽,想睡到几点睡到几点,想看多久漫画就看多久漫画!在外面维持人设就已经够累了,要是谈了恋爱,我在家还得装?NO!在家当然是棉T和大裤衩!


    但亲友总给他介绍对象,某次他推脱不掉,如往常一样打算见个面走个过场。


    结果后来发现……相亲对象是公司大BOSS周乘正。


    好消息:周总不知道他是公司员工。


    坏消息:周总又约他吃饭。


    陈清词以工作忙为理由,连续拒绝了周乘正三次,第三次拒绝后,周乘正出现在了他们部门会议上。


    两人四目相对。


    陈清词:……


    周乘正:加班很严重?-


    周乘正向来对一见钟情嗤之以鼻,直到某天遇到了相亲对象,清俊温雅,笑如春风。


    再后来,他无意间发现了对方伪装下的懒宅性格。


    周乘正:“漫画亲签,要不要?”“新收的游戏卡,玩吗?”“抽到的洗碗机,给你。”


    陈清词:……要死,有点心动。


    表面完美实际懒宅的员工x沉稳腹黑略狗比的大老板


    小甜饼,1V1,双洁


    第60章


    下午六点多,从花卉市场买来的柠檬树苗,被种到了庭西路住所的阳台上。


    沈繁看着柠檬树苗嫩绿的叶子,不由心情很好地用手摸了摸树叶,心里已经在期待着它长出柠檬来。


    种好柠檬树后,沈繁去洗了把手,一边洗着手,一边心思“邪恶”地惦记着庄景延的卧室。


    他心想,不知道在庄景延的卧室能不能找点关于第二次“发热期”的线索。


    他擦干了手,然后先在客厅、书房溜达了一圈,溜达完,他犹豫了下,心想我也不翻庄景延的东西,我就进去溜达一圈。


    庄景延在的时候,我不也会进他卧室嘛,沈繁自己给自己找理由,然后有些心虚地进了庄景延卧室。


    庄景延卧室一如之前一样,宽敞、整洁、东西不多,沈繁也没乱动庄景延的东西,只是在庄景延卧室里溜达了两圈,就好像能看出什么来一样。


    但庄景延摆在外面的东西,都规整而了然,压根看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沈繁抿了抿唇,又做贼心虚地出了庄景延的卧室。


    自己要怎么在告白前,在庆功宴前,确定庄景延第二次“发热期”的真实情况呢?


    其实除了问庄景延,还有一个很直接的办法,那就是看庄景延的手环。


    如果历史数据没有被删除,庄景延的监测手环上应该会记录第二次手环鸣叫,到底是信息素飙升到了峰值,还是发热期的原因。


    但问题是,自己要怎么“自然”地拿到庄景延的监测手环呢?


    周一下午,庄景延结束出差,回了海城,到了海城,因为手上还有点工作要处理,庄景延就先回了朔圆,在朔圆忙到八点左右,开车回了庭西路。


    而此刻,沈繁已经在小区地下停车场,守株待兔半个小时了。


    他一边心不在焉回着工作消息,一边注意着庄景延的车子。


    守株待兔了半个小时后,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那辆宾利,他立即对镜看了下自己,然后理了理自己表情,接着在庄景延下车后,才姗姗下车,一边仿佛很忙似的低头看手机,一边状若不经意地抬头,有些惊讶地看了下庄景延,“这么巧。”


    庄景延没想到刚一下车,就看到沈繁了。


    他眸光在沈繁脸上落了下看,唇角微不可察地轻弯了下,他停住脚步,等了沈繁两秒,然后两人很自然地并肩走着。


    庄景延:“加班到现在?”


    沈繁脸不红心微跳,弯了弯笑眼,随口瞎说,“是啊,最近有点忙。”


    他说着,抬起自己左腕,给庄景延看了下,“今天参加活动,戴了你朋友给的手环。”


    庄景延:“感觉好用吗?”


    沈繁语气明媚:“蛮好用的,能随时查看到周围空气里的信息素浓度,很方便,而且可能是因为戴了这个,今天空气里的信息素浓度都规矩得很。”


    他这其实完全是瞎话,他今天一直在公司,压根没有参加什么活动。


    说话间,两人到了屋门前,沈繁开了门,两人进屋。


    屋内玄关和客厅入口,看起来一如往常,只是平时放车钥匙和随身小物品的孔雀蓝置物盘旁边,又多了一个同款大小的,黄铜色的置物盘。


    沈繁先庄景延一步,走到置物盘旁边,他先是将车钥匙放到了孔雀蓝的圆盘里,然后又很自然地将自己手上的监测手环,放到了那个精美的黄铜色圆盘里。


    他看了下庄景延,笑眼弯了弯,“这是我新买的,专门用来放手环的。”


    他觉得自己表达的很明显,庄景延的手环也可以放这里。


    但庄景延看了一眼,只说了句,“蛮好看的。”


    和同款孔雀蓝的摆在一起,颇为赏心悦目。


    说着,就准备直接往里走了。


    沈繁微愣了下,心想这和他预计的不一样啊,他今天故意戴信息素监测手环,故意新买了个黄铜色圆盘,就是想要庄景延也跟他一样,将监测手环放到这个圆盘里,然后他就可以趁庄景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庄景延的监测手环,看下手环上的数据了。


    但庄景延怎么不把手环放里面呢?!


    沈繁尽量淡定地、随意地道:“你手环不放这里吗?”


    庄景延将手环摘下,但并没有将手环放到黄铜圆盘里,而是给沈繁看了下,“要没电了。”


    手环显示屏上,电量显示只剩百分之五了。


    现在电池储能技术先进,像庄景延这种贵价的手环,基本一周充一次电就可以,而且沈繁基本都没见过庄景延这个银色手环充电,因此他昨天买这个黄铜圆盘的时候,脑海里预演了很多遍今天的情景,他觉得自己想的很周全了,但没想到还是想漏了。


    黄铜色圆盘旁边也没有特别近的充电口,而且,他如果非要庄景延把手环放在这外面充电,也有点怪怪的。


    没有合适的理由,沈繁只能眼睁睁看着手环被庄景延拿着往里走了。


    沈繁:……


    两人进了客厅,庄景延本来是想先进卧室的,手环的充电器在卧室里面,但一进到客厅,就看到了阳台上多出来的盆栽树苗。


    庄景延也没在意,只是看了下沈繁,“买的什么盆栽?”


    沈繁刚刚满心满眼都是庄景延的手环,都忘了自己新买的柠檬树苗,这会听到庄景延问,才想了起来。


    他不由弯起笑眼,“柠檬。”


    庄景延往卧室走的脚步顿了下,“柠檬?怎么……突然想种柠檬了?”


    沈繁简直不解庄景延这个问题,他奇怪地看着庄景延,像是老师指点学生一样,有理有据,“因为你的信息素里面有柠檬啊,所以看到就买了。”


    因为他的信息素,所以买了一棵柠檬树。


    以往出差,房子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回来依旧是什么样,直到沈繁住进了他的生活里。


    有时候出差,甚至只是有时候某天下班,这房子都可能跟出门的时候有些不一样,有时候是沈繁新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有时候是桌上摆了沈繁新发掘的美食,通常都是沈繁觉得好吃,于是顺便给他带回来一份。


    而这次出差三天回来,屋子里多了一颗柠檬树。


    庄景延心口,蓦地感觉被一根柔软的手指轻轻戳了下。


    而戳动他心口的人,正理直气壮、不以为意地看着他。


    想亲沈繁,想告白,想将人抱进房间。


    被摘下的银色手环,监测不到alpha此刻的信息素波动,而身为beta的沈繁,也闻不到此刻空气里汹涌浓烈的柠檬和雪松香气。


    尖锐的柠檬香气侵袭着,裹住了阳台的柠檬树苗,也裹住了眼前张扬的蝴蝶。


    “卖树苗的大叔说,明年就会结出柠檬的,到时候可以做蜂蜜柠檬水。”沈繁笑盈盈地说着。


    庄景延听着,眸光微深,“不如再买一颗桂花树?”


    沈繁还记得庄景延之前发热期的时候说过喜欢桂花,他这会听到,并没有多想,只当庄景延确实很喜欢桂花。


    他弯起笑眼,“那下次我们一起去挑一棵,桂花蜂蜜柠檬,感觉加在一起应该很好喝。”


    庄景延看着满心想将这几样混在一起吃的蝴蝶,唇角不由轻扬了下。


    他仿佛觉得鼻间已经闻到了甜滋滋的桂花蜂蜜柠檬水的味道。


    “明年就知道好不好喝了。”庄景延道。


    庄景延拿着手表进了卧室,而沈繁听到明年这个字眼,不由也唇角偷偷翘了下。


    明年,庄景延这是默认跟他有明年吗?默认明年这个时候,他们会一起摘下柠檬和桂花,一起做成桂花蜂蜜柠檬茶,一起品尝。


    沈繁唇角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轻快的偷笑,进了厨房。


    虽然拿到庄景延手环的计划暂时失败,但心情也还是不错。


    沈繁打开冰箱门,拿出一瓶酸梅汤,拧开,冰凉酸甜的酸梅汤漫入口腔,沈繁喝着酸梅汤,并没有完全放弃,他心想手环虽然被庄景延拿进卧室了,但庄景延等下肯定要洗澡的啊,等庄景延洗澡的时候,自己偷偷溜进去,看下手环?


    这个时机要把握准,沈繁想了想,开始一边喝着酸梅汤,一边在客厅和卧室的走廊上来回溜达,看似溜达,实则束起耳朵听庄景延卧室内的动静。


    过了会,他听到庄景延卧室内仿佛传来了开衣柜的声音,以及浴室门关上的声音。


    沈繁立即跟做贼一样,往庄景延卧室门口那边走了下,往里瞄了一眼,虽然因为拐角设计,他不能看到卧室里面全貌,但这一瞄反正是没看到庄景延。


    沈繁正想进去,但想到什么,脚步又顿了下,然后他先回了自己卧室,过了会,又再次来到了庄景延卧室。


    他假装镇定、坦然,但脚步很轻地走了进去,庄景延果然不在房间,而在浴室里。


    他瞄了下浴室门,又瞄了下庄景延放在床头充电的手环。


    他抿了抿唇,心想,庄景延我也不是故意要偷窥你隐私的,我就瞄一眼。


    而且……我确实也有权知道第二次“发热期”的真实情况嘛。


    他一边想着,一边往正在充电的银色手环那边走去。


    对于手环监测数据的查看,他这几天已经很熟悉了,他预计最多一分钟,他就能找到庄景延上次“发热期”的数据。


    他想着,正要拿起手环,这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开门声。


    这套房子,除了他就只有庄景延了,而且这开门声显然是身后浴室那边传来了。


    沈繁刚伸出的手,刚弯下一点点的腰,随着这一声开门声,咻地又立马站直了。


    因为做贼心虚,沈繁心跳都变得很快,但面上还是装的不错,他镇定而坦然地转过身,对上了庄景延有些不解的视线。


    庄景延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啊,就是进来给你个东西。”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精美的缎带盒,他递给庄景延:“送你。”


    他刚才回自己卧室,就是去拿这个了,他心想还好自己去拿了礼物,这会被撞见也有合理的借口。


    庄景延眸光在华丽的缎带盒上落了下,然后又看了下沈繁。


    他接过缎带盒,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枚镶嵌了珠宝的蛇形胸针。


    应该价格不便宜,庄景延看着蛇形胸针,薄唇微抿了下。


    他收到这个昂贵的礼物,并没有前面看到柠檬树那么开心,因为他不知道沈繁是出于什么原因送他这个礼物的。


    是礼尚往来吗?是作为他介绍了很多人脉的回礼吗?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没有很喜欢,因为礼尚往来的另一层含义,是还不够亲密。


    “为什么送我这个?”庄景延看向沈繁。


    沈繁看着庄景延的神色,有些不解,心想庄景延这是什么表情,看起来怪难懂的,难道是不喜欢这枚胸针?


    他又看了眼胸针,他觉得蛮好看的啊。


    他抿了抿唇,看着庄景延,“周三不是庆功宴嘛,你之前给我买过宴会装备,所以我也给你买了一个,虽然没有你买的那么贵,但也不便宜的,我挑了蛮久的,我觉得你戴这个应该会很好看,你不喜欢吗?”


    听到沈繁说他挑了蛮久的,庄景延本来有些介意的心情,又好像突然吃到了颗糖。


    “因为我给你买过,所以也买给我?”庄景延手指抚了下胸针。


    “对啊。”沈繁说着,为了不让庄景延觉得自己突然送胸针奇怪,又道,“而且你还介绍了那么多有钱人给我,虽然你想要的礼物,我可能还买不起,但这个我买的起,先送你这个,你觉得好看吗?”


    他笑盈盈地说着,但他笑盈盈,庄景延却唇角撇了下,刚吃到的那口甜滋滋的糖,仿佛又变成了酸的。


    “好看。”庄景延说着,抿了抿唇,然后又看着沈繁,微挑了下眉,“如果我没介绍人脉给你,就不送我?”


    对于庄景延这句话,沈繁倒也没觉得奇怪,只觉得这是庄景延一贯嘴毒,喜欢揶揄他的风格。


    于是,沈繁借着这仿佛揶揄的话,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当然不是,你送你只是因为我想送你。”


    庄景延轻撇的唇角,再次很轻地翘了下,微酸的心口,仿佛再次被喂了一颗糖。


    沈繁跟庄景延又说了几句,然后出了庄景延卧室。


    他又在客厅踱步了一小会,但没有听到庄景延重新关上浴室门的声音。


    庄景延在做什么?怎么还不去洗澡?


    不过等下就算庄景延进了浴室,难道自己真的要再进去一次吗?他已经送完礼物了,万一等下进去,又被庄景延撞到,可就没其他借口了。


    沈繁想了想,去零食柜里拿了一包酸杏干,进了自己卧室。


    他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方案了。


    次日周二,庄景延在想着自己的告白方案,他想了很多个了,比如摩天轮、游乐场、一起去吃饭,安排店员或者路人送沈繁礼物之类的,他甚至想了这周末去鬼屋,包下鬼屋的下午时间段,让鬼屋工作人员配合着,他在鬼屋里跟沈繁告白。


    一系列的想法闪过脑海,最后又被他全都否定了。


    而就在庄景延在想着自己应该什么时候告白,应该怎么告白,现在适不适合告白的时候,沈繁正打车往酒吧去。


    他是故意没开车过去的,因为他要让庄景延等下来接他。


    他记得上一次,他跟蒋骏在酒吧喝酒,庄景延来接他,因为身上的酒气和陌生信息素的味道,庄景延当时拧了下眉,摘下了手环,用信息素驱赶了车内的酒气和陌生信息素。


    庄景延对于陌生信息素进入自己的私人领地,似乎一直都很不喜欢。


    他打算借着这点,让庄景延摘下手环。


    他看好了时间,八点左右,出了公司,去了酒吧,然后直奔人群涌动的蹦迪区,在人群里沾了一堆信息素回来,然后去吧台点了两杯酒,咕咚咕咚喝下,接着发了消息给庄景延。


    沈繁:[庄景延,你下班了吗?方便来酒吧接下我吗?]


    沈繁:[我打了一会车,没打到]


    庄景延很快就回了他:[位置发我]


    沈繁唇角翘起,心想计划第一步达成。


    他发了位置给庄景延,然后想了想,趁着庄景延还没到,又在酒吧里转了一圈,力图沾满一身陌生信息素。


    二十分钟后,庄景延到了,沈繁带着不算重的酒气,和非常重的陌生信息素气味,上了庄景延的车。


    一上车,沈繁弯了弯笑眼,“谢谢学长。”


    他看起来一如往常,但其实他有在偷偷观察庄景延,果然,他看到庄景延微拧了下眉。


    看到庄景延拧眉,沈繁的笑意就更明灿了,他心想自己真是个计划通小天才。


    他故意地嗅了嗅自己身上,然后道,“味道很重?”


    “你觉得呢?今天是因为什么去酒吧?压力大?”庄景延薄唇微动。


    一听到庄景延问是不是压力大,沈繁耳根唰地一下红了。


    庄景延怎么又这样问,经过上一次之后,这样问,简直就像在问他需不需要帮忙,想不想做一样。


    沈繁心跳跳快了下,他红着耳朵,看了下庄景延,心想庄景延真是一如既往的脸皮厚,一点都不害臊。


    总是能顶着这一张冷淡的脸,问出很荤的话。


    沈繁看着庄景延漆黑的眼睛,移开视线,“不是,和同事出来聚一下而已。”


    说话间,车子已经汇入了车流,沈繁看着前方闪烁的车灯和霓虹灯,心跳也不知道是因为庄景延意有所指的荤话,还是因为做贼心虚,依旧跳动得微快。


    他又看了下庄景延,海城繁华的霓虹灯交汇着,投落在庄景延的脸上。


    高挺的鼻骨,薄而……滚烫的唇。


    沈繁感觉耳朵又热了一点,他在心里简直对自己无语了,他心想这会是欣赏美色的时候吗!沈繁,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好色!


    沈繁听着自己跳得有些快的心跳声,镇定而自然地道,“你要不摘了手环,用信息素盖一下这些味道?”


    庄景延没有拒绝,甚至就算沈繁没有提议,他也打算把手环摘了的。


    银色手环放到了中央扶手的储物盒里,在车灯和霓虹灯下反射着光泽。


    沈繁看着银色的手环,一脸好奇而自然地拿起了手环,“你戴这个会有什么感觉吗?抑制信息素是能感觉到的吗?”


    庄景延视线在银色手环和沈繁白皙漂亮的指节上掠过,眸光微深了下,“能感觉到信息素被抑制,不过一般这种感受不算重。”


    沈繁听着,一边是有自己的目的,一边其实也是真的有些好奇了,“信息素被抑制是什么感觉?我戴你朋友给的那个beta监测手环,就感觉跟戴了一个普通手镯手表一样。”


    他说着,询问庄景延,“我戴一下?”


    主动要求戴alpha监测手环的蝴蝶,庄景延看了下沈繁,眉心微不可察地挑了下,“戴吧。”


    于是,沈繁将庄景延的手环,戴到了自己右腕上,他咕哝道:“好像没什么感觉。”


    柠檬雪松的香气,此刻已经驱散了那些陌生信息素的气味,覆盖了整个车内,也浓重地包裹住了沈繁。


    庄景延听着沈繁的话,回应道:“就这么好奇信息素被抑制是什么感受?”


    “那当然啦,我再戴了看看。”


    庄景延欲言又止,他本来想说你没有信息素,戴这个手环肯定是不会有什么感觉的,就跟戴了普通手环一样。


    但看了看沈繁扑闪着好奇的漂亮眼睛,庄景延的话又咽了下去。


    蝴蝶想戴着,那就戴着好了。


    他没有看出蝴蝶这一举动背后的另有目的,而蝴蝶戴着庄景延的手环,又开始跟庄景延聊其他的。


    他今天特意穿的长袖,他聊天的时候,用长袖将手环盖住,尽量减低手环在庄景延视线里的存在感。


    于是下车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他的小计谋起了效果,还是庄景延压根不在意手环被他戴着,总之庄景延没有让他摘下手环。


    他滔滔不绝地跟庄景延说着话,然后戴着庄景延的手环上了电梯,进了房门,然后进了自己卧室。


    一进到卧室,为了以防庄景延突然进来,他直接去了浴室,然后关上了门。


    他后背靠在门上,看着右腕上的银色手环,手环在浴室灯光下,泛着冰冷质感的光泽。


    但沈繁的心鼓动着,跳快着。


    就像考试出成绩前的瞬间,像重金押注一只股票,像将手伸到看不见的盒子里,盒子里可能是金灿灿的苹果,也可能是一把锋利利刃。


    沈繁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然后按开了手环的面板,紧张、忐忑、快速地找到了手环的历史监测数据。


    他先查看了庄景延第一次发热期的数据显示情况,那一次的监测数据还在,那两天的监测数据显示庄景延信息素剧烈波动。


    同时还有手环给出的提醒。


    [发热期预警,监测到您即将进入发热期,请提前做好准备。]


    [您已进入发热期,请确保已做好应对发热期准备]


    这是发热期时期,手环会给出的预警和提醒,沈繁看着,又选中了庄景延第二次“发热期”的日期。


    庄景延生日的第二天,十月六号。


    那一天的监测数据很快显示在沈繁眼前。


    信息素并不是呈现剧烈波动的状态,而是直接飙升的。


    而手环的提醒显示的是:


    [亲爱的用户,您的信息素正在急速飙升]


    [请注意信息素情况,请注意信息素情况]


    [您的信息素目前过高]


    [信息素最高峰值提醒!]


    手环没有显示发热期,信息素的波动图也跟第一次发热期完全不一样。


    所以第二次“发热期”是假的。


    庄景延当时不是发热,而是对他产生了……欲望。


    沈繁看着银色手环上的数据,心跳变得很快,脸变得很热。


    这应该是庄景延……喜欢他的意思吧?


    他简直想跳起来,想开心得大喊。


    但他理智还是尚存的,他没有在浴室里大喊,不过他握着手环,后背靠在浴室门上,唇边的笑同脸上的欣喜、羞涩一样,不受控制地出现。


    他在浴室开心了一会,然后看了下镜子里的自己,天啊,这笑得未免也太过了吧,像个傻子一样。


    他立即收了收笑,然后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然后将手环重新戴到了自己手腕上,假装自己压根没有摘下来过。


    他对镜整理了下表情,然后出了浴室,准备去将手环还给庄景延。


    他去了庄景延卧室,卧室里没看到人,而浴室门关着,传来淅沥沥的水声。


    庄景延似乎在洗澡。


    沈繁站在浴室门边,朝浴室喊了一声,“庄景延?”


    里面的水声关了下,传来庄景延的声音,“在,怎么了?”


    沈繁道:“你手环,刚刚忘给你了,我放你桌上?”


    庄景延道:“好。”


    于是沈繁将手环放到了庄景延卧室的桌上,就放在庄景延手机旁边。


    放下手环,沈繁本来就打算出去的,但脚步刚一挪,不由地就想,如果庄景延喜欢他,那庄景延给他的微信备注……不知道会是什么。


    他还没窥到过庄景延给他的微信备注。


    他想着,不由就脚尖又往回挪了点,然后觑了觑浴室,浴室里重新传来了水声。


    他听着浴室的水声,给庄景延的微信发了一个工作文档,然后又发了一句:[发错了]


    然后他看到庄景延的手机屏幕上,跳出了微信的消息通知。


    消息通知上显示了庄景延给他的备注名。


    [蝴蝶]


    沈繁看着微信备注,呼吸微屏了下,脑海里闪过庄景延曾经说的,喜欢蝴蝶。


    作者有话要说:


    [红心][红心][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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