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床 好吧,都听你的
房子陆榆很满意, 只需要简单添置点家具就能入住。
陆榆和房主隔天就办理了过户手续。
乌若行兴冲冲的拉着陆榆要去家具市场:
"走,选个大床!"
再选个小小的客厅沙发。
哼!
陆榆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幽幽提醒:
"不再考虑一下?"
乌若行美滋滋点头:
"有什么好考虑的!"
要是深市那几个和他挤一起, 他还嫌对方碍手碍脚呢。
但谁让陆榆好看, 还香喷喷。
只是想想和陆榆彻夜畅聊, 就能让他心情愉快。
陆榆见他打定了主意, 没有要改的意思,于是随着他心意去。
两人进进出出指挥工人搬家具。
至于床, 还没确定下来。
因为陆榆看中了一张款式简单的实木雕花大床, 乌若行嫌弃他老土, 说他选的东西和整个家里装修完全不搭。
"简直不敢想象家具进屋后,你家得多热闹!"
乌若行抱着手臂,得意的说:
"这事儿就不能没有我!"
陆榆给自己选家具, 只管实用。至于颜色,风格, 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乌若行每每看见陆榆选的东西就眼皮直跳,最后蛮横的一锤定音:
"听我的!"
只在床的问题上, 陆榆在市场现有的存货里挑了一张。
自觉完美符合乌大少的审美。
谁料乌大少看了连连摇头:
"我让人从省城送过来吧, 你别管了。"
陆榆觉得太兴师动众。
他在这边满打满算也就住两年, 上了大学肯定要搬走, 没必要。
乌若行却觉得, 没条件怎么将就都行,但有条件了, 肯定不能在睡觉的时候委屈自己啊。
人一辈子才活三万天,有一大半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尽可能选个好点的床怎么啦?
为此,两人产生了点小小的争执。
上楼时, 还试图说服对方。
陆榆见乌若行气呼呼的要炸毛,伸手揉揉他脑门儿。
一抬头,看见继母林佳宁给客人送完水果,正好下楼。
在楼道打了个照面。
陆榆视线从对方身上划过,和看陌生人无异。
无关紧要的人,在他这里掀不起半点波澜。
倒是继母林佳宁,看着陆榆进门,关门,愣在原地好半天回不过神。
门后,乌若行问:
"没关系吗?"
陆榆眉头微挑:
"怕什么?"
关于陆榆继母,两人只如此简单交流两句,再无人提及。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乌若行的经验,是不要用他的经验给任何人以过来人的身份说教。
他不是陆榆,陆榆有处理事情的能力,他指手画脚会显得可笑。
乌若行总是这样,分寸掌握的特别好。
在哪些时候可以过界,在什么时候又要适当退一步,好似天生就会。
其实,说到底,还是那句话:
"我相信你会解决好。"
陆榆的家事有没有解决好,还未可知。
结果到了傍晚,陆榆正在厨房给他做香喷喷的钵仔糕,眼看要出锅了,司机却苦笑着敲门,来接他回酒店:
"老太太来了。"
乌若行脸上瞬间晴转多云。
陆榆见状,好笑的捏捏他后脖颈,耐心哄人:
"出锅了凉着,明儿一早给你送酒店去。"
那时候的口感,才是乌若行更青睐的。
乌若行不太高兴的撇撇嘴。
陆榆微微弯腰,和他视线相对,哄小朋友似的:
"明天陪你去逛街?"
乌若行没吭声。
陆榆又说:
"再陪你打篮球?"
乌若行还是没吭声。
最后陆榆只好说:
"买你瞧中的那张大床。"
乌若行这才不情不愿的跟着司机走了。
他家老太太不是一个人来的,带着谷秘书,在乌若行住的酒店同一层开了行政套房。
乌若行进门前,眉头就没松开过。
等和老太太见面时,又恢复了往日乖乖仔的形象。
有点撒娇的埋怨:
"您怎么不提前叫人说一声,我好去机场接您。"
老太太年轻时靠丈夫养,丈夫去世又赶上儿子事业有成,已经过了大半辈子养尊处优的生活,没上过班,耳根子又软。
往日他爸为了图清净,专门让人哄着老太太。
也不知这回因为什么,他竟然没提前收到风声,就让老太太给偷偷摸摸回来了。
但依照乌若行对老太太的了解,九成九没好事。
见着大孙子,老太太眼里有几分心疼:
\"我说什么来着?西北哪有深市条件好,当时让你留在深市和奶奶住,你爸死犟说什么都不肯,就差赌咒发誓说这边有你姥姥家照顾,指定比跟着我强。"
老太太越说越气,戴着宝石戒指的手,狠狠拍打沙发扶手:
"结果呢?她们就是这么照顾的?容家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把我乖孙照顾到一个人住酒店?我就说多年不来往,容家怎么可能真心待你!"
乌若行坐到老太太身边,撒娇:
"这您可赖不着旁人,我在家自由散漫惯了,也不习惯和一大家子在一个屋檐下闹腾。"
和母亲那边的亲戚,就这么不远不近处着,刚刚好。
走得近了,谁都有负担。
"那也不该住酒店啊,哪里像个家?"
乌若行心说,这酒店可比居民区方便快捷多了,要什么有什么。
除了费钱,没旁的毛病。
可他爸在外面辛辛苦苦挣钱,不就是给他花的吗?
要不然还想便宜谁去?
念头一转,想起和陆榆下午看的那套房。
陆榆不让他睡床,两人做个邻居也不错?
于是乖乖应下来:
"您说的对,回头让我爸给我买套小房子住,酒店确实没有家的温馨感。"
老太太不高兴的说:
"那哪行?你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苦,衣食住行处处有人照顾,小房子连个保姆间都没有。"
乌若行想都没想:
"那就买大房子。"
老太太却说:
"白银这小破地方,能有什么像样的大房子?"
乌若行觉得这话就是纯纯胡说八道啦,只要价格到位,就是叫人现修一座四合院也赶趟。
老太太拉着他上上下下一通检查,最后一口咬定:
"瘦了,也黑了,真是吃大苦头啦!
就说你这个年纪,没个长辈在身边真不行,你还是跟奶奶回深市吧,那边气候多好,又繁华又方便,还有你从小到大的朋友在。"
为了诱哄孙子,她还拿出一封乌若行好哥们儿的亲笔信:
"奶来之前,他专门叫人送来的。那孩子是个重情重义的,你们穿一条裤子长大,猛不丁这么分开,他可想你啦,你就不想他吗?"
乌若行心说,我们天天通话。
我离开,他终于能从万年老二的位置上挪开,登上年级第一的宝座。
昨晚还得意的跟他炫耀:
"第一!第一哦!我爷爷专门让人给我定了一辆跑车做奖励。这么多年我在你手底下到底失去了多少,你可算是知道了吧?
在我高三毕业前,你最好别回来,听着没?"
乌若行冷笑一声,漫天要价:
"不回去也行,每次的年级第一奖励,分我一半。"
好友瞬间骂的好脏。
最后无奈妥协:
"行,说好了。"
并把老师搜集的奥数试卷给他传真过来,向他挑衅:
"国赛场上要是见不着你人影,别怪哥们儿笑话你一辈子!"
就这,还想他,还给他写信?
乌若行不用打开看就知道,肯定是奶奶临时叫人去提醒对方,然后对方用了三分钟,写了一篇标准的八百字,格式总分总的小作文。
知道老太太不是个啥讲究人,会偷看他的书信。
于是开头第一段肯定是:
"若行,我想死你啦!"
最后一段着重强调:
"如上种种,没有你在的日子,我实在夜不能寐,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全是技巧,没有感情。
于是,乌若行眨眨眼,在老太太期盼的眼神中,把全是谎言的信搁置一旁。
他有点明白老太太的来意了,状若无知的说:
"我爸非让我留在西北,您又非让我回深市。
这样吧,我已经提前给我爸打电话了,咱们等我爸回来,当面锣对面鼓的把事情说清楚,免得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老太太一听就急了,拍着大腿说:
"你这孩子,奶也是为你好。你爸那么忙,你喊他回来干啥?"
乌若行天真又善良的劝她别着急:
"您多长时间没见我爸了,难道不想他吗?我爸肯定也想您啊,总不能为了赚钱,他连亲妈都忘了吧?"
老太太眼神不自觉往站在不远处的谷秘书身上瞧。
她可是用上了一哭二闹三上吊,才让谷秘书瞒着儿子,偷偷安排她来西北的。
就是想避开儿子,把孙子哄回深市。
谁知出师未捷身先死。
对上儿子,她多少是有点怕的。
乌若行伤心的说:
"我要是跟您回深市,那我爸怎么办啊?他一个人难道您就放心?"
怎么会是一个人?
只要大孙子不在这边,儿子要多少女人没有?
若不是考虑孙子的感受,儿子怎会至今还不结婚?
只是这话她不好当着孙子的面讲,于是场面有点尴尬。
好在乌继东实在是个大孝子,没让亲妈为难太久,就现身酒店,直接越过儿子,和老太太吵起来了——
"您照顾若行?讲什么笑话!我都是我爸一把屎一把尿伺候大的,您连尿片子也懒得洗,这会儿您说要照孙子!"
乌继东一肚子气,他妈瞒着他的眼线偷偷跑来西北捣乱,他来的路上已经发过一场脾气,处理了相关人员。
这会儿说话也很不客气:
"您也甭说些有的没的,只说您到底想干嘛。我有跟您说过,若行的事不需要您插手?"
第22章 给太多 跟你姓陆好了
有他爸在, 乌若行很放心地把战场留给母子俩。
对上他奶奶,这么多年他爸就没输过。
于是他甚至很有闲情逸致地打开那封被他丢在一旁,谎话连篇, 来自深市好友的信, 读得津津有味。
还能一心二用, 欣赏他爸大杀四方的雄姿。
老太太可不知她眼里温和无害又乖巧的大孙子, 正等着看她被收拾。
眼皮耷拉着,指挥站在不远处的谷秘书:
"去给我煮杯咖啡。"
等人进了厨房, 才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
"妈都这把年纪了, 还能事事替你操心几天?将来妈不在了, 这家里没个女主人,你和若行日子可咋过啊?"
乌若行一听就知道她又要旧话重提。
心里哂笑。
果然,就听老太太说:
"继东, 就算为了让妈在死前能安心合眼,让妈到了那头能给你爸一个交代, 你就不能成个家?"
乌继东一听火气又上来了,为了这事, 他一年到头躲着老太太走, 结果人追到西北还得念叨。
他把自个儿脸拍得啪啪响, 问亲妈:
"我年轻那会儿领回家的姑娘, 漂亮的您嫌弃人家妖妖娆娆不是正经人, 没工作的您嫌弃人家吃白饭。
家境普通的您嫌弃人家不能给我助力,苗条的您嫌弃人家不能生大胖小子, 个高的您嫌弃人家穿衣服费布料。
就没有您能看顺眼的。
等到若行出生,您倒是知道儿子未婚单身先有儿子,没选择的余地,这个不嫌, 那个不挑了,可谁乐意进咱家给人做后妈?
消停了几年啊这才?旁人家娶媳妇儿是为了传宗接代,为了有人帮着一起养家,我呢?
我这把年纪,手底下那么多人靠我吃饭,孩子我也辛辛苦苦养大了,这时候结婚,擎等着给人往外送家产,让人和若行争家业?"
他真心实意问了一句:
"您就这么见不得儿子好啊?"
老太太有些伤心,觉得儿子不能理解她苦心。抿抿嘴,她咬死了只坚持一点:
"若行很好,这我承认。可你三个孩子三个妈,手心手背都是肉,将来你老了,孩子们都长大了,但凡一碗水端不平闹起来,他们哪个能跟你一条心?你过的得是什么日子?"
老太太坚持认为,只有真夫妻,在共同孩子的事上,两人才会利益一致,劲儿往一处使,不会背叛彼此,老了能互相扶持。
外面的那些女人,等孩子长大,巴不得他儿子早点死,好等着分家产呢。
乌若行听得只想笑,老太太这想法何其可笑。
难道真夫妻,就不会盼着对方去死了?
他爸真和人结婚生了孩子,到时候他们这些所谓的非婚生子就能心甘情愿把家产都让给小的?
他爸只要没疯,就不可能接受如此离谱的理由。
果然,就见他爸冷笑一声,问:
“我为什么要一碗水端平?三个孩子只有若行是我一手拉扯大的,那些年多难啊,酒局上,工地上,火车上,天南海北我到哪儿都带着他,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我又当爹又当妈,不偏心他难道去偏背着我避孕,偷偷生下来的孩子?我又不是脑子有病,老了当然要指望他照顾,旁的谁来我都瞧不上!”
乌继东说的上头,就差指天发誓:
“我还就把话放这儿,将来要不是若行伺候我养老送终,我宁可睡天桥底下要饭,也不吃其他孩子一口嗟来之食!”
老太太被气的上头,直接动手拍打儿子肩膀:
“浑说啥呢,你个混不吝的东西,你是想直接气死我啊你!那儿子在身边伺候,和老婆在跟前伺候,能一样吗?”
外人瞧着她这十几年过的舒心,没有老公聒噪惹她生气,儿子争气经济上从不短缺她,走出去旁人处处恭维。
可到了这把年纪,每每夜深人静,翻身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夜夜往天明熬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老来伴儿。
孤独啊。
难道年轻人的孤独,是诗,是歌,是欲望喧嚣。
老人就不是人了吗,就没有表达孤独的权利,没有争取幸福的动力?
乌继东没想到这一茬,因为在他的固有观念,亦或者所有成功男性的固有观念里——
性,陪伴,根本就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只要他想,七老八十都有大把的往跟前凑。
一直梨花压海棠嘛,顶多被人嘀咕几句老不羞,怕啥啊,想要就要呗。
于是他翘着二郎腿,很不耐烦的问:
"看来您心里已经有人选了,那您说说,您看上哪个做咱乌家女主人?"
老太太知道儿子不高兴,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就不可能退回去,这本就是她千里迢迢来此的目的。
何况她打从心底里认为,她是为了儿子好。
儿子一时的不理解没什么,总有一天会明白她的一片苦心。
于是毫不心虚地说:
"侯设计师就很好。"
乌继东往厨房看了一眼,意味不明地哼道:
"我还以为,您和谷秘书走得这么近,是看好她呢。"
老太太眼里的亮光一闪而过,很精明地说:
"侯设计师年轻,而且生的是女儿,孩子才两岁,没那么多野心。
只要你婚后和她再不生孩子,她守着女儿,就知道只有照顾好了你,让你长长久久地陪着,她和女儿才有好日子过。"
不像谷秘书,工作能力强,有野心,跟在儿子身边十多年,生的儿子今年都六岁了。
要是进了乌家门,依照那个女人的能力,真能让若行和侯设计师的女儿一无所有。
乌继东都要被气笑了。
"我缺人照顾?"
"你缺事无巨细,把你的一切都放心上,以你为先的人照顾。"
"花钱买不来?"
"花钱买不来!"
"侯设计师就可以?"
"只要你们结婚,她就可以。"
话已至此,那就是三观不合,理念不合。
不是简单几句话能说服对方。
气氛陷入僵局。
乌若行眨眨眼,幽幽起身,插话道:
"爸,我奶当着我面这么说,让我如何自处?既然我是个多余的,也别说什么跟奶奶一起回深市的话,您看这样好不好——
为了让我奶安心,干脆我也别姓乌了,回头您要是心里有我这个儿子,叫人给我名下转点资产,不至于让我饿死。
我也不妨碍您结婚生子,将来也不和弟弟抢家产,您大可放心。"
乌继东心说,小兔崽子这是给我捎话呢!
前儿他还听秘书汇报,小兔崽子一口气在商场消费大几十万,哄人开心,挥金如土,如今整个白银市民都在议论不知打哪儿来的人傻钱多富二代。
就这,真让兔崽子拿分红过日子,不得三天两头上门找他这当爸的打秋风?
想想,乌继东就生气地直拍茶几,呵斥道:
"不姓乌,你想姓什么?"
乌若行想了下说:
"随便吧,姓陆也行。"
"胡说!你是老子的种,老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果子熟了,我倒要看看哪个姓陆的王八蛋,胆大包天,敢伸手摘老子的桃!"
为了快刀斩乱麻,乌继东干脆借题发挥,愤怒地对老太太宣布他的决定:
"您总不能因为还没影儿的儿媳妇,让我先失去一手养大的儿子吧?"
见老太太还想挣扎,乌继东拍板,对着儿子一锤定音:
"以后再说这种不孝的话,小心老子抽你!老子当初因为有了你,才下海闯出这一份家产。
若不然学人家老项,如今在设计院大小也是一主任,日子不知道多逍遥!
除了你,老子就没想过把集团交给第二个人。回头先让人给你名下转两个商场,三栋写字楼,你也该学着管理了,别整天想着气你老子。"
乌若行毫无心理负担的趁火打劫:
"那买房子从酒店搬出去的事?"
乌继东没好气看一眼臭小子,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客气。
不耐烦摆手:
"买买买,看上哪儿了让李叔给你去办。"
乌若行一直拧着的小脸这才带出笑意,高高兴兴地给他爸端茶倒水:
"您真好!"
还拿出他在商场买的,价值三千块,做工算得上精致,但宝石质量一般的袖扣,亲手给他爸戴上。
特意强调:
"是我最近和朋友一起赚的钱买的!"
特自豪的拍拍袖扣:
"都在这儿了!"
乌继东不可能对儿子完全放养,只稍微一思索就猜出来大概:
"是那个姓陆的小子?"
他对陆榆的评价是:
"将来能成个人物。"
儿子和那种孩子交往,他很放心。
瞧瞧,都知道自己赚钱给老父亲花了呢!
搁以往,可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乌若行对他爸的评价很满意,替小伙伴说好话:
"陆榆很厉害的,回头我介绍你们认识,你们肯定有共同话题!"
乌继东对这没大没小的话,也只亲昵地斥了一声:
"兔崽子!"
转头,语气不咸不淡,对端着咖啡出来的谷秘书讲:
"我是不是太好说话,以至于你都敢来试探我了?"
要是谷秘书想,她有一百种法子拦住老太太,或是在老太太出发前,提前给他通个气。
放任老太太这么一折腾,直接在他这儿彻底打碎了侯设计师进乌家的可能。
"侯翠红得罪你了?"
他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
乌若行对他爸的这些风流韵事没兴趣,也没有为妈妈打抱不平的念头。
毕竟他爸妈有他,真的是出于意外。
两人之间甚至没有半点男女之情,还有点说不清的恩怨。
如今,他妈妈和爱人幸福的孕育了两个孩子。
而他爸,依然不改风流本性,虽然没有结婚,但外面女人没断过。
虽然这么多年,他爸都没把人带回家过,但乌若行并非一无所知。
不过他也没什么好担忧的。
实在是,他爸给的太多啦!
总听人讲,钱在哪儿,爱就在哪儿。
这话不完全对,但舍不得给钱,那大概更是没有多余的爱。
乌继东给了他这份安全感。
所以,乌若行安心地拍拍屁股回隔壁了。
心里得意地想,他爸就是自讨苦吃,见着个好看的就往床上带。
不像他,专一得很,只喜欢陆榆那样的。
而且只想和对方做能躺在一张床上,纯聊天的好兄弟。
就这么单纯!
第23章 装傻 搬新家啦
陆榆打算赶在暑假的尾巴搬去新家。
晚上等杨守华下班, 平静地和她说了此事:
"当初说好去住宿,项叔好心收留,我也不能一直打扰。
房子就在学校旁边, 吃住很方便。
我都这么大了, 在家洗衣做饭的活儿都熟, 您也是瞧见了的, 能照顾好自己,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杨守华见他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了, 只一个行李袋就全部打包, 心里稍微有些不是滋味。
志轩和志清一年的玩具, 这一个行李袋就装不下。
更遑论成天乱七八糟买回来的玩意儿,她隔段时间就得送人,否则家里要成垃圾堆, 没地方下脚。
说到底,是她亏欠了这个孩子。
知道陆榆是个心里有主意的, 见他心意已决,就不再多加阻拦。
何况她也不想阻拦。
家里地方就这么大, 陆榆才住了两个月, 项家亲戚就没少在她跟前嘀咕, 公婆更是明里暗里问她咋打算的。
还当着银行下属的面, 叮嘱她:
"实在住不开, 就把志轩和志清送我们这边来。"
为了和前夫生的孩子,把亲生的推远, 传出去她成什么人了?
杨守华明白公婆的意思,无非就是逼着她把大儿子送回陆家。
可她能怎么选呢?
一个从小养在前公婆身边的,两个从小她看着长大的。
一个自来没什么感情的,两个亲亲热热生活在一起十来年的。
所以她也很平静地同意了这件事, 还问陆榆:
"啥时候搬?我叫小李开车送你。"
陆榆看看腕上乌若行专门给他买的机械表,摇头:
"又不远,和全宁他们说好了,等会儿就来接。"
杨守华便不再多言。
她以为陆榆是用从陆建国那儿要回来的钱,在学校旁边租的房子。
因此特意叮嘱了一句:
"既然手里不缺钱,确实没必要住校。但也要合理规划,不能大手大脚,免得日后到了用钱的时候捉襟见肘。"
毕竟陆建国那钱,谁都知道给的不情不愿。双方当时闹得挺难看,为此林佳宁在她跟前都阴阳怪气说了好几次。
想来陆榆拿了那笔钱,日后在工作和结婚的事上,陆建国是别想在林佳宁眼皮子底下拿出另外的钱来帮扶一把的。
杨守华说:
"除非你爸有心,偷偷摸摸给你攒钱,可我瞧着这事儿挺悬。
上次闹那么大他俩都没离婚,林佳宁肯定是把你爸给彻底拿捏住了,别瞧他嚷嚷的大声就以为他有多大能耐。
他那人我清楚,一辈子逃不过女人的手掌心。但凡有女人能把他当皇帝哄得高高兴兴,他且乐意装糊涂着呢。
你呀,别指望他了,得自己多想想。"
陆榆没问,亲爸指望不上,那亲妈呢?
因为问了也白问,他明白,亲妈更是指望不上。
亲爸陆建国是装糊涂。
亲妈杨守华,是真清醒,冷心冷情。
当然,她也不是对谁都这样。
只不过陆榆倒霉,可谁让他遇上了呢。
所以,陆榆不再多言,拎起行李袋:
"回头您和项叔说一声,这段时间感谢他的照顾,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杨守华看着这个已经比她高一个脑袋的孩子,忽然觉得这张聚齐了她和前夫优点的脸,有些陌生。
张张嘴,最终只说了一句:
"听林佳宁讲,乌家那孩子帮你添置了不少家具。既然他看得起你,你便和他好好处吧,人和人的缘法,很难说得清。"
陆榆知道林佳宁误会了,杨守华也误会了。
但他并不打算解释。
因为杨守华字字句句,都在暗示他,让他好好抓住乌若行,好好给人家当跑腿小弟,以后对方手里露出来一星半点,都够他吃喝不愁。
陆榆却好似没听明白她的暗示,笑得很轻松:
"我会好好和他处的,您回吧。"
杨守华便沉默地跟着陆榆下楼,沉默地看着陆榆上了周家那小胖子蹬的三轮车,沉默地看着陆榆的身影消失在家属院。
好似要将她们这些故人,一股脑儿都抛下,义无反顾去奔他不知在哪里的前程。
杨守华压下心头酸涩。
她也有两孩子要养,以后顶多托关系帮陆榆安排个老家的工作,至于经济上,她想得很清楚。
不管怎么努力一碗水端平,但在当事人和外人看来,她都是没端平的。
所以,以前偏着谁,那以后就只能一直偏着谁。
孩子都这么大了,如果她猛不丁试图偏向陆榆,那向来被偏爱的志清和志轩,也该对她生出怨怼啦。
她不能为了陆榆,失去志轩和志清。
所以就这样吧。
以前咋样,以后还咋样。
陆榆猜到杨守华的想法,没法指责对方的不公。
如今的他,绝对不会沉浸在这些无畏的情绪中消耗自己。
撕开胖子扔过来的雪糕,催促他:
"别偷懒啊,若行和弹头还在家等咱们吃饭呢!"
陆榆新家入住,几人完全不经过他同意,快乐地决定在家里大吃一顿,帮他暖房。
胖子哼哧哼哧单手骑车,狠狠咬了一口雪糕,抱怨道:
"你就欺负我吧,这大热天出来一趟流二斤汗。乌大少说派司机接你,你干嘛不要啊?"
陆榆也不瞒他:
"项叔他们设计院,最近有个项目在和乌董那边接洽,我得避嫌。"
胖子也不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项目,但他无条件站陆榆这边。
所以,脚下加快速度,恶狠狠地说:
"要许六叔家的猪肘子补补才行。"
陆榆没好气:
"早让弹头买了,就等着你呢。"
结果胖子一进家门,根本没心思帮陆榆收拾行李,胡乱洗了把脸,就盯上了陆榆卧室那个看起来很软,很舒服,很宽敞的大床。
哎嘿一声,高高跳起,把自己摔到床上。
还没来得及舒舒服服,仔仔细细地体验一下,只在上面打了个滚儿,就被无意间路过的乌大少给生拉硬拽,带出卧室去冲澡。
陆榆跟没看见似的,往衣柜里挂被乌若行称之为破烂的几件衣服。
衣柜已经被乌若行提前送过来的东西挤满了。
他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
说乌若行:
"他心思浅,你别欺负他。"
乌若行双手抱胸,靠在门口微微皱眉。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刚才的事。
他真不是欺负胖子,就是那一瞬间,不知道怎么想的,反应过来人已经冲上去了。
现在回想起来,也感到丝丝困惑。
陆榆见状,但笑不语。
揉一把他的乱发,眼底含笑,去厨房帮忙,乌若行亦步亦趋跟过去。
胖子躲在里面,大刀阔斧地拌拿手凉菜,絮絮叨叨替自己委屈:
"陆榆以前也没少和我挤一张床啊,我嫌弃过他?
长这么大我就没睡过这么宽敞的床,躺一下咋了?我身上有细菌还是有病毒?值得你防贼一样防我?"
乌若行有点心虚,还是没想通自己刚才到底怎么了。
就觉得那床,陆榆可以躺,他也可以躺,甚至他和陆榆一起躺也很正常。
可换成任何一个旁人躺上去,心里就有点别扭。
但这话他实在讲不出口。
于是讨好地帮胖子递醋瓶:
"多搁点儿,好吃!"
胖子知道他喜欢吃醋,一咬牙,还是决定宠这可恶的大少爷一回,闭着眼往里面倒了对他而言致死量的醋。
倒完又"哼"了一声。
乌若行真心实意赞美:
"全宁你真好,陆榆都不让我吃这么多。"
胖子见他有意讨好,这才满意开口,大方原谅他:
"真是服了你们这些大少爷,是不是你也有那什么洁癖,见不得人穿外套裤子上床?
算了算了,下回咱四个洗得香喷喷再一起躺都行,我看那床反正也够大。"
说着砸吧砸吧嘴,似是回味:
"别说,就是跟我家的铁架子床不一样,有股金钱的腐朽味,舒坦啊!"
这回不用乌若行绞尽脑汁想借口拒绝。
弹头在客厅里摆弄他买回来的电风扇,闻言嫌弃地嚷嚷:
"别别别,我可不要,长这么大我就没跟人挤过同一张床,想想就烦人。除了我媳妇儿,谁都不能侵占我对床的绝对掌控。"
他摆出哲学家的高深莫测,总结陈词:
"床,是男人的绝对领域,谁来了都不能分享,兄弟也不行。"
"毛病!"
胖子端着乌大少钦点,只闻着就酸溜溜,让人忍不住分泌口水,紧皱眉头的拿手菜出去,继续跟弹头理论床的问题。
弹头插上电源,站在风扇前,双手叉腰闭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指点江山:
"有毛病不是我,你进门前也瞧见了,对面新搬进来那家不是也正挪家具?那床,啧啧,比陆榆卧室的还大!”
胖子不服气:
“万一人家是两口子一起住呢?”
弹头很有把握的摇手指:
“我打听过啦,单身人士。可见独享大床是多么令人愉悦的享受,你这样老想和人挤一起的才是少数。”
陆榆听见弹头这话,靠着厨房门站在那里看乌若行,脸上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
乌若行被他看得恼羞成怒,把锅铲塞他手里,语气很重地哼了一声。
他还不是为了陆榆好。
床怎么能随便让别人躺呢?
他都没躺过呢!
再说了,也不是他一个人这么想,对吧?
结果陆榆就隔岸观火,看他笑话。
一点都不兄弟!
陆榆看破不说破,接过锅铲,问乌若行:
"曲真是怎么回事?"
乌若行脚步一顿,装傻:
"什么怎么回事?"
第24章 摸摸 梦到你了
陆榆开火倒油, 动作行云流水,嘴上也没闲着,不给乌若行蒙混过关的机会:
“她那个店, 究竟怎么回事?”
陆家和项家, 只有曲真知道陆榆最近赚了大钱。
那丫头贼精, 算盘珠子震天响。
上次私底下和陆榆说, 想开一家裁缝店。
她哥给人卖布,她专门帮人量体裁衣, 想省钱的在她那儿裁剪好带回家自己缝, 只要两块钱。
要是连裁剪带缝纫, 三块五一套,生意指定能特别好,根据她的估算, 一天营业额顶得上她爸一个月工资。
当时陆榆没同意,因为曲真没那个手艺。
所以他直接送曲真去给人当学徒, 学点裁缝技能,就当是培养个人爱好。
结果倒好, 当学徒的人, 一转眼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开上店了。
说和乌若行几个没关系, 陆榆喝一整瓶醋都不信啊!
乌若行心虚的别开脸, 企图含混过去:
“你看错了吧。”
陆榆似笑非笑看他一眼, 反问:
“以为我眼盲?前几天买家具来来回回路过正安街,靠北第三家, 门口守着两大婶,凡是公的,一律不让靠近。”
就差在门口立个牌子,写上“男人和狗不得入”。
陆榆只要不是眼瞎, 路过就得多看一眼。
乌若行这下知道陆榆不是诈他的,于是有点破罐子破摔:
“就是你看到的那么回事。”
但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替他,也是替曲真辩解:
“她有天赋,有灵气,浪费了多可惜?”
乌若行也不是脑子一热就会做决定的人,钱再多,也没有撒着玩儿的道理,是曲真用实际行动说服了他。
曲真当着他的面,给他设计了一套男装,一点不比他爸让人从港城那边带来,法国著名设计师款式差。
他找人做出来,穿上身效果比预想的更好三分。
最主要的事,曲真最擅长的并非设计男装,她对女装充满了兴趣和奇思妙想。
那小丫头只凭直觉做出来的东西,就让人眼前一亮,若是悉心培养,唔,他的这笔投资肯定不会亏就是啦!
不过因着如今的社会氛围,曲真一个小姑娘想把这门生意做大做强,暂时不可能。
他们几个在背后关照,让她开一家专属于女性的小店,进出只有女人,已经是极限。
乌若行也没想到,小小的铜矿家属院,竟然有这么多人才啊!
陆榆身边的,一个个都是能干大事的料子。
“那你知不知道,她一个女孩子,今年才十三岁!”
陆榆有点生气了,表现的不是很明显。
他总是这样,对着乌若行,天大的气也会压在舌尖下,出口时只剩下不温不火。
乌若行据理力争:
“所以我们在后面保驾护航,让人时刻盯着那边呢!你看,这么长时间,不也好好的?
你自己十六岁就能出来独当一面,为什么觉得她十三岁就得是个天真的孩子?”
陆榆哑然。
好半晌,他把菜盛进白瓷盘子里,在锅铲碰撞声中,声音听不出情绪的问:
“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本来我也想找机会跟你讲的,谁让你成天忙的不见人影。”
乌若行嘀嘀咕咕。
陆榆被气笑了:
“合着还是我的错?”
他问乌若行:
“还瞒了我什么,索性一次性说完。”
乌若行见他沉着张脸,莫名不敢继续插科打诨,小声交代:
“就是对门,弹头说新装修那户,我买下来了。”
陆榆手一顿。
在乌若行没察觉的时候,状似若无其事嗯了一声。
这下轮到乌若行有点不满了,他凑近陆榆,盯着他的眼睛打量:
“你怎么没反应?”
“想要什么反应?”
乌若行说:
“最起码也该三分震惊,三分欣喜,三分得意,外加一分果然如此。”
陆榆让他少看曲真偷偷买回家的盗版言情小说。
乌若行不服气,跟着陆榆从厨房到客厅: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我说了啊。”
“那也能算?”
“那你想听什么?”
“最起码也要说两句,类似于——若行我实在太感动了,你特意来和我做邻居,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于是陆榆似笑非笑看他:
“知道了,你是特意来和我做邻居的。”
乌若行:“……”
乌若行跳到陆榆背上,锁住陆榆脖子把人往地上带:
“你竟然诈我话!”
陆榆身体稍微一偏,倒在沙发上,乌若行被他压在背后。
“哼,瞧不起谁呢?”
乌若行自小学习防身术,哪能被这么点小事难住,倒下的第一时间,两条腿勾着陆榆的腰。
话音才落,在陆榆没反应过来时,就借着巧劲儿翻身,骑到陆榆腰上。
还顺带控制了陆榆两只手,牢牢摁在头顶,让人没办法反抗。
“哈哈哈,服了吧!”
乌若行嚣张的把陆榆压在沙发上,从上到下,好一顿揉搓。
神气的问:
“知不知道错哪里了?”
陆榆见他胸口微微起伏,呼吸急促,额前头发散乱,只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开口时,语气不自觉便带上了难言的耐心,答非所问:
“我错了。”
乌若行还以为陆榆对曲真的事认错了,盯着陆榆的脸又是一顿揉搓,最后才大度的勉强原谅对方:
“还敢不敢?”
旁边胖子和弹头吹着风扇看电视,距离那盆乌若行定制,超酸凉拌菜远远地。
互相对视一眼,胖子狠狠挖一勺西瓜咽下去,嫌弃的说:
“瞧见没?我就说他两腻腻歪歪的,一点儿都不爷们儿!”
弹头眨眨眼,从沙发两人身上收回视线,特淡定,特笃定的说:
“让你多读书多看报,知道啥叫棠棣情深,刎颈之交,伯歌季舞,抵足而眠吗?”
胖子被弹头的笃定给搞得不自信了。
隐约记得老师说过,好像是讲兄弟情的成语来着?
不确定。
再想想。
弹头没好气道:
“别寻思了,就你想的那个意思。”
胖子脸色立马变得很奇怪。
他只要想想,要让他和陆榆那般腻歪,动不动贴在一起,说些肉麻兮兮的话,就浑身难受。
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有点自我怀疑的问:
“难道是我和陆榆兄弟感情不够深?”
不应该啊,他都快和陆榆好的穿一条裤子了,这辈子除了老婆不能分享,就是他儿子愿意管陆榆叫爹,他也没意见,这还要咋深?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再深了。
他可受不了那样。
他和陆榆躺一块儿,他能把脚塞陆榆嘴里,但绝对不能让陆榆搂着他。
那会做噩梦的!
再说,他敢把脚塞陆榆嘴里,陆榆就敢把他腿打断。更别提让陆榆腻腻歪歪给他腿上抹宝宝霜了,他敢提,陆榆指定会问:
“你是腿断了还是手残了?”
胖子小声说:
“那什么棠棣情深,牺牲也蛮多的哈。”
陆榆没听见胖子的嘀咕,拍拍乌若行后腰:
“起来,吃饭了。”
乌若行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
莫名其妙看了陆榆一眼。
扶着腰爬起来。
自个儿摸了刚才被陆榆拍的地方一把。
很正常啊。
再摸一把。
还是很正常。
乌若行皱着鼻子。
不正常的应该是陆榆?
下次找机会让陆榆再摸摸。
乌若行暗暗下定决心。
陆榆好似没看见他的不对劲,下午,在乌若行欲言又止的表情中,神色自若的送几人回去。
乌若行回到酒店就忘了这事。
毕竟他也很忙,为了准备数学和物理竞赛,每天都有专业老师上门还一对一辅导。
下周就得赶赴京市,去参加今年的奥数集中训练营。为期一月的高强度训练结束后,就是极为残酷的全国奥数比赛。
他在深市的老师此前对他的期望,是他今年可以杀出重围,和团队一起参加国际奥数大赛。
为此,他们事先做了很多规划。
认真说起来,他来西北读书,最伤心的,大概就是数学老师和校长了。
在做完两套题,送走了老师后,乌若行的精力终于耗光,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梦乡。
梦里,又回到了下午他和陆榆一起打闹的时间点。
这回,陆榆在拍了他的腰后,没有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让他起来。
而是在他整个人都被酥麻感包裹的时候,趁机将手伸进了他的衣服下摆。
陆榆用那双让乌若行特别喜欢的眼睛看着他,眼神深得好似能把他给吸进去,语气有种说不出的蛊惑:
“不是想让我摸摸吗,你躲什么?”
乌若行眨眨眼,十分迷茫的问:
“你是不是没努力?”
根本没有下午那种让他瞬间酥麻上头的感觉啊!
于是,陆榆很不服气的,把他上上下下摸了一通。
最后两人衣服也不知丢哪儿去了,陆榆面不改色问他:
“现在呢?”
乌若行摊成一张饼,生无可恋的说:
“摸一下就够了,老子确定了事情真相就行,你还没完了是吧?”
陆榆用很好奇的语气问他:
“那你确定了吗?”
乌若行恶狠狠的说:
“确定了,下午那一下就是意外!”
他真是傻了,才觉得陆榆手上带电,摸一下,就能让他炸毛。
陆榆用很无辜的语气说:
“你让我摸的,摸完又嫌弃,真的好难伺候啊乌大少爷。”
说完就得寸进尺,追着他杀:
“你到底要确定什么?真的确定了吗?要不要我再摸摸?”
乌若行被问的彻底炸毛,破罐子破摔,闭上眼睛,脑袋埋进陆榆肩颈装鸵鸟:
“没够了是吧?下回再摸!”
末了,又恶狠狠的说:
“不许这么摸其他人!”
陆榆只能和他天下第一好。
就算被陆榆摸摸的行为,好像有点不够爷们儿。
陆榆似是笑了,又或许只是他的错觉。
他只听见陆榆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说:
“知道了,好兄弟。”
第25章 互助 摸的得劲儿吗
自从乌若行做了那个梦, 再看陆榆的眼神,写满了:
“我没想到你是那种人!”
陆榆觉得他被阴阳怪气了,本着有误会不过夜的原则, 主动问他:
“我哪里惹到你了吗?”
乌若行神秘莫测的说:
“你在梦里惹到我了。”
陆榆毫不迟疑:
“那我替梦里的自己道歉。”
乌若行顿时觉得自己这通脾气发的太过分。
他怎么能欺负一无所知的陆榆呢?
陆榆又有什么错?
于是乌若行有点心虚的转移话题:
“听说你最近在想办法帮糕点厂卖点心?”
陆榆嗯了一声, 毫无隐瞒:
“说起来还是纺织厂冯主任给介绍的活儿。”
自从帮纺织厂打开了销路后, 冯主任就觉得陆榆是个非常有想法的年轻人, 比报纸上报道的“金点子王”更靠谱,于是替陆榆和糕点厂牵线拉媒。
陆榆趴在泳池边, 薄薄的一层肌肉若隐若现, 仰头对乌若行说:
“算是国有厂子的通病, 核心问题和纺织厂相差无几,都是不能市场化。眼下再不改革,就只能等着倒闭了。”
乌若行乌若行只穿了一条泳裤, 坐在池子边。
打从那天陆榆溺水,他就行动力超强, 一有空亲自教陆榆游泳。
如今陆榆已经游的有模有样,若隐若现的腹肌, 让他有点小小的嫉妒。
他打篮球练散打, 辛辛苦苦才练出的腹肌。
结果陆榆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能拥有。
乌若行上手摸了一把。
再摸摸。
手感真不错。
面上意外挑眉:
“敢把改革重任压在你身上, 那厂长够有魄力的啊!”
陆榆摇头:
“哪里, 分明是死马当活马医。”
病急乱投医。
这么讲, 乌若行就明白了,对此的点评是:
“歪打正着, 算他们运气好。”
陆榆听的好笑:
“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乌若行笑而不语。
在他认知里,陆榆就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敢答应,自然有把握。
何况,就算陆榆搞不定, 不是还有他嘛。
大不了去坑他爸呗。
嘴上却说:
“做不成就做不成,又不影响什么。生意场上哪有常胜将军?”
陆榆说:
“那边愿意给的回报很丰厚。”
乌若行又摸了两把陆榆腹肌,在陆榆一脸“你是不是耍流氓”的眼神质问下,才淡定的收回手,问他:
“事情不好办?”
陆榆用下巴指果盘。
乌若行上道的给他投喂一块西瓜。
陆榆这才说:
“有眉目了,就差关键一步。”
“怎么说?”
陆榆:
“这不马上中秋节了吗,我们提前生产了一批针对不同人群的中高端月饼,雅俗共赏,保证能满足不同群体的需求,现在就差一个机会打开销路。”
乌若行可不相信陆榆完全没有营销想法,就敢先把产品生产出来。
陆榆露出一个“果然瞒不过你”的投降表情:
“我想让点心厂以‘官民一家亲’的名义,把点心提前送去各大政府事业机关单位食堂。”
只简单一句,乌若行便明白了他的打算。
只要所谓体制内的人用上他们家的月饼走礼,不管是走亲戚还是送领导,下面的人有样学样,销路自然就打开了。
“不好操作吧?”
乌若行只要想想,就能猜到其中难处,得打通多少关节,搭进去多少人脉,闹不好最后得不偿失。
陆榆并不否认:
“有难度,但能克服。”
只要这回的月饼名气打出去,以后四时八节的各种点心,保证能花样多到让人眼花缭乱。
没有节日,还可以人造节日,每天都可以过节吃点心嘛。
和即将得到的回报相比,他愿意去攻克难关。
乌若行想了想,低下头,用指尖挑起陆榆下巴,笑的有点坏:
“叫一声哥哥,这事我帮你解决。”
“哥哥。”
乌若行没好气:
“好歹犹豫一下吧?”
陆榆握住他要抽回的指尖,笑的非常好看,让乌若行移不开眼:
“下回再犹豫,哥哥先说说你的办法。”
乌若行:“……”
乌若行还是被这声哥哥爽到了。
于是很大度的说:
“明天要陪我爸去参加一场由市政府牵头举办的商业会,你让人提前准备一下,我拿去送人。”
与会的都是人精,明白他此举含义,多少会给他爸几分面子,预订一批回去给员工发中秋福利,销路也能打开。
陆榆明白了他的意思,勾着他的手指,感慨道:
“可真是个大孝子啊!”
蹭堂堂乌董的脸给他卖月饼,他陆榆也是出息了。
乌若行满不在意的说:
“都是人情往来。”
陆榆靠近他,在池子里仰着头说:
“那可得好好谢谢乌伯伯。”
乌若行用脚踢他,语气不满:
“那我呢?”
“你想要什么?”
陆榆抓住他脚腕问。
乌若行装模作样思考片刻,趁陆榆不注意,又摸了一把陆榆腹肌,快速站起身哈哈大笑:
“和我这么客气,你没把我当朋友啊陆榆!”
这倒打一耙的能力,陆榆自愧不如。
趁乌若行得意的功夫,拽着人脚腕,把人拉下水。
“好哇,搞偷袭!”
乌若行可不会轻易认输,在泳池里和陆榆打起来。
陆榆作为新手,在水里根本不是乌若行的对手。
两人近身肉搏的过程中,陆榆很快败下阵来。
乌若行以压倒式优势,成功从后面将陆榆双手反剪,摁在泳池边,得意道: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哪知陆榆就在等他放松警惕的这一刻,一个巧劲儿,挣脱乌若行的束缚,把人反控制在身前。
乌若行傻眼了。
陆榆评价:
“哥哥确实厉害。”
乌若行觉得他被嘲讽了,挣扎了几次,没挣开。
于是胡搅蛮缠,在陆榆身上胡乱扑腾。
陆榆吸口气,用空出来的手拍他后腰:
“老实点。”
乌若行被拍的一抖。
老实不过三秒,眼里闪过迷茫震惊,不解困惑。
于是他偏过头,在泳池里踮起脚,胸前靠在泳池边,后背靠着陆榆,用无比直白的语气说:
“你再摸摸。”
陆榆手一顿。
松开了剪住他的手,语气有点莫名危险:
“你说什么?”
乌若行特直白的说:
“刚才你摸的还挺得劲儿,再摸摸。”
陆榆将人转过来,盯着他的眼睛:
“你确定?”
乌若行嫌他磨叽,有点不耐烦:
“这还能有假?是爷们儿……”
话还没说完,就被圈在陆榆和泳池中间。
陆榆的手抚上了他后腰。
乌若行腿一软。
酥麻感从腰椎蔓延到四肢。
忍不住嘶了一声。
这感觉,可比做梦得劲儿多了。
梦里,陆榆摸来摸去,像朋友家旺仔踩奶。
眼下,陆榆只轻轻在他后腰抚,就爽到天灵盖。
乌若行有点腿软的往下滑。
陆榆一手搂上他腰,把人往怀里带。
动作好似经过千锤百炼,对乌若行的点非常熟悉。
语气却很淡,在乌若行耳边问他:
“得劲儿了吗?”
乌若行心说,那可真是太得劲儿了。
手上不甘示弱,要摸回去:
“好兄弟,有来有往,互帮互助,你别跟我客气。”
陆榆摁着他的手,没让他动。
在乌若行不满的眼神中,轻笑出声:
“大少爷,我可没这种需求。”
乌若行觉得陆榆这话,怎么听都意味深长。
可他一时又想不出哪里有问题。
于是等到夜里,给他在深市的朋友打电话,拐弯抹角套话:
“咱们也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朋友,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我,和旁人私底下更亲密?”
朋友在电话那头感觉冤枉死了:
“有钱人家的男生嘛,青春期被荷尔蒙控制,互相摸个叽叽,交换女友都是常事。看着很亲密,但其实很低俗。
我发誓,他们玩儿的太脏,我绝对没和他们胡混!我们之间的友谊,绝对干干净净,不沾染半点肮脏。”
乌若行眼睛眨了眨,状似无意的问:
“互相摸叽叽?”
“对啊,除此之外,还可以趁对方在卫生间脱裤子的脆弱时刻,偷袭对方的叽叽,趁洗澡的时候掐对方咪咪,怎么下流怎么来。
虽然我也是男的,但我也得承认,男人就是这么低俗,不要脸,不体面,被□□控制的生物,干出什么我都不奇怪。
但你要相信我哇,我要脸,玩不来那些脏的。”
乌若行若有所思。
那他和陆榆之间,打架的时候只是摸一下腰,其实很纯洁,很得体嘛。
看来是他想多了。
陆榆摸的挺舒服,下回还让他摸。
好兄弟之间,无需扭扭捏捏客套,有需求直接提。
乌若行干脆利落做了决定,毫无心理负担的睡着了。
第26章 走火 前世因今生果
在帮对方摸摸并且付诸实践这件事上, 只能说,两人有自己的节奏。
目前而言,两人的节奏暂时并不默契。
因为对陆榆来讲, 眼下并没有非常迫切的想和乌若行发生点什么的念头。
于是他作为“经验丰富”的那个, 必须为两人掌控好节奏, 以免擦枪走火。
所以陆榆最近一心扑在赚钱上, 忙的好些天见不着人影。
乌若行并没有察觉不对,因为陆榆还是会每天都抽时间给他做好吃的钵仔糕, 一起吃顿饭然后游半小时泳。
等陆榆可以在水里像小鱼一般自如时, 这项活动就改成了打篮球。
两人在一起做任何事, 都让乌若行感到很快乐,很快就忘了让陆榆帮他摸摸的事。
陆榆见状悄悄松了口气。
他想按照计划稳扎稳打,不在乌若行的事上冒一分险。更不能允许他给对方带去任何危险。
如今陆榆正在快速积蓄力量, 等将来有了和乌继东面对面对话的能力,才好赢得对方的重视, 他不想再有上一世那般无力的时候。
前世,乌若行作为乌继东悉心培养的继承人, 在得知乌若行喜欢一个男人后, 乌继东雷霆震怒。
当时国内的环境, 对同性恋群体并不包容, 甚至说十分苛刻。国际上统一认为, 同性恋是种心理疾病。
国内乡下很多地方,非常难听的骂其为“二椅子”。
乌继东想不明白他儿子为何要走上那样一条注定艰难的路, 父子两在接连爆发了无数次争执后,乌继东终于提出妥协条件:
“尽快找个女人结婚,等生了孩子就离,之后你想和谁在一起都随你, 至少大面上糊弄过去,别让人把你当异类防备。”
乌若行只是很平静的反驳:
“那是骗婚。”
乌继东嗤之以鼻:
“你放心,这世上不是谁都跟你似的死心眼儿,非得为了莫名其妙的爱情才结婚。只要我出得起价,有的是女人愿意为你生这个孩子。
我们不违法,不强迫谁,大家合作共赢,互相帮助,两全其美。陆榆那边我去找他说,但凡他对你还有一点真心,就不会让你为难。”
说起陆榆,乌继东依然恨的牙痒痒,但为了不和儿子继续起争执,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不那么狰狞:
“如今的社会风气如何,你们自己心知肚明,他在没有能力保护你们的时候,就不该把你带上这条路,他这是拐带良家儿郎,是其心可诛,是犯罪!”
乌若行为陆榆反驳:
“您可省省吧,是我先动心,先主动的。您不也说了吗,陆榆性子沉稳,不会冲动行事,如果不是我巧言令色骗他和我住一起,您也不会看见我们在门口接吻。”
乌继东想起之前对陆榆的种种赞赏,如今全部化作利刃刺向自己,就哽的心口疼。
当时只以为儿子和陆榆玩得来,加上陆榆的种种表现实在让他欣赏,他没少在儿子跟前夸对方,不止一次让儿子带陆榆上家里吃饭。
想着两个年轻人缘分不浅,陆榆家又是那样的情况,将来他做主风风光光摆几桌,收陆榆当干儿子,以后两个孩子互相扶持,他也能安心。
乌继东痛心疾首的表示:
“这件事他不同意也得同意!我都已经退步到不干涉你们两私底下继续交往了,他还想怎样?有什么不知足的?”
别说,如果只是单纯以儿媳的标准来讲,陆榆除了性别不对,真是哪哪儿都让他很满意。
嗨,想起这茬,就更晦气了!
乌若行却说:
“我既然爱他,认定他,和别人结婚又和他继续交往,那是背叛!”
乌继东:
“结婚是假的!”
乌若行:
“领的证是真的,婚前协议是真的,孩子也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乌继东实在没招儿了,真心实意问了一句:
“你为了他,在家受这么多罪,学业,事业,实验项目全都被耽搁了,将来被耽搁的可能是整个人生,他就不能为了你受点委屈?”
乌若行只用了然的口吻问:
“他真的没受委屈吗?”
不用想都知道,这段时间陆榆找他都快找疯了,但没有他爸的允许,谁敢告诉陆榆他在这里?而陆榆的学业,生意方方面面都会遭遇来自他爸的打压。
以他爸今时今日的社会地位,想毁掉一个初入社会的年轻人,实在太简单,太不费吹灰之力了。
所以乌若行更加不能松口,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他爸自来就不是善茬,一旦他这边态度有所松懈,陆榆肯定会伤筋动骨,遭受比如今猛烈十倍百倍的报复。
乌继东并不心虚,他只是问:
“你一定要让爸爸这么为难吗?知不知道你们在一起的消息传出去,公司上上下下要怎么看你?只一句,你是个心理变态,你有病,就会抹杀你所有的努力。
将来你还能平稳的坐稳那个位置吗?你的弟弟妹妹,竞争对手,不仅会用这一点来攻击你,还会攻击陆榆。
你知道咱家如今和政府方面的合作有多少吗?以后所有和官方的合作,人家就得明面上避开咱们,集团的损失定然要全部算在你头上,你能扛得住压力吗?到时候你们不会互相埋怨吗?”
乌若行很坦然的告诉他爸:
“我没办法确定,但至少这一刻,我坚定地,不容置疑的,选择和他一起面对所有未知的风浪。我相信他也是一样。”
乌若行试图和他爸讲道理:
“您也说过,陆榆他有能力,有想法,只是太年轻而已。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将来的成就不亚于您。
那时候我们两互相扶持,有能力为彼此保驾护航,您的担心便不复存在。您真不能给他,也给我这个时间吗?”
乌继东摇头,他有自己的顾虑,长叹口气:
“你不懂。”
在保护自己孩子的事上,他相信任何一个做父母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但凡有一丁点不确定性,就会百分百试图努力把危险消灭在萌芽中。
陆榆确实很不错,但他的存在本身,就会给若行带来不可控的风险。
他没办法做到对此无动于衷。
在乌继东看来,孩子所谓的爱情迟早会淡,但光明的前途,毫不费力就可以登顶的人生,轻而易举就能赢得荣誉的轨迹,更加重要。
谈话不欢而散。
乌继东转头去找陆榆,威胁恐吓,打感情牌,甚至试图找女人勾引陆榆,女人不行就换男人。
只要陆榆这边主动放弃,乌继东相信,依照他儿子的骄傲,绝对不会继续死缠烂打。
结果可想而知。
眼看他像可恨的王母娘娘,一道道难题扔出去,反倒让两个孩子的感情更坚定了。
于是狠狠心,一咬牙,想了个主意把儿子送去国外开拓集团版图。
又想法子绊住陆榆,让对方出不了国。
断开两人的联络。
乌继东做了两手准备。
如此过上三五年,要是两人还互相惦记对方,他就咬牙认了陆榆这个儿媳,只要两人不大张旗鼓到处跟人讲他们在一起就行啦。
要是真能让两人断了,他就订一卡车鞭炮,放他个三天三夜,庆祝老天开眼。
结果谁都没想到,乌若行身上遗传了来自他母亲家族的精神疾病,平时瞧着和普通人无甚差别,但精神压力到了一定程度后,情绪彻底崩溃便生病了。
他在发病期间,会控制不住的自残,轻生。只能依靠药物,让人陷入昏沉麻木状态。
偶尔清醒时,想起他干过什么,会让他感到非常不可思议,震惊,后怕,还有恐慌。
即便乌继东把他放在国外最好的医疗机构,找人全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他依然有很多办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太聪明,便成了他的催命符。
乌若行在清醒的时候,看着窗外明媚的风景,心平气和的对他爸说:
“别告诉他,他会受不了。”
乌继东泪如雨下。
养孩子一场,都是孽。
陆榆会受不了,难道他做爸爸的就能接受吗?
乌若行知道他在想什么,尽量用很轻松的语气安慰他:
“您也别自责,这事不怨您。”
他只是病了,要病很长时间,仅此而已。
彼时,陆榆的生意已经有了起色,成为商场新贵。
辗转得到关于乌若行生病的消息,避开乌继东的眼线,悄悄去看过一回。
陆榆永远都记得那天,乌若行呆呆地坐在草坪边的长椅上,衣服轻飘飘挂在身上,风一吹就能倒。
露在外面的手臂,密密麻麻全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电击,匕首,烟疤,甚至还有他自己牙齿的咬痕。
只一眼,陆榆便泪流满面。
陆榆跌跌撞撞走到乌若行面前,乌若行那双总是明亮的眸子,却已经认不出他。
看着陆榆的眼神,茫然,麻木,了无生趣。
陆榆抱着他嚎啕大哭。
乌若行却只能回他惶恐和不解,还有让他心碎的陌生。
回国后,陆榆去找乌继东,说他联系了国际上最好的精神类专家,从德国转运了最好的医疗设备,在明城选了一块风景秀美的地方,为乌若行建了一座疗养别院。
他说,他愿意主动放弃,希望乌继东可以让乌若行回国来修养。
只要乌若行好好的,他可以一辈子都不见他。
只要他好好的。
陆榆就只有那么一个小小的心愿,奈何天不遂人愿。
等乌继东让人将乌若行带回来时,却得到了乌若行自杀身亡的消息。
他真的太聪明了,在陆榆和乌继东的双重防护下,还是如愿以偿了。
陆榆甚至没来得及赶去见他最后一面。
据说,在人生最后一段时光,乌若行清醒过来,只给陆榆留下一句:
“别难过,不怨你”。
怎会不怨陆榆呢?
陆榆又怎会不难过呢?
陆榆想,他这辈子,也不是非要和那个人在一起,有个什么结果。
只要那个人好好的活着,漂漂亮亮,按照他心意活着,陆榆只在后面默默注视,就已经足够满足了。
为此,他愿意做保护他的盾,与世界对抗的矛。
第27章 嘴巴甜 气呼呼背对背睡觉
陆榆将一切做的不动声色, 乌若行完全没察觉他的心思,很讲义气的践行承诺,让人往会场送了上百份样品, 要亲自去帮陆榆打开点心厂的销路。
临出发前, 陆榆问乌若行:
“真不要我陪你去啊?”
乌若行今天穿了帅气逼人的黑色正装, 头发被精心打理过, 站在镜子前欣赏完自己的美貌,很自信的摆手:
“你就瞧好吧!”
陆榆帮他整理好领结, 感觉眼前的人和小王子一样可爱。
乌若行不知道陆榆对他的认知, 和他的自我认知差了十万八千里。学着电影明星的样子, 做出个非常帅气的动作,告诉陆榆:
“让你看看乌大少的手段。”
陆榆笑的不行,在乌若行不满的视线中, 举手投降:
“推不出去也没关系,我这边另想办法。”
这话不是安慰人,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靠乌若行达成目的。
乌若行嫌弃他啰嗦,背对陆榆嘀嘀咕咕:
“你又不是我妈。”
陆榆耳朵尖的很, 即便乌若行声音小小。
于是他很自然的接话:
“我儿子可没这待遇。”
他曾经和乌若行探讨过是否要去收养一个孩子的话题。
最后两人在如何教导不存在的孩子的事情上, 发生了重大分歧。
陆榆认为他性子内敛, 应该做严父, 乌若行行事跳脱, 适合与孩子打成一片,和孩子做朋友, 他可以包容他们父子两——
属于“严父慈母”家庭,既有传统家庭的威严和庄重,又有新式家庭的活泼与宽松,很适合小朋友成长, 也很适合乌若行这个大朋友生活。
而乌若行则认为,陆榆整个童年和少年时期都过的很压抑,没有体会过完全的被偏爱。他可以在陆榆的青年时期,弥补这一缺憾——
他来做严父,陆榆想如何宠溺孩子都没关系,有他在后面纠错,由他来宠着他们父子两就好啦。
相较于孩子,他更加注重陆榆的感受。
那一晚,他们互相无法说服对方,最后气呼呼的没有相拥而眠,而是背对背躺到天明。
所以,对陆榆来讲,孩子永远都没有乌若行重要。
但乌若行现在并不清楚其中缘由,只是因为陆榆的眼神过于认真,让他莫名说不出反驳的话。
于是很心虚别开眼,强调:
“忙你的去吧,等着听我好消息!”
于是陆榆去厨房切了水果投喂他,确保他不会因为空腹晕车的时候,才避开他精心打理的发型,捏捏后脖颈,笑的十分期待:
“加油啊陛下!”
乌陛下特受用的出门。
心想,一定要给他的陆爱卿打下一片江山。
于是,乌若行穿着得体的正装,趁着休息间隙满场乱窜,和与会的长辈们交谈。
他性格好,嘴巴甜,又生了一张漂亮的乖崽脸,一开口就是让发长辈爱不释手的好孩子模板。
于是,不管他认识不认识的,他都能和人家唠上几句,拿着他爸作筏子,还真没人敢直接不给他面子。
所以,他的中秋月饼,送出了一份又一份。
人精长辈们在明白了他的来意后,为了和他爸打好关系,有人甚至当场就下了订单。
有人在品尝了样品后,很开心的表示:
“味道种类繁多,样子也精巧,还有这包装,真是用了心设计的,给我留一批,我回头送人!”
乌若行很乖巧很上道的拍马屁:
“您放心,就您和我爸的关系,事情绝对给您办满意啦。包装是专门请了人设计的,保证富贵典雅上档次,绝对不给您丢面子!”
那人见他实在机灵,忍不住赞了一句:
“你爸爸真是好福气啊!”
“您哪里的话,听我爸爸说,您家里三位公子,两位千金,个顶个的孝顺,还亲自学了按摩帮您缓解腰痛的毛病呢,我爸爸回家就羡慕的眼红,批评了小侄好几次。”
等到乌继东被好友提醒的时候,才知道儿子干了什么好事。
把人带到茶歇角落,没好气的斥责了一句:
“卖你老子的脸,卖的还开心?”
茶歇是自助餐形式,乌若行乖乖挑了他爸喜欢的茶点,还另外拿了一份陆榆让人准备的点心,摆在一起,给他爸送过去,乖巧的说:
“您不白卖,等回头分了账,您想要什么只管说!”
他还强调:
“绝对不比上次的袖扣差!”
乌继东往盘子里一瞧就明白了,点心卖相确实下了功夫,就是见多识广的他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嗯,味道也很符合他这个中年人的胃口,不算太甜,也不至于太淡,刚刚好。
乌若行有点骄傲的说:
“还有针对小孩子的无糖版,以及中老年人喜欢的重油重糖口味。”
乌继东心里满意,他对儿子身边有什么人心里门儿清,自然明白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对那个叫陆榆的年轻人,他是打从心里欣赏的。
面上不显,嘴上不轻不重应了一声:
“这么卖力帮人家啊?”
乌若行理所当然的说:
“陆榆人好嘛,回头您亲眼见了就知道啦。再说,我又不白帮,陆榆不会亏待我的。”
乌继东闻言眉头微挑。
转头趁儿子不注意,吩咐秘书:
“让人多关注一下那个姓陆的孩子。”
别看他这个儿子成日一副乖崽样,沉迷学习无法自拔,好像对谁很好说话的样子。
其实骨子里挑剔的很,在深市能称得上朋友的,总共就那么两三个。
还以为来西北,要独来独往好一阵,没想到这么快就交到朋友。
乌继东多少有点诧异。
秘书问:
“要扶持对方吗?”
乌继东摇头:
“先暗中看着。”
要真是能力心性都不错的年轻人,又和若行有朋友关系在,帮一把,等将来也是若行的助力。
但眼下想这些为时尚早。
还得多多观察。
被暗中观察的陆榆,正被胖子和弹头拉去新开的迪厅蹦迪。
陆榆两辈子第一回来这种地方,简直大开眼界。
被震耳的音乐吵的头疼,被五颜六色的灯光晃的眼花,被乱七八糟的人群骚扰的有点烦。
可周围人好似都很适应,甚至享受这种氛围。
就连弹头和胖子,也在经历了一开始的震惊,诧异后,很快融入其中。
这就显得陆榆十分格格不入。
有那么一瞬家,陆榆都怀疑他现在不是精力用不完的十多岁,而是行将就木的四十岁,对眼前看到的一切无动于衷——
舞池里到处都是穿着清凉,疯狂扭动的身体。
今年流行的低腰牛仔裤,在主人们坐蹲起动作时,半个屁股都露在外面。
陆榆顿觉辣眼睛。
更糟糕的是,他和胖子很快被人群挤散。
陆榆像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草,被群魔乱舞的人群堵在舞池里,进退不得。
也不知是谁,一个劲儿往他身上蹭,动作不是很规矩。
陆榆实在受不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满头大汗才从舞池挤出来。
一路还有人试图摸他胸口,拽他腰带,拍他屁股。
要不是他最近跟着乌若行对练,身手灵活了不少,可就遭到毒手啦!
这年头的迪厅,里面鱼龙混杂,从社会青年到瞒着家长偷跑出来的学生,啥人都有。
每天都有喝醉了借酒闹事的,场子里要是没几个社会大哥镇着,派出所要是没点硬关系,迪厅都开不下去。
陆榆好不容易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才想歇口气,就见弹头顶着一脑门儿口红印,晕晕乎乎的朝他走过来。
陆榆瞧的头疼,还得和他喊着说话:
“让王姨看见,等着挨抽吧!”
本来,这两人神神秘秘的,说要带他见识好东西。
陆榆不想拂了朋友好意。
结果,就这。
陆榆警告:
“以后别来了!”
这么会儿功夫,他就看见但凡稍微漂亮点的女孩子,稍微放得开的女孩子,那些男的就跟苍蝇似的围上去。
哥哥妹妹,互相喊来喊去,动手动脚。
男的享受把妹的快感。
女的享受被男人围绕的得意。
能这么随意的人,不管男女,在陆榆这儿都不可深交。
他担心胖子和弹头在这种环境时间久了,影响心性。
弹头一屁股坐在陆榆对面,晦气的吐了口气,边用袖子擦脸,边在陆榆耳边大声喊话:
“之前听人说的天花乱坠,还以为是啥好地方,自己经历一遭,也就这么回事儿,以后不来了。”
“没劲儿!”
他评价:
“像发情的动物,借着灯光音乐和酒精,放纵欲望,容易失去人性。”
他爸说过,人一旦失了人性,那就距离疯狂不远了。疯狂过后就是自取灭亡,谁都逃不掉这个规律。
陆榆对他的识时务很满意。
正想起身去找胖子,带人一起回家。
一转头,看见两穿着海魂衫的社会青年,为了一个女孩打起来,酒瓶子直接往人脑袋上招呼,玻璃碎片溅了一地,受害者头上血瞬间就流出来了。
偏他们周围的人边看热闹边跳舞,一点不怕事,还有人起哄嫌弃打的不够激烈。
场子里的保安很熟练很迅速的把双方拖出去,周围人见怪不怪,接着奏乐接着舞,好似无事发生。
陆榆这才指着在舞池里扭得非常辣眼睛的胖子,问弹头:
“你两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弹头嘿嘿一笑,和服务员要了一瓶水,凑到陆榆耳边大声说:
“你看出来了?”
第28章 贴贴 我帮你摸摸
陆榆很难不看出来。
他对这两人的了解, 怕是比他们本人还多。属于两人一撅屁股,他就知道对方要放什么屁的程度。
何况,胖子本身就是藏不住事的性子, 别说陆榆这种人精, 就是乌若行那种傻瓜来了也会发现不对劲。
虽然胖子今天极力表现的不在意, 但在明眼人跟前, 这种伪装的效果约等于零。
这也是为什么胖子提议要带陆榆来这边长见识,陆榆没有直接拒绝的原因。
实在是, 对方看起来心事重重, 随时都能哭出来的样子, 让陆榆有点忧心。
毕竟胖子是幺儿,父母偏疼,哥哥姐姐们多有照顾, 在家里很少有受委屈的时候。在外面又有陆榆和弹头护着,没让他吃过大亏。
能这样强颜欢笑, 陆榆还是第一回见。
稍作思考,陆榆就猜出大概:
“周家出事了?”
据陆榆所知, 自打胖子把钱拿给家里, 他上面两个哥哥的婚事快速定下来, 女方家里也通情达理, 接受临时在周家小院搭个铁皮小房子做婚房。
上周陆榆和弹头还去周家四哥的婚礼上, 帮忙端盘子跑腿来着。
乌若行为了凑热闹,吃大席, 还私底下和陆榆商议:
“入乡随俗,我给随两百块份子,够不够啊?”
他乌大少这辈子就没随过如此抠搜的份子,多少有点不习惯。
陆榆当时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看他:
“你听过谁家给人随礼, 一口气随主人家五个月工资的?”
回头让主人家如何还礼?日子还过不过了?
也就胖子手里有钱了,要搁几个月前,周家收到如此大手笔份子钱,是能急到报警的程度。
最后,乌若行别别扭扭,又很有新鲜感的,随了他这辈子最小的一次份子——足足一百块。
去吃了一顿别开生面的大席。
事后摸着瘪瘪的肚子,有点委屈,又有点诧异的,被陆榆带去吃西北特色凉皮,在小吃摊子上大快朵颐,不忘和陆榆告状:
“我哪里知道要靠抢的啊!竟然还有人不讲武德,自带塑料袋,直接趁大家不注意,连汤带水整盘端走!”
大少爷这辈子就没见过那阵仗,举着筷子,震惊的眼睛都瞪圆了。
陆榆见他说的实在可怜,虽然知道对方有演的成分,还是没忍住,亲自动手帮忙调了一个酸酸的料汁。
看对方吃的满足,陆榆琢磨着回头要学一学酿醋才好。
总之,在陆榆的印象中,婚礼办的很热闹也很风光,周家叔婶和人讲话时腰也挺得更直,声量都大了三分,可见是真高兴。
为了让哥哥们结婚,胖子主动提出,把他的床搭在了过道里,屋子给哥嫂腾出来。
周家叔婶还私底下跟陆榆说,是他们沾了幺儿的光。
很欣慰也很感慨的模样,陆榆历历在目。
要说问题,也只能出在那场婚礼后了。
说起这事,弹头也直挠头:
“三嫂前几天查出怀孕啦,这么热的天,让他们继续住铁皮房实在遭罪。周婶就提议,让搬去他们老两口的堂屋住,等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
陆榆手指在酒杯边沿轻轻摩挲,很笃定道:
“三哥另有想法?”
弹头对陆榆投去一个“果然还是你老奸巨猾”的眼神:
“三哥倒是没说啥,三嫂要求家里出钱,给他们在城中村买个小院,他们要从周家搬出去。”
陆榆不用想就明白:
“想另起炉灶?”
弹头人都麻了,觉得陆榆以后凭借他左脚出门猜到他裤衩颜色,他都不会感到惊讶:
“人家早就打算好了,既然厂里半死不活,干脆另谋出路。三哥每天去乡下收菜,三嫂在那边卖菜。以后谁挣的是谁的,再不过父母的手。”
算是分家了。
陆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不管是分家,还是另起炉灶都没问题,男人成了家,为自己的小家考虑无可厚非,但他不该算计胖子。”
周叔周婶哪有钱?接连给两儿子娶媳妇儿,大头都是胖子出的。
这不是嫂子仗着肚子,逼公婆从小叔子手里要钱给他们建设小家吗?
“三哥怎么说?”
陆榆问。
“孬种!”
弹头如是评价。
躲在媳妇儿背后,屁都不放一个,还不是默默支持媳妇儿去逼爸妈,压榨弟弟?
陆榆心下了然,如果只是嫂子闹腾,胖子肯定不会这么难过,但和他一起长大的三哥,突然这么算计他,胖子心里肯定不好受。
“四哥也闹了?”
陆榆问。
弹头真是替胖子发愁:
“四哥那边倒是没说要从家里分出去,只说他们两口子半年没发工资了,这情况就算有了孩子也不敢生。
想从父母手里借点钱买辆农用车,两口子一个去车站卖煎饼,一个在车站拉活儿。”
总之,还是想要钱。
陆榆听的替胖子难过。
虽然当初胖子想把钱拿给家里的时候,他就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等真出现了,还是有点不忍心。
毕竟胖子才是个十来岁的高中生。
欢欢喜喜拿钱让哥哥结婚,回报他的,是两个从小睡一张床长大的哥哥,暗中算计他。
搁谁身上,都很难让人接受。
陆榆:
“周叔周婶的态度呢?”
弹头往舞池里看了一眼,胖子正筋疲力竭,面目扭曲的乱舞。
忍不住叹气:
“让三哥四哥给胖子写借条。”
陆榆:“……”
陆榆:“!!!”
陆榆:“怎么想的?”
弹头也想问,周叔周婶到底是咋想的。
三哥四哥那么闹,肯定是想白嫖。
做父母的,要么直接把钱给他两,得罪小儿子。
要么干脆拒绝,既收拢了小儿子的心,同时捏着钱,老三老四以后还得看他们脸色过活。
再说,老三老四要真想借钱,不会直接和胖子开口吗?
干嘛要绕这么大一圈?
父母想一碗水端平的结果,就是伤了所有孩子的心。
“家里闹起来了吧?”
陆榆肯定。
“可不!三嫂说,既然是从公婆手里借的钱,他们愿意给公婆写借条,但不能给小叔子写。”
陆榆嗤笑。
亲儿子借亲老子的,想不想还,要不要还,还多少,也就一句话的事。
可借了弟弟的,赖一个试试?唾沫星子不把人淹死!
“周叔不会同意的。”
陆榆很肯定。
“是啊,周叔没同意。三哥觉得既然横竖都是借,那他借的少了吃亏。
四哥觉得以后他要给父母养老,父母这时候都不偏着他,以后还了得?
胖子觉得哥哥们自从结婚,兄弟间就再也回不到当初。
他把钱全部交给父母,是想帮家里渡过难关,让一家人和和美美,结果家里要因为那点钱分崩离析。”
弹头没说的是,三哥四哥这段时间,一直明里暗里试探,也想跟着陆榆挣快钱,都被他和胖子给挡回去了。
如今也就亲近的几家,隐隐约约知道他们几个赚了大钱。
不过,周家这么闹下去,估计很快整个家属院都要知道了。
他不说,陆榆也能猜到。
陆榆架着筋疲力竭,像个毫无梦想希望的,咸鱼一样的胖子,出了迪厅,在隔壁麻辣烫摊子前坐下。
弹头气喘吁吁,抱着胖子脑袋,强行给他灌姜汤醒酒。
见他毫无斗志半死不活的样子,忍不住来气:
“之前不是还嚷嚷要多生孩子图热闹吗?以后还生不生了,现在我瞅着就热闹的很!”
胖子头埋在胳膊里,趴在桌上呜呜呜,嫌弃弹头:
“你不懂!”
“我当然不懂,我爸妈就生了我一个!”
弹头说的理直气壮。
陆榆可不惯着他,和弹头在边上香喷喷的吃麻辣烫。
胖子埋头痛哭。
等他们吃完了,胖子也哭够了。
爬起来揉揉肿成一团的眼睛,指责两人:
“吃独食!”
陆榆把新碗推过去,看着胖子吃的唏哩呼噜,突然问:
“想明白了?”
胖子蔫蔫的:
“嗯。”
“这茬过去了?”
“过了。”
“那就好,收拾收拾,来活儿了。”
陆榆说。
胖子垂着头,声音很轻:
“那五千块,算是全了兄弟情,免了我爸妈为难,以后我赚的就归我了。”
或许人的成长,就是一瞬间。
就连乌若行,也私底下对陆榆说:
“他是变得不太一样了。”
虽然表面上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但相处久了就知道,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胖子啦。
自打点心厂的销路打开后,胖子对赚钱的事更加上心,更加认真,再也不是以往陆榆指哪打哪儿,丝毫不过心的模样。
陆榆穿着黑色篮球背心防守,乌若行带球过人。
陆榆仗着身高优势,暂时领先一筹,语气淡然:
“人总要成长,对他来讲不算坏事。”
被陆榆防的死死的,乌若行有点不服气,还能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于是试图分散陆榆注意力:
“真无情啊陆榆,要是哪天我也变了,你也这么干看着?”
陆榆明知道对方没有那个意思,还是不受控制的想到了很多从前事。
要是乌若行也变了?
那就变啊,变成什么样他都喜欢。
球在篮筐边沿打了个转,晃悠悠进了筐,随后重重落地。
乌若行得意的笑声在陆榆耳边响起:
“我赢了!”
陆榆收回思绪,摆出心服口服的表情,任由乌若行扯着他的衣服下摆擦汗,无奈道:
“旁边准备了干净毛巾。”
乌若行趁机摸了两把陆榆温热的腹肌,莫名哼了一声:
“算你识相。”
没有趁机偷袭他的后腰。
要是在对抗途中,陆榆摸摸他后腰,不用想就知道,他整个人定然会完全丧失战斗力,就不信陆榆想不到这点。
他有点不放心的警告:
“对别人也不许用这招。”
他可不想看见陆榆狗狗祟祟摸旁人。
陆榆见他一个人自说自话,还把自个儿给说生气了,整个人气呼呼的,脚步踩的很重,背对着他越走越快。
心里笑的不行,面上不显,追上去牵起人手腕,凑近了低声说:
“一身汗,去冲个澡,我帮你摸摸?”
第29章 想要 不够,还想要
乌若行对陆榆的提议非常心动, 面上还带点矜持的表示:
“谁稀罕!”
陆榆憋着笑,一本正经的说:
“我稀罕,是我稀罕。”
乌若行这才满意, 一肚子莫名其妙的气消散无踪, 小小的为自己的无理取闹心虚了一下, 就拽着陆榆往换衣室小跑。
陆榆贴着他耳侧问:
“这么心急啊?”
乌若行这时候又特别坦诚, 头都没回:
“原本你不提我都忘了,突然一提就很上头。”
陆榆轻笑出声。
笑的乌若行耳朵痒痒的, 偏头用肩膀蹭了蹭, 还是没有缓解, 埋怨道:
“都怪你。”
“是,怪我。”
陆榆半点不推卸他的责任。
他有一百种哄人开心的法子,偏偏用了这种。
确实有欺负人的嫌疑。
进了换衣室, 里面是简单的淋浴室,只用帘子隔开, 平时大男人之间冲澡,连帘子都懒得拉。
互相遛鸟, 还能无聊至极, 低俗至极的互相攀比谁的鸟更大更威猛, 并从中得到满足, 为此感到骄傲。
当然, 也有人会从中得到自卑,从此在公众场合严厉拒绝这种低俗活动。
所以说, 男人啊,真的非常容易破防。
陆榆没有这种爱好,也不想让别人旁观,于是转身锁门。
乌若行见状, 直接打开淋浴。
在哗哗水声中,干脆利落的脱掉篮球背心,三两下蹬掉腿上短裤,只留了一条内库,站在喷头下冲澡。
丝毫没察觉不对劲儿,和往常一样,帘子都没拉,抹一把脸上的水,不忘指着陆榆提醒:
“快冲,一身汗,臭死啦!”
他可不要臭烘烘的和陆榆摸摸。
陆榆特老实,特本分,特意选了个隔着很远的位置,拉上帘子,把自己冲干净。
也不知是不想被人看见,还是不想看见人。
等换了干净衣服出来时,乌若行已经顶着湿哒哒的头发,坐在长条凳子上等他了。
见着陆榆,直接一个猛扑,把人困在墙壁和怀抱中间,急不可耐的抱怨:
“怎么这么长时间?”
陆榆揽着人,撩起对方刚换上的,宽松的衣摆,干脆利落将人脑袋给蒙住。
乌若行不满的要拉下来:
“干嘛啊?”
陆榆阻止了他的动作,熟练哄人:
“乖一点。”
然后没有任何征兆的,手搭在了乌若行腰上。
乌若行反驳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瞬间感觉头皮发麻。
腿有点软的靠在身上,原本撑在墙上的手,也不知什么时候虚虚挂在了陆榆脖子上。
陆榆将人牢牢困在怀里,将两人掉了个位置。
用一条腿顶在对方腿间,揽着腰不让滑下去。
乌若行脑袋搭在陆榆肩上,晕晕乎乎,看不见陆榆的表情,也看不见两人的姿势有多不得体,不合适。
嘴上特实诚的骂了一句:
“靠,陆榆你手上带电了吗?”
电的他心口酥酥麻麻,头皮都要炸开了,手脚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陆榆轻笑声在他耳边响起:
“得劲儿了?”
乌若行懒洋洋应了一声:
“爱卿伺候的甚得朕心。”
陆榆却没有要做奸臣的上进心,眼见在继续下去,对方就该有反应了,当即干脆利落收手。
保持这个姿势不变,让对方缓缓情绪。
乌若行什么都看不见,动了动,疑惑的问:
“怎么了?”
陆榆偏头,蹭了蹭他脑袋,很温柔的哄人:
“待会儿有人进来,下次继续?”
乌若行不太乐意,他才刚得劲儿呢。
陆榆隔着衣服,像哄孩子似的,手轻轻拍他后背。
什么都没说,但乌若行就是在这种无声的氛围中,情绪慢慢恢复平静。
陆榆感觉到了,于是将衣服拉下来,露出了乌若行有点潮红的脸。
乌若行眨眨眼,再眨眨眼,总觉得两人现在的姿势有点不太对。
陆榆不给他多思多想的时间,后退一步,看不出任何异样的,笑盈盈催促:
“走吧,去吃饭,中午给你烤小羊排。”
乌若行注意力立马被转移。
西北的羊肉品质真的一绝,尤其是自来吃青草长大,常年运动的羔羊,肉劲道有弹性不说,还带着一股青草香,根本不膻。
乌若行跟着他爸爸吃了一回,就对那个滋味念念不忘,在陆榆跟前夸了一次,就被陆榆给记住了。
于是,陆榆说:
“腌了不少,再给你烤几串?”
乌若行欢欢喜喜跟在陆榆身后出了篮球场,又欢欢喜喜坐在陆榆自行车后座,兴致很高的提议:
“下次尝尝清汤羊肉好不好?”
陆榆嘴角微扬:
“嗯,撒一点盐,再加点葱花和芫荽。”
“啊?还要加芫荽?陆榆好陆榆,不要芫荽行不行?”
陆榆瞪着自行车,风扬起他额前碎发,露出的眼睛比日光还亮:
“我考虑考虑。”
乌若行两手卡住陆榆的腰,威胁他:
“我都要去京市啦,你就不能让让我?”
提起这事,乌若行还有点小小的惆怅。
在西北这段日子实在太超出预期,每天都过的很快乐,以至于他有点小小的不舍。
陆榆好似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对,认真思考片刻,在乌若行卡在他腰上的手越收越紧后,才慢吞吞回答:
“好吧,这回不吃芫荽党取得最终胜利。”
于是乌若行快乐的欢呼:
“等朕统一地球,要下令让所有人,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不允许种任何一颗芫荽!”
陆榆任由他过足了皇帝瘾。
接下来很多天,他都会很忙,怕是没时间陪对方玩儿了。
毕竟他一个高中生,无权无势无背景,想挑起那么大一摊子,处处都要亲力亲为,根本容不得丝毫松懈,不是有乌若行帮忙推销就够了的。
只能讲,那只是个很好的开始。
仅此而已。
推销出去,后续的跟进,如何确保对方不会退货,如何让对方持续买进,如何确保生产跟得上,如何培训销售人员进行线下推广,货应该往哪个方向铺。
是走商场精品路线,还是走农村包围城市,村口小卖部广撒网铺货路线。
如何在此期间,发展自己的人脉。
顺便把弹头和胖子塞进去,学点更有用的东西。
以及,如何确保点心厂那边,临时反悔,过河拆桥。
全都是需要他操心的问题。
为此,陆榆忙的连续半个月,每天只睡三个小时。
就连乌继东那边,偶尔听秘书汇报的时候提了一嘴,也感慨了一句:
“有谋略,能吃苦,是个好小子。”
秘书也恭维:
“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学校里和同学们玩ERP沙盘模拟呢,他已经主持并顺利完成如此大宗的两件实际案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乌继东见他高薪聘请来的海龟高材生秘书有点沮丧,笑着安慰了一句:
“人各有命,你又怎知他若有的选,不想过你这样的人生呢?”
秘书一怔,失笑:
“是我着相了。”
要真有的选,谁乐意在还没成年的时候,就被迫在几个家庭里辗转,还得想办法自己养活自己?
真把他放在陆榆那个位置,他也成为不了陆榆。
可把陆榆放在他这个位置,陆榆也不一定能成为他。
毕竟他能走到今天,也不光是靠运气的。
乌继东点到为止,手指在文件上轻轻敲了两下,似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
“密切关注他下一步动作,若是有必要,背后出手帮一把。”
背后出手?
“不告诉他?”
秘书不解,既然施恩,就得让对方知道才好。
再说,他老板也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锋啊,改了性了?
“那孩子疑心重,等他自己察觉吧。”
乌继东自认,目前为止,还不至于看错陆榆一个孩子。
秘书尽职尽责追问:
“大少那边呢?”
乌继东继续埋头处理文件,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无奈:
“什么都别讲,他难得有个能谈得来的朋友,单纯点吧。”
秘书面上不显,心里咋舌。
老板的偏心可真是毫不遮掩。
谷秘书和侯设计师生的孩子,一个月也见不了两次爸爸,更别提被老板事无巨细的照顾了。
想那谷秘书,能力不差,还给老板生了儿子,却还是因为上次触及老板的底线,被下放到分公司。
说是担任分公司负责人,可那和明升暗降有什么区别?
秘书再一次提醒自己,在整个乌兰集团,大少爷乌若行就是毫无争议的太子。
所以,太子身边的一切,包括板上钉钉的太子心腹陆榆,都是需要他密切关注的对象。
陆榆暂且不知他被人打上了太子心腹的标签。
他这段时间太忙,乌若行要去京市参加集训前一天,他终于挤出时间去酒店为他送行。
乌若行见陆榆特意准备了他爱吃的钵仔糕,原本因为陆榆这段时间对他冷落,而沉着的小脸也有点绷不住。
而且陆榆都笑盈盈把钵仔糕递到他嘴边了,他也实在很难拒绝。
于是勉为其难的绷着小脸,狠狠咬了一口。
差点咬到陆榆手指。
陆榆也不跟他生气,还是笑盈盈看着他,问他:
“消气了?”
乌若行重重的哼了一声,牙齿在陆榆手指上磨了磨,最后嫌弃的把手指呸出来,美滋滋品尝钵仔糕。
含含糊糊的说:
“谁生气了?”
他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出去打听打听,整个深市谁不知道,他乌大少最是爽朗大方不过!
不是他的原因,那就是陆榆的问题喽!
陆榆也不反驳,又投喂了两块。
乌若行彻底忘了和陆榆置气,大声赞美:
“真好吃啊,没有你我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陆榆见他说话的功夫就炫了两个,还想接着炫,出声提醒:
“糯米不好消化,喜欢吃下回再给你做。”
“那你还带这么多过来,单纯想馋我?”
乌若行抱怨。
陆榆就着他的手,全送自己嘴里。
挑眉:
“解决了!”
第30章 老婆 我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孩吗
乌若行的行李箱摊开在客厅, 里面乱七八糟塞了几件衣服。
陆榆坐在地摊上,默默帮他一件件叠的整整齐齐。
乌若行趴在沙发上玩数独,不时看一眼, 偶尔能瞧见陆榆因为动作露出的漂亮腰线。
忍不住朝陆榆吹个响亮的口哨, 再一次旧话重提:
“真贤惠啊陆榆, 你要是个女孩子, 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你娶回家。”
陆榆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娶回家给你洗衣做饭?”
乌若行聪明的不接这话,免得被陆榆批评是直男癌。
他是很享受陆榆为他洗手作羹汤的感觉啦, 也觉得陆榆给他收拾行李的这一幕, 让他心头暖洋洋的, 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但要是让陆榆以后一直给他做这种事,他还是不忍心的。
陆榆这么好,就该在他擅长的领域披荆斩棘, 闪闪发光,被人仰视, 而不是被谁娶回家,做个默默无闻的家庭煮夫。
但不得不承认, 做这些事的陆榆, 漂亮的让他挪不开眼。
哎, 男人啊。
之前侯设计师和他爸爸吵架, 说男人都是贱蹄子, 把在职场打拼的女性娶回家,嫌弃人家不顾家。又把家庭主妇赶出家, 嫌弃人家不工作。
当时他还不以为意,如今想来,那话半点不错。
于是,乌若行机灵的转移话题:
“我要去四十天, 下次见面可就是开学后啦!”
陆榆嗯了一声:
“学校那边房子装修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你可以直接住过去。”
两人做邻居,一起上下学。
共同度过一段宁静安详的校园时光,是陆榆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很珍惜,也很期待。
乌若行并不满意陆榆这个答案,他很直白的问:
“你会想我吗?”
陆榆说:
“不是讲好了,每天晚上都能通电话。”
陆榆坐在地上帮他整理其他可能用到的东西,乌若行用脚蹭他小腿:
“你现在一天天比我忙太多了,真有时间和我通电话?”
陆榆一手握住他不安分的脚腕,单手继续整理,头都没抬:
“有。”
乌若行顿时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妖妃,勾的皇帝陛下不理政事。
不自在的动了动脚,没抽出来,直接摆烂,就着这个姿势靠在沙发上,说: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赚钱是会上瘾的。
或者说,任何能给人正向回馈的东西,都会使人上瘾。
类似胖子好吃,弹头喜欢背后给人出主意,他喜欢数学和物理,这些东西能给他们正向回馈,让他们感到快乐,使他们上瘾。
所以,他觉得陆榆在尝试了赚大钱的甜头后,也会上瘾,不会轻易收手。
也不知陆榆听没听出他的潜台词,很老实的说:
“做完点心厂这一笔,手里积攒的人脉就差不多了,我打算开个商超。”
乌若行眼睛一亮,对陆榆的这个想法非常感兴趣。
凑近了点,和陆榆挨着坐,催他:
“仔细说说。”
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陆榆简单概括:
“最近帮一些厂化了几笔三角债。”
所谓的三角债,比如点心厂欠上游供应商面粉厂的债,面粉厂又欠上游供应商食材包装厂的债。
陆榆想办法让点心厂生产的东西有了销路,资金回转,可以还面粉厂的债,面粉厂有了活路,就能还食材包装厂的债。
三个厂子起死回生。
死债盘活。
挽救了三家濒临破产的厂,重新让无数员工有了饭碗。
当然,里面不仅牵涉这三个厂,有时候嵌套了十来个厂,内情更加复杂。中间但凡有一个环节拿到钱临时反悔,所有计划便功亏一篑。
再加上陆榆为下一步开商超做铺垫,有意接触可能的供应商,事情就更难三言两语说清。
乌若行只听个大概,就明白陆榆的思路和操作。
双手捧着脸,用非常敬佩的眼神看陆榆:
“真了不起!”
乌若行说:
“陆榆,你是我认识的人中,最敢想敢干,胆大心细的人!”
陆榆不觉得有什么,前世他从一个单纯的,一穷二白的学生,到在乌继东打压下,还能出人头地,走到和对方面对面交流的高度。
与之相比,如今已经很轻松了。
何况,如今这个人好好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在他眼皮子底下,只从精神上来讲,陆榆已经感到莫大的幸福。
每天有使不完的劲儿。
陆榆揉一把他毛茸茸的脑袋,起身从带来的包里翻捡,招呼他:
“过来。”
乌若行看的一愣一愣:
“干嘛呀?”
“不是说最近头发太长,经常给你理发的师傅远在深市,你不放心把头交给陌生人吗?”
乌若行被陆榆摁在落地镜前坐好,围着大毛巾,从镜子里看着陆榆略显生疏的动作,还有点没想明白,他是怎么鬼使神差,就同意了陆榆的提议。
“不是,要不然,这样吧,让管家请个理发师上来,就不劳您亲自动手了,您最近也挺累的,多休息,行不行?”
乌若行垂死挣扎。
陆榆站在他身后,与他视线在镜子里对视。
这个年纪的乌若行,有种青涩稚嫩的可爱。
陆榆语气不自觉带上了哄孩子的宠溺:
“别动,小心剪到耳朵。”
乌若行不敢置信的问:
“还会剪到耳朵?!”
陆榆一本正经的说:
“多新鲜啊,新手嘛,剪起来不分敌我,不仅会剪到客人耳朵,还会剪到自己手指,纯看运气。”
乌若行果然不敢随意动作了。
肩膀都跟着僵住。
闭上眼睛,豁出去一般,咬牙道:
“谁让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就当让你练手啦!”
他还不忘很好心的叮嘱:
“在我这儿练练就算了,剪坏了我不跟你计较,可别去外面练,小心人家和你秋后算账。”
就陆榆这斯文样儿,一看就没跟人打过架,要真发生冲突,肯定是被打的那个,怪让人操心的。
陆榆忍不住笑出声:
“剪坏了我陪你推小平头。”
他这手艺,还是在乌大少身上练出来的。
上辈子乌大少初来西北,处处不习惯,就连理发店师傅的审美也让乌大少恼火。
在花了大价钱被理发师剪了个“最流行的锅盖头”后,乌大少自觉无颜见人,拉着陆榆一脸丧气的说:
“给我推个平头吧。”
当时陆榆第一回替人理发,极不熟练但很有耐心的,给乌大少推了个平平无奇的小平头。
奈何乌大少脸生的好,小平头让他的五官毫无遮挡露于人前。
硬帅。
招来全校女生欣赏的目光,和全校男生羡慕嫉妒的眼神。
就在所有男生都效仿他推小平头时,乌大少很有心机的慢慢留了头发,被同样练出一手理发技艺的陆榆,打理的帅出新高度。
在发型这方面,乌大少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眼下,陆榆的动作从生疏到熟练。
眼神里都是怀念。
乌若行的头发很黑,有点软。
剪刀划过头发的擦擦声,让乌若行的心高高吊起。
直到陆榆温热的大手捏他脖颈,提醒他:
“好了,睁开眼瞧瞧吧。”
乌若行都做好睁开眼看到个狗啃造型了,哪里知道他会被自己帅到啊!
在镜子前足足欣赏了三分钟自己的美貌,才对发型师小陆发出由衷的赞美:
“陆榆,你除了生孩子,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陆榆淡定的收拾落了一地的碎发:
‘“给人当老婆。”
乌若行一噎,嘿嘿一笑,装傻道:
“我那不是和你开玩笑嘛,我又没想真娶你当老婆,你怎么还记仇啊?”
陆榆眼神危险的眯了眯:
“没想?”
乌若行见他还是不高兴,心说对给他剪出人生发型的理发大师,要百分百尊敬。
于是哄人技能百分百上线:
“我给你当老婆,你娶我,娶我给你当老婆,这样总行了吧?”
让你把便宜占回去。
陆榆有时候,总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小气。
作为朋友,他只能尊重并试图理解啦。
陆榆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捏捏乌若行脖颈:
“你最好说真的。”
乌若行正欣赏他的人生发型呢,翻出相机塞陆榆手里:
“快,多给我拍几张,我要留作纪念!”
压根儿没认真听陆榆说了什么。
陆榆见他忙进忙出,闲不下来,和平时完全不同,忽然问他:
“你是不是紧张?”
“区区国赛,我能紧张?”
乌若行淡定反驳。
陆榆想了下,还是说出口:
“我的意思是,要在京市见到容女士。”
容华,荣女士,乌若行生母。
即便陆榆和乌若行是好朋友,也不该对他的家事指手画脚。
但陆榆又不忍心见乌若行如此不知所措。
乌若行顿时像被戳破的皮球,无精打采重新趴回沙发上,有气无力的说:
“我是个讨喜的小孩吗,陆榆?”
陆榆坐在地上,手搭在乌若行后背,轻轻安抚,认真思考后才说:
“喜欢你的人,不用你去特意讨好。不喜欢你的人,讨好了也没用。”
他说:
“缘分天注定,强求不来。”
乌若行声音闷闷的:
“理智上,我知道她没有错。”
陆榆嗯了一声,耐心哄他:
“你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