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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西行途起 袒露心魔 推心置腹

作者:往望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颠簸的马车,实在是让她难以入睡。身旁之人倒是躺的东倒西歪头都不抬。


    告别送行的家人好友,清晨启程,难免困倦。


    昭睿被颠的有些烦闷,又不愿吵醒身边之人。


    早知道自己就应该骑着黑宝,而不是呆在马车里,闷闷的,她如是想到。


    小女娘轻手轻脚,从腰间别的袋子里掏出昨天收的礼物,拿在手上细细端详。


    两对儿精巧的飞刃。刀柄仔细的缠上了红绳子,大小刚刚好拿着很衬手,刀身带着一定的重量。泛着银白色的寒光。


    双面开刃,倒是有些像箭头,她修长的手指仔细的拂过刀身,在连接处好像刻了东西,她轻轻撩开一点儿帘子,对着光仔细看。


    刻着一个简笔的苹果,和一个睿字。


    师父这当真是,太让人感动了。昭睿悄声地勾起嘴角。


    心里像吃了蜜糖一般。她有些舍不得用,仔细的把它们包好,又揣进怀中。


    不过一个时辰,昭睿手上的话本子也翻完了,


    走商就是这般,路途遥远,大半的时间都花在路上。睡不着,又很乏。


    早晨吃的一点儿东西也随着马车颠簸消耗殆尽。她伸手到早备好的食盒中,胡乱摸索着。


    这是阿母准备的,两份四层的木质食盒,每层装着不同的点心。


    枣泥酥,红豆饼,芋头糕,还有酥糖。阿母当真是最懂自己,等等,葱节儿般的指尖摸到了一个绸布包裹。昭睿有些疑惑,食盒里这会出现绸子?


    她便干脆移开上面的物什,这才见到真面目。


    再普通不过的绸布,层层包裹着一个长条状的物件。昭睿一层层的扒开。


    里头裹着的竟是一根树枝,切面很整齐的一支,这东西昭睿再眼熟不过了,分明就是自家院儿里的桂花树枝。


    还附着一张字迹工整的纸条。


    今折桂枝,祈姐途安。盼秋花开日,共赏之。


    或许二郎是怕自己想家,才折了这么一只下来,分明是一张简单的纸条,昭睿确是看了又看。


    春深夏初,他折的这支桂枝上,还挂着些绿叶。


    待中途停下,去城中寻个小盆,插起来试试看吧。她把手边水壶里的水浇在布料上,缠住桂枝的底端。转头吃起了盒中食。


    就这样,断断续续快走了一整日。


    眼瞅着太阳一落,天儿就要黑下来。春江吃完饭就觉着颠的不适,和知夏一起坐在车外面吹风去了。


    就连不言都坐不住、,问起邱伯还要多久。


    或许是上辈子流放习惯了这种长途奔袭,况且又能吃糕饼,又能看书,简直太幸福了。


    和无顶马车相比简直是舒适至极。


    “小师傅,快到了,约莫再一个时辰就到落脚之处。”


    邱伯的声音中气十足,走了一日整个人身上却看不见半分倦意。不愧是走商道的老人。昭睿撇了一眼,自己差的还远。


    “不言,你若是实在坐不住了,可以去骑骑马,黑宝我也带着的。”昭睿看眼前的小道士一脸苦闷,替他出起主意。


    “您的黑宝,我怕是降不住。别再给我颠下去了。”他欠身做回位子上,活动了一下手脚。


    “那,我们一起玩个游戏,解解闷?”不言只见眼前的小女娘放下了手中的书本。对着自己挑眉眼睛跟着亮起来。她这幅表情,多半儿是又想到了什么整人的新点子。


    “就我们俩个怎么玩。”


    “春江和知夏不就坐在车外吹头风,我们一起?”


    闲着当真是要疯了,就算是捉弄也罢,不言立刻同意了这个提议。


    昭睿唤回春江和知夏,讲起了自己定下的游戏规则。


    众人见她从袖里摸出几颗骰子。


    “那我们就玩最简单的,摇骰子,数字最大的可以问数字最小的一个问题,。”


    “那若是说不出呢。”


    “那就在下一站请大家吃饭。”


    “好吧,闲着也是闲着,那就玩几局。”


    能问到对方的秘密,这让大家都来了精神。


    说到底这个年纪的小少年少女正是喜欢玩闹的年纪。


    见大家都同意了,昭睿率先开口。


    “那我先扔。”她不知道从哪儿又拿出了一个平盘,把骰子丢了上去。


    骰子滚了一圈,是个三点。骰子当真是有点不争气了,她眼巴巴的看着落定的骰子缓缓叹了口气。


    这局,怕是要输了!


    “看来,今日昭小施主的运气不佳。”不言笑眯眯的开口,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他稳稳的掷出骰子,这小东西很争气的滚到了六点。


    “成,六,你问。”昭睿看向不言,她用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掂量着骰子。漫不经心的等着眼前人的提问。


    “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


    他一脸正经,此话一出,几人瞬间就笑了出来。


    昭睿刚饮的茶都差一点喷出来。


    她连忙顺了顺气,艰难的咽下去,这醋劲儿来的莫名其妙,应当是今日大家来送自己的场景被他见到了。


    “你是,你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当真。我绝无撒谎!”不等他追问,昭睿的手就率先摆出了发誓的姿势。


    不言听见答案,心满意足的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角,他满足于问题的答案,另一边捉弄的心思到达了顶峰。


    “可上次我可是听说,你和钱家的小郎君才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还总是一起爬树,如此,当真我是最好的?”


    春江心虚的往知夏身边靠了靠。


    春江啊,你是不是被他贿赂了,怎的连我爱爬树都抖露出去了。


    昭睿的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哀怨的目光扫在春江身上,脸上表情变得极快。


    “不言,你竟然怀疑我!我每周都去供香火钱都去找你小坐聊天,每月清修小住哪次不是给你带一盒子的点心,你居然质疑我的心思。”


    “你动机不纯!你有没有拿我当朋友?道观里那么多你的师兄师弟,我排第几?”


    一句话反客为主,让眼前的小道士哑了火。像只蔫蔫的狐狸,耳朵也跟着耷拉起来。


    “不言师傅,小姐当真当您是极好的朋友,她自落水之后就不曾与钱小郎君爬树了。”


    春江挑了个时机小声开口解释,知夏也跟着点头。


    “我跟钱易得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是一起玩,一起挨骂。况且那个时候,我们俩也不认识嘛。”


    她接着春江的话往后说。解释清楚。


    “而且在我俩出生之时,家里人卜算过,我和多多命格互补,多待在一起,可财运亨通。所以小时候我带着他闯了不少的祸。还让他替我背锅。这一来一回,我俩的关系自然是好的!”昭睿讲起了以前的事,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对不住钱多多了。


    “但你是我这两年间,交到的唯一的挚友!”


    不知道不言到底发生过什么,看起来眼中总是充满自信的小道士,却总是对得到的东西,有着极大的不安全感。他大大咧咧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细腻又敏感的心。


    虽然自己对他藏有利用之心,但不言确是自己重生以来,第一个愿意交心的朋友。


    “那我便相信了。你的一片真心。”


    原来是这样,不言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在乎问题的答案。


    游戏随着路途的进展过了一局又一局


    春江问知夏,是不是有胡人血脉,知夏承认。并解释儿时被从故乡被带到中原,自己会讲一点胡语。


    知夏问不言,道士是不是一辈子不能娶妻生子。不言只说,还俗入世,亦可入红尘。


    春江问不言,会入世吗,不言答不出,约好了下车请大家吃酒。


    知夏问昭睿,是否准备长大和钱小郎君婚嫁。昭睿拒绝,并表明自己暂无谈婚论嫁的想法,只想好好接手家中事业,知夏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马车突然停下,让玩的不亦乐乎的四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知夏,你去看看出什么事情了。”昭睿扒开帘子朝马车外望去。商队的车马停的整整齐齐。


    “邱叔,可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她扯着嗓子向前喊


    ,只见邱连山骑着马从前头匆匆赶来。马蹄过溅起一片泥浆。


    “小家主,前面探路的兄弟说,前几日连着下雨,有好几辆马车陷进泥里了。后面跟着的自然是过不去。”


    路上遇见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可有应对之法,或是其他的路线。眼瞅着就天黑了,带着东西在外面到底是不安全。”


    昭睿最不想遇见这种情况,越向西行,路上越荒,越容易遇上些烦人的东西。


    见邱叔没给出答案,昭睿拿着手里的地图。


    “邱叔,我们能否走官道旁的小道,虽是要绕些距离,但此处离青城外十里,有家客栈可歇脚,这种境况下,今日定时赶不到了,有住的地方总比露宿要强些。”


    她指着路线图,邱连山一眼扫了个大概,确是看到了一条可走的小路,像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修葺的小路。毗邻官道,安全还算是有保障。


    “小主人聪慧,我看可行。我们现在赶过去,应当能在天黑之前落脚。”


    邱连山立刻做出了判断,不由得有些震惊于昭睿的果决,


    她没有等着自己给出解决问题的方法,没有慌张,就像是早就料到了情况。冷静的处理问题。


    “邱叔,这样,你先叫两个兄弟骑马往客栈赶,订房。这般情况,怕是有不少人赶不到城中,说不定再慢一会儿我们就当真没有住宿之处了。”


    是上辈子记忆里的土路,之前也是这般的情况。


    她还记得那家点着灯笼,飘着酒菜香的客栈。只可惜流放之人,无福享受。连给二郎买个馒头都是奢望。


    “好,您且再安坐一会儿。”邱连山策马朝前面走。布下新的安排。


    昭睿放下车帘,没过一会儿,马车再次动了起来。


    折腾一番,春江坐在车外望风。知夏去前面替换马夫驾车。


    马车内一下子变得空荡起来。两人难得都十分安静,


    两人只听着马蹄和车轮咯吱咯吱的声音。和外面的一些散着聊天声。


    但昭睿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关于不言的答案。


    “在来一局,不言,就你我。”


    她指了指自己,期待的目光落在不言身上,他欣然接受。


    昭睿率先把手中的骰子投了出去。不言稍后,两颗骰子在木盘中撞击。


    四,六。如自己所愿,久违的胜利。


    “不言,你此行不只是为了送信吧。”


    “我今天早上拿东西,不小心瞥见了你包裹里的玉佩,大富大贵都未必用得上此等品质。”


    闻言,不言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确认怀中玉佩的存在。


    动作被昭睿全部收入眼底。看来是猜中了。


    “是不是,跟带玉佩的人,有关?”她放低声调,带着疑问。


    车中又恢复一片沉寂。昭睿不想揣着问题就这样一路模糊的待下去。至少应当让自己知道他此行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言,我想帮你。”


    “败给你了,猜到你会问。”


    他先是叹了口气,眉头跟着舒展开。


    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无论怎么说都像是一个凄惨的故事,而他则是故事中被抛弃的主人翁。


    “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从小就在道观里长大。自然以为自己和一些师兄弟一样,是师傅们捡来的孤儿。”


    他扭头躲避开昭睿投来的目光,撩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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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的帘子朝车外看去。新鲜的空气混着泥土的味道,钻进来。


    “到我识字,识礼之时,观里的大师父却突然给我了一个盒子,里面是丝绸帕子裹着半块玉佩,还有一把金锁。”


    “他告诉我,这是我父母的东西,他们给我的东西。”


    昭睿从他平淡的语调里听不出一丝波澜。仿佛所述与自己无关。


    只是他的表情带着苦涩。


    原来是这样,或许不言的不安就是来源于,未知的父母,和未知的过去。昭睿在心里暗自推断着。


    她对得到的这个答案有些后悔,这不就是举着刀,一把戳进了别人的心窝子吗,


    安慰的手还没拂上不言的头,被他再度开口打断。昭睿的动作僵在半空中,又讪讪的收了回去。


    “我只以为自己是被捡回来的弃婴。从未想过有父母的存在。那一个木头盒子好像装了很多很多,我心里开始波澜,变得疑惑。”


    “想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人,为什么要抛下我。”


    小道士没了半分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他眉眼垂着。手从帘子上撒开,马车里遮着光,环境有些昏暗。


    “所以我问了师傅,他说,与你同行或许,能得到些答案。”


    一语终了,他才重新端坐了坐姿,抬头,对上昭睿有些不知所措的目光。


    不言从脸上,挤出了一个自认为还不错的笑容。他习惯性的带上了伪装。


    好苦,为什么要强颜欢笑,虽然早就猜到了一些,但是亲耳听到,昭睿只觉得自己也跟着那个揪心的笑容心痛起来。


    她往不言身边挪了挪,一把拉过眼前的人。紧紧的抱在怀里。


    “好了好了,你可别哭,我会帮你。”


    “不,我一定帮你!”


    在昭睿的记忆里,怀抱是最温暖的。


    自己体验过失去父母的痛苦,此刻更是能感同身受,那块残缺不全的玉佩,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美好的结局。不言或许也知道。


    昭睿不敢想象他要面对的未知。


    但她想要帮上一把,也愿意分些温暖给他。


    “对不起,是我僭越了。我知道失去父母是见极难过的事情。”耳边传来小声的道歉。她轻轻拍着不言的肩膀安慰。


    鼻尖略过些,小女娘的发丝间的桂香,和耳边的温软的语言叠在一起。


    小道士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被环环抱住,她或许是用桂花香熏了衣服。淡淡的甜味让人很安心。只是抱的实在紧了些,自己就要喘不过气了。


    他轻轻拍了一下昭睿的胳膊,又慌乱的抬手移开。


    “那个...你先放开我...”


    不言迟迟没得到回应,却感觉脖子被滴上了凉凉的液体。


    她哭了,自己还没大哭,却有人替自己掉下了眼泪。不言心中五味杂陈,


    她现在这般,是在心疼自己?不言歪了歪头,没有再推开。任由昭睿抱着自己。


    勾起些回忆,相似的经历,让她不由自主的带入了过多的情绪。


    昭睿放开不言,简单的用袖子擦掉眼角的泪痕。幸好马车里昏暗一片,对方看不请自己的表情。


    她这般想着,不言悄悄看着。


    “好啦,说不定是他们遇到了什么难处吧。你干嘛替我伤心起来了。”


    不言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恢复到了原先活泼的模样。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担心。


    “我听过了你的秘密,做交换,你也可以问我一个。”她素来不愿意欠别人。


    眼泪,脆弱,都是最没用的东西。


    它甚至能够成为别人刺向自己的利剑。让自己遍体鳞伤。自己嘴快搅进这是非之中,也没打算全身而退。


    “那我想知道,你和师傅两年多前...”


    “那一局卦。”


    “为何你会已知未来之事?”


    没有拉扯,没有铺垫,平淡的话音带着箭头直直射向目标。


    不知道是夜里天儿凉,还是两人间的氛围不对,马车里的空气似乎都冻结了几分。


    他凑近了些,附在昭睿的耳边,悄声发问。


    耳边一阵温热的气息传过来,小女娘不自觉的往旁边缩了缩。


    装都不装一下,这么快就要看底牌,早知道刚才不同情他了。


    昭睿自己在心里给不言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号。


    “你当真要听?”


    细数起来不言和自己生活有交集的地方不多。


    他又是能掐会算,身手不俗,本来就是自己提起备下的一张底牌。


    况且如此离奇之事,他应当不会说出去,就算是说出去了也不会有半个人信。


    昭睿假意纠结一番,面露难色。


    “当真!”


    小道士有些着急,他很想知道命运签背后的答案。


    毕竟那可是有些人修行一辈子都见不到的。


    昭睿微低着头,示意他再靠过来些。放低了声音道


    “因为,我死过一次。”


    死过一次,四个字掷地有声,落在不言的心里,猛的砸出一个深坑。


    晚风拂过车帘,马车外挂上的油灯发出几丝昏黄的光亮,他借着微光上下打量起眼前的小女娘。


    她做的端正,面色平淡如常,不像是开玩笑那么简单。


    突如其来的,直白又大胆的发言。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光怪陆离。怕不是话本子看多了,把自己脑袋都看糊涂了。


    “所以,你别告诉我你是妖怪修炼成了人型?”


    他试探性的开了个玩笑,想让氛围不再是这般沉闷。张嘴生闭嘴死,确实不太合适。


    “那倒没有,我绝对是人。”


    她幽默的打趣儿,话音飘荡在狭小的空间里,蒙上一些恐怖的色彩。


    “但我不想跟你撒谎,我确是,死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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