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背篓交与膳堂的小师傅,便急着朝祈鹤殿赶去。
今日一早,不言一反常态的打扫正殿,早早备好了一壶热茶,又端上一盘精致的果子。
闲云这一下可算是坐不住了,他放下手中的卦图。
这小子一看就是有事相求,自己若是不做些什么,他怕是一上午都在自己身边转个不停。
“说吧,又有什么想求我的,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如此精致的果子。”闲云随手抓起一块酥饼就要往嘴里送。
这枣泥酥,嚯,当真是好香。
也当真是有些日子没下山了,他抬眼瞧了瞧被小徒弟藏在角落的纸袋,记住了店名,想着下次去吃吃看。
“师父,小小一事,还请您帮忙!”
“给她说一说带上我的事情。”闲云姿态悠闲,一口果子一口茶。
小徒弟却“噗通”的一声,干脆利落的跪在自己面前,吓得他茶都没能端稳。
淡色的茶汤随着瓷盏晃动,撒出些落在桌面上,渗在写好的纸张上,刚画好的卦图也被糊了一片。
“你瞧瞧,你瞧瞧,急些个什么,你赶紧起来!”
他啪的一声,把茶盏拍在桌上,转而伸手,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小道士。
“又不逢年节,莫要再行此大礼,有什么要求且说给我听!”
“她今日,不是要找您卜卦吗,那个...那个...”
“哪个?哪个?”
不言吞吞吐吐的说不清楚,闲云站在一旁跟着干干着急。
“就是替我讲上两句,让她带上我!”
“你已确认她此行向西?为何不自己说与她听?”
“你们的关系,应当是极容易的。”
原来只是此等小事,闲云看他如此阵仗,当真是提了一大口气。
听完他索性瘫坐在蒲团上,如释重负的捶着胸口,问的时候干脆连头都不抬。
“把那副小表情收起来罢,我都怕你脸僵了。”
“不是什么问题,我替你讲。”他大手一挥,眼神儿示意不言也跟着坐下一起吃。
小狐狸终于收起了堆在面上的笑容。他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儿。
不言还未换下晨起的练功服,衣角还沾这些枯叶碎。
他干了大半天的活,确实是饿得很,听见师父应允后动作有些着急。
伸出灰灰的小手,从桌子下藏着的盒子里中取出一块软糯的果子。
这是他最喜欢的。但自己下山的机会少,昭睿又见他爱吃,每次上山便会多带些。
“这点心,是那小女娘带来的吧。还跟师父藏着掖着!真是学坏了小不言。”
闲云一副八卦的表情,朝着自己徒弟挤眼。
“她怎么连你喜欢吃什么都如此明晰?你是不是跟那个小施主....”
闲云蔫儿坏的心思大开,他偷偷抽走桌子下的食盒,自己也捏了一块儿吃。
不言的双眼紧紧跟着师父的双手,神色里有些不情愿。
“师父你寻我开心,我们是好朋友,很好的那种。”
小道士着急忙慌的解释,却没察觉自己在说话的时候嘴角也跟着上扬几分,闲云瞧着觉得有趣极了。看破不说破,他只是笑笑。
“师父真的莫要多想了,况且现下我自己的事,悬而未决,我不希望....”
“不希望把别人再扯进来了。”
闲云最厌恶见到他这幅暗自神伤的表情,小小年纪心里的事情却一点不少,眼中不空,心中不净。
“别总是想那么多,年轻的时候朋友就是朋友,感情就是感情,不经历,便也不会有大彻大悟的机会,你也正好借着着这次,出去体验一下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
“不言,再大的事情也有你师父们扛着,你年纪还小,应当去做些自己想做的。用你自己的经历,去丈量这个广阔的天地。而不是困于龃龉,暗自神伤。”
鹤雾观太小,注定关不住这小小少年。那不如让他飞的更高些。看得更远些。
“师父,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小道士不知为何,觉着胸口闷闷的,泪水夺眶而出。
两眼泪汪汪的,鼻尖上也挂着清清的鼻涕串儿。
他就这幅模样朝着闲云扑过去。扯着自己师父的衣襟擦脸。
“我的小祖宗!这又是哪一出?别哭别哭。”
闲云忙不迭的掏出藏在袖子里的方帕,对准了怀里那个灰不溜秋的小团子,一把盖过去。
“你这是瞄准了我的新衣服。看这鼻涕眼泪,可是全擦到为师身上了。”
不言的小手紧紧攥住闲云的衣服,不愿意从师父怀里出来。
也罢也罢,小孩子心性不稳,任他哭一哭,情绪都抒发出去也是好的,闲云轻拍两下小徒弟的后背。
“哭罢了,今日这盒点心可是归我了!”
“帮忙哪有不收取点礼物的道理。”
闲云一把盖上了点心盒子,全部揣到自己身边。
高高的抬着头,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小少年止住了抽噎,抬着头,有些哽咽的埋怨道,
“师父,怎的这样,每日来给您送礼的那么多,还缺我这点儿。”
缺倒是是不缺,但就喜欢抢自己徒弟的。
跟不言开玩笑实在是有趣儿,闲云没事儿就喜欢逗弄他。
谁不知道鹤雾观里的闲云师傅生的俊俏,又能掐会算,平日里多得是香客给他送好东西。
但还是从徒弟手里拿来的要香一些,他掂量着手上的盒子心情愉悦。
“已经说好了,不得反悔,不然师父我可就不帮你了!”
小道士松开了他的袖子,嘟着嘴小声嚷嚷
“师兄说的不错,漂亮的男子都会骗人!师父你不讲道理!”
“你那位很好很好的朋友,似乎已经到了。你不去看看?”闲云笑着挑了挑眉毛,果然一提到那小女娘,自己的小徒弟就表现的不太一般。
眼前的人迅速用袖子把脸蛋儿擦的发红,小手又在额前整理了一下散乱的碎发。端起一副正经的神态,朝殿外走去。
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闲云慢慢站起来,把身上的酥饼渣子抖落下来。擦了擦身上的泪痕,简单整理了一下杂乱的桌面。
他有预感,今天要卜算的事情不小。
值得拿出自己收藏的一套新算筹。
不言还是有些慌张了。一出门就见小女娘站在殿门口左顾右盼,一副欲进又止的模样。
“呦,您怎么没进来啊?”
“我是怕,是怕,直接进去不合礼数。”
明明什么胆大的事儿都做过,但她唯独是对卜算的地方极其虔诚。
看她唯唯诺诺的样子,不言有些意外。
“哈哈哈,这话你讲出来,总觉着怪怪的。”
小道士突然凑近,就看到小女娘的脸上像小花猫一样,有一瞥“胡子”。
他忍不住盯着面前之人多看了几眼,努力的抿着嘴。
直白的目光让昭睿感觉到了异样。她抬起手使劲儿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怎么今日盯着我看这么久,莫不是终于发现我个人的美貌了?”不言这小子,今天怪怪的,她昂起头仔细打量起来。
“您这么想,也不是不行。”
她确实生的好看,一双圆圆的杏眼黑的发亮。
巴掌大的脸蛋儿上五官长得很舒服,看起来很有福相。
没想到是如此直白的应答,倒让昭睿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言就像是想起了什么,揪起自己的袖子倾身向前。
这可是让昭睿吓了一跳,整个人僵在原地。
“你想干嘛?”还没来得及推开,就感受到了脸蛋儿上布衣有些粗糙的触感。
昭睿心中有些藏疑。
“怕是你早上去挖笋都要挖入神了。脸上就像观中那狸猫,长了一撇胡子出来。”
“别担心,我帮你把它拔掉了!”他的动作停了,表情有些俏皮。
不言向后退了半步,手也从袖子里钻了出来。
“害,你怎的不告诉我,我自己也可擦的。”原来只是这样,自己想的是有些多了。
“怕你找不到位置。失礼了,且随我去见师父吧。”
还有大事未做,师父还在一旁等着,他有些着急的领着昭睿走进大殿。
闲云布好了茶,算筹也整齐的码在桌上,正半合着眼打哈欠。
“可算是进来了,我就快睡着了!”
“小施主,又见面了。”闲云跟她打起招呼,不言抱来蒲团示意她坐下。
“闲云师傅,多有打扰。我给您备了些薄礼,稍后让春江送来。”
不知为何,昭睿每次见到闲云都会格外紧张。
或许是他能看透自己,短短一会儿小女娘的手心都跟着出了一层冷汗。
“今日麻烦您了!”她“唰”的一下鞠躬,表情虔诚。
又吓了闲云一跳,今日到底是怎的了一个两个都这么“夸张”
闲云稳了稳身子坐定
“请。”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算筹递给面前的小女娘。
算筹需分一十八次,得出的六组数字则为六爻。
根据最终的卦相,再行解卦。
算筹捧在手里相互碰撞,被昭睿一分为二,感觉身边好像有一阵无名的力量,带着她作出选择。
为了得出这六组数字,昭睿觉着比早上挖笋子还累。
“这便是得出的六个爻了?”闲云接过不言记录的纸张,细细端详。
山地谦,谦卦,主爻是初六。“小施主,这次怕是不用担心了,敢问所求为何啊?”
好卦!闲云笑呵呵的问起昭睿。
“闲云师傅,我就要去西行了,这是我头一次独自出行所以想问问这一路的时运。”
她缓缓开口声音还是有些紧张。
这次卜算的时候,她的心里倒是平静了许多。或许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做。
“谦卦的六爻,非吉则利。而小施主的主爻是初六。”
“爻词是谦谦君子,用涉大川,吉。”
听到一个吉字,昭睿提着的一口气彻底是放了下去,不言坐在一旁也跟着开心起来。
“所以,闲云师傅,我此行当还是顺利的?”她迫不及待的追问。
“小施主这两年的准备,是蓄势待发了!实力足够此次之行,但千万要记住,不与人争,自可无难。”
“您且安心。此次的卦相极好,闲云也有一事,想拜托小施主。”
他将谦卦之解,塞进一个锦囊里递给昭睿。
在适当的时机提出自己的请求。
“您且讲,能帮的我义不容辞。”
“我的徒弟,此次我交与他一封书信,想让他替我捎给他三师父。”
“小施主既是西行,可否捎上他一段儿?”
原来是这样,闲云师傅居然还有徒弟?除了不言,自己可还未曾听过。
昭睿脑子里有些混乱,但先连连应下。
“没什么问题,这两日我让人给阿父去封信,多带一个人,我也多一份热闹!况且道观里的小师傅各个都身怀绝技,还是您的徒弟,定当是有才之人。”
回答天衣无缝,这小女娘,两年来成长的当真是快。
也不愧是有名的商贾后代,口齿伶俐得很。
“只是闲云师傅,不知那位小师傅的目的地为何处?”
昭睿感念闲云的恩情,他的徒弟,定是要帮着做好安排,看看自己能帮着多少。
“他三师父就喜好外出游历,实在是行踪难测前一段可算是来了封信,说是去镇北关访一位故人呆上些时日。”
“我便想着,让徒弟替我给他稍个信儿。”
闲云两手一揣,把话讲明了。
“那当真是巧,此次商队的目的地正是镇北关,可一路同行。”
“那我便放心了,听闻这昭家的商队向来是最安全的,那我便提前祝小施主,一路顺风。”
昭睿起身离开,闲云终于觉着自己的任务完成了,收拢着楠木矮桌上零零散散的工具。
谁成想,这小女娘“唰”的一下子又朝着自己鞠了一躬。
风随着她的动作打在闲云脸上,他又又被吓了一跳。
手上的算筹差点儿就掉了一地。
“感谢闲云师傅解惑,我出行前定再为祈鹤殿进些香火钱。”
昭睿开心极了!
困局得解,这整个人像是挣破了身上的茧,如沐春风,浑身轻松。
日头正盛,万物沐浴着阳光肆意生长。
昭睿抬头,有些倔强的和太阳对视,她喜欢这种有锐度的光。
温暖而有力量,就像她的名字一般。
不言追出来的时候正见昭睿傻傻的站在太阳地下,抬着头努力的眨眼睛。
“喂,刚才我师父的话你有没有认真听啊!”他话里有话。
“你怎么跟出来了,今日的课业可是完成了?我可不想帮着你躲你那些个师傅了。”
听见声儿,她回过神。回看身后站在殿前那块儿微光里的小道士。
他站的笔直,身型已经开始胜过自己了。
小道士长得很俊朗,脸蛋儿在光下被雕琢的更细致。
鼻尖的影子都看的一清二楚。他半眯着眼,手背在身后,正像是书中的狐狸书生。
昭睿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他的盈润的嘴唇上。
他下巴刚刚开始摆脱幼时的稚气,皮肤被晒得有些透红。
他张了张嘴。
见昭睿没有动静,才又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昭小施主,昭小施主,昭睿!”
“一看你就没听我师父认真说话。”
他撅着嘴,一脸不满。
“好了好了,我刚才想事情,出了神儿。我还没问你,你还有师兄或者师弟?”
这一问,倒是把不言说的愣住了,他心底情绪翻涌不断。
什么?难道她当真这般不关心自己,明明早就与他讲过,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观中只我一人能习得师父的本事。
不言越想越觉得有些委屈,好朋友才不是这般。
昭睿见他突然抬起袖子掩住了脸,倒是有些慌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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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逗逗他,看起来他倒是当真了。
不言的心思一向是细腻的很,她赶忙凑上去解释。
“怎的还当了真,我刚开始确实以为你还有些师兄师弟。但马上就回想起你与我讲过,闲云师傅只有一个徒弟,就是你不言大师。”
“你可莫要因为这就哭鼻子,不言大师,我还等着路上您能照抚我一二。”
昭睿偷偷扯开他的袖子,果然小道士鼻子有些红红的。
“我才没有因为这种事情就难过。”
不言还是为自己争辩了几句。
“走吧,走吧今日褚师傅定会做好吃的,笋子是我们亲手摘的,带你先去试试看。”
昭睿讨好的扯过小道士的袖子,拽着他的腕子就往膳堂跑。
小女娘的手软软的,很温暖,这被人牵着的感觉,好像以前也有过,模糊不清的记忆,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不言怎样都看不清楚。
“等等,你松开我,在道观内礼法多有不便!”
他后知后觉。耳根子也跟着翻红起来。
“哪有那么多礼数,我与你关系好这观中人尽皆知,拉一下小手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倒是你跑的快些,去晚了就吃不上第一口喽。”
昭睿说话爽朗利落,没有半分扭捏,不言倒是觉得自己想的太多。
她没撒开他的手。扭头朝他笑了笑。唇红齿白,明媚灿烂。
也是,早就不是冬日了。路边的花也到了可以肆意盛开的季节。
昭睿这短短的回眸一笑,就这般让小道士印在了心里。
当下,不就是拥有每一个瞬间,随心而动。
行程定了,准备的很快。昭睿归家告知父亲要带上一位观中的朋友。对于昭禄来说算不得什么难事。
“睿儿,我们这趟运过去的是些丝绸和瓷器,一些新样式的用具。虽没什么极其贵重之物,但路上仍要小心。阿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的安全了!”昭禄反反复复叮嘱,拉着女儿的手不愿撒开。
“我在队里配的都是信得过又能打的老人了,邱叔那边,你要是有什么需求,皆可与他直言。你我的命令,如同一人。”
转眼间,面前的中年男人已经红了眼眶,昭睿看不得他这幅脆弱的模样,连忙抱住阿父的阔腰。
阿父果真又胖了些,生活滋润,养人。
“阿父,且相信我,女儿这次定然完成任务。”
“您给我配了这么多的精锐,心且放进肚子里去吧。”
昭禄站在一边落泪,老管家熟练的地上布帕。
他感叹于女儿的成长,仿佛在顷刻之间,已然变成了一颗风吹不倒,雨浇就长的树。根茎深深的扎在土地里,就连暴雪狂风,也再难撼动了。
他和薛娘的女儿,就当是这般!昭睿和他们当年想象中的人影,逐渐重合。我的女儿,就当是这样了不起的。
“好了阿父,我再去跟二郎告个别。明日一早就要出发,他闹了好几天,你和阿母好好安抚一下。”
其实二郎早就知道自己的规划,但得知时间长短后,还是有些闹小孩子脾气,也怪自己太惯着他,回头一看才发现,自二郎出生以来竟鲜少和自己分开过。这样可不行,昭辰也需要自己成长起来。
“其实,阿父您也知道,二郎书读的极好,怕是以后科考都不成问题的,只是他的性格总是闷闷的,跟这个年纪的孩子们玩不来,您若是有时间给他找个同龄的书童也好,多陪他聊聊。”
若是寻得个爱好相同的伙伴,自己也就放心了。
后面几年说不定需要远行的时间只会更多。不能事事都伴着他。但也不能让他孤身一人。
跟阿父去书房又确认了一趟每程的落脚处,货物数量。交易城镇,铺面。
昭睿朝着自己的阿父再次告别,阔步走出门去。
守在房外的春江见到小姐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小姐,刚才有个娘子给你送了个麻布包裹。她嘱咐一定要您亲手拆开,最好带在身上。”
昭睿朝着春江摊开手,示意她交给自己。“您不是刚刚交代还要去找夫人和二郎吗,我让她们给您放在房里了。”
“看你聪明的,成,我晚上回去拆。”
“你的行李可准备好了?再去检查一遍,这会儿不用跟着我了。”
她让春江回去,自己去找二郎告别。
只是这还未走到二郎的院里,就听见阿母的声音。她趴在窗棂下,侧耳偷听几句。
“你阿姐只是出门,又不是回不来了,你这般是怎么样,如何都哄不得了?你若是继续哭个不停,倒真是要给你阿姐徒添晦气。”
昭薛氏一句话让二郎从嘶哑的哭嚎,转为小声抽泣。
“我,我,不想离开阿姐,你们……你们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去!”
小郎君软乎乎的声音变了调儿,嗓子哑哑的。
他大声控诉着阿母。
听起来尤为可怜。当真是怕了他了。
昭睿站起身,推开了半掩着的屋门,午后的残阳照到桌子上。
“二郎,姐姐来看你喽。”她朝着鼻子红红的的小郎君做了个鬼脸儿。
“你可算是来了,你阿弟说什么都要跟你一起去。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昭睿半蹲着,跟坐在凳子上的小郎君视线相交。她拿起桌上的帕子仔细的擦掉小郎君脸儿上的眼泪和鼻涕。
“二郎可想知道,阿姐为何不带你出门?”
昭辰听到阿姐的问题,倒是认真起来。
“定是阿姐觉得我什么都不会,是个小包袱。”
他声音小小的,嚷嚷出来。
怎的会这样想?听到这话昭睿和昭薛氏都有些不解。他怎的就能想叉劈这么多。
“谁说的!我们二郎是家中最聪慧的,阿姐不带二郎,只是因为二郎的年纪还小,身体也不够强健。所以阿姐先去探路。”
“二郎只管好好读书,阿姐的脑袋不如你这般厉害,将来还是要靠二郎来辅助阿姐,我们把家中的生意,做的更兴旺些!”
昭辰小脑袋一抬,吸溜着鼻涕,一字一句倒是都听进去了,只是在脑袋里变成了自己理解的意思,他没有再哭闹,嘴上没说话,心里倒是想了不少
原来阿姐,需要自己读书,还要,强健身体,这样,就能,帮忙!
他觉着自己开窍了,去抓阿姐放在桌上的手。
“阿姐,我懂了,我乖乖等你回来!待我足够强大,再与你同行。”
小家伙脑子不知道又转了些什么东西。昭睿总觉着自己的阿弟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什么,她抬手轻轻捏了捏昭辰的小鼻子。
“好,好,我跟阿父讲过了,过几日便给你挑个看的过眼的书童,陪你读书。阿姐回来给你带些有趣的吃食玩意儿。”
昭睿顺势抱着小郎君坐在自己腿上,从怀中掏出个琉璃烧的小雀儿逗他开心。
看着哭完又笑的阿弟,她心里也有些不舍。
但是世界是这般的大,她不能被困在四方之地。看着阿弟和母亲欣喜的模样。
昭睿更加确定自己要走出去,走出一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