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眼神中都透着不解。
苏满砚暗自嘀咕:突然问这不相干的问题,到底是为哪般?
萧凛则在心里犯疑:本王都给你台阶下了,为何还不回答?
苏满砚被喉间的口水呛得无语,咳嗽了好一阵,皱着脸回道:“昨夜什么事都没发生,小的又哪来的气可生呢?”
她实在不明白,对方前一刻还是副阴湿索命鬼的模样,怎么突然就转了话题。难道就因为自己是女儿身,先前所有的恩情便都可以不管不顾了?她明明救过他那么多次,这次甚至冒着砍头的风险,坦白他中毒的事。
当真是个黑心的!
窗外的风溜进室内,掠过书架,带得书页扑簌簌作响。萧凛今日依旧一袭玄衣,内领绣着金色云纹,倒显得人稳重了些。宽大的袖袍被风吹起,在腕间打了几个圈。
消瘦,孤寂。
苏满砚望着眼前的男人,又想起系统告知的命运——这人迟早走向覆灭,体内的慢性毒或许就是重要一环。如今两人的命运早已紧紧绑定,一人万劫不复,另一人也难逃毁灭。很难说清到底是谁救赎谁:虽是她来到了萧凛的世界,可她本就是游离于异世的亡灵。
一个曾死之人,一个将死之人,不是吗?
苏满砚忽然不在乎萧凛那犹豫不决的拧巴态度了。她或许想通了,明白他为何不信:一个阶下囚明明察觉身体异样,却怎么也找不到根源,难免会防备、不信任,甚至放弃,拒绝她的示好。
既然要合作,就不能再让他迟疑。不就是怀疑她女扮男装吗?让他亲自查验便是。
苏满砚定了定神,长吁一口气,乌黑的眼睛直视着萧凛。她挺直腰板,朗声开口:“殿下,小的对天发誓,愿誓死效忠殿下。奴才惶恐于殿下圣体安危,体内存留的未知慢性之毒,奴才阿砚愿以性命担保确有此事。奴才的命不值钱,惟愿殿下康健顺遂。”
她又朝萧凛走近一步,继续说道:“小的知晓殿下怀疑阿砚女扮男装,莫非因此才信不过奴才?奴才确实有难言之隐,日后定当一一告知殿下。至于男女之身,小的恳请殿下即刻验身,只求殿下能信我,阿砚定当竭诚相助。不单单是治病,殿下在宫中若有任何不便,都可交付阿砚来做。这冷宫,阿砚自然比殿下熟悉得多。口说无凭,殿下不必急着质疑,日后且看,阿砚定会让殿下得偿所愿。”
字字恳切,掷地有声。
萧凛透过苏满砚因认真而绷紧的小脸,心头竟有些发热。他没想到对方能如此掏心掏肺,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满是严肃。这宫中的底层奴才,偏偏身怀绝技,倒像个世外高人。她既已坦白有所保留,他便信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自己拐弯抹角地回避她的好意,她却不怕碰壁,没有顺着他的话避而不谈,反倒落落大方地坚持己见。
萧凛瞧着眼前腰板挺直的小太监,莫名想起了他在胡国府邸栽的那棵小白杨。
他很喜欢的那棵。
苏满砚掷地有声的话语,在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中,显得格外悠长深沉。空气中忽然响起一声轻笑,低沉冷冽,又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若连她都不信,我恐怕也只能坐以待毙。
阿砚啊阿砚,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会这般固执?
苏满砚眉头微拧,歪着头不解地望向萧凛:该说的都说了,好处讲了,忠心也表了,还要怎样?
“那本王再问你一遍,你还生气吗?”萧凛又问了一遍,这次脸上带着笑意。
“就算殿下再问一千遍,阿砚也还是这个答案。”
“你当真要为本王解毒?在南国的皇宫中,为一名敌对战败国的质子解毒?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萧凛说得极慢,每个问题问完都停顿片刻,让苏满砚细细思量。
“殿下不必多言,奴才明白您的意思。这深宫中能让殿下身不由己的,背后定有操控之人,阿砚也隐约能猜到几分。殿下尽管放心,阿砚虽是南国人,又或许不是。您只需知道,阿砚出现在这里,是为您而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苏满砚说得坦荡,热烈的情感如暖阳般铺开,将萧凛笼罩其中。
“这是为何?”他压着声音问道。
“殿下无需再问。今日你我开诚布公:我是殿下的近侍,也是您的忠心幕僚。往后时机到了,阿砚自会告知殿下一切。这算是小的恳求您。”
萧凛点点头,终究没再追问。苏满砚的话莫名让他信服,她是个聪明人,定然明白他未说出口的担忧。一个南国皇宫的底层阉人,愿意冒着性命危险,为敌国皇子效力,任谁听,都觉得天方夜谭。或许是不甘被欺压的命运,或许真如她所说“为殿下而来”。总之,他得接受这份合作邀请:若对方真心相待,便是天赐之福;若一切是假,他亲手了结便是,反正已别无他法。
他像个贫瘠的商人,犹豫着要不要孤注一掷,赌上最隐秘的藏品。纠结了这么多天,竟没想到是苏满砚先开了口。
最终,这位谨慎的“商贩”决定与来路不明的“旅人”分享珍宝。他紧绷的面容终于舒展,伸出手,勾唇看向苏满砚,这便是他的回应。
我信你。
“咚咚!”萧凛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作响,仿佛要冲出胸膛。不知怎的,“我信你”三个字他在心中默念了几遍,总觉得自己一定是开口练习说过好多遍。不然怎会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他像是花了好多年才鼓起勇气说这三个字。
窗外的风停了,冬日的暖阳一点点挪进屋内,金色的光芒一寸寸覆盖潮冷的角落。苏满砚见萧凛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才发觉他是真的开心。
她也由衷地笑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幸好他不算迂腐,眼下合作本就是最好的选择。虽说仍有疑虑,但换作旁人就一定可信吗?若萧凛只因她是女儿身便全盘否定,那她也别无他法。古往今来,哪有疑心重重、不敢冒险的君王能成大事?
“叮!恭喜男主黑化值下降至88%,请宿主继续努力!”这是苏满砚第一次听到黑化值下降的声音,她相信总有一天会清为零。
之后,苏满砚为萧凛细细把了脉,当然只是做做样子,真正的“大夫”是深藏功与名的625。
“殿下是何时发现身体不适的?”
“来到这鬼地方以后。”萧凛咬牙切齿,在苏满砚面前终于直抒胸臆,狠狠咒骂起这罪恶之地。
苏满砚十分赞同地点头,拖长了调子应了声“嗯”。简直不能更认同,要不是为了活命,她也想掀了这鬼地方。
萧凛骂完南国,故意转头看她的反应,见她一脸附和,不似作假,忍不住笑了出来。
当真这么讨厌这里?若有朝一日能返回故土,他想,对方若是愿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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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可以带她一起走,逃离这是非之地。反正瞧着像个男子,当作弟弟也不惹非议。
他忍不住关心起这个才到自己肩膀的“义弟”,思绪却被打断。
“殿下与南国有何恩怨?您既已沦为质子被关在冷宫,为何还有人费尽心机毒害您?您有没有想过,您终究是皇子,若出了意外,南国也难交代啊。”
“胡国与南国本是邻国,向来和睦,可五十年前起,恩怨便越来越深,父皇从未告诉我缘由。近几年更是战火不断,我身为领兵将军,又是胡国待定储君之一,南国对我设防本在情理之中。可我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谁非要置我于死地。”
苏满砚的问题,引出了萧凛一直萦绕心头的困惑。他细细讲了自己认识的南国君臣,以及彼此的恩怨,却依旧毫无头绪。他也明确告诉苏满砚,自己能感觉到中毒,却怎么也查不出根源。
见萧凛渐渐急躁,苏满砚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殿下莫急,揪出幕后黑手还需从长计议,眼下最要紧的是不打草惊蛇。至于中毒一事,小的倒有个猜测:或许不是一种毒,而是好几种。它们单独存在时对人体无害,汇聚到一起才会伤人。这也能解释为何只有殿下中毒,同住的公公嬷嬷们却安然无恙。”
萧凛听着她的猜测,眼睛一亮。倒是他小瞧了她,这推测并非没有可能。是谁在这深宫中,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动用这么多人力物力,布下这般阴谋?
“殿下,阿砚今日便开始细细探查,还望殿下鼎力相助。”
“好说,好说。”萧凛的语气都添了几分恭敬,由衷佩服眼前的人。她仿佛忽然变了个样子,没了往日的迷糊憨态,变得理性而智慧。他越发觉得满意,当真是寻到了个贤才。
只是瞧着她垂眸沉思时,嘴角不自觉撇着,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他心里竟莫名空落落的。先前那般傻气也挺好,没心没肺的,至少快乐。如今跟着他趟这浑水,终究是对不住她这份恩情。
“阿砚,你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本王如今虽受制于人,但定会尽力满足你。”萧凛的双手不自在捻搓着衣角,总觉得自己像被养着的面首,一切都靠这个弱小可怜的太监处理。明明自己是皇子,如今却躲在阿砚身后,由她替自己分忧。
他到底是有些亏欠,心中过意不去。
苏满砚听了这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挠挠脸蛋,不自在地嘀咕:“殿下,您这话说得,倒真像个渣男。”
嗯,只动嘴不动手的那种。
萧凛:“?”
“阿砚。‘渣男’是什么意思?本王为何从未听说过?”萧凛将这两个字放在嘴中翻来覆去念叨了好多遍,不明词意,可结合着苏满砚心虚的样子怎么都觉着不像个夸人的好话。
苏满砚暗爽萧凛听不懂,当面吐槽上司的这件事从古至今都是令人心情愉悦的。但她又回归了“怂包”人设,急忙转移话题:“那个……殿下,不是说检查身体吗,我看今天就可以。”
语毕,她两眼放光期待地看向萧凛,满脸写着:快安排,快安排!快来验身!
萧凛被她的积极态度都笑,先前怀疑她时,对方总是一点就炸,如今怎么反倒自己求着验明?
他看着苏满砚积极的态度,心中也大致明了对方的男儿身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只是不知为何,他搓捻着自己的手指,心里总觉得胀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