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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荷花宴

作者:萧十一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因是荷花宴,所以每桌碗碟都以荷花荷叶为形,且中间都插着新鲜的荷花。


    饭前的点心是糖渍莲子、八宝糯米藕、荷叶包豆沙团子等等,上菜的时候,每道菜都以荷花荷叶做点缀或是入菜。


    尤其是荷叶包鸡更是做得登峰造极,佐用荷叶包着的糯米饭一起吃,吃完饭再来一碗炖的香浓的莲子银耳羹,香浓柔滑,入口甜美芬芳,新鲜莲子入口即化,实在是让人十分难忘。


    “这菜实在是好,并不抛费,难得全是一片巧思。”席间就有夫人笑着开口,夸赞起这荷花宴来。


    满桌都是附和之声,尤其是文臣一脉的男女,都觉得雅思非常,多番夸赞。


    吃完饭上的是荷叶茶漱口,喝着茶,便有人三三两两结伴,再赏玩一番荷花,也有人凑着坐在一起开始下棋,喜欢游湖的男女又开始泛舟荷花池。


    突然远远有年轻男子立于小舟上,开始吹笛。


    笛声优雅绵长,清丽婉转。


    “是宋三公子!”有人低声轻呼,“真是好听!”


    下一刻,一道琴音突然入内,声音清越,一下子压过笛声!


    “哎呀,是姜二姑娘!好琴!”有人在旁边说,“竟压过了笛声!”


    荷花池内,又突然起了一阵笙音。


    声音绵长,隐隐与笛音和鸣,瞬间压的对岸琴音气弱三分,竟是赵二郎,他竟还会这个。


    不过也正常,音律本也是君子六艺之一,在场的闺秀公子,大约都会一两样。


    眼见着对岸势大,突然有一阵肃杀笛音拔地而起,与琴和鸣,登时与对岸分庭抗礼。


    “这笛声好生霸道,不愧是宋大儒的孙女!”有人说,“这边要压过对面二位郎君了!”


    很快,对面立刻有箜篌之声,又有年轻郎君下场。


    这边立刻有会乐器的姑娘助阵!


    于是一来一去之中,带了乐器的年轻郎君女子都纷纷下场,一时之间,竟是双方斗起乐来!


    “去,把我的焦尾拿过来!”赵白芷听得眼前乐音飞洒,心中一时快活,吩咐下人,又问关怀素,“姐姐可要下场?”


    关怀素与祖父游历,当然也参与过这等文人雅斗,她对音乐虽不十分精通,但是却也熟悉音律,因此立刻笑说:“给我拿琵琶来!”


    场上的斗乐已经从《君子思》到了《望月》,琴立刻送到,赵白芷伸手一拨,一手澎湃海浪一般的琴音汹涌卷起来,竟一下子叫场上万马齐喑!


    关怀素也是第一次听赵白芷弹琴,此时才惊讶赵白芷的造诣惊人,但是她怡然不惧,怀抱琵琶,伸手发出金玉相交、繁复如雨点一般的琴音!


    赵白芷一愣,而后眼睛发亮,猛地加快了速度!


    关怀素立刻跟上!


    远处宋兰下一刻猛地笛音乍起,雄浑高远,竟跟上了她们,而后对面的宋律也反应过来,匆匆追杀宋兰。


    而后繁复交错之中,箜篌、笙、阮全数跟上,一曲《马踏燕然》在京师后花园里追赶来去,如金玉之声。


    就是缺了点什么。


    关怀素正心中划过这个念头,突然下一刻,听到“咚、咚”的鼓声!


    一下子把整个曲子全数补圆,原先过于华丽的音乐一下子叫鼓声合着,登时有了塞北孤烟、行军千里的铁血悍勇。


    “好!”突然有人发出惊呼,关怀素便见几个劲装小娘子一跃而起,踏过荷叶飞身直上岸边亭台尖顶上,开始舞剑!


    包子脸与厉如珠也拔地而起,脚踩荷叶,在水上舞剑搏斗!


    踏歌剑舞,突然有人和歌:“批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踏燕然兮,逐胡儿。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众人分神去看,却是平素沉默寡言的太子,他击掌高歌,神情愉悦,朗声和歌,瞧着仿若换了个人般卓然风流!


    众人都是一愣,而后大喜,纷纷愈发上心奏乐!


    一曲《马踏燕然》奏完,花园登时一静!


    “方才奏乐者,赏!”太子心情显然极好,开口吩咐。


    众人都是一喜,纷纷跪下感谢。


    “方才奏笛、弹琴与敲鼓的是哪几人?”太子吩咐,“到我面前来。”


    他说着,在赵白芷身边坐下。


    很快,宋律、姜二姑娘、宋兰都被带来了,还有一个大家都十分震惊的人,便是钱丽娘。


    “宋律,你笛子很好,只是太独僻;姜二姑娘,你古琴浑阔,只是心有忧思,放宽心些;”太子一板一眼认真点评,“宋姑娘,你也是奏笛,却雄浑悠远,比宋律看得开些;钱丽娘……你心中忧愤不平,是发生了何事?”


    前几人都还好,最后一个钱丽娘,却是大家悄然变色。


    自上次流云台寺之后,钱丽娘便尝到了人间冷暖,她也终于沉静下来,此刻被太子问到,神态镇静,只上前说:“丽娘只想给良娣请罪。”


    “你何罪之有?”太子好奇地问。


    “上回在流云台寺,我莽撞无礼,冲撞良娣,是丽娘愚蠢。”钱丽娘跪下,以首贴地,表明忏悔。


    赵白芷神色复杂,关怀素看得出来,赵白芷心中怜惜钱丽娘。


    但是她面上只是端庄地笑,亲自起身扶起钱丽娘,说:“丽娘妹妹还是和以前一个样,开心了就笑,不开心了也大方,我们自小一起玩耍,难道还能放在心上?”


    她言笑晏晏,给足了钱丽娘面子,如此上回的事情便在这一刻全然化解。


    钱丽娘眼圈一红,知道赵白芷给她做脸,如此,上回的事情便过去了,日后潜伏三五年,未必不能再找其他机会,留在京师。


    丽娘心中感动,瞬间流下眼泪来,哽咽下跪道谢:“多谢良娣姐姐仁善,宽纵妹妹的愚钝。”


    太子明显看不明白,但是他弄明白了赵白芷对这个女孩很亲热,便说:“良娣既然喜欢你,日后多来请安。赏珍珠一斛,日后多多练鼓!”


    说完钱丽娘谢恩,太子又对众人说:“你们三人,各赏珍珠一斛。”


    宋兰等人一起跪下谢恩。


    赏赐的皆是文臣这边的,武将家眷们登时神色都纷纷微微有些不对劲。


    关怀素瞧着也是紧张,好在这时候赵白芷却突然笑着开口,说:“还有方才在荷花上舞剑的几位、凉亭上舞剑的两个公子,都过来吧。”


    厉如珠、包子脸并方才在凉亭上舞剑的两个武将儿郎等眼前一亮,立刻上前拱手跪拜。


    “你们几人身手都很好,都赏珍珠一斛,望你们多多历练,日后保家卫国。”赵白芷笑着吩咐。


    厉如珠等接过去,都纷纷大声应是。


    众人见太子也是笑着点头,众武将家眷脸色登时才立刻好了,气氛一时又松快起来。


    很快人群里发出起哄,却原来是方才舞剑的有个郎君拿了彩头,竟当场赠与订婚的姑娘,众人纷纷起哄。


    远处一时欢声笑语,赵白芷说是乏了,叫关怀素陪自己回屋里。


    她才有孕,自然容易疲惫,关怀素便扶着她一路先回屋,刚好避过与周乐天相处。


    “方才丽娘妹妹请罪,我心里十分不舒服。”赵白芷走着,突然轻声对关怀素说。


    关怀素一愣,她叹了口气,说:“我明白。但是妹妹嫁入皇家,到底是不一样的。”


    赵白芷何尝不知道?


    她摸了摸肚子,叹了口气,说:“丽娘妹妹虽容易受人挑拨,但是到底不是什么坏心思的人,姐姐你也别放在心上。”


    关怀素摇摇头,轻声说:“我不生她的气,但是我也不能原谅她。”


    因为她当初攻击的人是姐姐,她没有资格替姐姐原谅钱丽娘。


    而且……


    关怀素看着赵白芷,说:“肆意攻击他人、没有眼色,是好勇斗狠;被人挑拨不识好歹,是愚蠢。愚蠢而好勇斗狠的人,并不能因为被人挑拨,便算得上无辜,便算得上好人了。我不计较,叫我现在当她是好友,也是不能的。”


    赵白芷愣了一下,两人默默回屋,赵白芷突然回过神,一把抓住关怀素的手,压低声音说:“姐姐说得十分是,我差点也想岔了。”


    关怀素迷茫地看着她,却见赵白芷一笑,说:“姐姐帮了我大忙,可有什么喜欢的,我送给姐姐当谢礼。”


    “没什么想要的。”关怀素笑着说,“何况我不过是随口说话,哪里当得上帮忙?”


    二人说笑着,歇了一会儿,已经到了下午,客人们兴尽而归,纷纷辞行。


    关怀素便陪着赵白芷出去送客,略见了几个身份高些的夫人,又与手帕交们打招呼,约着日后再来请安等等。


    婉淑也在旁边一直陪着,婉蓉不知怎么想的,竟也跟着在旁边不走。


    赵白芷到底还是给关怀素留了一斛珍珠,给婉淑也赏了,因婉蓉还是磨蹭着没有走,也不好厚此薄彼,便也给婉蓉顺便赏了一斛珍珠。


    婉蓉欢天喜地地谢了,三姐妹一起道辞离开。


    自婉蓉回门之后,这还是三姐妹第一次凑在一起,下人在前面远远带路,婉蓉便笑着说:“听说最近家里很是热闹,母亲闭门养伤,身体可还好?”


    婉淑冷笑一声,对婉蓉说:“不劳烦二姐姐挂心了,二姐姐如今在人家后宅为妾,许多时候也应当安分一些才是,今儿个良娣都装扮的没有二姐姐隆重呢。”


    婉蓉摸了摸发冠,得意地说:“是侯爷心疼我,特地赏我宴会戴着的,三妹不必担心。我们家侯爷家里摆了许多好东西,往日是没有人用,特地叮嘱我只管穿戴呢。”


    这话说的,婉淑捏着帕子,笑着说:“二姐姐过得好,父亲与崔小娘知道,一定很为二姐姐开心。就是今儿在水上舞剑、得了太子赏赐的秦家姑娘,便是与侯爷定亲的秦姑娘吧?正经的侯门主母快进门,二姐姐得低调行事才是。”


    婉蓉登时想到今儿个见到的秦姑娘,她开始还纳闷,那姑娘怎么见面就直勾勾打量她,还看她头顶发冠。


    开始婉蓉还以为她是羡慕,心中颇为得意,后面人家抽剑飞出去舞剑的时候,婉蓉心中还想着此女性子这么粗鲁,真不愧是武将家里的女儿。


    没想到赏赐的时候才知道,这人居然是刘仁未来的妻子。


    “那又如何?我家侯爷说他最不喜欢粗鲁的女子!他喜欢我这种温柔体贴的!”婉蓉狠狠地说。


    “那挺好的,我很为二姐姐开心。”婉淑笑着,不阴不阳地回答。


    婉蓉瞪她一眼,不想再和她说话,转头拉着关怀素说:“大姐姐装扮得也太素了些,我那儿有些好东西,正适合大姐姐用,明儿我叫人给大姐姐送来。”


    关怀素脸上露出一点玩味的笑,说:“那些好东西,二妹留着自己用就是,给我也是抛费了。”


    “怎么会抛费,大姐姐只管用着!”婉蓉笑嘻嘻地拉了拉关怀素的手,说,“我这些日子虽也没怎么与大家走动,但是也托我家侯爷打听有什么青年才俊,若是得了消息,一准给母亲说,日后若是需要我们家侯爷撑腰的,也都只管找我,总归是我欠了大姐姐一个人情。”


    这话说的,婉蓉许还是觉得自己事儿办得漂亮,脸上带着一股子喜悦。


    婉淑像是看傻子一般看她一眼,疑惑地说:“二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大姐姐的婚事何用别家的男子帮忙?又不是家里正经姐夫,再说就算是正经的姐夫,咱们爹娘都在,也用不上姐夫操心这些吧?”


    这话说得婉蓉脸色青白,很是下不来台,还想说什么,已经到了马车边上。


    关怀素自与柳叶上了马车,婉淑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婉蓉一眼,也自上了家里的马车。


    留下婉蓉气愤地看着车子启程,把她远远丢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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