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的婉淑与孙大娘子在说自己的打算,西院里,婉蓉听丫鬟说完,也气得把方才还在嘚瑟的缠花木芙蓉丢在地上。
崔小娘看婉蓉那样子,忍不住啐了一口,说:“你看看你那样子,在这儿发火有什么用?你要想办法让赵二郎心里有你才成!”
“二哥哥本就更喜欢我一点,今日定然是贪图新鲜!”婉蓉气哼哼地嘴硬,说完又露出忧虑之色,担心地说,“阿娘,大姐姐确实漂亮,她如今还硬气起来了,又会打扮了,不会真的叫她把二哥哥的心勾去了吧?!”
“那怎么的,她日后越来越会打扮,嘴巴也利索了,你便舍了你二哥哥不要可好?”崔小娘看她那个样子,恨铁不成钢地戳她的脑袋,说,“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小娘!”婉蓉不依地低声唤崔小娘,然后又说,“那还能如何啊,我总不能拴着二哥哥不许他与大姐姐说话吧?!”
“你稍微看到婉玉漂亮一点点就怕了?”崔小娘听她这么说,愈发觉得她不争气,冷笑一声,说,“那当年的关大娘子何等美貌、何等气度,你若是看到,岂不是恨不得当场就自己了断了?!”
婉蓉一愣,不可置信地说:“小娘你说什么?当年关大娘子比你漂亮?不可能吧!”
不怪婉蓉不敢相信,男人都讲究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且婉蓉自己也知道,她生下来的日子与大姐只差了一个多月,算起来应当是大娘子才有孕,父亲就纳了自家小娘,按道理来说,男人能纳妾纳的那么急,为的不就是因为对正妻不满意,不够喜欢?
且自家小娘其后十几年盛宠,婉蓉是亲眼看着父亲这些年对自家小娘如何宠爱,不但院子自己做主,父亲还给了小娘庄子与小铺面,日子比一般官宦的正头娘子还风光阔绰。
婉蓉一直都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小娘貌美的关系,甚至她自小内心是有些看不上孙大娘子这样的主母的。
孙大娘子那样当了大娘子又如何?还不如她小娘被人疼爱好呢!
女人只要足够漂亮,得家里主君喜欢,自然钱财地位都有了,这就是婉蓉一贯的认知。
此刻听小娘说关大娘子美貌又有气度,婉蓉实在是不敢置信。
“怎么不可能,你看看你大姐姐今日的气度……我这么跟你说罢,也最多只有当日关大娘子七分风采。”崔小娘神色露出一丝微微的忌惮,似乎回忆起了当年艰难岁月,她屏退下人,才细细教导起女儿来。
“你可知当初大娘子嫁进门,我才看了一眼,回去哭了一夜?”崔小娘轻声说,言语里带着点余悸,她说,“我当初与你爹爹已经定情,你爹爹还说,他日议亲也不会忘记我,一定会在娶妻之后给我个名分。”
当年的崔妙人自恃美貌,心中觉得来个什么样的人物,她有美貌,又有和少爷青梅竹马的情谊,她一点也不曾怀疑过少爷的话一定会实现。
可是只看到关娘子的一眼,崔妙人就心中涌现出巨大的恐惧来。
她当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少爷怕是要违背承诺了。
因为关娘子不但美貌胜过她,而且通身气度优雅高贵,嫁妆丰厚、家中得力……这样一位完美的贤妻在侧,彷如皓月当空一般。
在月亮之侧,哪怕她崔妙人颇有点姿色,可星星怎能与皓月争辉?
因此当时崔妙人是极度绝望的。
婉蓉是第一次听小娘说起当**情,她完全无法想象关娘子到底是多漂亮,才能过了十几年,还让自家养尊处优的小娘露出这副忌惮表情。
但是她仔细想一下大姐姐的脸,突然又能理解小娘的话。
大姐姐以前性子畏畏缩缩,因此好容貌也糟蹋几分,没什么派头,可是这次回来之后,仪态端方、谈吐有度,不用打扮也如拂去尘土的明珠一般,自然而然爆发出光彩来。
婉蓉想到今日家宴里,大姐姐虽简单常服,但是却不输给自己,若是真正上心装扮,只怕自己也有些担心被抢走风采。
而母亲所说的关大娘子,若是比大姐姐还好,那岂不是仙女下凡了。
“那怎么……怎么……”婉蓉听到自己呐呐地问小娘,完全不可置信。
“我当日也觉得没有出头之日了,但是偏巧我很快得知了老夫人的心事。”崔小娘轻声说起当年阴私,说,“我发现关大娘子美貌、家世都是世上一等一的,但是她这人心胸阔达……却没发现老夫人心中对她妒恨。”
婉蓉一惊。
在婉蓉心中,祖母一直是慈爱的老太太,平日里对她也极好,她完全想不到老太太居然还会妒恨自己的儿媳妇。
其实当初崔小娘也没想到,因李家能娶到三品大员唯一嫡女,又是千金陪嫁,换成平常人家只怕恨不得供着。
但是老夫人常年守着一点家业养大唯一嫡子,眼见着二人恩爱和睦,却心中越来越不顺气。
不但如此,老夫人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珍贵的东西,所以总爱找儿媳索要。
而关大娘子性情豁达,并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因此大多数时候,老夫人开口都会给,但是一些名贵首饰,却因为据说许多是亡母遗物、或是关老先生当年为她出嫁时亲手打造,意义非凡,因此并不愿意。
但关娘子的壕奢供养,却并没有让老夫人满足。
相反,老夫人却胃口越来越大,后来甚至在关大娘子进门一年后查出身孕时,竟然直接要求关大娘子把所有嫁妆都给她打理。
此事实在是贪婪过度,匪夷所思,别说是关家陪房下人,哪怕是自小伺候老夫人的崔小娘,都觉得老夫人的要求离奇至极。
关娘子自然没答应,但是老夫人却怀恨在心,仗着大娘子有孕,立刻给崔小娘开了脸,做主给她提拔成了姨娘。
“关大娘子进门之后,你爹就像是忘了我一般,一年多与我从未亲近,当日誓约显然也不愿再提起……”崔小娘感慨地说,“若是你是我,当时是不是就要放弃了?”
她看着震惊的婉蓉,握着女儿的手低声说:“但是阿娘我没有放弃,我天天好好服侍老夫人,我跟老夫人说在少爷屋里又发现了什么好东西,我还跟老夫人时时说关大娘子身上穿戴到底如何珍贵……等我被提拔开脸之后,你爹担心关娘子难受,不许全家张扬,我也不在意,只慢慢用旧情拉回你爹的心,直到我肚子有了你,我才把消息传出去,而关大娘子这时候才知道了我这个人,她性子直率、爱恨分明,直接丢下一大家子,去了庄子上养胎,对你爹闭门不见不说,还写了和离书与你爹……”
她看着听着往日故事惊呆的婉蓉,温柔妩媚都褪去,眼里闪烁着寒锐精明的厉光。她握住婉蓉的手,压低声音说:“婉蓉,你长大了,你要知道,世间能做倚仗的良人本就少,就算有美貌也不够,一定要学会争!只有去争、去抢,才能过上好日子!你要做最懂他的人、最体谅他的人,然后找准让他在意的女人的破绽,伺机而动,把她们拉下来,你就赢了!”
婉蓉猛不丁听到这么多,满脑子都十分混乱,她茫然地回握住崔小娘的手,心乱如麻地问:“可是我能用什么,小娘,我不知道啊!二哥哥若是喜欢大姐姐,我总不能去给他做小吧?”
这一句话气得崔小娘差点没一巴掌拍死她!
崔小娘身上精明之气瞬间溃散,气得胸脯起伏半晌,才一巴掌拍在婉蓉的脑袋上,怒声说:“你这句话得亏是在我这里说,若是在外头说,你爹晚上都能把你掐死,免得你有辱门楣!”
说完崔小娘又指着婉蓉压低声音警告:“你若是胡说就算了,但是你若是心里但凡有一丝这样的想法,都赶紧给我收干净!听到没有?否则不等你爹,我亲手一条白绫把你勒死,也免得连累你弟弟一世不能抬头做人!”
婉蓉吓了一跳,埋怨地说:“小娘,我只是私下跟你说罢了!你这是做什么啊?!”
崔小娘这才放下心来,狠狠地看着她说:“这话能是浑说的吗!你不知道你爹那个性子,恨不得一世当个清白人物,若家里出个给人做小的女儿,他只怕连我都要赶出去!”
“哎呀,小娘,是我胡说了!我就是心里担心,二哥哥若是喜欢大姐姐,那我又能怎么办不是?”婉蓉立刻上前抱着小娘撒娇,连声问,“小娘,你是不是心里头有主意了?求求小娘,你就教教我罢!”
到底是自己亲生女儿,崔妙人很快被哄好,戳了一下婉蓉的脑袋说:“你动动你的脑子,只有你怕赵二郎喜欢上你大姐姐吗?对面院子里那两个,现在只怕比我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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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呢!”
婉蓉这才恍然大悟,但是她哼了一声,说:“二哥哥不喜欢婉淑,她们自己也知道,怎么会愿意出手?只怕巴不得大姐姐与我争呢!”
“你二哥哥喜不喜欢不重要,她们就觉得自己出身好,赵家定然中意她们。”崔妙人有些鄙夷地说,“你且看着,看她们想的什么办法,我们跟着帮忙便是。”
婉蓉听小娘说得头头是道,大喜之下,立刻点头答应下来,抱着小娘的胳膊濡慕地说:“小娘你真好!我就知道还是小娘最厉害了!”
婉蓉那边被哄好,自是喜不自胜,却没发现自家小娘眼底闪过的锐利之色。
等到把婉蓉送回屋里之后,崔妙人便问:“去,打发人去问问,老夫人睡了没。”
一会子下人来回话,说老夫人还没睡,崔妙人便立刻起身,带着人自去了老夫人屋里。
到了屋里,丫鬟刚想招呼,崔妙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正给老夫人捏脚的丫鬟让开,亲自上前挽起袖子,便给老夫人捏了起来。
正闭着眼睛享受的老夫人察觉到手法不一样,便睁开眼睛,一看是崔小娘,便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说:“妙人,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做便是了,何必自己劳累。”
“孝顺长辈,怎能算是劳累呢?”崔妙人扬起一个笑来,一边娴熟地为老夫人捏脚,一边温声说,“再说了,我自小伺候您,谁能有我知道怎么让您舒服?”
老夫人便立刻露出受用的表情来,闭着眼睛舒服地躺下,轻声说:“确实,妙人你这手法,竟是谁都比不过。”
崔妙人便笑起来,给老夫人按了一会子,已经额上微微见了汗水。
到这个时候,老夫人才说:“好了,妙人你给我这么一按,我只觉得全身都舒畅了。”
说完下人便断水给崔妙人净手,崔妙人拿香胰子洗了手,便又过去,给老夫人慢慢地按肩颈。
这时候,崔妙人才轻声说:“老祖宗,蓉儿方才跟我在屋里哭呢。”
老夫人一听,立刻便问:“怎么了,蓉姐儿受什么委屈了?”
崔妙人便把赵二郎拦着关怀素说话的事情说了,又轻声说:“蓉儿她就是小孩子性子,只说二哥哥不喜欢她了,嗐,真真是没长大的。叫我说,还是老祖宗自小太宠她了,都快及笄的人了,还是一团孩子气,叫人好气又好笑……”
她这话说得轻描淡写,老夫人却神色冷下来,皱眉问崔小娘:“赵二郎是真对玉丫头动心思了还是?”
“瞧着是有三分心思。”崔妙人垂下眼眸,叫人看不出心思,手上动作一丝也不停歇,只轻声说,“大姑娘在庄子上过了半年,如今瞧着确实长进很多,不但气色养得好,还长开了,瞧着确实漂亮,难得说话谈吐也是厉害许多。还有三月余,等到大姑娘及笄之后,只怕说婚事的人要踏破门槛了。”
老夫人便皱眉,说:“可不能叫她嫁赵家。万一给赵家人教得硬气了,没得叫她翻出许多事情来找麻烦。”
“老祖宗的顾虑,妙人知道,确实不能叫大姑娘嫁到赵家,否则追究起她娘的嫁妆,再想想之前的许多事情,别到时候没成助力,反倒成了家里的仇人。”崔妙人立刻乖巧地说,而后做出苦恼之色,说:“就是上回没成事,反倒是折损了好些人,连您的陪嫁都折进去了,还折了一个庄子,实在是可惜了。”
“那些不争气的。”老夫人生气地说完,而后放缓了语气,说,“妙人,你这做娘的也该支应起来,该怎么办的,自去办就是。”
崔小娘闻言,假作为难,说:“如今在家里,实在是不知如何下手。”
“那也得办。”老夫人说完,放缓了语气说:“你想想蓉姐儿和文哥儿,我已经是这个岁数的人了,如今筹谋,到底是为了谁?”
崔小娘听到这里,知道再推诿就要失了老夫人的心了,便立刻点头,做出感佩之色看着老夫人说:“老祖宗疼文哥儿和蓉姐儿,妙人是知道的。世上真真是再找不到比您更慈爱的长辈了,老祖宗放心,妙人一定好好想法儿。”
老夫人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慈爱地拍拍崔妙人的手,温声说:“你只管放手去办,有我替你打点着呢。”
两人这便达成了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