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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占有

作者:白露采采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郑柔站在郑家后宅的后花园中,手指无意识地揉着帕子。


    春末夏初的微风,带着花香拂过她的面容,却吹不散她眉间的一抹愁绪。


    “柔娘,快过来。”嫡母王氏在凉亭中向她招手,身旁站着一位身着淡青色直裰的年轻男子。


    郑柔深吸一口气,缓步走过去。


    每走一步,她皆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


    脑海中,另外一个男人端方如玉的坚毅面庞,声音,还有那日久别重逢,在品香楼雅间里的久旱逢甘霖,皆萦绕在郑柔的心头,难以抹去。


    “柔娘,这位是荥阳陈氏的陈公子陈谦,陈家是我们家的世交,你还记得吗?你与陈公子的姐姐陈媛小时候很要好呢,一转眼,你们便皆到了婚嫁的年纪。”嫡母笑容满面地介绍道,眼角堆起细纹。


    陈谦约莫二十出头,面庞清俊,向郑柔拱手行礼时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他瞧着面前的郑柔,眼中划过一抹惊艳之色,未曾料到郑柔会是这样一个雪肤花颜,仙姿玉色的大美人,不由得笑道:“郑小姐,多年不见,你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郑柔闻言,唇畔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她垂首曲膝,对面前的陈谦回礼时,发髻间的珠钗轻轻晃动,轻声道:“陈公子谬赞了。”


    “你们年轻人聊,我去瞧瞧茶点准备得如何了。”嫡母起身离开,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轻轻拍了下郑柔的肩膀。


    凉亭中只剩下他们二人,陈谦率先打破沉默,对坐在面前,有些缄默不语的郑柔温和地笑道:“听闻郑小姐前些年在庵中为郑老夫人祈福清修,一片纯孝之心,想必读了不少经书罢?”


    “只是粗浅读过几本。”郑柔垂眸,瞧着案上的纹路,有些不敢抬首,轻声回答道。


    她怕一抬首,便会在对方清澈澄明的目光中,瞧见自己不堪的过往,无所遁形,难以再伪装下去。


    “我家中藏书颇丰,若郑小姐有兴趣,婚后可随意翻阅。”陈谦的声音温文和煦,听着是位好相处的温和儿郎。


    婚后……这两个字如针一般,忽地扎进郑柔心里。


    她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腹部,那里曾经育有过一个孩子,她生下来,却从未抱过的阿宁。


    “陈公子……”郑柔终于抬起头来,却忍不住泪盈于睫,她轻轻摇首,说道,“我并非良配。”


    瞧着面前眼泪涟涟的郑柔,陈谦不由得愣住了。


    旋即,瞧着面前哭起来,亦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美人,陈谦怜惜地说道:“郑小姐何出此言?家父与令尊是多年至交,我们两家门当户对……”


    “我……”郑柔方才要开口,远处传来嫡母王氏的轻咳声,最终,郑柔咬了咬唇,还是改口道:“我……我只是觉得自己性子沉闷,怕耽误了公子。”


    “怎么会?”瞧着面前仙姿玉色,倾国倾城,教人生出不可亵渎之心的郑柔,陈谦眼中划过一抹怜惜,“郑小姐这般温婉可人,能娶到你,是在下的福分。”


    正在这时,王氏回到凉亭,见陈谦与郑柔二人相谈甚欢,她的面上不由得露出笑容。


    “陈公子,柔娘,你们觉得这月订婚,今年十月完婚如何?秋高气爽,正是好时节。”


    听到王氏的话,郑柔手中的茶盏险些摔落下去。


    十月……那时陆承远的孝期便满了……


    “全凭伯母安排。”陈谦起身拱手,有些欣喜地恭敬道,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郑柔面容上,试图读懂她忽然变得苍白的面色。


    相看结束后,郑柔借口头痛回到自己房间。


    她靠在窗畔,定定瞧着院中盛开的花树发呆。


    ……


    “姑娘,陆府送来帖子。”贴身丫鬟轻手轻脚地走进来,递上一封信笺。


    郑柔闻言,手指不由得微微发颤。


    拆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字:明日辰时,相国寺后山凉亭。


    没有落款,但那笔力遒劲的字迹,郑柔却仿佛一下子猜到了是谁。


    瞧着面前的信笺,郑柔觉察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


    翌日清晨,郑柔以去寺庙上香为由早早出府。


    相国寺后山幽静,清晨的晨雾还未散尽,郑柔提着裙摆,一步步走上石阶,心跳随着脚步,越来越快。


    凉亭中,一道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


    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来,今日的陆承远身着淡青直裰,眉目如刀削般俊朗,面庞清冷如冠玉。


    “你来了。”他的声音低沉,却不容忽视。


    郑柔站在凉亭外,想到几日前,家中长辈安排的相看,还有嫡母王氏的打算,有些不敢再上前一步。


    “陆……陆世伯……”


    “听说你要嫁人了?”陆承远几步走到垂首敛目,有些心虚的郑柔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


    他身形高大挺拔,比本便身姿娇小的郑柔高出大半个头,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了起来。


    默默不语地沉默了好半晌,郑柔方才鼓起勇气,仰头,瞧了一眼面前的陆承远,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是……是家中安排的……”


    “瞧着本王。”陆承远忽然抬手,捏住郑柔的下颔,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眸,问道,“告诉本王,你真的想嫁给陈家那个小子?”


    听到陆承远的话,自小到大,性情向来随和柔软,遇事随波逐流,听从父母安排的郑柔,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


    “我……我亦不晓得……是父母安排的相看……”


    “你知晓。”指腹擦过郑柔面上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泪痕,陆承远不为所动一般,凝视着她,低沉沉道,“你的身体的反应,比你的言语诚实多了。”


    说着,男人的大掌顺着郑柔的肩颈滑下,流连摩挲。


    郑柔整个人皆颤了起来,却不曾推开陆承远。


    “孝期还有五个月……”陆承远垂首,唇贴上郑柔的耳畔,亲吻着她的鬓发,声音低沉道,“等本王。”


    “可……”有些欲言又止地抬首,瞧着面前的陆承远,郑柔的声音细如蚊呐,“可父亲母亲,已经答应了这门婚事……”


    “取消它。”修长指节摩挲着郑柔清艳姣好的面容,陆承远不容置喙道,“告诉他们,你改变主意了。”


    瞧着面前的男人,郑柔摇首,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忍不住哭道:“父亲与母亲会……会对我很失望……这已经是他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为我找到的最好的婚事了……他们为我这个逆女操碎了心……我……我不能再教他们为我难过了……”


    “那本王呢?”陆承远忽然展臂,将郑柔抱进怀里,力道大得教她喘不过气,“还有阿宁呢?你还要如一年前那般狠心,不要你十月怀胎,生下的亲生骨血了?”


    提到孩子,郑柔哭得泣不成声。


    她的白嫩指头揪住陆承远的衣襟,哽咽得有些语无伦次道:“我想……我每日皆想阿宁……”


    抬手,轻轻抚着郑柔乌顺的长发,陆承远抱紧了怀中的软玉温香,像是要将少女融入自己的骨血,用了很重,很紧的力道,声音却轻柔下来:“那便嫁给本王,五个月后,本王出了孝期便娶你为妻,我们成亲后,你便是陆夫人,可以名正言顺地照顾阿宁,阿宁还小,长大了你与他的母子情分一点皆不会少。”


    听着陆承远说得那般美好,仿佛诱哄一般的话,郑柔却仍旧有些迟疑。


    抬起水雾蒙蒙的含泪眼眸,瞧着面前高大伟岸的陆承远,郑柔有些忧心道:“可是芙芙……”


    “芙芙会明白的。”陆承远打断了郑柔的话,握紧了她的纤指,在她耳畔喁喁细语道,“便是她不懂事,她迟早要嫁人,离开王府,而柔娘……”


    他的大掌贴上郑柔的腹部,嗓音有些低沉喑哑道:“你能补偿给本王更多孩子,不是吗……”


    郑柔闻言,整个人不由得一颤。


    陆承远的气息包围着她,教她有些无法思考这些话,是多么的没有道理。


    明明……明明她是顾念与芙芙从前的情意,可是……可是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在说些什么……


    正当郑柔哭得有些头晕脑胀时,陆承远忽然垂首,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仿佛要将两年的思念,皆倾注其中。


    “答应本王。”一吻结束,陆承远抵着身体有些发软的郑柔的额头,命令一般道。


    听着陆承远在自己耳畔的喘.息,还有紧接着复又辗转而下的重重亲吻,有些着急的抚.摸,郑柔阖上眼眸,泪水顺着面容滑落。


    她晓得此时此刻,自己应该抵抗,应该选择那条安稳的路。


    可是,当陆承远的长指尽是深沉的占有欲,复又重重抚着她的肌肤,所有的理智,皆土崩瓦解。


    “我……我答应……”有些羞窘难堪地垂首,郑柔不得不承认,她对面前技艺娴熟,炉火纯青,能带给她快意的男人,亦是有几分喜欢的。


    终于得到郑柔的回答,陆承远勾唇笑了笑,然后抬手,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凉亭深处的石凳。


    晨雾渐渐散去,明媚的日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树叶的缝隙,洒在痴.缠的二人身上,远处传来寺庙悠扬清越的钟声……


    ……


    郑柔站在郑府后院的花树下,抬眸瞧着面前盘虬卧龙,枝繁叶茂的花树。


    十七岁的年纪,议亲已经有些晚了,父亲与嫡母这些日子,为她相看了已经有好几户人家。


    “柔娘。”嫡母王氏的声音从廊檐下传来,“许家的公子今日来府上做客,你父亲的意思,教你去前厅见一见。”


    听到王氏的话,郑柔掩于袖中的手指,不由得轻轻蜷了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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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身时,面上已经挂起平日里温婉的浅淡笑意,郑柔对王氏道:“母亲,女儿近来身子不爽利,怕是会失礼。”


    王氏走近,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并无血缘关系的女儿。


    从庵中清修回来后,便变得沉默寡言的姑娘,如今出落得越发清丽脱俗,只是眉眼间,总是带着几分化不开的忧郁之色,仿佛是在忧心忡忡,牵挂着什么。


    “你父亲亦是为了你好。”瞧着面前不为所动的郑柔,王氏忍不住叹了口气,对面前的继女道,“你今年都十七了,要我说,陈家那个谦哥儿便不错,知根知底,门楣清贵,你却给拒了,你不晓得,谦哥儿有多思慕你,得知这个消息,竟然难过得一夜之间病倒了……”


    郑柔垂首,瞧着自己交叠的双手,指甲微有些陷入掌心。


    她晓得父亲与嫡母真心为她着想,可他们只知晓,她的身子在两年前已经不是清白之躯,却并不知晓,她在庵中已经生过一个孩子,到底是不同了……


    “柔娘明白。”郑柔垂着眼眸,轻声道,“只是……女儿还想再等等……”


    王氏欲言又止地瞧着面前的郑柔沉默了半晌,许久,生怕自己说得过分,教面前的继女想起伤心事来,王氏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郑柔的肩头,吩咐道:“你祖母想见你,去请个安罢。”


    ……


    穿过郑府的重重院落,郑柔来到祖母郑老夫人居住的寿安院。


    老太太正靠在窗畔的软榻上晒太阳,见郑柔走进来,不由得笑眯眯地眯起已经有些昏花的眼眸。


    “柔娘来了。”郑老夫人对走进房间,正垂首敛目,对自己曲膝行礼的郑柔招了下手,教她坐到身畔。


    静静瞧了面前的郑柔半晌,郑老夫人忽然开口,对郑柔道:“听说你推了陈家的亲事?”


    跪坐在脚踏上,为祖母捶腿的郑柔闻言,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微顿了一下。


    默默复又为郑老夫人锤了会子腿,郑柔方才开口,有些艰难地低声道:“孙女不孝,教祖母操心了……”


    陈谦的祖母,与郑老夫人是年轻时的闺中密友,不然,郑家到京城定居已经有四五十年,郑家郑老太爷亦早早病逝,与荥阳老家的故交,大多早已断了联系。


    “傻孩子。”枯瘦的手指抚过垂首的郑柔的发髻,郑老夫人沉默片刻,忽然开口,慈爱地循循善诱道,“柔娘,你心里有人了,是不是?”


    听到郑老夫人这般温柔慈爱的声音,郑柔的手不由得顿住了。


    她的眼眸,忽然有些酸涩。


    不晓得为什么,郑柔想起一个月前,在京城酒楼的雅间里,男人炽热的吻,与在他身下小榻上教人窒息的缠绵,还有半个月前,在相国寺后山凉亭石凳上,她与他面对面,衫裙凌乱地坐在衣冠整齐的他身上,那些羞人的情形……


    “祖母……”心中又羞又愧,又是悔恨酸楚,郑柔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瞧着面前的郑柔跪在地上,难掩心虚愧疚的模样,郑老夫人有些意味深长地垂眸,瞧着她,忽然问道:“是陆家那位摄政王罢?”


    听到郑老夫人这般问,郑柔猛地抬首,面色煞白。


    这是郑柔最畏惧,最忌讳被别人晓得的隐秘之事,可……可她的祖母,是怎么晓得这件事的?难道……难道是哪里出了纰漏?


    瞧着面前的郑柔这副反应,郑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晓得的?


    俯身,将跪在地上的郑柔扶起来,郑老夫人仍旧慈祥和蔼地握着这个唯一的孙辈的手,笑了笑,说道:“你以为我这老婆子什么皆不晓得?今年你从庵中回来,我便瞧出你的体态不对劲,后来派人在京城中打听,听说卧病多年,身体孱弱的陆夫人竟生出了个玉雪可爱,身体茁壮的儿子……”


    说着,郑老夫人微顿了顿,对面前的郑柔有些意味深长道:“时间倒是巧。”


    “祖母!”瞧着面前慈祥和蔼的郑老夫人,郑柔的眼泪盈眶而出,“孙女……孙女……”


    “别怕。”将面色有些苍白的郑柔搂入怀中,郑老夫人轻轻拍着孙女纤瘦的脊背,安慰道,“陆家昨日递了帖子,说几个月后,摄政王为妻守满一年孝期后会来提亲,柔娘,祖母只问你一句,你心里可愿意?”


    郑柔伏在郑老夫人怀中,温热的眼泪打湿了祖母的衣襟。


    她想起那个从未叫过自己一声娘亲的孩子,想起这一年多以来,每个夜晚为人母亲,肝肠寸断的思念。


    “孙女愿意。”郑柔终于说出藏在心底一年多的话。


    瞧着面前的郑柔,郑老夫人沉默许久,终于颔首道:“既然你心意已决,祖母会与你父亲说,只是陆家来提亲前,你需得装装样子,别教外人瞧出端倪,引人口舌。”


    “谢祖母成全。”郑柔眼泪涟涟地起身,复又跪在地上,重重对郑老夫人磕头,眼泪打湿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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