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二十三年中秋七日后,太子连夜被召入殿,彻夜未出。
次日朝会,皇帝下旨,太子被废,已押入天牢,判年后流放北陵。
没有理由,不知原因,无人知晓皇帝与太子谈了什么,金銮大殿上,众朝臣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转头脸上精彩纷呈。
如柳丞相、广平侯这类保持中立态度的官员无悲无喜;以其他皇子为首的官员则走路带风,恨不得飞奔回家宣布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而站队太子的诸如安国公之流,脸色苍白,神情严肃,更有胆小的官员被人搀扶着抖如糠筛,只觉大难临头。
安国公府,陆平瑶正命人布置早膳,就瞧见了安国公江奉山下朝归来。
“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陆平瑶脸带笑意迎上去,待走近,才发现他脸色黑得简直能滴墨。忙收敛笑容,小声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江奉山声音阴沉得可怕:“太子被废了。”
“是什么原因?”陆平瑶脸色惨白,想到近日女儿才以太子妃身份和一众贵女小聚,怎么偏偏这个节骨眼上。
“圣上没说。”江奉山重重一声叹息。
正在此时,江望月打着哈欠迈进了饭厅,下巴上扬,步态散漫,一副娇蛮任性的样子。
“父亲母亲在说什么?”
陆平瑶声音轻颤着说:“望月,我说了你可不要难过,是太子,他……”
只听见“太子”两个字,也不听母亲说了什么,更不看他们脸色,像往常一样高兴地凑过去拉着江奉山的手问:“太子哥哥怎么了?是不是又得到皇上的夸赞了?”
江奉山正愁着情绪没处发泄,又看见自己女儿如此蠢样,大力甩开江望月的手,指着她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安国公府真是要毁在你手上!”
陆平瑶赶紧对下人挥手使眼色,下人们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眼观鼻鼻观心迅速退出了饭厅。然后她又护到江望月身前,按下江奉山的手,满眼不赞同:“老爷这是干什么?”
江望月微张着嘴,被父亲突然的呵斥吓懵了,直到母亲出声才反应过来。
委屈瞬间涌上心头,江望月带着哭腔对吼:“爹爹你凭什么吼我,我做什么了我?”
“你还好意思问你做什么了?哼!”江奉山看着她还理直气壮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在厅中来回踱步,随后低声咬牙切齿道:“太子太子,你知不知道就在今天,太子已经被废了,现在正被关在天牢呢!”
江望月脸上顿失血色,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口中也喃喃自语:“太子被废了,这怎么可能?他不是一向最得皇上器重吗?”
似乎是不愿相信,江望月又扑向母亲,“母亲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他怎么会被废呢?他要是被废了我的太子妃位置可怎么办?”
陆平瑶看着自小放在心尖儿上的女儿哭成个泪人,心疼得揪起,但还是在她期盼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江望月双手从母亲身上滑落,一向高傲的她此刻不顾形象地颓然坐在地上,脑海中是太子妃之梦破碎的声音。
“到现在还想着你的太子妃之位呢,你什么时候能替这个家想想?若不是你成天顶着这个身份在外面显摆,我们如今也不至于大难临头!”江奉山恨铁不成钢道。
江望月哭哭啼啼着还不忘回嘴:“当初我顶着太子妃的名号时你不也没阻止我吗?甚至在皇上夸太子时你还高高兴兴特地告诉我呢,现下……”
“哎呀,你就少说两句吧。”眼看着江奉山脸色越发黑沉,陆平瑶赶紧止住女儿的话头。
江奉山气得发抖,又伸出手指着江望月,却是对陆平瑶说:“好,很好,你看看她对我说话的态度,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而后似乎不愿再多说,一拂袖子便离开了饭厅。
废黜的消息无风自走,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在京城瞬间炸开了锅。
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几日圣上才因为器重他让他前去泰安寺还愿祈福,阵仗威严,大半个京城的人可都看见了,怎么说废黜就废黜了?
他大胆革新,善献良策,清扫弊病,百姓因他获益良多。虽其中不乏幸灾乐祸之人,但大多数人都为太子鸣冤抱不平,“没有理由,太子定是被冤枉的”这种言论一时甚嚣尘上。
不出一日,皇宫派出缉拿司全城巡查,凡是敢妄议朝政的、替废太子抱不平的,一律带走,先挨个十板子再说。
世家权贵,朝中官员更是各个紧闭门户,噤若寒蝉。京城一时人心惶惶。
最先一批被缉拿司带走的人挨过十大板后,被绑在菜市门口供人参观,以作警示。先不论被打得多惨,单就丢脸就让人受不了,那损得可是家族颜面。
维护太子的声音开始变小,经过缉拿司日夜不懈地巡查,整个京城已无人敢当面为废太子说一句好话。
又过几日,皇城司出动,开始捉拿与废太子相关官员。
看着每天都有一批又一批的官员被押走,安国公在府中提心吊胆,脾气也日渐暴躁,稍有不顺心便胡乱呵斥人。
江望月眼前到手的太子妃之位没了,父亲还一味认为是她的错,也开始动不动就发脾气。父女二人相见更是恨不得打上一架。陆平瑶两头安抚,只觉身心疲惫,连杨氏在府中作妖都无力去管。
与主屋的鸡飞狗跳相比,引梅园显得尤为岁月静好。
外界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江知雪的情绪似乎又恢复了一些,她正和云双站在前院的桂树下采摘最后一批晚桂。
直到李婶从外面采买回来。
还没进门,李婶就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引得园里其他三个人全都聚到门口,担忧地看着她小跑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秦轻水率先出口询问。
李婶回过头颇为神秘地左右看看,然后摆摆手:“快快,进去说进去说。”
瞧见李婶人没什么事,三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江知雪和云双率先奔向树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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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凳上,然后招呼秦轻水和李婶过来。
秦轻水后一步跟上,先给每人倒了一盏茶才坐下来。
最后面的李婶先把门关严实了,才快步走过来,把手里的篮子往地上一放。秦轻水适时将茶水递给她,李婶拿起茶一饮而尽,等气喘匀了,终于落座。
“外面真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李婶先强调了一遍重点,“我跟你们说,我出去采买,往常人来人往的街道几乎一个人都没有,那些摊贩啊什么的竟连摊子都收走了。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队官兵在街上巡逻,带头的还跟我对视了一眼,差点把我吓死。”
似乎是仍惊魂未定,李婶又自己斟了一杯茶喝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卖菜翁,我就好奇想问问发生什么事了。那个老人原本还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一听顿时从凳子上站起来,惊慌地左看右看,见四下没人,让我凑过去,悄悄告诉我说:太子被废了。我回来的时候……”
“什么!被废了?什么时候的事?”云双第一个惊呼。
吓得李婶如卖菜翁似的腾地从石凳上站起来捂住她的嘴:“哎呦我的好姑奶奶,你可别一惊一乍的了吧,小心被外面的官兵听见。”
就连秦轻水都感到十分惊讶:“听说他在民间声望很好,圣上对他也很是器重……可有打听到是什么原因?”
“没几天前,”李婶先回答云双的问题,而后小声说,“就是没有原因,所以百姓替他喊冤,闹得官兵天天在城里巡查着呢,提到太子的都得挨板子。”又想起刚才被云双打断的话,“我回来的时候还见着有别的官兵在抓官爷呢,好像是街尾的陈侍郎。”
听到陈侍郎,秦轻水突然笑了一下:“陈侍郎是太子麾下的,如今太子倒台了,估计你后面看到的官兵是在抓站队太子的人吧。”
“那安国公岂不是……?江望月可是天天顶着太子妃的身份出去呢。”李婶反应过来。
“他要是也被抓了我们会不会也被殃及?”云双接上李婶的担忧。
秦轻水只是笑:“全看圣上的意思,我们在这瞎担心也没有用处,不抓或许挺不错,抓了也逃不掉,倒不如过好现在的日子。”
……
后面的谈话江知雪没有再听。这期间她未发一言,因着前段时间谢怀清的事情,她的情绪仍旧低落,所以没人看出她的不对劲。
她觉得有些可笑,方才听到阿娘说官兵正在抓太子麾下的人,她差点脱口而出询问谢怀清的状况,可是她连他站队哪个阵营都不知道。
又觉得十分恍惚。
那日望雀街头对视,他还是高坐金玉轿撵的太子,身后跟着百余金吾卫,街道两侧站满人群,风光游街去祈福。
如今才过几天,就因皇帝的一道没有原因的圣旨,转眼成了阶下囚,连百姓喊冤讨论都不得。
江知雪忽然就想到了刚刚和云双在前院摘的晚桂花,分明前几日还是盛放,芳香扑鼻,短短几天就开始一朵朵凋零,等到全部凋谢,便很少有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