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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忆往昔解心结

作者:野渡无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江知雪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引梅园。


    云双焦急地等在门口,瞧见她回来,立刻迎上去,满脸担忧地拉着她左看右看,见没有大碍才放下手,松了一口气,“小姐,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可是那边为难你了?”


    江知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自顾自地继续往园子里走。


    云双知她心里难过,也不敢多说,看着江知雪进了房间,连忙去准备洗漱用具。


    赏花宴上回来时随手放在桌上装着桂花糕的食盒已经不见了,梳妆桌上还堆放着摊开的信纸。


    江知雪走过去,麻木地将信纸一张一张叠好放回木匣,然后重新落锁。


    烛火微微跳动,有那么一瞬间,江知雪想把和他的书信全部烧毁。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云双叫她去洗漱。待一切收拾完毕,云双在房间门口看着她,犹豫不决。


    江知雪知道云双是在担心自己,但她已无心应对任何事,努力扯出一个笑脸,“这么担忧地看着我做什么,你家小姐我可好着呢,傻站着干什么,快回去休息吧。”


    “小姐,我陪陪你吧?”云双固执不肯走。


    江知雪的眼神显出疲惫,脸上重新悲苦起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目送着云双离去,江知雪合上门,拢衣靠坐在床上,习惯性拿起床头小木桌上的一本书看起来。往日里很容易看进去的内容,此时却怎么都看不进去,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想,可脑子里却是乱糟糟的。


    一阵凉风自门口吹来,吹得书页翻动,江知雪盯着书却浑然不觉,直到食盒碰击桌面发出轻响。


    江知雪以为是云双过来,一抬头,对上一双慈爱的眼睛。


    秦轻水一边将食盒中的吃食拿出来摆放到桌面,一边温柔地看着她,连声音都轻柔得不像话:“往年你从那边回来,每次都大声喊着‘好饿好饿,要吃这个要吃那个’,今天怎么不想着吃了?”


    “我吃不下……”江知雪声音闷闷的。


    摆完吃食,秦轻水走到床边坐下,目光关切地瞧着江知雪,心里明镜似的,嘴上却问道:“是主母又说你什么了吗,还是她们为难你了?”她还是想让江知雪自己说出口,要不然她又怎能面对此事。


    江知雪看着阿娘关切的眼神,喊了一声“阿娘”,便再也忍不住,趴到她肩膀上哭起来。


    起先是低声呜咽,而后是嚎啕大哭。


    秦轻水将她抱住,轻轻拍着她的背,心疼极了:“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阿娘在呢。”有时候,只要哭出来,就离说出口不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江知雪终于哭累了,理智似乎也回笼了些许。


    她红着一双杏眼,抽噎着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点哽咽:“阿娘,你是不是早就察觉到了。”


    秦轻水听了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她掰正江知雪身子,又揉了揉她的头,眸中带笑:“就算我没察觉到,难道云双不会告诉我或者李婶吗?更何况你是我女儿,我一眼就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阿娘为何刚开始不问问我?”


    “总要靠你自己想一想不是吗?”秦轻水看着江知雪的情绪有稳定下来的迹象,连忙趁热打铁,“不过阿娘目前只知道结果,你愿意和阿娘说说具体发生了什么吗?”


    江知雪低着头犹豫着,然后深呼吸,缓了好久,才将白日里赏花宴上发生的事说与秦轻水听,期间情绪几度起伏。


    秦轻水继续抱着她,耐心安抚着,听完之后轻轻擦去江知雪眼角的泪,柔声道:“你能勇于面对它,已经做得很好了。作为交换,阿娘也有件过去的事想说与你听,你愿意听吗?”


    江知雪下意识点头。


    在她的记忆中,阿娘似乎很少说起自己的事,总是一副温柔模样,就像李婶口中云州的水那样柔和而美好。


    “阿娘特意为你做了你爱吃的菜,我们边吃点东西边说好吗?”不等江知雪反应,秦轻水便拉着她坐到桌边,往她碗中夹菜。同时,秦轻水的过往也被娓娓道来。


    “李婶应该和你提到过,你的祖父是云州富首,与常说的富首大多恶贯满盈之辈不同,相反,他乐善好施,有如此财富全凭他自身才能和勤奋。比起钱财,他更崇文人风骨。我自幼便是在诗书中长大,父亲从不让我碰算盘,他说他一辈子经营足够我安度一生。


    我的生活本该是安乐幸福,直到我十四岁那年,父亲经商归来,带回一个受伤男子。”


    “是安国公?”江知雪忍不住问道,她从不在私下称安国公为父亲。


    秦轻水的眼神似穿过时间,回到过往,“嗯,他年轻俊朗,温和谦逊,说是家中灾荒,只自己活了下来,来云州路上因为体力不支不慎从山上摔下。父亲感叹其遭遇,又见他是读书人,欢喜得很,直言可留他久住。


    他常常对我献殷勤,父亲也被他三言两语迷惑,欲将我许配给他。我那时不懂,觉得谁都无所谓,也就同意了。


    可等到我同意时,他却犹豫了,他说没有功名傍身,怕别人说我闲话,觉得配不上我,想赴京挣功名……明明一眼就能看出是唬人的话,怎么当时全都信了呢?”秦轻水眼里闪过哀伤,但只一瞬间,又恢复如常。


    “父亲傻乎乎地给了他一大笔银钱傍身,然后我们就在云州等啊等,没等来他,先等来了一场大火。那天父亲让我和李婶去寺庙祈福,天色渐晚,我们本欲下山回家,住持一再挽留,我们不好推脱……


    当天夜里,家中便起了大火。父亲常年跟随商队出行,不是嗜睡的人,那么大的火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呢?第二天我们过去时,只找到他留下的信,让我去京城找江奉山。”


    明明那么悲痛的事,秦轻水的语气却听起来淡淡的,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各大钱庄里存的银钱也全都消失不见,我们报官没有结果,无奈之下才来了京城。你猜我在京城见着了什么?”


    “什么?”江知雪顺着秦轻水的话问。


    “在我和父亲担忧他江奉山是否遭遇不测时,他摇身一变成了安国公,并且准备迎娶临阳陆家之女为妻,而我身无分文,沦落至此。”说到这里,秦轻水停顿了一下,脸上现出笑意。


    “我当时只觉荒唐,悲痛万分,我想让他记起他的承诺,所以我大庭广众下拿出有他印信的婚约书,向他哭诉。”


    江知雪她难以想象,平日里总是温柔待人的阿娘,有着这样一段过往,若非她亲口说出来,自己会有知道的那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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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可我到底忘了他们皆是世家权贵,表面功夫做得极好,风风光光将我迎进门,而后背地里磋磨。三言两语就堵住了悠悠众口,还落得个重情重义的好名声……只是苦了你。”秦轻水轻叹一口气,目光怜爱地看着江知雪。


    “阿娘,我从不觉得我过得苦,”江知雪皱着眉头,摇头否定,“倒是您,为何从不说出来让我们分担一些呢?”


    秦轻水亦摇头,“痛苦是不能分担的,那是我的过去,又何必说出来让你承担痛苦呢?”


    “可我把我的痛苦说出来让你承担……”


    “因为你是我女儿啊。”不待江知雪说完,秦轻水就笑着回答,随后话锋一转:“我想说的是,你还小,没有经历过很多事,不知道人心难测。你可有想过广平侯府或许与安国公府没什么两样?”


    江知雪不是没有听过阿娘她们说过类似的话,就连云双都隐晦地发出过疑问。


    但她从来只是当耳边风,内心小声反驳着:“也有很多世家权贵如朗朗清风。”因为谢怀清如朗朗清风,所以她不信。


    就如同现在,即使已经亲眼见到,亲耳听到,江知雪听到阿娘的话,下意识地不愿意相信:“可是谢怀清不是这样的,他从来都不屑于旁门左道。”


    “可他代表不了广平侯府。”秦轻水指正。


    江知雪的声音弱了下去:“可我只在乎他如何。”


    “在你心里他是怎样的?”秦轻水并不急着辩驳。


    “清风朗月,不畏权势。”


    “今日的他又是如何?你只在乎他,他可愿只在乎你?”


    江知雪沉默了,今日的他低眉顺眼,谎话连篇,恨不得与她尽早撇清关系。


    “他变了。”秦轻水直击要害,“其实你心里清楚,只是害怕接受,所以为他争辩。我当年也如你一般,不愿意相信,希望他能救救我,可结果你也知晓。”


    是的,从见到谢怀清以何种姿态与柳微竹交谈的时候,江知雪就已经看清了。比起看见他们俩在一起,从始至终,她更接受不了的是他的态度。


    蜡烛已燃烧至底端,烛泪滴落在烛台上,星星点点。


    “小雪儿,阿娘只希望你过得开心,但绝不愿你步我的后尘。日子还很长,我们不着急,慢慢想。”秦轻水看着又陷入思考的江知雪,不由得又叹了口气,但好在至少稳定了情绪。


    一整晚,江知雪脑子里都是与谢怀清在一起的时间,一会儿是一起赴宴,一会儿是研读诗书,最终都停在了赏花宴上。


    无所事事的日子总是飞快过去。自从那夜谈话后,江知雪再也没有因此事情绪崩溃过,引梅园里似乎又恢复如常,只是少了点欢快气息。


    她常常坐在树下的石桌旁看书,但总是看着看着就忘了翻页。云双依旧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唠叨个不停,致力于让她开心。


    墙外每天都有树叶掉落飘进园里,江知雪在这期间也收到了谢怀清的几封书信,从一开始的问好讨论书的内容,到后面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再到最新一封质问她为何不给他回信。


    江知雪拆开看后,又放回信封,依旧不打算回信。


    但平淡的日子总有结束的一天。远处的皇宫似乎正刮起一阵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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