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铎踏出房门,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驻足在原地。
“爷,还有什么吩咐?”福安立马躬身上前。
陆铎环顾四周喜庆的布置,颇觉讽刺:“命人把这些红绸都给卸了。”
“属下这就去安排。对了爷,那匾额……也要卸吗?”福安小心翼翼地多问了一句,毕竟“留园”二字是爷依着琉璃姑娘的名字亲笔题的字。
陆铎沉默几息:“放着吧。”
福安得了令,便火速去安排。
那几个粗使婆子不知屋里发生了何事,只知几日前从扬州传来急令,要在大年初六前将这宅子里里外外收拾妥当,当时隔壁的管家还特地来嘱咐,怎么喜庆怎么装。
谁知没过几日,又说要全卸了。
一个婆子一边拆着柱子上的红色绸布一边向底下接着的婆子嘀咕:“你说主子怎么想的,这熬了几个日夜布置的,说拆就拆了。”
底下那个婆子接过绸布,压低声音说:“谁知道呢,主子爷的心思难猜。不过依我看啊,八成是屋里那个不得主子爷欢心。”
上头那个婆子讶异道:“不能够吧,那咱们好端端的放着隔壁的活计不做,到这儿来坐冷凳呢?”
“说不定主子爷将人都在这不管不顾了,我瞧主子爷那日走的时候脸色可不好看呢……”
两人一言一语,说得起劲儿。
屋内的黎宛并不关心外头的事,她帮春菱和雪樱二人敷了药,见她二人面色有些回转,才安了些心。
转日,福安领了两个丫鬟到黎宛处。
“姑娘,这是爷给您拨的两个人,供您使唤。”
“不必了,我一人挺好的,再说还有春菱和雪樱在。”
“姑娘说笑了,那二位连床都下不了,怎么照顾您。”
黎宛知是推却不了,只得点头收下了。
“你们叫什么名字?”
“回姑娘,奴婢嫣红。”
“奴婢紫姹。”
“姹紫嫣红,这名儿起得不错。不过我不是你们的主子,屋内今后也无需你们进来照应,你们就留在外头罢。”
嫣红和紫姹面面相觑。
“你们出去罢,我要睡了。”说完,黎宛将房门紧闭。
不用猜都知道,这两个人是陆铎派来监视她的。
两个用来掣肘,两个用来监视,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黎宛冷笑。
但黎宛没心思与陆铎计较这些,她忙着照顾春菱和雪樱,两人足足在床榻上躺了半个多月,才堪堪能下来走动。
黎宛又揪心了半个月,见二人终于恢复,三个人抱头哭了一场。
黎宛从二人口中得知陆珠儿被陆铎罚闭门思过一个月,心中愧疚,想着往后若有机会,必定要报答她。
这般平静地过了一个月,陆铎并未踏足这园子半步。趁着这段时日,黎宛将这园子里里外外摸了个透,可实是密不透风,除了与隔壁相连的那扇门,只剩下那扇她进门的角门,还叫陆铎的人看的死死的,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黎宛只得暂时灭了逃跑的心思,安生在园子里过自个儿的日子。陆铎不来,黎宛求之不得,甚至巴不得他这辈子都再也不要出现,她能落得个清净。
然有些人似乎不这么想。
这日将近未时,紫姹和嫣红二人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却不见厨房来送膳,屋里头那位似是对这些事漠不关心,也不见出来询问。
紫姹提议一道去瞅瞅,嫣红点头,两人遂一齐往膳房去。
远远的,二人便听到几个婆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再凑近看,几个婆子竟是在打马吊牌赌钱呢。
“这大白日的,活也不干,倒是聚在这里赌钱,你们好大的胆子!”紫姹出声指着一群婆子叱道。
众婆子先是吓一跳,见来人是两个小丫鬟,哪里会怕?一群人又嬉皮笑脸起来:“紫姹丫头,我们几个闲着无事,索性打个牌打发打发时间,来来来,你们俩也坐。”
“我们才不玩!”嫣红气得直跺脚,“这都什么时辰了,也不见人来送膳,这是要把我们姑娘活活饿死吗?”
“哎哟,”膳房的应婆子站起身,佯装忘记,“这又要煎药又要切菜做饭的,给我这老婆子忙忘了,我这就去,这就去。”
两丫鬟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应婆子才姗姗来迟,紫姹打开食盒,见里头的菜连热气都没了,看着像是吃剩下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菜是吃剩的不成?冷嗖嗖的,叫我们姑娘怎么吃?!”
“哎哟,紫姹丫头,你放心送去吧,屋里那位又不会说什么。”几个婆子早发现黎宛性子好,对宅子里的一应事务不闻不问的,因此行事愈发猖狂起来。
“你们一个个的,打量主子爷不来,都爬上头了是吧!”嫣红见这些婆子如此不像话,只得搬出主子爷来,“就不怕主子爷知道,治你们的罪!”
“不说这菜是冷的,就连我们姑娘屋里用的炭都供应不及,送来的红箩炭里搀的黑炭也越来越多,这大冷天的,万一给姑娘冻出个三长两短的,再呛出病来,到时候惊动了主子爷,你们一个两个脑袋都不够掉的!”紫姹越想越气,这一个月来这些婆子偷懒耍滑,克扣姑娘用度,指不定在这其中拿了多少好处!
“哎哟,丫头你说这话自个儿信不?这都一个多月了,别说是主子爷,就连福总管的影子都没见着。咱们这儿啊,怕是成了冷宫咯。”
“你们!”两丫头气极,索性食盒也不要了,甩袖离去。
“咳咳咳……”黎宛正在房中看书,忽的咳嗽起来,抬头发现屋内竟跟仙宫似的,烟雾缭绕。
原是那炭火不好,黎宛索性将炭火熄灭,开了窗门。
窗外寒风凛冽,黎宛冷得一哆嗦,遂扯了被子披在肩上,整个人缩在被子里继续看书。
正读得入神,黎宛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且那哭声止也止不住,越哭越伤心。黎宛心下奇怪,只得放下手中的书,打开房门一看究竟。
是紫姹和殷红,“这是出何事了?”黎宛见两丫头眼睛哭得跟核桃似的,关切问道。
“姑娘,后头那几个婆子打量你脾性好,一个两个都爬到头上了。”紫姹抽抽噎噎地将方才发生的事向黎宛说了一遍。
黎宛眉头微皱,想起自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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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肚子饿,将早膳未用完的粥又用了一些,倒没在意午膳为何迟迟不来。
“这些婆子是不像话,但我不是你们的主子,也不是她们的主子,我也做不了主。”说完闭了房门,留下两个丫鬟愣愣地杵在原地。
*
金陵,月华楼。
天字号包间里,琵琶声声如玉珠落盘,房内觥筹交错,杯盘狼藉。
几位大显朝重臣正在此处小聚,陆铎也在内。
自他回金陵升任都指挥同知一职后,白日忙于公务,晚上多有应酬,这般陀螺转的日子一晃竟有一个月多了。
只是今晚的陆铎有些心不在焉,身旁的兵部陈侍郎见状,打趣儿道:“陆大人,您一晚上往那琴姬那里不知看了几回了,若是陆大人有意,赏她个造化也无妨啊。”
陆铎收回目光,笑道:“陈侍郎说笑了,在下只是见她有几分面善。”
“哦?是跟何人相似啊,难不成陆大人不声不响的,金屋藏了娇?”
“陈侍郎你有所不知啊,陆大人有意迎娶周大人的次女过门,必定是这琴姬与周小姐有几分相似了。”一旁的工部沈侍郎插话道。
“哦?可是户部右侍郎周大人?”陈侍郎问道。
“正是,正是。早已听闻周大人次女贤良淑德,名满金陵,得妻如此,是陆大人之福,恭喜恭喜!”沈侍郎说着又向陆铎举杯。
陆铎但笑不语,将盏中酒一饮而尽:“在下忽然想起府中还有些许事务未处理,容在下先行告退。”
“哎,怎么说走就走啊?”陈、沈二人在后头挽留,可哪里追得上陆铎的大步子?没几息就不见了人影。
陆铎踏出月华楼,“福安,备马,去留园。”
陆铎到留园的时候已近亥时,他没有惊动下人,踱步至黎宛的房门外。
里头的烛火还亮着,一个女子的捧着书的剪影落在门扇上。
陆铎一时不自觉地轻了呼吸,生怕打碎这一刻的安静。
“咳咳咳……”房中传来女子一阵重重的咳嗽声,陆铎不再犹豫,“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
女子讶异地抬起头,见是陆铎,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你怎么来了?”
“怎么,爷的院子,爷还来不得了?”
黎宛懒得再接话,与他说不过三句话就得破功。
陆铎在房内踱了一圈,发觉这屋内竟比外头还冷上几分,“怎的连炭火都不烧?”
“熏得慌。”黎宛言简意赅地回答。
陆铎拿起镊子翻看那火盆,见有大半都是膳房烧火用的黑炭,再定睛看黎宛,见她下半身还裹着厚厚的被子,桌上一碗见了底的白粥,不由得大恼。
“伺候的人呢!都死了不成?!”陆铎一脚将那火盆踢了出去,撞在木柱上,发出骇人的声响。
“你又要做什么?”这大半夜的,黎宛都困了,不知道这会子陆铎又要发什么疯。
外头几间屋子的灯火渐次亮了,四个丫鬟闻声纷纷跪在门口。
“你们几个就是这么伺候爷的人的?”陆铎毫不留情地把手中那口空碗“砰”地砸在四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