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抬起头来!”
官差夺过黎宛手中的户籍书,将人与户籍书上信息对了又对,半晌没看出什么破绽,于是又将户籍书丢还给了黎宛。
不一会儿,官差们出去复命:“禀罗大人,未发现有可疑之人。”
黎宛的目光一直随着河泊官等人回到官船上,她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赶紧开船罢,黎宛暗暗祈祷。
然而,船却依旧没有动。过了片刻,在黎宛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一个噩梦般骇人的身影掀开了官船的布帘,一道凌厉的目光远远地朝她所在的方向投射过来。
陆铎,他竟亲自来了!
黎宛连忙缩下头,她的手脚止不住地发抖,“千万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黎宛闭着眼虔诚祈求上苍,然而老天爷似乎并没有听见她的心声。
“咚——咚——咚——”那令人心惊胆战的脚步声从远处一下一下地靠近,最后,停了下来。
“抬起头来。”
黎宛睁开眼,看见一双黑色银纹靴,靴子本华贵,却沾染了风雪的痕迹,显得有些狼狈。
此刻,这双靴子的主人正静静地立在自己身前。
黎宛心如死灰,她颇为麻木地缓缓抬起头,对上那一双染了血丝的丹凤眼。
“果然在这儿”,陆铎露出一丝瘆人的笑,“真是叫爷一顿好找。”
陆铎说着弯下腰,拿衣袖粗暴地擦去黎宛脸上的香灰。
在船舱其他客人惊讶的目光中,一个佝偻的老妪变成了一个妙龄的少女。
黎宛仰头看着陆铎,一双眼中满是意外、愤慨和绝望。
“你为何,为何就不能放过我?!”黎宛说着,控制不住地留下两行清泪。
陆铎手掌死死捏着黎宛下巴,冷笑道:“这话,该爷问你罢。”
说完不顾黎宛挣扎,将人猛得一记提到怀中,双手箍着黎宛的肩和腿,将人带回了官船上。
“传令,逃犯已抓获,叫外面的人都回去。”
*
卯时未过,陆家老太太就唤人伺候梳洗了。
这一夜老太太几乎没合眼,白日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在她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一会儿是那个被关押起来的妾室,一会儿是被强行拉走的珠儿,一会儿是黑沉着脸的铎儿……
老太太眼下乌青,早膳只用了几口就要命人撤掉。
“母亲且慢”,陆铎大步踏进房内,一身的风雪,“我陪您再用一些。”
老太太见陆铎这幅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气,重重地搁下筷子,“你说说,几岁的人了,做事怎的跟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似的毛躁,闹得乌烟瘴气,成何体统!”
陆铎赔笑,“母亲,儿子知道错了,只此一次,往后绝不会再出这些岔子”,说着往老太太碗中夹小菜。
老太太好歹又拿起筷子用了几口,“算时日,要动身去金陵了罢?”
“儿子今儿个来就是跟您道别的,初七儿就要赴金陵任职,今日无论如何要出发了。”
“你那小妾预备如何处置?”
“儿子自有安排,母亲不必担忧。”
见陆铎什么话风也不透露,老太太知是他不肯说,儿大不由娘,老太太折腾了一夜也累了,再没这个心力管他。
“珠儿这回做了错事,儿子要罚她,先跟母亲您通个气儿。”
老太太手中筷子一滞,显是不舍得了。
“珠儿在府中被骄纵惯了,若是不让她作记,往后不定还闹出什么幺蛾子,她这个性子怕是要吃亏。”
“罢了,依你的。”老太太说完放下筷子,再也不肯用了,只说自己累了,被人搀着回房休憩。
得了老太太点头,陆铎雷厉风行地将昨日事涉及之人一一处置。
先是不顾陆珠儿哭哭啼啼地求情,罚她闭门思过一个月,再是顺藤摸瓜查到了替陆珠儿通风报信之人是她的贴身丫鬟雪樱,命人将雪樱和春菱两个丫鬟狠狠打了二十板子。
最后,陆铎带着随从以及两个浑身是血的丫鬟,连同行李一道,在阴沉的天色中向着金陵城而去。
*
黎宛被陆铎关进了官船里的一个隔间,整个人似是失了魂魄,眼神涣散,一言不发。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谋划的出逃,就这般儿戏地结束了。
她也不敢去想,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或许陆铎能一刀杀了她,于她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一直到天蒙蒙亮,黎宛才从那种不如跳河一死了之的绝望中挣扎出来。
她打开窗,却骇然发现两岸景色不似回扬州的路。
黎宛察觉不对,双手“砰砰”地砸着隔间的门:“陆铎!你要带我去哪里?!”
“琉璃姑娘,咱们这是在去往金陵的路上。”
是福安。
“陆铎人呢?”
“主子爷回扬州城善后,再从官道赴金陵,姑娘放心,主子爷已将您安置妥当。”
“他要带我去金陵?!”黎宛大惊。
“回姑娘,是的。”
“放我出去,我不去金陵!”
“福安!你放我回去!我不去金陵!”
任黎宛喉咙都喊得嘶哑了,可福安就跟没听见似的,再无任何回应。
黎宛颓然坐在地上,心中明白,这金陵是不去也得去的。
金陵是陆铎的地盘,想要逃出他的手掌心,岂不是痴人说梦?想到此,黎宛手脚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官船前行的速度并未因任何人的心绪影响,它平稳地在运河上驶着,约莫两日后,金陵到了。
码头上早有人来接应,福安一双眼眨也不敢眨,直到盯着人出了船舱上了马车,这才舒了一口气。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
“姑娘,到了。”
只见一个身着青色斗篷,长相秀丽,气质清冷的女子从车上款款下轿。
可细细看去,就能发现那女子眉头微蹙难以抚平,似是有烦闷的心事。
此女正是黎宛。
掀开马车的毡帘,黎宛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座宅子的角门前。
“这是哪儿?”
“回姑娘,这是主子爷给你安置的宅子。”
黎宛不置可否。
由福安领着步入宅子,黎宛一眼便看到了头顶上匾额,上头龙飞凤舞地写着“留园”二字。再环顾四周,发现这宅子虽然不大,但假山流水、花鸟鱼虫样样不缺,装饰摆件个个精致。
除此之外,黎宛还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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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个蹊跷之处,“福总管,这宅子为何不见正门?”
福安犹豫几息,心想主子爷也没说不能告诉姑娘,便如实回答:“回姑娘,这宅子实是连着主子爷的府邸,主子爷悄悄买下了,未免过于声张,只隔出这一处小院,仅有一道小门与主子爷的府邸相连,其余地方均是空着的,大门在另一头呢,所以姑娘您没见着。”
黎宛冷笑讽刺,“费这么大心思将我圈禁在这金屋之中,我真得好好谢谢陆大人了。”
再华丽的宅子,于她而言也不过是一座笼冢罢了。
福安不敢接话,躬身退下了。
宅中还有粗使婆子以及膳房若干人,福安交待几句走后,黎宛便一人待在房中,不见任何人来打扰。
于她而言,最绝望的时刻已然过去。在船上的时候她已想通,这辈子还很长,她不信陆铎囚得了她一时,还能囚得了她一世?
昨日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失利罢了,陆铎既不肯放过她,那她便与他争到底!
想通之后,黎宛的心情舒畅多了。这宅子四下安静,黎宛假装没看到床榻上那大红的喜被,随手拣了一本书,百无聊赖地翻看起来。
不知不觉,黎宛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轰隆”一声,黎宛睡得正香,被一记巨大的声响吓得一哆嗦,差点没去掉半条命。
黎宛抬头,只见一人风尘仆仆闯进房中,连肩头白雪都未化,来人不是陆铎还能是谁?
方才那巨响,显是他踹门的声音。
“你做什么,疯了不成?”黎宛冷冷看他。
“爷来给你送一份大礼。”陆铎挥挥手,有两个人被抬了进来,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黎宛不知陆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惊疑不定地上前。将两人翻过身的瞬间,黎宛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惊呼:“啊——”
那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助她逃脱的雪樱和春菱!二人身上血渍未干,脸上不见一点生气。
“你……你杀了她们!”黎宛抬头看陆铎,宛如在看一个疯子。
“放心,爷知道分寸,还没死。”陆铎掸去肩头的雪,神情闲适,“不过能不能活下去,得看你。”
“你什么意思?”黎宛的眼神似要喷出火。
陆铎呷一口桌上的冷茶,“你如此聪慧,爷的意思,你还不明白么?”
“若你肯乖乖跟着爷,不再耍花招,那这两个奴婢尚可保住性命,若你再敢逃,那她二人就留着给你陪葬。”陆铎说完,那盏天青色瓷杯被大力掷到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陆铎,你我二人之事,为何要牵扯旁人的生死?!”黎宛真想打开陆铎的脑子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呵,说到这,爷还没追究你把三妹牵扯进来之事。”
黎宛无语。
与此人讲理无异于对牛弹琴!黎宛不想与他多费口舌,当务之急要先保住春菱雪樱二人之性命。
“我答应你不会再逃跑,你先派人医治她二人。”
陆铎得了黎宛这句,目的达成,也知不能再得寸进尺。
“福安,去传大夫来,好好医治她们。”说完大步踏出了房间。
见人走了,黎宛长舒了口气,再看地上奄奄一息的二人,心中满是愧疚。